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打算在那儿混多久,也许颜非梵预产期前一个月就会走。这次去主要是为了看看东方胤有没有好点儿。
其实当时他们有考虑过要不要给他删去郊区别墅的那段记忆,但盛麒说:“这次压住了,如果以后被触动反弹,他也许承受不住。”
那么既然爹地当年扛了过来,那么东方也应该可以。
不知实情的尹耀楠对皓辰表示了极深的想念,“大家都想你们啊,阿夙特别想。”
柳夙笑笑,“特想你们带点儿好吃的。”
阿辰:“这有什么难的,想吃什么,阿皓会做。”
阿皓:“嗯。”
尹耀楠惊讶,“阿皓会做饭啊,那个,那个传说中的可乐鸡翅会做么?”
“会啊。”
“那我也要,炸鸡腿,还有红烧猪肉!再来两个小菜,花生米也行。”柳夙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
“可以。”阿皓点头,“东方,你呢?”
安静许久的东方胤微微一笑,“随便。”
还是没进展么。皓辰心中皆有担忧。
虽然东方的困境不是他们的责任,但他们却有种感觉--瑟琳娜就是知道他们会成为朋友才选择东方的。否则,人家好好的少年,根本没有惹着她的机会。
借用了魏超宿舍的小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期间东家蹭餐的魏超对阿皓的手艺赞不绝口,称其绝对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美味的菜肴。
阿皓笑笑,不着痕迹地问:“张教官呢,怎么就你一个了?”
魏超口齿不清道:“他呀,他跳槽去市了。”
阿辰眼中飘过笑意。看来盛麒也知道亨纳尔离开D市了,又看到绝色离开的假象,便让大部队撤离D市。
而他自己,则继续留守D市保护溪山薛校长。
要不是皓辰第二天去销假时看到他,他们都忘了这茬。跟盛麒打过招呼回训练场,阿辰笑嘻嘻地问阿皓,“你说要不就让黛黛回来一趟?”
“以黛捷的身份?”阿皓反问。
“这样是不是太快了?”阿辰嘟囔,“算一下,盛大叔也就见过黛黛三次吧。”
“可黛黛见过他好几次了。”
“那些不算,都小打小闹。”恶整盛麒行动怎么算?盛麒看得出最酷那个是黛捷么?“不过说起来,为什么看不出来呢?身材都有点像。”
“应该是没往那方面想。你说,要是哪天妈咪在电视上看到我们的通缉背影图,她会猜那是我们么?我觉得,就是因为肯定不是,所以再像也猜不出来。”阿皓说。
阿辰:“可我还是觉得不该。想想这几年黛黛给他的麻烦……真挫。”
阿皓有点儿无力了--不是说今天的主题是赞扬盛大叔为感谢他而给他制造一个机会么,阿辰你跑题跑太远了。
所以,阿皓:“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阿辰立时敬业爱岗起来,一笑,“要不让他们在爱琴海边偶遇?”
“嗯!”
热身完毕,皓辰叫上东方胤等人,绕着圈子开始跑起了步。他们的教官本是张玮荏,但此人任务完毕已经跳槽,任务就落到魏超身上了。
把柄在人家手里,魏超一个无奈,给全队剩下十五人下达轻装五公里的任务。
看着皓辰处理好亨纳尔的事,君羿这才着手处理二十多年前的君涟被杀案,案件的关键人物爱丽丝……他已经拜托杰森查到了。
懒人君羿并不知道,杰森查到的这些,是阿皓昨晚边吃薯条边更新的。因为是爹地的鸿门,阿皓愿意偶尔资源分享一下。
无数个爱丽丝里,R市有十六个,君涟认识的就有三个,一个已出国,一个在B市,还有一个在埃及……也许还有查不到的关系链。
三个人的生平都平凡,看不出哪里能有让他们潜入君家别墅又悄然离去而不知。应该不是了。
君羿觉得有点儿头疼,陈年旧案什么的最讨厌了。
电脑那头的杰森说:“这件事,那位君老先生应该知道些许内情的。”
君氏大神:嗯。
知心杰森:你问他一下估计比我查半个月知道的还多。
君氏大神:哦。
知心杰森:君老先生还到六十,应该没得老年痴呆症。你找个时间问一问……至少给我问个方向啊,是仇杀情杀谋杀还是劫杀,总要知道的。
君氏大神:……呃。
杰森就不明白这个一向很有魄力的老大怎么突然这么,扭捏了。他最后一次打下:“老大,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你怎么做了。你的态度决定我的速度。”
君氏大神:我会转告的。
知心杰森:(霹雳)你是?!
