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492292
士兵虽是不明白为什么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挫了羌人叛军的锐气,自家兄弟们士气正旺,可主将却在这时候说要撤退,士兵想不通,但是良好的军事素质还是让他没有多问一句,而是选择了听命行事。
看着士兵离开大帐,太史慈也是无奈一叹,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在凉州地界上就把叛军截住?如果他手上真有两万多听他指挥的大军在,他有信心不但能把羌人叛军挡在三辅之外,更能让他们吃个大亏,损失惨重。只是可惜,他如今手中真正能让他毫无顾虑随意指挥的只有不足一万人。
五千本部骑兵,三千荀攸所部西园军,这些就是如今太史慈手上能随意使用的部队了,其余的兵马,骞硕所部五千人倒是还有可能争取一下,而荀攸也已经在动作了,就是不知道两人交涉的结果如何,剩下的,嘿,袁家的人,他太史慈指挥得动吗?
一想到袁家那些人像苍蝇一样,自己和叶成几人不过刚刚离了西园军,他们便急不可待地挤了进来,生生地占了那西园军校尉的空缺,然后又抱成一团,不论是在雒阳还是来到了战场上都一样地不服管教,对上峰的命令阳奉阴违,太史慈脸色就是一冷。
叶成没有和他说过袁家在广宗时的算计,也没有提醒过他们朝堂上有哪些人要特别注意,但是这次领兵出征,太史慈却是看得清楚明白,这袁家,在朝堂上就是他的敌人。
太史慈为人忠义勇烈,最看不得那些自私自利罔顾他人和国家之人,如今羌人叛乱,声威势隆,兵锋直指三辅,可是那些袁家的人,居然还在此时出工不出力,他下达的募粮和布防命令这些人竟只是点到为止,让太史慈受到了不少的制肘。
袁家人的心思他明白,自保嘛,他们要保住自家的权势,他们家族才能获得长久的富贵,这心思太史慈懂,可是就为了自己家族的富贵,那就可以不顾国家的安危和利益了吗?
“这些蛀虫!”
以前他觉得十常侍是天下间最大的恶人,就因为他们在皇帝身前怂恿皇帝陛下卖官敛财,才让得许多无德之人窃据高位,让得百姓民不聊生,可是到了今天,他却突然发现,这天下要乱,少不了这些世家大族的份。
到了晚上,甲不离身的太史慈趁着夜色,绑了战马嘴口,又用厚布包了马蹄,带着手下五千骑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行回了三辅,而在他的对面,叛军的先锋官程银还被蒙在鼓里,兀自坐在大帐中和手下饮酒作乐。
本来行军打仗当中是禁酒的,程银久经行伍自然知道规矩,只是如今他手下的羌人士兵不比原来自家的部队,在这军纪一途上甚是散漫,而且程银如今受了伤,在军中的威信多少受到了影响,已经无法再如从前一般压服手下的羌人将领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阻止,反倒还加入到其中,和部下一起求醉了。
喝到半途,程银和部下们在猜拳取乐,却是一时兴奋,动作太大,竟是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痛得他是一阵呲牙咧嘴,凉气倒吸。
抚着右肩的伤口,程银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丝丝冷汗,身旁部下见状,都以为是伤口太深,痛得厉害,可是只有程银一人知道,他的脸色苍白,冷汗潺潺不是痛的,而是怕的。
此刻,他又想起了早上,那一场交战当中,那个脸容英俊得堪称妖孽,但是武艺却也是高得有如妖孽的年轻汉将,心里一阵阵的惊惧悸动。
自从发起叛乱,一路上叛军摧城拔寨,所向披靡,程银心中的骄纵早已滋生,这次领了个先锋官的职务,韩遂命他领兵先行,为大军扫清障碍,程银一路杀去,浑不把各地驻守的官军当一回事,轻骑冒进,到了春亭,眼看一个个小树林是到处散布,也不担心地形复杂会有埋伏,只是一味地催促兵马前进。
身后士兵也是因为之前一路进军顺利过了头,此时浑然没有一点的警戒心,程银一声令下,便也嘻嘻哈哈地,大呼小叫着拼命打马往前跑,队形一下子拉得大开,就在这时候,后头突然一阵马蹄声响,几队骑兵从道旁树林里冲出,对着叛军散乱的后队一阵交错冲锋。
大意的叛军没有提防汉军的偷袭,瞬时便被杀得人仰马翻,伤亡惨重,一声声哀嚎传出,吸引了跑在前头的程银的注意力,他在马上转头一看,就发现了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了数千身着红底军衣,扎叶铁甲的汉军骑兵正追着自己的部队从后掩杀,而自己的后队被敌人偷袭,猝不及防下已是被人家杀得乱声一片,隐隐开始有崩溃的迹象了。
见状,程银冷笑一声,他在韩遂手下带兵多年,见惯了北地羌人的强悍以及汉军的暗弱,再加上一路上的汉军的不堪一击,令程银得了空前强大的自信,眼看着自己的后队行将崩溃,他也是不慌不忙,只是一声令下,便拨转马头,向一边跑去,此刻他是想着以羌人骑兵娴熟的骑术,以及胯下座马的速度,赶在身后汉军骑兵之前来过急转弯,调过头来吃掉对方。
“嘿,要是在汉武之时,由卫霍带队,我还忌你几分,可是如今的汉骑,嘿,不值一提。”看着背后的汉军骑兵,程银一脸不屑地喃喃自语着,可是他话音刚落,一旁便传来了他部下的惨呼。
下意识地转头一看,程银不禁心头一惊,因为就在这刚刚转弯转到一半,马速最低的时候,一旁的树林当中,由一名脸容俊秀的小将带领,一队数百人的骑兵突然杀出,轻易地便在他的部下身上杀开了一个缺口。
不等程银反应过来,另一边又传来了一阵骚乱惊呼,转头一看,就发现从四面八方的小树林当中又冲出了多队骑兵,少则一两百,多则四五百,朝着他的部队冲杀而来。
十面埋伏。
太史慈之前把手下分拆成十几个小队,埋伏在各处小树林中,只等叛军经过,便会一个个不断从树林中杀出,交错绞杀叛军,务求在叛军反应过来之前,便对敌人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只是他想不到,叛军主将居然会下令部队急转调头,使得整个骑兵阵势缩成一团,速度大降。
如此情况,比太史慈当初设计的更加有利,当下也不犹豫,令旗一挥,当先便打马冲出树林,朝着敌人杀去,四面八方的汉军骑兵见得自家主将行动,也都不甘人后,纷纷从树林中冲出,尽数杀向程银所领的叛军先锋。
看着四面八方连绵不绝杀来的汉军,这时候程银终于慌了,如今他的部队前头为了急转调头,不得已减慢了速度,因此他的后队人马又被堵住了前路,不得不慢了下来,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比步兵还要不如,连人带马如此明显的目标慢吞吞地在地上游弋,对别人来说这不是最好的活靶吗?
