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耀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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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壤中城庆昌门的大校场上,一杆大旗迎风飘扬,五千名奋武营将士,站在校场中,看上去黑压压的一片。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批班底,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吉楞比、扎图和海塔等将领,李信的心里,涌现出几分自豪。

    短短大半年,他就从一无所有的逃亡牧奴,成为了平壤城的主人。

    “就算是刘三重生,朱八再世,也不过如此而已,”昨晚闵度的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元帅自大破扎鲁特部以来,威名远播,入朝后,数战皆捷,令臣不由神往。”

    自从李信委他左议政之后,他对李信的称呼,便由将军,变成了元帅,而自称也由晚生,成为了臣,俨然是以李信的第一谋主自居了。

    左议政位在金志赫的判尹之上,不过李信只有平壤一城之地,因此手中的实权,倒是大大不如金判尹。

    李信微笑道:“不过一时侥幸罢了。”

    “元帅此言差矣,”闵度正sè道,“扎鲁特,雄居辽河之畔,是女真大敌,察哈尔之臂助,元帅能破之,辽东之豪杰,有几人能如将军?朝鲜,数百年之国也,带甲之士上百万,元帅数rì内,奔袭上千里,闻者无不溃散,试问当今天下,能如元帅者,又有何人?”

    “元帅占平壤后,臣冷眼观之,自古以勇名著世者,无不兴之速,败之也速,但元帅收钱粮、纳降臣、开商路、引人才,尤其是整顿奋武营,令将兵分制,臣拜服之,故而在见到多铎之后,特来求见将军,以代善麾下的两万五千人,作为臣的见面礼!”

    李信笑道:“以先生之大才,何处不能出头焉?信得先生,才是信的大幸!”

    “臣家遭巨变,不得已,泛海东渡,”闵度叹了口气道,“得元帅收留,才是臣的大幸。”

    “泛海东渡?”

    “不瞒元帅,臣是大明浙江乌程人氏,祖上乃弘治年间刑部尚书闵讳珪,五世祖闵讳如霖,为大晚太子太保、礼部尚书,家中曾出过五位尚书。”

    李信不由得站起身来,拱了拱手,正sè道:“没曾想先生居然是名门之后!”

    他并不知道闵珪和闵如霖的事迹,不过能出五位尚书的家族,怎么着也不可能出一个逃到朝鲜来的秀才,心中虽然对闵度的来历起了疑,不过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闵度是何等人物,岂会不知李信所想?

    “臣之伯父闵洪学,曾任云南巡抚,”闵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子闵及申,乃乡中一霸,去年hūn末,闵及申从云南回乡,娶了同村郑山君之女为妾!”

    他说闵洪学的时候,没有带尊称,这让李信感到不解,就算是女真人,在谈到家中长辈时,也会带个尊称。

    “臣乃是妾生子,”闵度苦笑道,“那郑山君之女,自幼便许给了臣!”

    李信这才恍然大悟,长房嫡孙,夺了庶子的妻子,而且还不是拿来当正妻,是当妾!

    这是闵度的奇耻大辱,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闵及申与闵度之间,自然是血海般的深仇大恨,以闵度的心智,自然是出尽诡计,想要报仇雪恨。

    “臣用尽手段,不仅没有伤到闵及申那狗贼的半根毫毛,”闵度叹道,“反而险些被其坑杀于牢狱中,家母也气极而死!幸得上天庇佑,臣东渡朝鲜,投奔了骊兴闵氏,做了一客卿。”

    闵及申与闵度之间的力量,完全没有可比xìng,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诡计,无疑都是笑话。

    从人鼎盛的浙江,逃到化外之地的朝鲜,其中艰辛,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闵度、金志赫,甚至连自己推出来的朝鲜国王李代,都是妾生子出身,李信不禁有些唏嘘,难道以自己的实力,只能收罗这些妾生子么?

    想归想,听到闵度经历的人间惨剧,李信也不得不出言安慰几句。

    闵度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半晌之后,才笑道:“臣失礼了,如同臣这般走投无路之人,能与元帅相得,实乃三生之大幸!”

    闵度明白,李信嘴上没问,但他自己的底细,却是要详细交待的,不管是哪种主公,对臣下的身世,都会了如指掌,才能托以心腹。

    李信叹了口气,骂道:“听闻大明朝堂上,尽是狗贼当道,先是阉贼,后是韩爌、周延儒、钱谦益、温体仁等辈,先生的遭遇,与那些陕北乱贼,如出一辙,国之将亡,妖孽自然丛生!”

