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重十 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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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童想:“为了父母,为了弟弟、妹妹,我不决不能死,一定活着回去。等不行,我得向前爬着走。不怕慢就怕站,‘日日走,才能行千里路,时时学,才能读万卷书。’”

    用尽力气,又爬了一夜,见天蒙蒙亮,寻找个安全地方,停下来休息。

    宇生、宇航、宇燕三人,每天早出晚归,一连三日没有见到宇童踪影,宇生、宇航心里沉重,有点失望。两人闷闷不乐,来到‘飞船’外,在草坪上走来走去。

    半个明月在云间,时隐时现,大地上忽明忽暗。远方的山脉,好似海中波浪一高一低。身边人高的小松柏,在风中摇头晃身。让心情不安的人儿,时喜时惊。

    突然一颗流星,划空而过。宇航暗暗想:“宇童哥哥,真的如这流星?与我相处短暂而永别?”想着想着长叹了口气。“哎!黄峨在诗词《清江引》中说,‘容易来时容易舍,寂寞千金夜。花好防花残,月圆愁月缺。怕离别,如今真个也。’此词,虽写的男女爱恋别离,却也有点,说的像宇童我们兄、弟、妹四人。”

    宇生正游步前行,脚被石子硌了下。烦闷的心情,正找不到地方出气,用全身之力,抬脚向石子踢去。石头撞石头,一溜火星,一溜声响,顺坡而下,軲軲轮轮跑了好远。

    宇航看了宇生一眼,说:“心中不痛快,踢石头有何用?”

    “心中不畅,看啥啥烦。”宇生说:“宇童哥哥像‘东君——春神’,在身边时,觉得天暖风和,草绿花香气新,前途光明,天天都有新起点。宇童哥哥不在跟前,就如古词中说,‘问东君何处天涯?落日啼鹃,流水落花。淡淡遥山,萋萋芳草,隐隐残霞。随柳絮吹归那答,趁游丝惹在谁家?倦理琵琶,人倚秋千,月照窗纱。’春天要离去的样子。”

    “我也是如此。”宇航说:“宇童哥哥在身边,觉得胸中踏踏实实。宇童哥哥不在身边,觉得心中空空荡荡。”说着想了想问:“宇童哥哥说,女人不吃喝能活九天,男人只能活七天。宇童哥哥,五天没有吃东西了。会不会……。”

    “不会。”宇生说:“宇童哥哥说的是,在他们星球上,吃一般的粗茶淡饭。我们现在吃的是营养食品,不要说十天八天,一个月不吃东西,也饿不死人。”说完,想想又说:“怕之怕大鸟把宇童哥哥吃掉了。”

    宇航难过的说:“一恨离别早,二恨相识晚。”说着,泪水涌了出来,转身朝树身上重重击了一掌,自责的说:“宇童哥哥在时,我怎么没有,更好的关心他呢?我就不该,劝大家到这个星球上来。”

    宇生说:“到这个星球上来,没有错。错,错在我们粗心大意,外出那天要带上防身器械,和通讯工具。”说着,向自己头上很狠击了一拳。“笨!我太笨!一次次出事,就不晓得吸取教训。”

    宇燕更是心焦,听见宇生、宇航在‘飞船’外言语,走下了‘飞船’。风吹山谷时时作响,以为是人在喊。立稳身子,手指着说:“宇生、宇航您听,宇童哥哥在喊我们,走!我们快去。”

    宇航细了会说:“不像人的声音,是风声。气流急了,在山间能发出怪声怪气的音响。”

    宇生说:“有时,一个人心里出现了疑惑,容易引起错觉。例如一词中说,‘意有你,心想你,忽听院中有言语。手掀门帘探头看,原是鹦鹉不是你。”

    “不!”宇燕坚定的说:“就是哥哥的声音。”说着,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

    “别跑!”宇航大声喊着说:“天太黑,路不平,小心摔跤。”说完又说:“你仔细听听?不是哥哥的声音。”

    宇燕立下脚,听了会自言自语说:“是风声。”

    天上的云越来越多,好像一块大黑布上,压着很多东西,一会会,一点点向下沉。宇燕想:“乌云有情也落泪,伴我宇燕思宇童。”

    大地间一片墨染,风一时大一时,从阴山背后吹来,带有丝丝凉意。宇生说:“天要下雨了,我们回‘飞船’吧?”

