五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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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宫正在处理公务,一个小吏突然快步奔入大厅之中,附耳在他耳边低语禀告着什么。就见陈宫听罢小吏的报告,握笔的右手五指就是一紧。

    “可知道是谁?”陈宫急声询问,可小吏只是摇头应对。

    挥手让小吏退下,陈宫从座位上站起,慢慢在堂中踱起步来。

    “到底是哪路兵马在支援沙摩柯?如今武陵王尚未到任,郡内各处兵马调动都须经我这个长史之手,郡内若有兵马调动必然瞒不过我。那么说来,那路兵马不是武陵郡的?是甘宁?不对,甘宁非是寻常将领,更非乡野村夫,若是其欲跨郡讨逆,不可能不跟我打招呼,哪怕只是形式上的。若非甘宁,难道会是鲍信?不,鲍信行事温和,绝无如此魄力。可不是此二人又会是谁?零陵太守刘度还是桂阳太守赵范?也不对,不会是这两个庸才。那……到底是谁?”

    陈宫从太中大夫调任地方成武陵国长史已经一年多了,因为刘信到任路上一直拖拖拉拉的,所以这一年多时间里武陵国上下无论民生政事还是军队,全都是陈宫在管。所以突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冒出来一支来路不明的军队,陈宫没有理由不紧张。

    “陈大人,陈大人!”

    “嗯?”

    沉思间,骤闻堂外一阵惊呼欢叫,吵得陈宫被迫收回了思绪,然后不悦地瞪视着门口,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居然在这里大呼小叫。

    很快,一个壮硕身的影便从门外闯进了屋里,几个公差吏人在后头使尽了力气,居然也拉这人不住。

    陈宫的眼睛眯了眯,看着兴冲冲闯进屋里的来人,又望了望被那人拉得东倒西歪的几个下属。

    那些公差吏人见陈宫似是不悦地盯着自己,纷纷惶恐不安地站起身来想要解释一番,可是陈宫并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而是大手一挥,把他们给赶了出去。

    等几个属下脸色灰白着退下,陈宫脸色神情是陡然一转,嘴角轻轻一翘,一个和煦的笑容便跃然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是和蔼可亲了许多。

    “马樘离头人,不知阁下此番到来是所为何事?”

    只见那人身高不过五尺开外,却是浑身上下腱肌突突如怪石盘虬,一身日晒古铜深如灰炭,身穿一件黑底中袖花澜衫,顶上黑布缠头,竟是一个蛮人。

    “嘿嘿。”马樘离憨厚地笑了笑,随后一口汉话倒也说得是字正腔圆:“陈大人,谢谢你。大恩我鹤峰寨是记住了。”说完,马樘离挠了挠头,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竟是突然翻身拜倒在地。

    前一刻还在傻傻呆呆不知礼数,后一刻却突然就是一个大礼,饶是陈宫也被马樘离这一出弄得是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方才心思回转,生受了马樘离这叩拜大礼。

    “看来有兵马增援鹤峰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没办法,虽是早了些,但也只能派人去增援鹤峰寨了。况且那支来路不明的兵马也必须要找人去探探底。”

    其实马樘离在十多天前就已经来到了临沅,向陈宫求兵援助鹤峰,可是陈宫却一直晾着对方,既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也没有答应,只是拖着。因为陈宫觉得,与其倾武陵所有兵力解救鹤峰,只是让对方欠下一个人情;还是让双方先斗个两败俱伤,他再去捡便宜,那样得的好处会更大一些。

    只不过现在却是因为一支不知道从哪来的军队坏了他的好事,陈宫也只能顺水推舟,马上出兵去帮鹤峰解围了。不然,若是迟了,让那支来路不明的兵马,或许根本就是不知哪个心怀不轨之人的手下势力,让他们得了鹤峰的信任,将来再挟恩图报拉拢沙摩柯图谋武陵……以沙摩柯在五溪蛮中的威望,武陵大乱几成定局。

