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冈某教堂的地下室也是当地居民皆知的墓茔，据说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使用，安息了五代以上的平民，是当地历史第二悠久的墓茔。如今已经塞不下棺材，但教堂依旧吸引许多游客和居民前往唱诗忏悔。
不会有居民进入的地下室。
巨大的监控屏幕被分成十二块，其中有六块屏幕里有着一模一样的主角－－很美的女人，却有着不同的风情。
屏幕前的黑影里，亨纳尔享受地啜饮着红酒，仿佛耳塞里似享受又似难过的女子呻吟只是舒缓的钢琴曲。他舔了舔唇，摁下椅子边缘某个按钮。
“先生有何吩咐？”何敏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
低沉的男声幽幽响起，“7号。”
“是。”
不到两分钟，亨纳尔面前的金属地板缓缓分开，一个纤细的人影渐渐浮现。
这个晚上，有无数的血与泪，伴随着爱与恨，使人疯狂。
同一时间，远在非洲的某片沙漠，有着天人般容颜的颜卿缓缓打开他第二次使用的秘密研究室的大门。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瘦高男子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来。
金属墙将他棕红色的眸折射得更加诡谲而淡漠。
“祝贺你。”颜卿说着标准的汉语。
“谢谢。”
“接下来的打算是？”
“找她。”
颜卿微微颔首，领着他到地面上，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闪过某些光芒，却是什么也不再问。他离开后，黑衣的侍从阿里说：“主人说，您明早就可以离开。”
“谢谢。”
颜卿进了书房，对坐在主人椅上的蔷薇无奈一笑，“您不准备出面了吗？卫斯理说对方十分狡猾，而且和黛捷有些关系呢。”
“不经历这些怎么长大？”蔷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病历上。
“您真的认为黛捷需要那样的成长吗？”
“为何不需要？”
颜卿眸光微微的冷，“有了新沂还不够吗？”完美的实验体有一个还不够吗？“以前我一直认为您是爱护他们的。”
蔷薇面具下的嘴角轻扬，“那么你从哪里觉得我对他们无爱？”
“从始至终，他们都不是您的孩子，只是您实现野心的工具吧？”颜卿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您见不得别人拥有爱情，哪怕是您带大的那些孩子。如果没有您的插手，方淮不会几乎是用生命挽回阮玥，而黛捷也不会误解卫斯理的爱慕，唐少恒更不会被女兵琳达利用并背叛吧？”
蔷薇抬起眸光，森冷而不悦，“颜卿，你为何这样想？”
“我也不愿这样想的，姐姐，可是您让我太失望了。”天人般的容颜却浮现一丝凡人的哀伤和绝望，“从小，您就让我知道誓言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所以它成了我生命中比您还重要的存在。当我爱上代瑶，您也不止一次地提醒我，爱情，永远不比誓言重要。”
“我为虚无的誓言放弃了唯一的爱情，而我从未感觉到任何的愉悦。她就在外面，而我却不能见她。因为我很害怕，如果见到她，我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悖反我的誓言。”
蔷薇的眸子染上一丝郁怒，“你看不到她陷入另一段感情的热忱吗？”
颜卿低笑，“那又如何呢？她曾那般地深爱我，而我那么无理地拒绝了她……先舍弃这段感情的是我，我又有何立场指责她的未来？”
“所以你就有立场指责我吗？”
“这不是指责。”颜卿的目光如月色般寂寞，白皙的脸颊透着冷漠的光辉，“我原来只是想知道，您为何会对人间爱情如此反感。是因为姐夫吗？”
“你没有姐夫。”蔷薇冷冷地起身，“别提这个词。”
颜卿侧眸，“如果没有，您为何如此青睐颜皓颜辰？就因为他们跟我们同姓？我听说，您曾有过一对女儿。”
“谁说的？”
“我偶遇的一位老妇人，她年轻时是受过南丁格尔指导的护士。”颜卿淡淡地解释道，“所以那是真的吧。因为我那对曾未谋面的外甥女，您才会对颜皓颜辰有所怜惜吧？我在他们的血液样本里检查不到任何的病毒。”
