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种猜想说出来之后,在场的众人也都开始思考起来。何思远一边想着一边频频点头,还在他的纸上写着什么。全场唯一一个比较清闲的大概就是岳子妍了,她可能压根没有看过那本书,刚才夜永咲询问的时候她也没有点头。此时看着众人都在沉思,只有她左顾右盼,不明白大家在想什么,但现在又不好开口相问,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郁闷。
“唔……确实。”
在一番考量之后,何思远终于抬起头来。
“如果这么看的话,的确有可能是在模仿书中的情节。可惜的是,书中所写的是红司在接近他哥哥苍司时不慎跌入水中而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样的犯罪方法在这里是不可能实现的。也就是说,凶手仅仅是将现场布置得一样而已。但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会不会……可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凶手只是一时兴起,这也有可能?”常越男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很多‘童谣杀人案’里面的凶手也并非是为了特定的意义而去那样做的。也许凶手故意把现场布置成和小说中一样,就是为了找点儿乐子呢?”
“等一下!”潘屹石突然叫道,“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一个都围着什么‘模仿小说杀人’这样的看法来说,那万一这条想法根本就不对呢?”
“但是……那个现场确实和小说里的几乎一样……”林夕小声说道。然而潘屹石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那个,而是第一个死者,也就是牛高大叔!”
何思远稍稍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他问道。
“你看啊,虽然你们说魏解语的死法和小说里的一样。但是牛高大叔呢?他可是直接被铁锹劈死的!《献给虚无的供物》我也看过,那里面无非就那么几种死法,除去那个冰沼红司之外,还有中毒而死的……但就是没有被铁锹劈死的,这又怎么说?”
潘屹石说得口沫横飞。听了他的驳论,何思远又是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也有道理。为什么凶手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没有采用小说里的方式,而在第二次才用呢?虽然只是凶手一时心血来háo的可能xìng也是有的,或者说他第一次是因为没有时间布置现场,而第二次的时间却很充裕。这的确可以算是一个疑点。”
“不,其实,凶手在第一次也是使用了小说里的杀人方式。”
正在这时,夜永咲却又说出了惊人之语。这一次,不等何思远问他,他就先一步解释起来:“我知道《献给虚无的供物》里面并没有写出牛高大叔那样的死法,不过我要说的也并不是那本书。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我们之前在凌晨不是讨论过吗?杀人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凶手偏偏要选择笨重的铁锹?现在我想明白了,他一定就是想要模仿小说来杀人。”
“所以说,你想说哪本小说啊?”潘屹石用不屑的语气说道,“用铁锹杀人的故事不少?随便你找哪一本都行,不过那不就成了生搬硬套的推论了吗?”
“不,我想说的是《脑髓地狱》。”
夜永咲说出了答案。
“《脑髓地狱》也是四大推理奇书之一,和《献给虚无的供物》排在一起,合情合理。而《脑髓地狱》之中,在治疗场里面,就有一个女人被铁锹劈开了脑袋而死,我不知道各位还记不记得,因为书中也并没有着重描写。”
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那一个情节在原书中是提过好多次的。众人原本没有想到,但听他这么一说,记忆自然都浮出脑海,一个个露出了惊异和恍然的神情,只有岳子妍仍旧用迷茫的表情看着他们。
“说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个情节……”常越男用涂着指甲油的手指点点额头,“唔……不过叫什么来着?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角sè,我不记得了。”
“是‘浅田志乃’。”
一直低着头闷不作声的黄璃却在这时抬起头来,轻声说出这个名字。夜永咲看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于她那jīng确的记忆,就连说出这条推论的他自己都忘记那个名字了,却没想到有人还记得住。
“好啦,那个女人叫什么倒是无关紧要。”
何思远稍稍拍了一下桌子,看样子他要发表看法了。夜永咲便直起身体,想要听听他有什么高见。其余人也都把视线转了过去。而何思远清了清嗓子,说道:
“重要的是,如果这条推论成立的话,那也就代表着,凶手确实在利用小说中的情节来杀人。用杀死——诶,叫什么来着?”
“浅田志乃。”黄璃又答道。
“哦,用《脑髓地狱》中杀死浅田志乃的方法杀了牛高大叔,现在看来,那把铁锹也不是凶手慌乱中丢下的,而是故意留给我们的线索。接着,他又用《献给虚无的供物》里冰沼红司的死法布置了魏解语的死亡现场。这样,至少有一件事情已经很明晰了,那就是凶手绝对不是出于意外而杀人的!他是在有预谋的作案,想要一个一个谋杀掉我们!”