    宇燕悲痛的说:“天下雨,我们可以回‘飞船’,宇童哥哥可无去处。”

    宇航说:“要是知道宇童哥哥在何处,就是风雨交夹,雷霆电鸣,我也去把宇童哥哥背回‘飞船’。”

    宇生说:“我们三人的心,同样不好受,同样悲伤。”说着长叹了声,回想着说:“哎!宇童哥哥真实诚。从家中背了那么多的石头,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压得一侧一歪。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用手一拧,汗水“啪嗒!啪嗒!”直滴。”

    宇航说:“宇童哥哥最大的好处是,吃苦走在人前头,享受在人后头。方便让给别人,困难留给自己。”

    宇燕说:“说一千道一万,宇童哥哥对人,就是一个字‘好’。记得,我从死神那里刚回来时,宇童哥哥像影子一样跟着我,我落泪,他难过。我欢喜,他心乐,端饭倒水,问寒问暖。”

    “您不知道。”宇生说:“宇童哥哥不单对人好,对动植物也好。在家时,不随意折花,不任意踏草,见小树歪了,也要扶直。救过花喜鹊、小兔、和小鹿。”说着来了兴趣。“嗨!小鹿太好了,通人性,对人亲,几次驮我走路。”

    宇燕说:“‘惜人者人惜,怨人者人怨。’‘惜花花结果,爱柳柳成荫。’”

    宇航说:“做人,就得像宇童哥哥那样,‘老老实实做人,清清白白作事。’没有听人说,‘你哄人,人哄你,哄来哄去哄自己。’”

    雨越下越紧,三人回到‘飞船’,躺在床上,谁也没有睡意。‘耳听窗外雨,心中思宇童,’正如诗中说,‘枕前泪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又过了两天,还是找不见宇童,三人泄了气。宇生难过的说:“我想,宇童哥哥一定不在人世了,我们起程走吧?”

    “不行!”宇燕坚定的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目前,连一块骨头没有看见。不能走。”

    宇航说:“再等一等吧,我也不想走。”说完,向四周看了一眼,又说:“世上不是有个万一吗?现在我只想万一。”

    宇燕说:“世上常常出现,‘恰巧、恰好,奇迹、奇妙、奇巧、奇遇。’有一巧或一奇,出现在宇童哥哥身上,也就一了百了。”

    “哎!”宇生叹道:“我何不想奇迹出现?”说着想了想,说:“就再等等看。”

    ‘小病不医成大病,小洞不堵大堤崩。’宇童夜夜爬行,难免磕磕碰碰。受伤的右腿,一天比一天粗。

    万兴的是,宇童穿的宇宙服,隔风隔雨又保暖。下雨时,宇童就寻高处,学乌龟,把头和脚缩进衣服内,待到雨过天晴,草叶上无有水珠,地上无有泥泞,再走。

    走出树木林,到了平原草地。可以充饥的东西,越来越多,瓜类菜类时有发现。

    ‘天有不测风云。’宇童正向前爬行,听见前方有“哗啦!哗啦!”的响声。开始,以为遇上了动物,细细一听,是流水声。常说‘近了怕鬼,远了怕水。’又是夜晚,看不清水面宽窄,也不知水的深浅。来到小河岸边,待到天明看看,水面虽有七、八十尺宽,水流缓慢。

    往上游看看,流水千回百折。两岸石山如壁,凸出一石,凹进一石。石间长着小树,矮矮的身,短短的干,枝叶稀疏,黄不愣登。宇童想:“小树处景,与我像同。经尽**雨,受尽疾风,艰苦营生。看眼前,盼将来,蛟龙得水,穿云雾遨游太空。”

