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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一夜未睡的缘故,肖白的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渣,几缕头搭在额前,半遮住眼眸,稍显凌乱,双眼布满红血丝,颓废却又可怕,身上带着浓烈的烟草味和一股令人生怯的暴躁气息。

    名牌西装硬是被他穿出了破落的感觉,深沉的目光盯着面前悠闲提着鱼竿钓鱼的老人,面上挂着慵懒的表情:“福伯,好久不见。”

    早上他接到秋刚的电话,说公司接了一个金额庞大的项目,对方出钱,他们负责施工,利益分成他们领大头,唯一的条件就是指明要跟他亲自谈。

    秋刚知道这件事有诈,所以他没有签合同,而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肖白。

    当时肖白思维仍处在混沌的状态,所谓的病急乱投医,他需要牵出一条线才能扯出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根据对方提供的地点前来赴约,却没料想会看见意想不到的人。

    福伯腾出一只手把地上摆着的水壶拧开喝了一口水,像以前在监狱里干农活一样,递给肖白问需不需要。

    肖白笑着摇头,他看了一眼老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深陷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神,稀疏的头贴在头皮上,体面的衣服衬托出的依然是遮掩不掉的衰老。

    时光抓不住,肖白心底忽地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这一世得趁着时光还在,带着许乐过过属于他们的人生,这样也不枉重活一世。

    “听说李辉死了。”福伯望着远处水面上被鱼拉的往左边移动的飘浮,也不提鱼竿,任由钩子上的蚯蚓被鱼扯着。

    肖白微微一眯眼,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他早该死了。”

    “说的也是。”福伯脸上堆出一个略显轻松的笑容:“当年的那些人都死的干净,肖白,得亏我没得罪你。”

    似乎看不出肖白脸上的尴尬表情,福伯又笑着说道:“你养的那只狼假扮起小白兔来还真有模有样。”

    肖白轻挑眉毛,全然把这句话当做对他家兔子的夸奖,他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回国了吧。”福伯说道:“既然你迟迟不来找我,我只好主动来找你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肖白失笑出声:“我养的那只兔子又跑了。”

    “又跑了?”福伯摇头,顿了顿才道:“肖白,你想要的东西在许乐手里。”

    这句话太突兀,肖白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所指的是什么。

    应该意外的,可他的心却很平静,这几天下来意外层出不穷,全都跟许乐有关,他甚至怀疑那个操控阴谋玩转布局的许乐跟在他怀里蹭着撒娇的许乐不是同一个人。

    “福伯,你特地约我出来,就是给我这么大一个好处?”肖白直截了当的问。这个老家伙城府深,一句话里总会藏着掖着一部分。那东西对他是有点作用,但如果付出的代价太大,他宁可选择放弃。

    再说了,许乐的东西最终还是他的。这点他可以断定。

    “档案不在许乐那,他只拥有一把钥匙而已。”福伯眼中划过一道精芒:“没有密码是拿不走的。”

    肖白眼角一抽,果然.....

    “福伯,把话挑明了说吧。”声音里有一丝烦躁,他看了一眼手机,过会还需要去个地方。

    “立春之后天就会越来越暖和。”这一刻老人脸上是深深的疲倦:“我还能活两个月左右。”

    肖白怔了怔,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所以他只好保持沉默,陪着老人一同感叹世事无常,生老病死这个自然规律。

    “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福灵,肖白,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吗?”

    “你信我?”肖白勾唇,他可不是什么君子,所谓的君子一诺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

    提起鱼竿,钩子上还在做垂死挣扎的鱼被他取下来扔进鱼篓里,福伯扯了一下嘴角,耸耸肩:“没得选择。”

    肖白点头:“好。”

    很普通的一个上午,陌生的小镇,老人在最后的岁月当中给自己的女儿安排了一个稳妥的人生,他只能去赌,赌自己没有看错人。

    然而男人只用了一个字换取了很多势力都在争取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个字有效期多久,包括他自己。

    东林

    还是那间玉器店,店门半开着,冷清的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潮湿味,沙上面容冷峻的男人依旧在玩着塔罗牌,仿佛很执着于此。

    只不过男人一条胳膊上绑着绷带,还打了个蝴蝶结,额头上也有一道伤口,脸色有些憔悴。

    对面两把红木椅上各坐着一人,一个低垂着眼玩着手里的纽扣,另一个则翘起腿架在桌子上抖着腿肚子,神情很惬意。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黄飞虎夹着烟的手扬了扬,微嘲说道:“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别一个个装老成。”说完他就把桌子上的烟盒扔到许乐跟于飞面前。

