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闵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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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壤的军势,越来越强。

    这一点,不仅朝鲜人看在眼里,皇太极和阿敏,同样心中有数。

    金国的议和使节团,在李信攻破成川之后的第五rì,终于进了平壤城。

    此时闵度已经完成了平壤的户籍整顿工作,宁完我更是把所有的匠人、商贩以及没有户籍的奴仆,都纳入了这个新的户籍体系之中。

    “谁敢阻拦,就看看是他的脖子硬,还是老子的刀子硬!”仙风道骨的宁完我,在决心收奴的那一刻,脸sè变得极端的狰狞。

    他的这个举动,是跟全朝鲜的大户们作对,倘若换在盛世,绝对是自寻死路。

    不过眼下是乱世,占据平壤的,是李信,一个牧奴出身的元帅,他的军权,大多数来自于女真人和汉人的支持。

    让奴仆获得身份,不仅可以增加财税来源,也可以获得更多的兵源!

    一向圆滑的宁完我,在这个问题上,无论闵度如何劝说,都坚决不让步,甚至还想把这个举措,扩散到李信控制的所有州府。

    闵度叹了口气,没有再劝,私下里去见了刚回城的李信,阐明了宁完这种措施的优劣之处,希望李信能够阻止宁完我的胡作非为。

    他虽然位在宁完我之上,但左右议政之间,并无隶属关系,宁完我并不需要听从他的建议。

    整个平壤,只有李信,才能收回宁完我的命令。

    “杀将、杀官、杀民、杀幼童,”李信听了闵度的话,笑道,“宁先生虽是一介书生,但杀心比起我们这种武将来,还要大上百倍,如今不过是加了一个杀大户而已,有甚奇怪的?”

    “元帅,倘若推广此令,则平壤城外,尽皆不属元帅所有!”闵度沉声道,“就是平壤,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大户们掌握了各种的要害之所,跟各地的驻军将士,更是打成一片。

    倘若把他们得罪狠了,群起反之,李信也没有力量镇压他们。

    平壤的力量,将会在内哄之中,消耗殆尽。

    对于一心杀回大明报仇的闵度来说,这无疑是不可容忍的!

    “裴卿,”李信跟这群人交往rì久,知道他们的称呼习惯,便叫了闵度的表字,“你只见其一,不见其二。”

    “还望元帅示下。”闵度的眼神中,露出些许的不甘。

    李信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各城大户,有银子,有奴仆,与军中往来密切,此事无从阻止,朝鲜各大族本贯,风云际会间,都有左右朝政之力,倘若我军不加阻止,则其势难制!李倧昏庸,朝中党争频繁,无力驱逐我和阿敏,若是换了一个明君当朝鲜国王,恐怕不等这些大户动手,我和阿敏的人头,就被挂到了平壤和开城的城门上!”

    “元帅之意……”

    闵度皱了皱眉头,他明白李信的话中之意,不过这种方法,跟他的治国之道,有很大的抵触。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明悟,宁完我和李信之间,必定有书信联系!

    李信方才所说的话,跟宁完我的语气,如出一辙!

    “既然如此,何不抢先把这些大户圈养起来,”果然,李信的话,跟宁完我一模一样,“夺其奴仆、榨其家资,仅仅留其xìng命,倘若有人想反,就令那些有了户籍的奴仆,杀其原主,将主人的家资,赐与这些敢于杀主的奴仆!如此一来,还有哪个大户敢反?”

    “元帅,此乃取乱之道,万万不可!”闵度正sè道,“姑且不论有了资产的奴仆,势大难制,就是那些暂且服从元帅号令的大户,也必反无疑!”

    “大户多?还是奴仆多?”李信盯着自己的头号臣,心中闪过一丝不满。

    “奴仆多。”闵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朝鲜的无籍贱奴,比大明的隐户还多,几乎成为了朝鲜财税不可治愈的顽疾。

    这一点,历代朝鲜的有识之士,全都清清楚楚,可是从来都没人敢跟全天下的大户们作对。

    就算是朝鲜国王,也不敢!

