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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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南将短刀一把从青山的手上抢了过来,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并不是他带来的那柄。

    曹沝曾经告诉他这样蒙古短刀一共有四柄,都是开启王宝宝墓葬的关键。这四把钥匙除了因为存放地点和被发现的时间长短不同从而导致的刀身腐蚀程度有差异外,只有仔细查看上面的刻图才是将它们区分开来的最有效的方式。其实四柄短刀上那个简易的猎人的图案完全一样,只不过偏转的角度有所不同。正南曾经见过曹沝的那两柄,对自己的那柄是什么样子更是了如指掌,但现在手上的这柄则是与它们都不相同,那么唯一的可能这就是他们此次行程找寻的目的所在——包可图曾经号称掉进了贝尔湖的那把蒙古短刀了。

    正南心下一阵狂喜——原本以为此举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困难,却不想竟然在这个计划之外的地方有了意外的收获,虽然其间有些波折,两个人甚至差点丧命,但比起直接去了贝尔湖却最终徒劳无获的结局,遇到的这点危险也就不算什么了。

    不过他随即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包可图那个老蒙古曾经言之凿凿地告诉他们短刀是掉落进了附近的湖水里,虽然两地相距确实不远,并且据他和青山的猜测这个埋葬桃仙的墓穴有一套水循环系统跟贝尔湖水暗通,但问题是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情,无意中掉到湖水中的小刀竟会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千米之外的潭底?除非包可图先前对他们说了假话,在与巨鲤搏斗的时候遗失了短刀这一过程只是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编造出来的故事而已,而实际的情形是短刀掉的地点是眼前这个古墓。

    这样说来,包可图撒谎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现在想来他先前讲的故事当中的确存在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地方,只不过正南和青山一开始都觉得他只是个老实本分的蒙族牧民,自头顶到脚底无不透露出一股憨气,讲出的自然应该都是真话了。再说蒙古短刀事关王宝宝墓葬的事情极少有人知晓,包可图按理说也没理由故意把志在短刀的他们引向歧途,然后自己再另找机会将其寻回借此谋求更大利益的道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他也不可能带他们来这里,反而完全可以随便到湖边去溜达上一圈,正是对他们有了尽人事听天命的交代了。

    正南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的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是先从这里出去再作考虑,自从他们进来以后两间耳室已经分别有过一次充水的经历,天知道当初这个墓穴的建造者将这一过程的频率设定在多长时间之内,如果没等出去就依葫芦画瓢地再被怪鱼围攻上一次,就算是大罗神仙转世也没办法救得他们的性命了。

    正南身穿的衣服裤子早就褴褛不堪,只好把短刀掖在了裤腰带上。他最后又看了一眼倒挂在头顶上的桃仙,心想这个阳气颇重的东西终究不是善类,再在这里存在的话难免会为祸人类,不如等下弄点汽油下来将其焚毁,也算是做了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了。

    正南和青山一前一后,从来时的通道爬回了耳室。

    耳室里面湿气很重,加上墓穴中温度较高,雾气蒙蒙的,不过好在先前那根麻绳并没有被水流冲走依然垂在洞口下,两个人抓着湿漉漉的绳子一点点蹭回了地面。

    从进入墓穴到现在出来大概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夕阳西斜,在盆地里投下一抹粉红的颜色。正南和青山再次重见天日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是他们平生第一次实地探险,虽然并没有见到传说中凶猛异常的僵尸,甚至严格说来他们进入的也不算是个标准意义上的古墓,但几次险象环生直到最终取得意外收获都只像是做了场梦一般,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正南一直想着这次经历除了让他们收获了最后一把短刀外应该还具有别的意义,它对他们这群志在倒了王宝宝的斗的人来说既像是个分割生活节点,也像是个预示未来的征兆,自他和青山从古墓里面爬出的一瞬间两个人就好像迷路的人在浓雾中终于选定了一个方向,不管对也好错也罢都只会一门心思地勇往直前,直到雾散日出时才算终了,至于其间的酸甜苦辣、是非成败以及荣辱祸福都无非是他们享受的过程,是比起一切可能的结果都来得更为重要的事情……

    正南正在感慨,青山却从吉普车上拎下个人来。

    “老蒙古,我们可又见面了!”

    正南仔细一看那人可不就是包可图嘛,只见他被青山抓住衣领,偌大个个子就像是鸡仔一样蜷缩着瑟瑟发抖,一看就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被拎到他跟前的时候一副低眉顺气的样子。

    看他这个样子正南就知道先前自己的怀疑没错,这个外表老实本分的老蒙古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甚至是瞒着所有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毕竟只是个生活在牧区的牧民,没见过什么大的世面,如果想从他的口中套出实话来反而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正南打定了主意后并不多说什么,只是任凭青山把包可图的外衣一件件扒下来穿在他和自己的身上,然后又从车上取出包草原牌香烟,点后深吸了几口,直把烟圈吐得高高的。

    包可图心中似是有鬼,急于申辩时却碰到正南他们的沉默,不觉心中七上八下,本就酱紫的大脸憋得通红,过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们咋个掉洞里去了,俺正想着要去救你们呢……”

    正南冷冷地看着包可图:

    “我们进洞之前你在哪里?”

    “俺?俺哪个也没去,俺尿急,找地方方便个……”包可图明显心虚了。

    正南索性把短刀抽出来,在包可图面前晃了晃:

    “这么说来,你不是去找这个东西的?”