    山顶崎岖。像秃头老人,光光的头顶下面,稀不愣登的长着一些发毛。

    宇童选好地形,等到日落黄昏,脱下衣服和鞋袜,折叠一起,顶在头上,用藤条系牢,爬着下了水。

    从山间流出的**,透骨凉。宇童打了几个寒战,又接连打三、四个喷嚏。受伤的腿放在凉水里,开始觉得还好。过了一会,腿直而发硬。

    水中的石头,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圆不愣登,滑不溜唧。加上水的冲力和浮力,前进一步非常吃力。宇童本来双手是伤,在水中一久,十指麻木,不听使唤。眼望着对岸,失望了。“哎!”叹了一声,死字刚刚在脑里出现,就听见“哥哥!哥哥!”宇生、宇航、宇燕的喊声。

    静下来看看,不见人。仔细的听听,除了“叮咚!叮咚!”的流水声,别的什么声音也无有。心想:“不能死!弟弟、妹妹做梦还在喊我找我。”

    一个人,有了决心和毅力,也就有了信心和力量。宇童手摸着石头,一分一寸的向前爬,成功不负有心人,慢慢过了小河。

    穿好衣裳见天未明,心里想继续前行,四肢却没有力气。找个地方躺下来,面朝蔚蓝的天空,眼看着一闪一闪的星星,想:“今天又去地狱走了一遭,阎王老子不收我。阎王爷说,‘只收心眼多的人,心眼歪的人。’把我赶了回来。”宇童想着想着进了梦中。

    宇童顺着一条蛇形小路,正朝前走,身后急促促追来三个人。扭回头一看,一个牛头,两个马面。一人手里提着锁链,一人手持八棱黑虎铜锤,一人手掂狼牙棒。心想:“定是鬼判,我得快步走,惹不起,躲得起。”心想着,不由己迈快了脚步。只听见身后,三人乱喊道:“站住!快站住!阎王老子让我们,捉拿你去阴曹地府!”

    听见喊声,宇童心里更是害怕。腿软心慌意乱,“扑嗵!”一声,摔了个嘴啃泥。三人紧走几步,两人按住宇童,一人锁绑。宇童号叫着说:“摁的太狠,锁绑的太紧,我喘不过气,胳膊快要断了。”

    长着牛头的说:“傻小子啊!你们做人的,吃饱了干活儿有劲。我们作鬼的,肚里越饿心越狠,下手越重。”

    另一个牛头说:“你宇童也喝过几年墨水,连‘有钱能使鬼推磨。’都不晓得?”

    马面说:“你没见到过‘压油机’?”

    宇童说:“我们叫‘榨油机’。”

    “一个意思。”马面说:“压榨,压榨,不压不榨不出油。”

    宇童说:“‘一分钱能逼死英雄汉。’可是,我兜里一分钱也没有。”

    一个牛头说:“‘没钱难办如意事。’习惯成自然,你就将就着吧。”

    锁了宇童,从地上拉起,马面在前面牵着,两个牛头在身后推着,跟跟斗斗向前走去。宇童想:“晦气,‘腿瘸被棍转,口渴给把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宇童叽里咕噜着说:“简直没有天理,‘人在房里坐,祸从天上来。’我一个过路人,拴我干嘛?”

    马面说:“上天堂的人,是请去的。下地狱的人,是锁来的。”说着问道:“你想,地狱这个鬼地方,不拴你来,你能来吗?”

    说着慢,走时快,抬腿落脚到了阎王跟前。宇童抬头看看,阎罗王是个,半老不老的老头儿,浓眉大眼,满脸红胡须。虽说个儿不太高大,面不恶不善,却让人一见,七分怯气。

    阎罗王左右站立着两个男人,一个人怀抱‘生死薄’,一个人手持打鬼鞭。

    宇童想问没有敢问,心里正嘀咕,阎王说道:“宇童!我这里是地狱,没有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宏伟,没有西王母的瑶池秀美,但是,在我这里给你个官衔,也有高鬼一等的感觉。”

