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草原之行对他们两人来说只是倒斗生涯的开端,却不想还没摸到王宝宝墓葬的边时反而在这个不相干的地方就受困了。自从进入到这里后眼之所见无不超越了他们以往的认知体系,每每令他们产生措手不及的感觉,好在有上天的庇佑才能保全性命到现在,说来不禁让昨天还满怀志向的他们都有些惭愧了。
话虽如此,客观的说两个人在面对困难和危险的时候还算是处变不惊,就凭刚才与怪鱼搏斗了二三十分钟的场面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从容应对的。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在不断突破自身的体能和意志的极限,即便是在求生的念头支撑着之下,临近最后关头的他们甚至也要丧失信心后放弃了。
然而这番坚持终于换来了转机——数百条怪鱼在对从另外一个通道冲进来的几只黄羊一番饱餐之后似乎失去了继续进食的兴趣,在水中游动了一会儿后再次跃回了倒挂在上面的桃树上张嘴咬住了枝条,像果树上结满的果实一样荡来荡去,最终悬停了下来,没了半点动静。
青山心有余悸,用剔骨刀挑了挑距离他最近的一条怪鱼,只见它对外界的的动静没有丝毫反应,如果不是腹部有节奏地一股一吸的话还真以为它只是片树叶那么简单。
正南似乎看出了什么,壮着胆子用左手拖起那条怪鱼,再用右手中的剔骨刀将怪鱼悬吊着的那根树枝切割开来。怪鱼脱离了桃树立刻全身扭动了几下,与其相连的树枝的切口处则是喷溅出暗红色的脓液,待到脓液越来越少最终不再涌出的时候怪鱼也失去了最后的活力,直挺挺地死掉了。
然而这还并未结束,怪鱼的尸体刚才还鼓胀的腹部只在一瞬间就瘪了下去,随即体型也开始急速缩小,最终只变成了片枯黄的树叶,正南对着一吹之下它就翩然落到了水潭里,只见水面上尽是相同颜色的树叶,半片半片的漂浮着——全都是刚才他们砍死的怪鱼变化而成。
青山见状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也顾不上池水混浊只将两条腿趟其中,问正南这些差点要了他们性命的的怪物究竟是鱼还是树叶?
正南摇摇头:要我说它们什么都不是!
青山觉得奇怪,忙问正南是否知道此种的玄机,正南想了想后告诉他说:
“这也只是我把所有疑点关联在一起后得出的结论,你姑且听听是否有些道理,依照壁画的记载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是这样的:蒙元时期当地的村民们发现了一棵桃树具有某种能力的桃树,因为崇尚自然力量的观念根深蒂固,不管这棵桃树的能力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都令它享受到了村民们的膜拜,人们甚至替它请求地方官员为其营造一个令它可以永生不灭的墓葬,又或者他们当时的出发点只是求得一个供他们祭拜和供奉的场所——也就是后来我们看到的的是个古墓。当时的设计者肯定是对阴阳风水颇为懂行的高手,他运用‘得水为上’的理论营造了这个古墓,使得水流可以往复循环生生不息,借此达到人为造出个龙脉的风水格局的目的。我们最初进入的那间耳室应该是这个循环系统中的一环,两边的耳室积聚起来的水流通过通道涌到这间正室,这应该也只是整个系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我想这个潭水下面一定还有其它的通道定时将水排出,至于耳室里的水又是如何而来对我们来说就很难想象了——这个循环系统精密异常,估计是古代某种已经失传的技艺,集合了建筑学、动力学以及风水学等诸多知识所共同作用的结果……”
正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遇事喜欢从科学的角度加以分析和解释,他这番猜测入情入理,青山不禁连连点头。青山没上过什么学,所有对古墓的知识都源自于家族的口口相授,所以他对此事的更多看法刚好弥补了正南的不足,令整件事可以串联成一个整体了。
他说:
“‘得水为上’这本不是阴阳风水中的玄妙所在,古人对其加以利用营造出了这个水绕之龙的格局只能说是心思巧妙,还不至于到了巧夺天工的地步。要我说这个风水格局的关键还在这棵怪异桃树的身上——自古便有桃树性阳的说法,据传桃木做成的剑可以斩妖除魔趋吉避凶,深得丹人术士的推崇,然而殊不知世间阴阳本是调和互补的关系,任何一方独大都不是善事。你还记得包可图说在贝尔湖中遭遇大鱼的事情吗,依我看那就是受了从此地外泄的阳气所致,我估计你刚才说的那套流水循环系统与贝尔湖也有暗通之处,不然仅凭这固定的水量往复循环的话日子久了也无法保障水分没有流失的风险。另外我认为流水形成龙脉的格局只是当初营造者众多目的中的一个,不知道南哥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其中另外一个玄妙的所在?”
