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省立第一医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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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一愣,不是八楼吗?于是我纠正了刘松栎的说法。“不是七楼是八楼。”不料刘松栎不以为然:“高干病房怎么会在八楼呢?肯定在七楼。”

    “那七楼多不吉利,七死八活。”我实在不理解。

    “哈哈,小志,这才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你就不知道还有个‘七上八下’吗?”刘松栎笑得非常开心。

    我明白了,这帮当官的为了向上爬,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当然我什么都不说,只是陪着刘松栎干笑。

    我们笑了一阵以后,刘松栎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就在收费处等着,那儿也别去,把病人也拉到收费处门口一起等着。半小时以后胜利进军高干病房!”

    刘哥挂了手机,我们按照他的吩咐把罗杰推到了收费处前面等着。不料,我们还没着急,冻猪头先急了。

    “干什么?干什么?想静坐示威是怎么着?嗯!”没人理他,连看都不看他。

    他打开门大声嚷嚷着:“站远点,站远点,听见没有?喂,说你们呢!”看见我们还是没理他。这下气得发疯,竟然窜出来,手指着我们就骂开了:

    “你们这几个土老二,懂不懂规矩?看看谁像你们?谁不是找导诊来办事?花得起钱吗?没钱别来看病呀。给我走!滚!”

    说着恨不得上来推我们,一帮子“导诊”围了上来。我、何继澄和苗小乔三个人站出来,脱去了上衣,用我们的一身肌肉来震他们。果然,冻猪头不敢说话了,“导诊”们也站住了。

    这帮家伙不是城市小白,就是过气好汉,哪敢跟我们比,就是苗小乔,现在的身板也像模像样了。

    何支书站出来稳稳当当地说道:“这位同志,你这样说就不厚道了。你在里面办你的公,我们在外面等我们的人。应该相安无事才对,为什么非要赶我们走呢?”

    冻猪头气急败坏地嚷道。“不走是不是?不走我叫保安了!”

    这个时候,许多导诊都走过来息事宁人。这个劝我们想开点,那个劝我们民不跟官斗。总之,他们愿意出面搞定这件事。有个人甚至悄悄地说,只要五十块钱就可以搞定,因为每办一个重症监护,冻猪头他们就收五十块钱。

    对于他们的好心,我哼哼哈哈,不置可否。一看我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冻猪头马上用手机叫来了保安。

    何支书马上把保安叫到一边,告诉他们:“我们正在联系重症监护病房,很快医院领导就会派人来,我看大家都不容易。不要贸然出手,免得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

    ”保安看看何支书,再看看我们,马上不说话,站在一边。就在这时,罗杰突然大便失禁,“噗”的一声,臭气熏天,围着的人立刻散开。

    还是小灵有护理经验,马上下了命令:“小志,快把他掫起来,这里只有你能抱动他。一手托腰一手托他的腿弯。”就在我刚把他抱起的一瞬间,小灵就手脚麻利地给他垫上了“尿不湿”。

    “好了,放下来让他侧卧,苗小乔,你去打盆热水来。小志、抽掉他的皮带,把他的裤子脱下来,全脱光。”我们依照吩咐做了,小灵拿起卫生纸毫不避嫌地帮他擦屁股。直到这时,花姨才反应过来:“小灵姑娘,这使不得,使不得呀!我来,我来。”

    可是她毕竟是十几年没有如此照顾过罗杰了,一时间弄了个手忙脚乱,还把大便粘到了自己的裤子上。最后还是何支书接过了这项工作,替罗杰擦干净,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特大号病号服。看样子这都是在负一层的地下广场买的,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老婆你好厉害哦!

    就在刚刚忙出个头绪的时候,我们听到一个稳重的男声隔着老远传过来:“请问,那位是凌云志?”

    “是我。”说着我抬起了头。只见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的三十岁左右男子,正向我打招呼。

    一见这个人,冻猪头立刻解冻,而且马上就笑开了花:“高秘书您好,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事您吩咐一声不就办了吗?”