“砰砰砰”
一连串巨大的闷响在身后响起,正如程银所料,自己的部下如今几乎完全提不起马速,面对从旁杀来的汉军骑兵,整个侧面空门大露,想要反击,却抵不过敌人连带着马力的强力冲锋,想要逃遁,四周严严实实地全都是自己人,连跑都没地方跑,打不过又逃不了,这支之前还在异想天开要杀破一座座城池然后在里头纵情狂欢的叛军,此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逼近,然后或是被敌人的战马撞得筋断骨折,或是被敌人的长刀砍得支离破碎,或是被敌人的长枪穿刺而起飞离马背。
一声声哀嚎惨呼响起,一如之前一座座被他们攻破的城池里死在他们刀下的老百姓,一汪汪鲜血积聚,和前头那绝望倒下的无辜老百姓无异,在敌人屠刀之下,他们无法抵挡。
程银眼看着自己的部下不断倒下,心里一阵惊骇莫名,他想不到会在这里栽了这么一个大跟头,一想到回去后韩遂的责罚,其余叛军将领的嘲笑讥讽,他就忍不住竭斯底里地一声大叫,然后有如疯了一般,手中长枪连挥,纵马杀向那正肆意屠杀着自己部下的年轻汉将。
“嗯?”
一枪刺穿了一名叛军,太史慈眼角一扫,就看见一个身穿亮银链子甲大汉,一边手中长枪狂舞,一边策马向自己冲来。
一看大汉的衣甲光鲜,胯下战马也是神骏非常,太史慈知道对方在叛军之中地位不低,当下一甩穿刺在枪头上的敌人尸体,也是打马向着对方冲去。
两骑快速接近,太史慈脸上神情越发冷峻,一双眼眸死死地盯住程银,敌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对方的动作在太史慈眼里有如慢动作一般,纤毫毕现。
近了,近了,只要再有两息时间,对方便会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
等待着,太史慈的精气神高度集中,数着时间,测着距离……陡然间,太史慈双目一亮,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强大的力量集中到了长枪之上,用最小的动作,最精准的角度,一枪刺出。
枪势极快,有如天外流星飞坠,又如闪电划破长空,程银瞳孔收缩,他只看到了一抹亮光在眼中闪过,接着便感到了右边肩膀处传来了一股锥心的剧痛。
好快的枪,快得让人连疼痛都无法反应。
“啊!!!”
好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程银这才感受到了剧痛的传来,手中长枪掉落,程银一手捂住肩膀,倒在马背上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呼声。
程银伤口处鲜血大量涌出,瞬间便把衣甲和马背染得鲜红,可是太史慈却没有心思留意,他抽回长枪,右脚勾在马背上,一个侧身后探,手中长枪夹着锐冽风声直刺而出,一个叛军躲避不及,被枪锋透体而过,刚刚就是这个叛军突然从旁杀出,太史慈为了躲开他劈头而来的一刀,不得不侧身一躲,带离了枪锋,只是刺透了程银的肩膀,而不是他的咽喉。
白白错失了一个杀死敌军大将的好机会,太史慈一脸忿恨地抽回长枪,带出了无数破碎的内脏和血肉,叛军嘶哑着在马背上“呃呃”两声,似在祈求着上苍的原谅,能赐给他一线的生机,可惜,上天并没有眷顾他这个手里沾满鲜血的罪人,最后他还是只能无力地倒下,鲜血从他的身体内流出,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转过身来,太史慈还想上前给程银补上一枪,可是突然间他却发现四周有无数的叛军冲来,乱糟糟的却是不见丝毫阵势,原来是被围杀在里头的羌人见汉军势不可挡,当下战意尽去,一哄而散。
恰巧太史慈一方人数不多,于是许多的叛军便都向着这个方向逃来。
“摇旗,收兵,下令沿途剿杀落单的叛军。”
溃逃的羌人不断涌来,太史慈身旁部队不多,为了不会把叛军逼入末路,发狂死战造成自己不必要的损失,太史慈果断地下令收兵。
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眼见汉军有退去的意图,程银心知机会难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抬起左手,勉力一抽马缰,趁着太史慈不注意,顺着乱兵人流向后退走,程银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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