    怀抱‘生死薄’的说:“目前,这个星球上,战犯多,杀人放火,侵略霸占成风。

    贪官多,以权谋私,行贿受贿。欺上瞒下,从中得利。

    不孝多,阳奉阴违,吃喝嫖赌,谋财害命。”说着,展开‘生死薄’。“你看!见逢插针,满是恶名。”说着看了宇童一眼,“‘洛阳纸贵——是写书的人多。’我这个‘生死薄’上纸缺,是恶多善少。”

    手持皮鞭的说:“有的家伙,在阳间恶贯满盈,来到阴间还调皮捣蛋,不服管教。”说着,晃了晃手中血红的鞭子。“粗野刁悍,蛮横无理。”

    阎王说:“这叫‘阳间正法,阴间收鬼。’”说着向宇童笑了笑。“近来,我这里人手不够用,叫你来帮个忙。”说完,向下边吩咐道:“快!把宇童身上的绳索打开!”

    宇童疼的咧着嘴说:“拴着绑着的味道,真不是滋味。八辈子不犯错,也不想。”

    “‘河里无鱼市上看。’”阎罗王说:“各院的门都开着,你可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宇童说:“看看可以,留下来我不大乐意。昨天,我被弄到一个仙境,那天那地,那草那木,那舍那人,说多美就有多美。”说完又说:“人儿长的一样高,一样胖,一样瘦。芳龄破瓜,就像同胞胎。”

    “破瓜?”阎王合计着说:“瓜字破开是二八,八乘八为六十四。唐人吕岩,在诗中说,‘功成当在破瓜年。’”说着看了看宇童。“在你们家乡,过去六十岁活埋,该是埋进土的人了。”

    “不对。”宇童说:“‘丫字路口分手——两岔的去了。’瓜字拆开是二八,二八一十六。我是说,那里的人都像黄绢幼妇。”

    阎罗王说:“那里是仙境,‘不老村’。”

    宇童说:“她们头头想留我,我没有同意。”

    阎罗王说:“你看那些,身着花花绿绿的二八少女,实际上,都已万万岁。”说完,看了看宇童又说:“你宇童是个闲不住的人,怎能与游手好闲者在一起。”

    手持皮鞭的说道:“我们这个地方,虽说是管理工作,鬼来鬼去,让人忙的不可开交。”

    阎王面向持皮鞭的说:“宇童人生地不熟,你领他去。”

    持鞭的前头带路,宇童紧跟在后。转身来到一院落前,黑墙黑门。门两旁立着两个,碗粗人高的铁柱子,铁柱生拴着两只对色狗。尖耳耸立,横眉怒目。半尺长的嘴巴,吐出六寸长的血红舌头。二尺长的尾巴,上面乌黑,下面白中有黄,摆摆晃晃,拖在腚后。

    门两边的墙上,写着一十四个字。右边是,‘劝君莫欠阳世债,’左边是,‘阳世欠债阴必还。’门上墙间一横四字,‘善恶必报’。

    持鞭者介绍说:“门内是‘正法院’。专治那些,不法、枉法、设法犯法的人。”

    宇童说:“家有家法,国有国法。万国万法。你们阴曹地府,总不能撇开别的法,另搞一法?”

    持鞭者说:“我们的法简单,只一条,‘不损人利己’,不犯法。”说着催道:“走吧,一看便知。”

    走进院门,阴森森,鬼哭狼嚎,一片凄凉,宇童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

    门内,一边放着一个铁笼子,高不过五尺,长不过四尺,宽不过三尺。一个笼内,装着一个胖如狗熊的鬼,站立直不起腰,躺下伸不直腿。

    脖子间拴着一条,黑红色铁锁链,牢牢系在笼子外的,一根茶杯粗的铁柱上,鬼不动链、笼静,鬼一动,铁链碰铁笼,叮叮当当乱响。

    宇童说:“你们也是软了欺硬了怕,把两个乞丐抓来干嘛?瞧!烂衣蓬发,伤痕累累。”