    许乐本不打算做出反应,却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想念对方身上,口腔里的烟草味道,他抽出一根,叮的点火,略显生疏的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靠着椅背,也不吸上一口,只安静的注视着香烟慢慢尽。

    修长苍白的手指夹着浅黄色的烟蒂,意外的和谐,冉冉起的烟雾模糊了青年清秀的容颜,却没能遮掩青年眉宇的忧郁。

    这一幕让黄飞虎和于飞都略感诧异,认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这人对气味有洁癖,烟酒不沾,现在竟然主动点了根烟,虽然没抽,但也挺新鲜。

    于飞熟练的点了烟叼在嘴边说道:“你们要不要来玩一局?”

    知道他所指的是塔罗牌,一向被坑的黄飞虎置若罔闻,而一贯面无表情的许乐依然冷漠。

    “上次给你推算的那句话还记得吗?”瞥了一眼许乐,于飞吐了个烟圈,刚硬的脸部线条有些柔和,他叹息道:“干我们这行,脖子上的东西迟早要掉下来,早晚的事。”

    许乐抿唇,低头看着烟卷上的火焰,鼻息是他不喜欢的烟味,还是很厌恶,可他喜欢那个男人抽烟的样子。

    因为知道他不喜欢,所以那人很少抽,大多在被压力逼迫下才会抽一两根。

    那人有时候会恶趣味的在抽完烟之后捧着他的脸亲吻,伴着温暖的气息,粗暴而又不失温柔的吻带着淡淡的烟味,变得缱绻起来。

    沉浸在回忆中的许乐没有察觉时间的流失,直到尽的香烟灼伤了他的手指,才猛然清醒,指尖上的温度明明很烫,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无力的将烟蒂碾灭。

    呆呆的看着地上的烟头,他忽然好想抱抱那个人,把心里的所有秘密都吐出来。

    可他害怕,如果那个人不懂他,那么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成了笑话,唱久了独角戏,他累了。

    阿白......

    心里念着恨不得融进血液里的名字,许乐长长的叹息。

    “又走神。”黄飞虎扫了一眼面前的两人,掀起眉毛:“谁负责接近那个斯波尔议员。”

    “我来吧。”于飞放下了揉太阳穴的手掌,闷着声音说道:“等我死后南子就拜托你们了。”

    许乐垂着的眼帘抬了一下,却又恢复平静。

    “或许还有另外一个结局。”黄飞虎迟疑了一下说道,只是出嘴的安慰效果并不太好,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于飞自嘲一笑,闭上眼靠在沙上沉默不语。

    活得太累,却仍旧想要活着,不到最后一口气,他是不会放弃的。

    “那就这样。”黄飞虎看向许乐,脸上一闪而过忧虑:“你协助于飞,不到万不得已别现身。”

    许乐唇角一翘,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脚步声靠近,下一刻他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擦过地面砰的倒下去。

    逐渐靠近的高大身影慢慢清晰,隐约可见来人俊逸的脸庞染着的阴沉和低暗的笑容。

    许乐心头慌乱,声音却是一丝不颤:“谁干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冷意。

    黄飞虎和于飞一同起身沉默着离开,越过肖白的时候都移过去一个各异的眼神。

    突然寂静下来的房间让许乐呼吸有些困难,他本能的就要动用异能离开。

    “敢再跑一步试试!”

    愤怒的咆哮声刮进他的耳膜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许乐身子一僵,停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去,紧紧的抓住桌角,突起的指关节泛白。

    “给我转过来!”砰的关上门,肖白大步走近。

    许乐慢慢转身,低下了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却没敢出一个音节。

    肖白伸出手狠狠捏住许乐的下巴硬逼着他抬起头,力道之大,让许乐产生一种下颌骨碎裂的错觉。

    他不得不微仰起头,与眼前这张布满戾气,铁青的脸对视。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看进彼此的眼里,找到了共同的情意,这大概就是一生最大的追求。

    肖白呼吸越急促,喷在许乐脸上,他咬着后槽牙,想把眼前这人给活吃了的念头都有。

    “....疼。”许乐垂下有些泛红的眼角,双手攥紧肖白的衣摆。

    “知道疼了?”肖白按住许乐的后脑勺嘴唇粗鲁的贴了上去,嘶磨,啃咬,疯狂的吞咽破裂的唇瓣溢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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