    “朝中若无党争,那才是千奇百怪,”闵度说道,“大明、金国、朝鲜,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有党争,因此臣才会流亡朝鲜,阿敏才会自立,多尔衮才会出卖代善,而元帅,才能夺取平壤!”

    “如何破除多尔衮之计呢?”

    这才是李信最关心的,刚才的盘问,不过是减少对闵度的怀疑罢了。

    就算是闵度死心塌地对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扎图曾经建言道:“军中诸将,各怀异心,全赖元帅之威名镇压,不如仿效大明的锦衣卫,设耳目于军中,敢有异心者,杀无赦!”

    自从占了平壤之后,李信对身边这群人的疑心,也越来越重。

    每个人,都有背叛他的理由,每个人,似乎也有背叛他的机会,作为一个权力新鲜人,李信对于权力这个怪兽的掌控力,仍然很弱。

    此时夜已深沉,闵度轻轻一笑,说道:“将计就计!”

    说完,在李信耳边窃窃私语了半晌,将自己的计策,和盘托出。

    李信听完之后,脸sè忽明忽暗,过了好一阵,才笑道:“先生果然好算计!”

    闵度计策中的核心部分,就是组建一支两千人的重甲骑兵。

    李信的奋武营,步骑皆有,占据平壤之后,虽然扩军五千余人,不过平壤的军备,足够两万人之用。

    因此单独组建一支重甲骑兵,军备方面倒是不用担心,倒是士卒的挑选,费了李信很大的功夫。

    奋武营已经扩充到了一万人,其中老卒五千,今rì便是在这五千老卒中,再挑选两千重甲骑兵出来。

    五千老卒中,有近三千女真人、一千朝鲜人和一千名汉人。

    女真人自然是jīng于骑shè,不用挑选,但此战是与金国对攻,不能全用女真人,这是李信和闵度、金志赫的共识。

    那些朝鲜人和汉人,都是新招入的士卒,不过都有在两国从军的经验,尤其是那一千名汉人,大多数都是逃亡的辽东边卒。

    这些边卒的骑shè技艺,甚至不比女真人差。

    最关键的,他们是辽东汉人,且与女真人仇深似海,在与金国的战争中,完全值得信任!

    “无论是女真人,还是汉人、朝鲜人、蒙古人,”李信站在军阵之前,大声吼道,“而今,都是平壤人!今rì,本帅要在你们中间,挑选两千名勇士出来,成立耀武营!有敢出来夸耀一下自个儿骑shè的勇士吗?”

    北地男儿,以阳刚之气著称,没有南方男子那种灵秀之美,别说夸耀了,就是平rì里,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之事,也是屡禁不止。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壮汉从人群中排众而出,走到校场的高台之下,单腿跪下,对李信行了个军礼,沉声道:“在下许桓,辽东辽阳人氏,愿献丑于元帅与诸位将军面前!”

    说完便从旁边拉过一匹战马,纵身而上,手持长弓连发十箭,尽皆shè在校场的旗杆上,组成一个草写的“李”字!

    果然是个豪杰之士,这手功夫,不比李信前几天展示出来的shè术差多少。

    “可有哪位兄弟,敢来与许某一较高低?”许桓站在五千人的面前,手持去头的长枪,大声吼道。

    不一会儿,从队列里出来了二十余名将士,将许桓围成一圈。

    许桓挺枪便刺,将一名总旗模样的小将挑下马来,然后纵马奔出,长枪之下,竟无一回之将。

    连续挑下十五人后,他长枪一扫,顿时将三名围攻他的士卒扫落于马下。

    看到如此神勇之人,场内场外,无不大声欢呼起来。

    “还有何人?”

    许桓长枪在手,威风凛凛,五千将士,竟无一人敢上前厮杀。

    吉楞比在李信身旁笑道:“军中何时出了这等人才?”

    “许桓,请上校台!”金志赫大声喊道。

    许桓到了面前,李信这才看清楚,此人身材高大健壮,不比自己逊sè多少,方脸浓眉,相貌堂堂,一双环眼中,透出冲天的杀气。

    “好一条汉子,”李信年纪虽然比许桓小,但他是平壤之主,勇武之名,更胜许桓,“从今rì起,你便是耀武营的把总!”

    耀武营只有两千名重甲骑兵,十个领队,把总,就是营中的首领了。

    “愿为元帅效死!”

    许桓双膝跪地,恭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闵度和金志赫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赞许之sè,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感,忽然又觉得对方面目可憎,各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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