何思远最后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夜永咲不觉浑身一颤,并且感觉到身旁的林夕也有点儿发抖。不过黄璃倒仍是古井无波地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个……”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夜永咲转头看过去,却是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岳子妍终于耐不住要提问了。只听她用细细的声音说道:
“……我没有看过那什么‘四大推理奇书’,不过既然只有四部,那不就代表着,凶手还要杀死两个人吗?”
“啊?哦……哦,也许是的。”
何思远下意识答道。
“现在已经用去了两本,还剩下《匣中失乐》和《黑死馆杀人事件》,如果凶手真要按照小说中的情节杀人的话,那么剩下的两名死者的死法也就应该是出自这两本书里的了。当然了,如果凶手真打算一直杀人的话,也有可能还会继续采用其它小说中的杀人方式,不能掉以轻心。”
“喂,你们又一直往这种方向考虑,万一根本就不对呢?”
说这话的又是潘屹石,他一副烦得要命的样子。何思远听了他的话,脸sè不禁沉了下来,不过还是冷冷地问道:“那你又有什么见解?”
一听何思远问起,潘屹石顿时来了jīng神。
“呐,听我说啊,既然谈到了《献给虚无的供物》,你们还记不记得,书里的冰沼红司本身也是一个推理小说迷,并且他还想要写一本推理小说,其中有一个说法很有意思。就是‘被B杀死,B被杀死,又被D杀死,最后反过来,D被曾设下的一个陷阱杀死。’”
他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而何思远虽然对他那种表现不太高兴,但还是认真地听着,或许这也是他一种严谨的表现。听完之后,他似乎理解了一样,说道:
“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这两起案件的凶手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杀死牛高大叔的就是魏解语?那么魏解语的死呢?为什么又有一个凶手要杀她?”
“唔……也许是有人发现魏解语就是凶手,怕她再加害别人,所以先下手为强?诶,等等——”潘屹石说到一半,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兴致勃勃地说道,“你们看,可不可能是这么一种情况?魏解语杀了牛高大叔,从他那里搜走了记号笔,然后她在洗浴间里面自杀了。这样密室的问题也就可以解决了,她是故意开大热水来自杀的,有可能吗?”
“也就是说,那两道红痕是魏解语自己画在身上的?”何思远沉吟起来,“唔……以红痕的位置来看,并非没有可能。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偷走牛高大叔的记号笔?又为什么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
“呃……可能她是良心发现,想要告诉我们她就是凶手,却又羞于直接说出来,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来给我们提示?”潘屹石猜测道。
“怎么可能?!”这次反驳的是常越男,她说道,“照你这么说,她把自己的裸*体展示给我们看就不害羞了?再者说了,牛高大叔死的时候,她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嘿!你还别说那个不在场证明!”潘屹石立刻就吵了起来,“要我说,我们凌晨讨论不在场证明的时候明显就有疏忽!”
一听这话,何思远扬起了眉毛。
“什么疏忽?”他面sè不善地问道。毕竟凌晨时分的讨论都是由他来带动的,若有哪里疏忽了,倒应该算是他的责任了。
潘屹石却是毫不在意何思远的样子,有些兴奋地说道:“呐,你们看。一开始下楼来的是何思远、夜永咲和黄璃三个人,然后是林夕,再接着,肖大婶就到楼上去把没起床的人都叫醒了,对不对?但其实这里有一个空隙!如果凶手杀死牛高大叔之后,藏在了哪里,比如说楼梯下面。等到林夕下来之后,在肖大婶上楼之前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那不就没人发现了?”
“如果那样的话,你自己不就也有嫌疑了吗?”何思远质问道。
“啊?哦……这个——呃……”
听他这话,潘屹石一下子慌了手脚,他忙乱地瞪着眼睛争辩着:“但是……但是我和牛叔无冤无仇,我没必要杀他啊!”
“谁知道呢?”常越男瞟了他一眼,“像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难免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动手杀人。”
“你说谁小心眼?!你给我说清楚,你这女人!”
“我就是说你啊!怎么样?!”
眼看着这坐在一起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气势汹汹地吵了起来,还大有撸袖子动手的趋势,众人顿时一片大乱。劝解的有之,冷眼旁观的也有之。夜永咲看在眼里,不由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凶案的可能xìng这么多……到底,哪一种才是正确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