“是药三分毒。颜卿，你该知道那个药汤对每个人都作用都不可能一样，皓辰的体质趋于完美，他们百分之百地吸收药汤里所有的好处排除所有的毒素，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世上怎会有百分百完美的体质？”颜卿讽刺一笑。
颜皓颜辰会跟月焰有关系么？如果有，他亲爱的姐姐怎会让他们进入绝色？除了十一年前的那个被非自然力量改造过的女人，他不相信自然人能拥有完美体质。
“我说服不了你。”蔷薇冷淡道。
“您也不屑于说服我。”颜卿微微一笑。
蔷薇美丽的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光，离开房间前，只留下一句，“或许我限制你行踪的决定是错误的，颜卿，你单纯得过分。”
空荡的书房里，颜卿凝视着清凉的月亮，从来不笑的他缓缓勾起嘴角。
是啊，他单纯，单纯到愚蠢。
纵然心里觉得姐姐做错了，他也无法真的反驳她的任何决定。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独闯血腥大漠，将他从仇家手里救回来的强大姐姐，她不会错。
纵然他已经因为姐姐，失去了值得他一生陪伴的女人。
荷花塘边的代瑶郁闷了。虽然不是自愿到前男友家里的，可足足五天，她不刻意接近，居然就真的一次都碰不上面……这是要告诉她，他们真的是无缘无分了么！以前那些甜蜜难道全部建立于她的死缠烂打么？
明明颜卿眼里的温柔就很真实！
这么伤感的月色之下，代瑶慢慢想到那只更气人的二货洛宝。
虽然小冉每天都有告诉她，洛宝只是皮被海水泡皱了，人还活着。可她都出来一星期了，她居然还没发现她已经不在岛上了么？为什么她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了啊。
郁闷中的代瑶发现自己身边有个影子时，吓了一小跳。
她也算被龙爷训练过的人里成绩不错的一个，怎么才发现有人呢？她知道这不是颜卿的影子。扭头一看，果然不是。
“你好了？”代瑶随口问道。
“嗯。”
“好了不去睡觉来这儿吹什么风？”
“我想多感受一会儿大自然的美好。”
代瑶蹭蹭手臂，“都初秋了哦，你干嘛这么小资？恶心巴拉的。”
来人轻笑，不语。
“莫名其妙。”
“你也是。”
“诶？”她怎么莫名其妙了？明明就很正常好吧。身为一个新婚少女，她都没在前男友家里做别的事。
“我能感觉到你和颜卿有暧昧。”
“暧昧你个大头鬼！”代瑶拧眉，“看不出来你堂堂一个前警官，心里居然这么龌龊！我是坚贞不移的女人好不好？”
来人勾了勾唇，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代瑶心里越发烦躁，“喂，不是要享受大自然的美好么，跳水里泡泡啊，香花清水月色相伴哦。”
没有回应。
代瑶不爽地腹诽：我家洛宝都泡好几天了，你个劫后余生的大男人更应该去去晦气啊。
此时此刻，好不容易终于翻越各种漩涡礁石倒在左居岛沙滩上的阿洛斯，享受着黎明时分的温暖阳光，优雅地打了个喷嚏。他双手合拢，笑颜明媚地对着天空大声喊－－
“瑶瑶，我来啦！”
灯塔上翻阅医书的萧小冉不断地用“师祖说不能和阿洛斯叔叔说话”这个理由告诫自己安心坐下，别想什么可不可怜这种事。
嗯，就算她想说点什么，也得阿洛斯叔叔先闯关成功才行。
梵蒂冈的清晨迎来各色皮肤的游客及教徒。黛捷和连钰混在虔诚的教徒行列里，自然地踏入这所城市历史第二悠久的教堂。
因为，这所教堂正常得过分。
梵蒂冈的面积不大，绝色的探子早已将这座城市的地图描绘出来。唯有这里的地下墓茔禁止游客参观。曾有好奇心重的游客偷偷接近地下室入口，却被森严的卫兵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诚然，这里是民用教堂，但到底是神秘了些。
算下来，近一百年没人进过这里的地下室，而地面上的教堂却那么新。
“神迹？P！”人群中的连钰优雅地否定。
黛捷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这次潜入梵蒂冈的高层只有她们俩，不过反恐队的却有不少，蹭着司夜他们的光，两人很顺利地进来了。首先自然是如同普通游客般在限制时间里逛了最有名的中央教堂，随后也不特别地随一个当地人到这个教堂见识当地人忏悔的景观。