    持鞭者摇晃着头,说:“他俩可不是乞丐。右边的是个战争犯,身为强国,常常欺负弱国。有个弱国的国王,气愤不过,不看他的指挥棒行事,……。”说着用手中的皮鞭,指了指铁笼中的鬼。“无法无天,竟大兵压进,把一个国王与众民打死。”

    宇童说:“‘国为民建,法为民立。’‘力可得天下,不得人之心。”

    持鞭的说:“左边铁笼的这个家伙,是个贪污犯。身居宰相,高官厚禄,本应该,做一方官,富一方民。这小子,渴的如万年沙漠,心贪好似无底洞。让亲属做买卖。卖酒兑凉水,卖面兑石灰,缺斤少两,以假乱真。

    身为官,事不做。假公济私受贿赂,民见民害怕,官见官叫苦。让人愤,何不怒?阳欠债,阴必负。”说完又说:“有诗说,‘剥我身上衣,夺我口中粮。’指的就是他。”

    宇童说:“‘失民而得财,明者不为之。”

    持鞭的说:“‘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国之根是民,民心往国昌。’这两个鬼就会倒鬼,从不把人民放在眼里。”

    宇童想了想说:“地狱如同牢狱,应该给他一些人格自由。”说完又说:“不要把他们说的以无是处,弄的格外丑陋。有个成语叫,‘面善心恶’吗。”

    “我不赞同这个观点。”持鞭的说着问:“宇童你说!是‘菩萨低眉’好看,‘金刚怒目’好看?”

    “当然是‘菩萨低眉’好看。”宇童说:“金刚怒目,降伏妖魔。威猛可畏。菩萨低眉,慈悲与人。”

    持鞭的又问:“日头呢?”

    宇童说:“夏日可畏,冬日可爱。”

    “这就对了!”持鞭的说:“严厉与和蔼,脸上的表情就是不一样。‘心丑面不善。’不是别人丑化,而是自己丑化自己。”说完,又说:“恶就是恶,善就是善。我们不能为虎作伥,颠倒黑白。”

    宇童想想说:“我明白了!说话写书,责已不可伤害甲。”

    持皮鞭的看着牢笼,说:“‘上天有路他不去,地狱无门他却来。’我们给他人格自由?你问他,他杀人坑人的时候,给过别人自由吗?”说完又说:“地狱要是比天堂好,谁还去天堂?”

    宇童与持鞭者正在说话,忽然传来一声凄惨尖叫。宇童忙走去看,只见一鬼鼠目贼眼,右手臂被一铁夹紧紧夹住,一鬼用小刀,一点一点刮去他食指上的肉。手指的上半面,露出两节白,指头的下边,鲜淋淋的血水,如同医病‘打点滴——一滴接一滴,滴滴往下滴。’

    被刮指的鬼,疼的满头是汗,泪水横流。见宇童走来,七分悲哀貌,三分乞求相。

    宇童看着,可怜的说:“开刀刮骨动手术,应该注射‘麻药’剂。瞧!把人疼的?”

    持鞭者说:“对小偷小摸用这样重的刑法,我见了也不忍心。可是,他们做小事酿大错。”说着长叹一声。“哎!就拿这个被刮指的鬼说吧,‘一天,孝子李良的母亲身患重病,危在旦夕。东借西凑,卖家产和口粮,弄了一万多元钱,……。”

    宇童说:“这可是救命之钱。”

    持鞭者,气愤的说:“就是这救人命的钱,被这小子偷了去。李良的母亲耽误了医疗,丧了命。李良认为,是自己丢失了钱,造成母亲的死。心中想不开,悬梁自尽。”

    “哎!”宇童叹道:“这叫‘犯小错,大民愤。’”

    持鞭的说:“他不是做一件坏事,有一次,‘一年十冬腊月,天寒地冻,北风呼叫,天下着鹅毛大雪。一少年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儿,背上背着个十多斤重的行李。买了车票,从外地回家过节日。钱和车票,都被这熊人偷了去。”

    “后来那母子呢?”宇童关心的问。

    持鞭的回答说:“死了,两人都死了。”

    宇童心酸的问:“难道,此地当时,就没有别人和住处?”