    “既然如此,就算大户们全反了!”李信笑道,“我就号令天下奴仆,组成一支奴仆军!看看是大户们的刀子快,还是奴仆军的刀子快!”

    “元帅!就算让元帅组成了奴仆军,”闵度大声道,“军中的将领,不过数年,便能从奴仆变成大户!试问一下,到时,还有谁能替元帅领军杀敌?”

    闵度的话也没有错,军队的腐化,比官员的腐化还难控制,因为将领们手中有军权。

    原本是奴仆的人,比如出身牧奴的李信,短短两年间,就拥有了千余里地的生杀大权,心中的权势yù望,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更别说他麾下的将领了!

    平壤军中,虽然称不上贪贿成风,但是各级将领,尤其是跟随李信入朝的女真将领们,纳妾吞财,忙得不亦乐乎。

    就连李信最亲信的平壤城留守、奋武营都督吉楞比,年纪不大,也娶了四房妻妾,尽享齐人之乐。

    无需过几年,眼下恐怕就有若干的新大户出现了。

    听了闵度的话,李信沉吟良久,没有再开口。

    “倘若真要收奴,”闵度见李信已经被自己说动,便话锋一转,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信叹了口气,轻声道:“闵先生请讲。”

    闵度道:“宁大人āo之过急,宜缓图之,平壤城被臣经营数月,局势已稳,不如先从城中的商户奴仆开始收起,商人易欺,大户难制,等元帅的奴仆军建成之后,方可如同滚雪球一般,从平壤扩散至周边诸城,但也不可尽杀大户!降租、减息,才是剿灭大户之道!”

    “降租减息?”

    李信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他擅长的,都是军略,财税内政之事,对他来讲,完全是个陌生的领域。

    “降租,就是与大户们商议,逼他们同意降低田租,给农户、农奴们一条活路;减息,便是逼他们减轻放贷的利息,给商户、农户等获取赢利的机会,”闵度笑道,“宁大人的路子是对的,可是手段错了,倘若把平壤城的人们,都变成自给自足的大户、中户和富户,令其互相制衡,则天下定亦!”

    闵度的意思,李信完全懂了,消灭朝鲜各大户的方法,不是尽杀之,而是把其他的人,也变成大户!

    闵度和宁完我的法子,都可以消灭大户,不同的,就是一个手段激烈、后果难测;一个方式温和,但用时极长。

    “也许到我七老八十之际,”李信苦笑道,“也看不见先生说的这个天下大定!”

    闵度笑道:“那也未必!”

    李信奇道:“莫非先生又有什么妙策?”

    闵度道:“无他,集天下之力,以供平壤!”

    “集天下之力?”李信笑道,“先生也太看得起信了。”

    闵度正sè道:“眼下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朝鲜三分、金国内乱、蒙古孱弱,明国更是乱贼群起,陕北一片糜烂,正是元帅大展雄威之际!”

    李信大笑道:“托先生吉言,可眼下我军不过两万余人,地不过千里,如何集天下之力?”

    闵度缓缓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元帅的大计,便从攻略金州起!”

    “金州?”

    “对!金州!”闵度沉声道,“待与金国议和、元帅大婚之后,便与毛龙相约,挥师直下金州,攻皇太极一个措手不及!金州一下,我江浙会馆,便有了第一个落脚点,元帅也可插足辽东,俯视山东!”

    此时的海运,不是走远洋直线,而是沿着大陆沿岸和岛屿链,比如从平壤到威海卫,绝不是横过大洋,而是沿着朝鲜的海岸线,一直往北,经皮岛、鸭绿江口,转向金州、皇城岛、竹山岛等,才能到达山东。

    金州原本属于毛龙,被金国攻占之后,毛总兵无时无刻,不想夺回自己的地盘。

    因此只要李信一邀约,皮岛军肯定第一个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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