君氏大神:阿羿洗澡去了。嗯,我姓颜。
知心杰森:嫂嫂嫂嫂嫂嫂嫂嫂嫂嫂!
只是想来看部电影的颜非梵深深囧了,她打:“你好。”
知心杰森:初次会晤,失敬失敬。
他之前一直用的英,这一句才打下中,因而显得特别滑稽。
君氏大神:幸会。
那边杰森愣了会儿,喊来在客厅无限循环地吃着红烧茄子的阿洛斯,“洛宝,过来看看黑心君的亲爱的,好像跟魔女说的不一样。”
阿洛斯端着一碟红烧茄子进书房,瞄了眼对话,喏了声,“视频。”
“大概不肯吧。”杰森不自信地说着,还是打下:嫂子,能让小弟看看您长什么样成么,老大死活不让我们看。
君氏大神:不能。
阿洛斯笑出声,真直接。
知心杰森:就一会儿,要不您先看看我长什么样?您比较喜欢阿拉伯大胡子,还是惊天动地大美人?我们这儿什么都有,各种混。
君氏大神:除了我的家人,你们长怎样的脸都没关系。
“靠,这么深情。”杰森郁闷,“洛宝,你说黑心君怎么就能找到这么贴心贤惠的好媳妇儿,你却要被魔女逼婚呢。”
阿洛斯扬了扬下巴,“你问她,为什么这么给黑心君面子。”
杰森照着打了,结果……
君氏大神:他的面子就是皓辰的面子。
“噗--”杰森拍起了电脑桌,发出视频邀请:老大还不让我们查你,你的事都是他一个人查的,嫂子你就给小弟一个面子吧。
颜非梵将君羿电脑里一张全家福发了过去。
啪啦。杰森都没来得及吹一声口哨夸颜非梵长得好看,阿洛斯手中的碟子却摔成碎片,他最爱的红烧茄子软软地趴在碎瓷片上,像一条被油炸而亡的毛毛虫。
“洛宝?”杰森倏地站起身。
阿洛斯直接把他推开,自己落座:你是谁?
君氏大神:?
知心杰森:你认识艾临?
颜非梵微讶,“你也认识?”
知心杰森:颜非梵是你的真名?
君氏大神:是。
“洛宝?”被推出一米远的杰森有点儿担心了,“你没事吧?怎么了?黑心君的老婆怎么了,你认识?”
阿洛斯呼吸都稍稍紊乱了,发过去一个视频邀请:可以再看一下你的模样么,我是阿洛斯,代瑶应该跟你提过。我想看看你……
此时静安别墅书房,已经沐浴完毕过来的君羿看到了这句话,眉头微微皱了,好一会儿才说:“接吧。”
屏幕上显得年轻的脸蛋其实并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但她的五官却和那人惊人地相似。阿洛斯连手指都有些颤抖,他并没有连接语音,所以对身后的杰森说:“杰森,给代瑶打电话。”
“洛宝?”杰森现在只会这么说话了,“你别……那个,朋友妻不可欺,你冷静点儿。”
知心杰森:代瑶在么?
“洛宝!”杰森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君羿舔了舔唇,示意阿洛斯戴上耳机,双方就绪,他问:“你怎么了?”
阿洛斯:“我想跟她说话,你别听。”
君羿没动,“她像那个人?”