    “戈壁沙漠!”持鞭的说:“多见灰尘少见人,离住处七、八里,被冻死在回住所的路上。”

    宇童面对被刮指的鬼,说:“俗说,‘土地是个金饭碗,世世代代用不完。’年轻力壮,何不种田?为何做贼?”

    持鞭的说:“常说,‘勤勤干,满满饭。懒懒坐,荒荒饿。’苍天给你的一双手,是让你劳动养活自己,不是叫你做贼偷盗,像老鼠活在人世。”

    宇童往前看看,烟雾燎绕,一股血腥味冲鼻而来,不时传来惨叫声。持鞭的催着说:“我们要把脚步放快点,不然,半天也看不完。”

    “还有呀?”宇童问。

    “有。”持鞭的说:“割舌、挖目、油炸、剖腹刮油,……几十种刑法。”

    “不看了。”宇童说:“目不忍视。除了无义就是无情,悲哀,惨不忍睹。回去吧?”

    持鞭的说:“这就是自作自受。谁让他们正道不走,走斜门。”说完又说:“看着我们的心狠了点,你想,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在阳间为非作歹。‘如狼,天天吃人,有勇士一怒把狼打死了。你说,是狼残忍,还是勇士残忍?”

    宇童说:“狼残忍。”

    持鞭的说:“这些阴间的恶鬼,就如阳间的恶狼。我们就是……。”

    宇童转身回到阎王殿,阎罗王问道:“宇童,全看了吧?”

    “没有。”宇童说:“看了一部分,又黑又暗,给人一个暗无天日的感觉。”

    阎王说:“对于那些兽性野鬼,不严不成。不然,他踩着你的鼻子上脸。”说着停了下,又说:“你若愿意留下来,那个烂摊子全归你管理。”

    持鞭者在一旁,插话说:“是个好差事。官居二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见人惧,鬼见鬼怕。”

    “不行!”宇童想了想说:“我常常想家,干不了这个差事。”

    “这个好办。”怀抱‘生死薄’的说:“我们这里有‘望乡台’,站在‘望乡台’上,随时都可看到亲人。”说着解释道,“不能相互说话。”

    宇童说:“‘无声电影——有人无音。’久了,不把人急死呀?”说着想想,又说:“我还是回去吧。”

    阎王说:“我已想到,你不会留在这里。人各有志,快送宇童回去。”

    持鞭者毛遂自荐说:“我去送宇童。”

    走出大门,宇童顺大道南去。持鞭的说:“往东去。”

    宇童说:“我是走大道从南而来,为何东去?”

    持鞭的说:“‘走路不用问,大路没有小路近。’大路多拐弯,小路是直达。叫‘捷径’。”

    “这个我懂。”宇童说:“我生在山区,长在农村,什么样的道路都走过。”说完又说:“有个成语叫‘捷足先登’,我们快走。”

    持鞭的说:“真是如民谣所唱,‘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你宇童快走,急着回去见弟弟、妹妹。我走快了,回到阎王身边,听不完的呵斥,受不完的批评。”

    宇童说:“公差不自由。”

    “是‘伴君如伴虎。’”持鞭的说:“难得野外一游,慢慢走为好。”

    宇童向四周洒了一眼,说:“萧萧条条,冷冷落落。如诗中言,‘衰草凄凄一径通,丹枫索索满林红。’不毛之地,凋落、凋零,有啥好看?”说着停停,羡慕说:“昨日我去的地方,才叫美。人说,‘春到人间草木知。’‘春在乱花鸟声中。’‘万紫千红总是春。’都不及那里,景春、人春、意春。”

    持鞭的说:“你佩服了吧?”说着笑道:“追我,是捕风。追她,是捉影。这就叫‘捕风捉影’。”

    宇童说:“我只是羡慕。”

    持鞭的说:“一个意思。”

    “不!”宇童坚定的说:“羡慕是羡慕,佩服是佩服,羡慕不等于佩服。”