    高秘书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是二十万,是任院长为这个病人交的住院押金。”说着用手指了指罗杰。

    花姨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只是张了张嘴。何支书他们几个目瞪口呆,进入了石化状态。刚才他的那番话是吓唬保安的,哪里想到我竟然真的能搬来医院的任院长呢?小灵没有那么震惊,两只大眼睛向我投来闻讯的目光。我故意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本来这件事情就应该是这个结果。其实我连这位任院长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冻猪头又一次冻住,表情在脸上凝固,可是打击还在继续。只见高秘书拿出手机递给他,“拨你们科长的手机。”

    冻猪头苦着脸看着他,眼光中充满了哀求。高秘书不为所动,晃了晃手中的手机。谁都知道,这小子的这份差事怕是悬了。冻猪头脸上的神色更加哀婉,简直是在恳求了。

    高秘书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脸上的神色很淡,淡到了足以让人放心的程度,“怎么?有问题吗?”他的语气甚至显得很亲切,很体贴。

    于是,冻猪头哭丧着脸接过手机,按下了号码。明明是一个解雇自己的电话,还必须由自己亲自来打,这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但是我看着就是那么的解恨!

    高秘书一把拿过手机,到旁边去打电话。冻猪头担心地看着他,想跟过去又不敢。好不容易捱到手机打完,高秘书回头一看,“怎么,押金还没办?那好,不用办了。我已经让你们科长派人来替你,准备办交接吧。”

    高秘书轻描淡写地刚说完,冻猪头就扛不住了,哆哆嗦嗦地哀求着:“高秘书,高秘书,您不能啊。我……”

    “你很好啊,现在像你这样坚持原则的老同志,可是不多啦。”高秘书的话让人听了甚至觉得很温暖。

    可冻猪头吃不消,鼻涕眼泪一块下来了。“高秘书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一定改正。您可不能让我下岗啊。我女儿今年上大学,正是花钱的时候啊。”

    “哦?所以,你就把高干病房的范围扩大到了八楼,对吧?所以,你就开辟第二渠道收费,是吧?”高秘书的话有些冷,可是声音不大,甚至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减。

    这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看人家,这才叫办大事!比我这种动不动张牙舞爪,以力取胜的作法不知高了几个档次。可那是要有靠山,有地位才能玩得转的。

    “高秘书,我错了,我一定改。我一定……,”冻猪头语无伦次地说着,高秘书笑而不答,慢慢地把目光转向了我们。这下冻猪头明白了,赶紧跑到何支书面前:“老哥哥,我错了,您快帮我说句话吧,不然我今年就过不去呀。”

    何支书和还没说话,花姨恨恨地插了一句:“早干什么去了!”

    “对对对,大妹子教训的对。我狗眼看人低。我……”听到冻猪头这样说,花姨和何支书一起把目光转向我。这才叫凡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我也无语了,沉吟了一下,再把目光转向高秘书。

    “好了好了,没人让你下岗。”高秘书笑笑,大概是觉得火候到了,于是不再为难他。

    “不过这几天,你就不用上班了,专门陪着这个病人,专门帮他们办各种手续,打通各种关系。他们第一次来我们医院,什么都不摸门。懂了吗?”

    “哎哎,谢谢高秘书。”冻猪头出了一头冷汗。

    “好了,你忙去吧。记住,这可是一次接近领导的机会哦。”高秘书正色说道。得到这么一个高级“导诊”,我们真是喜出望外。

    “好了,一切都搞定了。我陪你们去重症监护。”高秘书说完,领头走向电梯。我们推着罗杰的担架车跟在后面。

    “高秘书,交给我了,我一定……”冻猪头屁颠屁颠地跟着,谄媚地说着。

    “算了,还是我来吧,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高秘书轻轻摇了摇头。

    很快一切搞定,重症监护病房只准留一个家属,我们把花姨留在病房里,苗小乔留在走廊里以备不时之需。何支书和何继澄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准备替换。因为小灵熟悉护理所以也留下了。

    我陪着高秘书出来,正琢磨着该怎么谢谢他,高秘书开口了:“小凌啊,这是我个人对你的感谢。”

    感谢我?这话从何说起呀?看见我一头雾水,高秘书笑笑,握着我的手说:“感谢你打垮了隆庆帮!”

    “这没什么,不值一提。我们随时欢迎高秘书到我们那里去玩,不,指导工作!”我马上一个马屁送上,我拍得心甘情愿。

    “哈哈,你可真会说话。我一定去,一定去,去看看你那里的‘地主楼’和‘贫农院’。”高秘书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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