阿洛斯:“我想求证。”
“她不是,我肯定。”
“凭什么肯定?你忘了艾临的能耐么,你觉得练乔真的死去了么,你能让一座人烟繁多的岛屿瞬间消失么?黑心君,我从来就不信艾临会让她死。”阿洛斯激动得甚至说了英。
他极快的语速让君羿愣了愣。十一年前那场仗他还是远程指挥,并不知道太多内情。可艾临的厉害,如果十一年前是七分相信,那四年前那场就是十二分佩服。
君羿缓缓将耳机移交给看不懂状况的颜非梵,静静地笑了下,“他有些事想问问你,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颜非梵嗯了声,“就坐沙发那边吧。”
君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依她所言从茶几上拿了本书在沙发上看起来。
那边阿洛斯也挥退了杰森,他直直地盯着颜非梵良久,才温雅地说:“谢谢你。”
“没什么。”颜非梵宽慰他,“你好点儿了么?”
她看不出这个人有多漂亮,但依旧被他那双略带忧伤的蓝眸迷惑了一会儿。据说已经33岁的男人眼角一丝鱼尾纹都没有,明明就是代瑶口中的开心果。颜非梵相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男人,心中必然藏着一个极爱的人。
暗恋一个人11年,不是谁都能有的勇气。
“谢谢你。”阿洛斯的笑容逐渐加大。
可不知为何,他脸上在笑,颜非梵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无泪的眸,含着情殇。她说:“洛宝,你觉得不幸福么?”
阿洛斯又笑了下,却转开话题,“你见过艾临,那你见过沈衣琉么?她……你们的眼睛很像。”
“如果你指的是艾临的小师妹,那我见过。”
“她好么?”
颜非梵又怔,她没想到阿洛斯第一句问的是这个。她去看阿洛斯的眼睛,那里面的蓝,澄澈如海,却深不可见,只有忧伤的光闪着粼粼水波。
“我只见过她一次。她脸色不算好,嘴唇总是很白。她看起来也不幸福,不爱笑的样子,话很少,都是我和艾临在聊,她偶尔会听,但多半时间在走神。”颜非梵坦诚,面对这样一双眼,她不想撒谎。
“为什么不快乐?”
“她说,她爱的人不在这世上,她想追。”颜非梵斟酌着词句,免得一不小心刺激到这位也跑去其他世界追爱,“她,很坚定。艾临说她不是要挂,艾临保证她不会挂。嗯,那之后,我也没有见到她的机会。”
“你没去过极光?”
“那艘被誉为‘中国泰坦尼克’的豪华邮轮极光?”那艘船是他们上高中时出现的,就连远离B市的R市都连着好多天在报道它的情况。那时候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颜非梵都听说过。
“是啊。中国的泰坦尼克,容易邂逅爱情,容易天各一方……”阿洛斯的声音低低的。
“艾临保证她不会挂。”颜非梵重申。
阿洛斯微笑地看她,眼神沉静淡然,却又好像空无一物,他慢慢说:“有差别么?”
没有差别。没有死去的人却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所有动静,你找不到她的一丝痕迹,找不到任何与她有关的消息。甚至连她的过去,都开始变模糊。她的妈妈没时间好好爱她,她的爸爸不想爱她,而她的朋友们,伤心后难过了,最终建立各自家庭,静度流年。
在中国的警局人口资料科室里,她是死于2008年原鸣岛火山爆发事件的809名难民之一。
或许连艾临都没想到,将沈衣琉记得最深的,竟是这个只跟她见过三面的二货阿洛斯。
“什么时候?你最后一次见到她。”阿洛斯出声打破静止的气氛。
“皓辰出生前一个月,08年3月。”颜非梵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她相信艾临拥有将一个人送出这个世界的能力。
阿洛斯眼中明蓝凝固。他们失去消息是在前一年的11月,那么中间4个月他们藏在哪里?极光?