    持鞭的说:“羊群里的骆驼——她们高人一等。”说完又说:“要知道,‘风不可系,影不可捕。’”

    “‘人不求人一般大,水不下滩一展平。’”宇童说:“是她们用轿子,硬把我抬去的,我用不着,低声下气、低三下四,低人一等。她们也不必,神里神气,神出鬼没,神乎其神。”

    持鞭的说:“当时你神采奕奕,如诗中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宇童笑着说:“当时我是,‘诸葛亮空城楼上弹琵琶——外表镇静心里惊。’谨防‘毒蛇化美女,乌鸦装凤凰。’‘虚与委蛇——假意殷勤,敷衍应付。’‘虚有其表——有名无实。’”

    持鞭的说:“你谨小慎微了。”

    宇童说:“‘只有大意吃亏,没有小心上当。’”

    两个说着走着,又过了一段路程,宇童说:“‘送客千里,总有一别。’您请回吧。”

    持鞭者恋恋不舍,说:“忆你当初,惜我不去;伤我如今,留你不住。”

    宇童说:“‘你视天下如一家。’做人是好人,做鬼是好鬼,有了机会,定来看你。”

    持鞭的说:“坚持就是胜利,祝你一路顺风,早与弟弟、妹妹团聚。”

    宇童从梦里回来,觉得身体在发烧,口中干渴。抬头看看天,日薄西山。心想:“我得快走。久了,若身体病有恶化,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虽说道路不熟,宇童被大鸟叼去时,因向下看过几眼,‘飞船’所在的方向,知个大概。爬累了休息,休息过了再爬。‘日头落,星儿出,下弦南月银河低。长夜漆漆露如雨,归心切切脚步急,一夜将去。’

    宇童爬爬歇歇,天地黑,不知己在何处。东方发白,天地有些光亮,抬头一看,距离‘飞船’不过千尺,心喜万分。

    ‘人逢喜事精神爽。’宇童本应该来神添力,却没了力气。用十分的劲爬上高坡,两手合成个喇叭放在嘴上,面朝‘飞船’“宇生!宇航!宇燕!”连喊几声。见没有动静,心想:“‘有钱难买黎明觉。’弟弟、妹妹在熟睡,待到天亮再说吧。”又一想:“絮玉和欢欢,要是能听人喊话多好。机器人昼夜不睡。”想着叹道:“哎!可惜欢欢、絮玉不是人。”

    宇童无力再向前爬动,瘫软着身子躺了下来。宇航梦见宇童死了,从周公家回来,蒙头盖脑正暗暗流泪,只听见欢欢,边敲宇生的门边喊:“宇童回来了!宇童回来了!”“咚!咚!咚咚咚!”一声急于一声。

    宇生不耐烦,说道:“宇航!你闹个啥?已过去八、九天,宇童哥哥没有音信,你就不疚心?”

    “胡乱栽账!”宇航在屋内说:“我一直躺在床上,欢欢敲你的门,碍我屁事?”

    “没关系。”絮玉走过来说:“欢欢说的是真话,宇童回来了。我清楚听到,宇童在喊我的名字。”

    “宇童哥哥在哪里?”宇燕急步边走,边问着想:“絮玉和欢欢是机器人,可能有电波感应。”

    欢欢说:“跟我来!”

    听说宇童回来,宇生、宇航翻身而起,走下‘飞船’急忙追了过去。

    欢欢和絮玉是电子选路,走的快,领先走到宇童跟前。欢欢用手拉拉,一动不动,扭头面向宇燕说:“宇童死了!”

    一个“死”字出口,宇航、宇生、宇燕吓得“噗嗵!”坐在了地上。絮玉说:“宇童睡着了。”

    三个孩子听絮玉一说,松了口气,慌忙走到宇童身边。见宇童还活着,宇生催着说:“絮玉、欢欢驾宇童哥哥的肩膀,宇航、宇燕驾着宇童哥哥的腿,我托起宇童哥哥的腰部,快回‘飞船’。”

    宇童醒来,见在‘飞船’内,脸上露出了笑容,眼角流出了泪花。“啊!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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