    心中计议已定,陈宫便又好言哄骗了马樘离一阵,然后让手下人立即点起一千兵马前往鹤峰。

    看着兵马远去,陈宫却是不无心忧地叹着气。整个武陵郡只有五千驻军,还要分散驻守各处,聚集他们本就要时间,而这个时间,陈宫的打算原本可正是鹤峰与四大蛮王联军相残杀的时间,可惜如今却是提前了。

    一千人,就是那乱军实力与黄巾相若,可对方有一万人,人数居于劣势啊。让他们屯兵外围牵制佯攻是唯一可行的自保之道了,虽说已经吩咐过了,希望何图到时能聪明一些,看到情势不妙能及早逃回。

    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陈宫一拳打在了城墙之上,脸上充满了恨恨的神色:“可恶的武陵王,为什么不早些到任,让我只能困守临沅,无法指挥大军,不然……不然……”

    说着说着,陈宫脑子里是灵光一闪,继而脸色大变。

    不、不会吧,那五百人马难道是……

    …………

    鹤峰寨里头,沙摩柯精赤着上身坐在床上,右手伸出,董杰就坐在一旁,一手扶着沙摩柯的手腕,一手两指搭在其脉门之上,眼睛微闭,细细感受着沙摩柯脉象的变幻。

    四周站着许多人,他们都是鹤峰寨的头人,是沙摩柯的心腹亲信,此刻这些头人全都瞪大了眼睛,连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紧张地注视着自家的大王。

    良久,董杰睁开双眼,先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放开沙摩柯的手臂,起身向着沙摩柯微微拱了拱手,脸上浮现一抹轻松的笑容:“恭喜大王,张先生不愧神医妙手,大王体内奇毒已是尽去。”

    “好!”

    还不等四周头人们表达自己的欢喜之情,沙摩柯便先发出一声如洪钟巨鼓般的呼啸,人是豁然而起,脸上欣喜的神情之外是夹杂着无边的怒意与杀气。观之,便如雄师奋威,让人心中震怖。

    他沙摩柯死不去,又活过来了,那些下毒害他,害他部族的仇人,他已迫不及待要用他们的人头来浇熄心中的怒火,祭奠族人的亡魂。

    “大王。”正待沙摩柯举步要走出屋子的时候,别的头人们或是欣喜,或是敬畏,或是同仇敌忾,全都为他们的大王让出了道路,可是董杰却开口了。

    见沙摩柯强忍住了心中沸腾的杀意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神情居然还带上了几分恭敬,董杰心中是大赞沙摩柯恩怨分明,怒而不罔,口中是连忙说道:“大王,我家殿下,武陵王曾让在下传话于大王,若是大王想要救下更多的族人,切请大王解毒之后休养身子,直至威武如昔。”

    “什么?!”

    “你胡说什么!”

    “你是要我们看着族人毒发身亡吗?”

    ……

    沙摩柯尚未作出回应,他手下的头人们已是急怒不已了。张仲景之前采药量本就不多,而且他一个人也采不了那么多的采药,也就是最多救得十来人性命而已,远不是可以解救鹤峰寨中数千中毒五溪蛮的份量。可是张仲景知道,只要沙摩柯能康复,以他武勇,带领着鹤峰寨数千骁兵便很有可能击退四大蛮王的联军,到时候他要采多少药就采多少,要救下那数千中毒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只要沙摩柯体内余毒一清,也不管身体恢复了几成,他会暴怒杀出山门之外几乎就是一定的,可那样一来,一个虚弱的沙摩柯到底能不能打败四大蛮王便不好说了。

    不过,如果是张仲景在,以沙摩柯一向对他的敬重,以及两人的交情,还有那手医术,自是能说服沙摩柯静等身体复原。

    不过,如今换成了董杰……

    “大王放心,在下虽不才,医术不及张先生万……一半,可是既然我家殿下和张先生托在下前来,在下便必定不会让大王和给位失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