“可不可以问,你们为什么会遇见?”本来应该一个在B市,一个在德国。艾临找她,是为了什么?因为颜非梵和沈衣琉的五官相似?
“艾临找的我。后来他告诉我,他需要皓辰的脐带血。”
“你的血型是?”
“就是那种熊猫血。”
阿洛斯问透了颜非梵知道的所有细节,终是寡欢地笑了笑,“谢谢你。”
这是首尾呼应?颜非梵不知该对他说什么,到底是和代瑶的友情促使她问出了口,“你会和瑶瑶结婚么。”
阿洛斯又笑了,和刚才的不同,这一次显得揶揄,“你想听到什么?”
可不知为何,颜非梵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
阿洛斯已经不是代瑶眼里那个爱笑的少年了,他早就变了。只不过,他太会隐藏情绪,平时只流露出那一点点相当于情绪抒发的忧伤,旁人根本看不到他内在的悲伤。因为她不看人脸,只看眼睛。
她清楚地看见这双明蓝的瞳眸,好似在某一瞬间开启了一道门,将所有外放的情绪都收了进去,门扉关得紧紧的,像保险柜。然后,原本的快乐微笑现形,成就了他爱笑的名声。
其实不是这样的……
当年艾临小师妹的话突然闪现脑海,颜非梵不由脱口而出,“我曾以为,我能把他当成过客。可命运让我失去他,让我明白,谁都可以是过客,唯他不行。”
谁知道阿洛斯会在静了两秒后,笑得像个大孩子,“我懂的。”
第一次见面,她将他当做难以伺候的宾客。
第二次,她以为他要把她变成练乔的软肋。
第三次,跌跌撞撞奇怪地变成了朋友,她笑得开心,却还是在看到练乔的那一瞬拥有了爱情的忧伤。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她的过客,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两种模样姿态路过。
他懂。
书房的门被敲开,颜非梵看过去,是身上还有些药香的代瑶。她之前也许正在制药,却被君羿派人叫了过来。
“洛宝要来了么,君哥哥?”
颜非梵摘下耳机,对代瑶笑,“瑶瑶,你来听吧。”
代瑶微微挑眉。怎么是非梵和洛宝聊起来了?代瑶接过耳机,欢快地调侃,“洛宝,你真想当妇女之友了是不?哈,快当,我捧你场。”
君羿识趣地扶着颜非梵去了二楼的茶室,他什么也没问,只安静地顺着她的长发。倒是颜非梵先开口,说的却是--
“阿羿,我发现我们都没怎么经历恋爱这个过程。你看,你们的开心果都能把一场暗恋进行到底,我们呢?貌似我连你爹都没见过,怎么没有那种恶婆婆来警告我别攀高枝的剧情发生?”
君羿被逗笑了。他怎么可能让君铮跟她见面,更别提吕雁,那不是白添堵么,浪费时间。而现在他们也自顾不暇了。他很不小心地在君铮在外养老时,被他看到一份君诀君桐是父子关系的DN报告,父子变爷孙,这个打击很有力。
没了靠山的吕雁身无长物,只能转去依赖君诀,和陆子棠家长里短地斗了起来。一个是自己第一个女人,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君诀难以取舍,竟让吕雁就这么住了下来。
“你想要恶婆婆?那可没有。我妈很温柔的。”君羿笑着掐了掐她软软的脸蛋。
“听说有些婆婆疼儿媳妇比疼儿子更深呢,我们家婆婆是这样的么?”
这话听得君羿很舒服,“当然了,我妈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生了我。那时候,君家上下都想要个女儿,就为这,我还给那两兄弟强迫穿裙子呢。”
“求图求真相。”颜非梵很想看,“我都没让皓辰穿过裙子。”
“没有么,那相册里的丝袜怎么算?连衣的短裙也是裙子。”
“哦,原来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啊。”颜非梵摸摸他的脸,胡茬微微刺手,笑道:“亲,你真可爱。”
君羿:……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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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衣琉那部分的,估计会等到明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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