正南略微想了下回答他道:你是不是想说流水还在给桃树提供食物?
青山道:
“正是,远的有包可图那个老蒙古的几十匹马,近的则是刚刚被吞噬掉的黄羊,而我们如果不是奋力拼杀的话也逃不脱同样的下场——这桃树倒挂在墓室当中终日不见天日,纵使能够从土壤中吸取些养分也显然无法维系自身的生命达到数百年之久,必定需要从外部汲取营养物质。说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你看这些吃人的树叶在饱餐之后飞回了树上,肚子反而越来越瘪,这像什么?”
反哺——正南立刻想到了这个词汇。
青山不置可否地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反哺是后代对父母的赡养,我看桃树和这些树叶本就是一体,桃树固定在那里动弹不得,就只能把树叶撒落下来,令其掉落进水潭中捡拾可以吃的东西,待到捡拾完毕后它们飞回到树上,再通过枝条将营养物质传送回桃树。我想最初人们将桃树移栽到这里的时候或许经常会将牛羊甚至奴隶扔进耳室,借此完成某种祭祀的仪式,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古墓的存在被人们所淡忘,然而桃树聚拢起来的阳气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在附近的地面上行成风雨之势,卷来飞禽走兽借以享用,想那老蒙古的马群就是这样遇害的。这里人迹罕至,即便丢失了几十匹马也鲜有人过问,更别说其它野生动物了,看来桃树已经把这古墓甚至古墓外面几公里的范围都划归在自己名下管理,形成了一个独立于人类世界的王朝而存在,它实在可谓是个亦仙亦妖的怪东西啊!
正南知道青山对神鬼仙怪自有一套研究,如果在平日里听到这番论调的话一定会趁机讥讽上几句,不过此时面对着的这个吃人的桃仙如此怪异,反倒让他对青山的话有些深信不疑了。
谈话间身侧的流水渐止,随即自脚下潭水的正中央激起一阵水纹来,慢慢扩散到了周围。正南和青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的变化,只感到脚下忽然传来一震,潭水随即逆时针旋转起来,并且骤然向下退去。
水位越来越低,渐渐显露出水潭的真容,原来水潭的结构好像一个倒扣在下面的玛雅金字塔形状,一圈圈石阶渐次向下,直到露出最底端一米见方的一个黑洞,所有的积水都从黑洞漏了出去,只有些动物的枯骨留在各层石阶上,白花花的很是刺眼。
水潭的构造果然不出正南的意料,不过他看到这么多的白骨反而想起个重要的问题来——他们之所以进入这座古墓主要是为了找寻可能掉到其中的包可图而来,遍寻之下却始终没有着落,难道那个老蒙古也被桃仙吃了不成?那样的话他们非但无法找到最后一把蒙古短刀,更无法向他的妻儿交代啊!
这样想着,正南就从最上面的石阶一节节跳了下去,专找那些类似人骨的东西细细辨认,只盼着包可图现在还在地面之上,而不是已经变成了桃仙的晚餐。
不少骨头上还有怪鱼留下的牙印,估计是在墓室没有充足食物供应的时候怪鱼反复啃咬所致,新的骨头只有几只黄羊的脑袋和腿骨,其它的碎屑却是怎么也无法分辨了。
青山也过来帮着寻找,不过仅凭骨头实在不容易判断,再说最低端的漏洞如此大,整个人都掉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是骨头呢。两个人都感觉包可图肯定是凶多吉少了,现在这番找寻更像是走走过场,也算是他们尽到最后的义务了。
“咦——”青山那边似乎有所发现,正南立刻凑了上去,只看到对方从一层石阶的拐角处捡起个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南哥你怎么把钥匙也带来了,还好被我捡到,不然一不小心丢在这里的话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正南正纳闷青山说的什么钥匙之际只觉眼前一亮,青山手上拿的不是蒙古短刀吗?可问题是他的那把根本没有带在身上,现在还存放在满洲里宾馆的行李箱里,那这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