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会这样!”张世基喃喃地说。相比之下,刘所长的态度就要镇定得多。
“一共有多少人看过这段录像?”他轻轻地问我,努力用平淡的语调掩饰着心里的紧张。我有点看出来了,他想趁我不提防的时候,一下子问出来。
我不说话,笑嘻嘻地看着他。这个问题也早有准备,答案是“与本案无关”。
刘所长轻轻敲了敲桌子。“问你呢,有多少人看过?”
我还是不说话,笑嘻嘻地看着他,姓张的又要拍桌子。刘所长赶在他拍桌子之前拦住他,亲自对我施加压力:
“凌云志!不需要再和你重申党的政策了吧?”他的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透着狠劲。
我笑嘻嘻地回答:“对,坦白从宽,新疆搬砖。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句话让他们两个人无语了。可我还不愿意放过他们,继续说:“而且,你问的问题与本案无关,与本案有关的是影像的真假,而不是多少人看过。您二位以为呢?”这句话让两个人彻底无语了。
我很得意,因为我从派出所回来了,而且是全须全尾地回来的。我很得意,因为到了最后刘所长和张世基都让我堵得没话了。可是我的那份得意在于爷爷面前顿时就化作了一片烟尘,消散得无影无踪。
于爷爷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看着我把派出所里的事情说得吐沫星子乱飞。只是这一下,我很快就觉得没了底气,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停下来问道:“于爷爷,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于爷爷还是不说话,还是那么定定地看着我。他越看我就越慌,不一会儿连汗都下来了。
直到这时于爷爷才开了口:“小志啊,我这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沉默就是力量!你看,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保持沉默,你就受不了了吧?”
“的确是这样。要是我在派出所也是这样看着他们不说话,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说话,那就更好了。对了,我本来就应该那样做!”我望着于爷爷佩服地说。
于爷爷点了一支烟,然后说道:“是啊,你现在总算明白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于爷爷吸了一口烟又接着说:“首先,你就不应该那么早开口。你不说话别人不会把你当傻瓜,你开了口反而会让人当作傻瓜。别人会认为你沉不住气,懂吗?”
这是我没想到的地方,好像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虚心地听着于爷爷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你应该有一个基本的立场,或者叫做态度。这就是要在心里明确,警察和你是敌我关系。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与你无关的罪名强加在你的头上。”
这几句话太震撼了,我从小一直接受的是“人民警察爱人民”的教育,很难想象我怎么会和警察成了敌我关系。尽管我非常讨厌今天那个姓张的小子和刘所长一唱一和的表演,可我还是认为这只是个别警察的问题。于爷爷好像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今天不是哪个警察和你过不去,他们是接受了任务的。这个任务就是要为玉建强开脱,并且要把你绳之以法。所以不管谁来都一样。你没有得罪过哪个警察,那个姓张的之所以要针对你,是因为要完成上级交办的任务。”于爷爷说完就停下来等着,看到我已经消化了他的说法,于爷爷点点头接着说:
“既然是对待敌人,我们就要讲究战略战术。首先从战略上藐视敌人,那就是根本不要怕那个叫做玉建强的小兔崽子,不要以为打了法院院长是件多大的事情。其实玉建强更害怕,为什么?因为他在上班时间内脱岗嫖娼。不错,是没人敢作证你去那里‘见义勇为’。同样,也没人敢作证说这位法院院长到过那个地方。好,这样一来我们的战术也就确定了,这就是后发制人。”
说到这里于爷爷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而且我还是一头雾水。“后发制人?”
于爷爷目光炯炯地看着我:“这就是说,不理睬他们,他们所提的问题也一概不予回答,一直到他们说出你打了玉建强这回事。这时候就反问他们,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打的玉建强。这样主动权就到你手里了,他们能说是星期二下午三点,在凤鸣夜总会打的玉建强吗?要真的那样说,你就问他们,法院院长脱岗嫖娼是个什么罪名?诬蔑法院院长脱岗嫖娼又是什么罪名?”
我忽然全明白了兴奋地说道:“对,这样一说,那些家伙就没话了。”
于爷爷摇摇头:“不是让他们俩人没话说,而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玉建强他们明白,你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他们就要思考一下,到底要把你怎么办。这件事情说不定就到此为止了。”
我懊悔地说。“我懂了,是我把事情搞坏了。”
“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对,至少你没有在派出所说出于纪来,这就很了不起!”于爷爷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在表扬我。
“这?”我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这是一种好品质,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牵连自己的同志。有了这样的好品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聚拢人心,团结同志。了不起啊,小志。这么年轻就懂得了这个道理!”
看来我还不是一无是处,于爷爷的话让我的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
“现在最关键的是那个姑娘的态度,那个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她的态度能保证吗?”
“没问题,她现在已经离开了八步镇。正在兜圈子,保证玉建强他们谁也找不到。”我把小灵的路线和于爷爷简单地谈一下。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眼。对了,你们把录像带子放在了什么地方?小纪告诉我,你们把它放在了网上。这是怎么回事?”于爷爷很虚心地向我求教。
我知道这是于爷爷有些跟不上形势,他还不具备基本的电脑知识,估计于纪也没和爷爷说明白。想到这里我打开了桌上的电脑,然后让于爷爷看着,我上了网,输入了信箱地址,再输入密码,打开信箱。
“您看见了吧,我们把视频资料放在了信箱里。”说着打开了视频。
“那说到底不还是在计算机里面吗?别人拿走了计算机,不就把录像拿走了吗?”于爷爷疑惑地问道。原来问题在这里,这不难说明白。
“不是在这台计算机里,而是在网上。您看——”我退出了信箱,切断了网络连接。
“现在我们下了网,也就是说和网络不连接了。”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操作,只见屏幕上出现了“无法显示该网页”的提示。
“您看,现在打不开了吧?这说明我们的视频不是存在计算机里面,而是存在网络上面。”
“那也就是说,要是换一台计算机也能打开刚才的信箱,找到录像?”于爷爷有些明白了,问的是关键问题。
“对,而且不光是在您家里,在能够上网的任何地方,用任何一台计算机,都可以打开网上的信箱,找到我们的视频资料。只要知道网上的地址和密码就行。”
我顶着晚霞从于爷爷住的东街走向我家住的西山新二村。这是八步镇一年中最美的日子,天还不太热,可是已经换上夏装了。在晚霞的衬映下,不光是乌瓦粉墙的东街披上了一身五彩的盛装,就连西山新村那些死气沉沉的混凝土楼房也顺眼多了。看着这些熟悉的景象,我的心里不由一动。冲出八步镇看来是实现了,不久就要告别这块土地,这片并不壮美的景色肯定看不了多久了。想到这里,不由产生出一股惜别的情绪。也许这就是我“不愿被它缠住的根”?
没想到,一回到家里,就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着我了,这个人就是玉建强的妈,号称“马列主义老太太”的王老太太,王秀华。我没给她好脸,而且好像从来就没给过她好脸。八步镇的人都烦她,我自然也不例外。只因为她曾经是我老妈的上司,而且还是撮合我老妈老爸的媒人,所以才经常到我家来,看起来老妈好像还是她的粉丝呢。不过今天看来,老妈的脸色有些尴尬。我心知肚明,这个死老太婆今天是来找我的。
我回到家一言不发,自顾自进卫生间冲淋浴,把王老太太晾在一边。这个老家伙也知趣,就那么坐着,看着我来来回回地忙活。
“小志啊,快过来陪王书记说会儿话。”老妈看我忙得差不多了,就发了话。
该来的终于要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我不在乎,心想正好拿这个死老太婆来试试下午从于爷爷那里学来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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