    其实正南吃不准包可图刚才究竟去了哪里,只不过他总觉得这把短刀应该是包可图的软肋,如果拿它来试探的话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包可图见正南手上的短刀果然脸色大变,连忙吞咽了几下口水,支吾着摇头道:

    “俺找它干啥,下面的潭水那个深,俺可不会游泳!”

    包可图三句话不到就露出了马脚,这让正南不禁心下一笑,故意扳住了脸孔吓唬他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了?或者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正南的本意是打算接下来作势把他扔到古墓当中去吓他一吓,却不想包可图一听他这么说双腿立刻一软跪倒在地上,扯着嗓子连哭带号地叫道:

    “正老板啊于老板,你们可都是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个,何必要跟俺个放羊的过不去,俺可说啥也不能去派出所啊,俺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啊……”

    老蒙古怕的原来是派出所,这倒出乎正南的意料,难道那个死掉的船老大真的是被他所杀?

    “去不去派出所不是你说的算也不是我说的算,如果你真的杀了人,还指望着能跑掉吗?”

    包可图显然是被逼到了穷途末路上,一连说了好几句“人不是我杀的”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绝望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原来包可图和另外三个牧民在船上打渔的时候的确遭遇到了巨鲤的袭击,幸亏船老大人狠手黑,几下鱼叉下去就把那巨鲤结果了,不过他们的渔船太小,经受不起先前巨鲤那几下力道不小的撞击,破了个大洞,湖水开始往船舱里漫灌进来,船老大只好指挥着牧民合力将船靠近岸边,总算是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五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沙滩上,琢磨着休息好了还要赶到最近的牧民营地去求助,这时船老大忽然开口告诉其他人说他听说过一个传说,说是就在这附近有个不小的古墓藏满了金银财宝,只不过里面经常会有流水灌入凶险异常,不然谁要是能下去摸上一两件宝贝出来那可比在这湖上捕鱼赚得多多了。

    其他三个人只当是笑话听听,包可图却是立刻就动心了。这两三年来他可谓是一直不顺,牧场的规模有减无增不说,两个儿子马上又要去旗里读高中,一家的开销自然越来越大,不然他也不会做这下湖打鱼的营生——再说他细听船老大的描述,依稀记起两年前自己走丢马群的那件事来,越来越觉得当时发现的那个坑洞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古墓,对船老大口中的金银财宝有些心向往之了。

    他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其他人,他们听说他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后也都跃跃欲试起来,互相鼓动下终于达成了一致,于是五个人徒步来到了这个小盆地当中,凭着包可图的记忆找到了藏在草堆下的洞口。

    五个人全部顺着带来的绳子爬到了耳室当中,找寻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后又爬到了通道口上,在满是对财宝的憧憬下壮着胆子直爬到主室当中,却在里面除了那棵怪异的桃树外仍然没有别的发现,正当他们犹豫着是否应该继续找寻的时候对面的通道忽然涌出水柱来,顷刻之间就将脚下的深潭灌满,进而头顶的桃树一震,落下无数片。

    四个牧民不识水性,逃命似的爬回到了通道口,船老大则是不以为然,反而在池子里游了两圈,讥笑他们这群土包子没见过大世面,只看到棵长歪的树就吓成这个样子。

    话音未落,船老大忽然惊声尖叫起来,随即作势想要朝岸边移动,不过还没等游上几米的距离就似乎被什么拖住了身体,停在原地无力地挣扎着。

    牧民们依稀看到水中出现无数怪鱼,在船老大的身侧和身下不停的游来游去,随着船老大痛苦的尖叫声一滩滩鲜血从他身体上喷溅了出去,只一瞬间他便失去了反抗的气力,默默地沉入了潭水当中。

    牧民们都吓坏了,疯也似的往回爬,最终也不知道如何回到了地面上。他们都是胆小怕事的人,慢慢平静下来后合计着不能讲此事说出去,因为谁都知道船老大为人悭吝刻薄,平时与他们相处的就并不融洽,如果被人知道淹死在地下的水潭里的话说不定就会平白怀疑是他们故意所为,倒不如众口一词地说是在湖中就被巨鲤叼走的——四个人平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次只是觉得关系重大才合伙扯谎。说起来他们合计出这么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也并不高明,没有起到避免被人怀疑的作用,或许是因为他们自认为被巨鲤袭击是真实发生的事,却不想被正南和青山联系到了古墓上,非要来这里一探究竟之下终于还是露出了马脚。

    包可图说到这里早已是痛哭流涕,他说他后来才发现带在身上的短刀不见了就知道肯定是掉落在了古墓附近,这次他原本想带着他们两个随便到湖边转上一圈后就无功而返的,不过在这经过的时候忽然琢磨着或许可以借机来找找短刀的下落,以防以后被别人捡到成为他杀人的罪证——三个人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便趁着正南和青山说话的间隙四下里搜罗,待到他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顺着绳子爬下去了,他自是料定他们此去凶险,有可能像船老大那样有去无回,不免为自己一时大意而害死两条性命懊恼不已,正在向长生天忏悔罪孽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竟然平安回来了,心想难道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腾格里,让他老人家法外开恩了不成?

    青山自鼻中轻哼了一声道:少他妈废话,要说也是于爷我本领盖世才得以从险境中脱身,关你祈祷屁事?要说你们老蒙古可真是拧性,撒起谎来倒让我都有些自愧不如了——不过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吗,你说你没杀船老大谁相信啊,你看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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