化装成情侣的两人将一切都进行得很完美。
也很快发现了地下室入口的异样。
连钰建议，“直接做倒那卫兵吧？”
黛捷不反对。
深夜的梵蒂冈很安静，没有大都市的霓虹车马，更没有酒绿灯红，这里很安谧，很宁静。难怪会成为最虔诚教徒的圣地，就像布达拉宫于朝圣者。
枪支是之前藏在相机里的零件组装的，军刺也早缠在鞋底。除了没能弄两件防弹衣，连钰和黛捷的准备还是很充足的。
人体最疲惫的凌晨四点，两人悄然无声地潜入白天热闹如今无声的教堂里。
地下室入口附近的几个隐蔽处却多了十数个卫兵守着。连钰正想偷偷把他们都干掉，却发现入口的井盖有了声响。
暗处一个卫兵忙过去帮忙将盖子抬了起来，里面爬出一个身段纤细美好的女人。微弱的月光打亮她的左脸，把连钰吓了一跳。
第一眼的冲击过去，连钰无声启唇－－黛黛，那人你妈吧。
黛捷点头。
连钰－－我就说，太像了，要不是咱从小就在一起，我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黛捷－－我理解。
连钰－－黛黛你真善解人意！这下我们是跟出去还是找机会进去啊。
黛捷－－再等等。
二十分钟后，井盖又有了声响，里面的人走出来后，把连钰又吓了一跳，都想要拍拍自己的胸口了。虽然这回出来的女人跟刚才那个的衣服都一样，可早练就一双金睛火眼的连钰还是在第二眼就分辨出这个和上一个的不同之处－－嗯，高了零点五厘米。
黛捷点头－－腰围也粗了半寸。
连钰嗯嗯－－都两个了，后面还会有吧？
黛捷－－看着吧。
半小时后，有轻轻的脚步声从教堂后门的方向传来，女人满头大汗地在卫兵的帮助下跳入地下室。十五分钟后，又一个。再十五分钟，再一个……
连钰嘴角一个劲儿地抽，她要没数错，就这么俩小时她都看见五个颜水落了！亨纳尔真的好变态，比碎尸杀人犯还变态！
清晨六点，两人不得不惋惜这个深夜的潜伏计划。悄无声息地回旅馆换装，连钰沉重地拍了拍黛捷的肩膀，感慨，“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人人人人！”
黛捷：“嗯，先联系方淮吧。”
连钰：“……淡淡的忧伤的气氛啊！”
黛捷心里头那一点压抑也如同连钰这一丝淡淡的忧伤的气氛，消散不见。有些好友，真的可以三言两语就化解你的不快乐。
她很庆幸自己短暂的生命里能够有这样一个热烈如火的好友，她陪伴自己长大，比亲生父母还要爱护自己，让自己的空虚的人生逐渐丰满。
联系方淮那边后，他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教主也要去梵蒂冈了。”
连钰眨眨眼，“咦，颜卿那边的研究有成果了么？”
卫斯理说：“教主一现身，什么都退散！”
众：“……孩子你拍过了。教主又不在……”
一阵插科打诨过后，方淮又道：“这次，唐少负责教主的落塌吧，你脸皮厚，扛得住冰川。”
唐少哀嚎，“为什么不是小礼子啊！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教主威严的，我觉得小礼子的脸皮厚度是我的千百倍！”
年沉礼咳了咳，“你都这么说，那方淮肯定有更难搞的客人需要我招待。”
“骗人！”火爆狮子发威了。
方淮却说：“小礼子说得没错，的确有个更难搞的客人需要他。”
年沉礼：“……我其实不想真相的。”
唐少恒：“仰天长啸哈哈哈！”
方淮也笑了笑，“具体事宜我等会单独跟小礼子说。现在黛黛和小钰，你们继续潜伏，千万小心，尤其是黛黛，不管怎样都不能冲动。”
“黛黛才不会冲动。”连钰给大家说了她们凌晨时探得的情况，继而道：“我还有很不详的预感，我觉得很有必要等教主过来给我们当外援。”
方淮的心微沉，“事态这么严重了吗？卫斯理你去一趟颜卿那里把这次的资料成果都拿回来，教主不跟我们说我们也得弄清楚。”
“好。”卫斯理明白。
“那好，大家各司其职。小钰，你们先不要把地下室的事情透露给司夜他们，免得打草惊蛇。十个小时后，我们再联系。”
其他人：“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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