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补字数)


本站公告

    “啪啪”,半夜里,糖人院响起敲门声,丫头嘀咕着去开门,一眼见到管家,不由诧异,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管家传了话,让丫头赶紧进去喊苏氏姐妹起身,梳洗了送去季飞龙处。

    苏糖睡得正香,却被梨花喊醒了,一时惺忪着眼问道:“大半夜的,是失火了么?慌张成这样作什么?”

    “娘子,国舅爷让人来传话,说道要把你们送给飞龙公子呢!”梨花心底里是认为傍着季中元更妥当的,可是想及季飞龙年轻俏俊,似乎又是好归宿,一时拿不准这事算是喜事还是不算喜事,因神情半忧半喜的。

    苏糖一听这话,脸色却是变了,顾不得许多,细问了经过,梨花也说不出所以然,只道:“管家亲自过来传话的,别的却不知道。”

    苏糖说着话,见苏糕已穿好衣裳凑过来,便拉住道:“姐姐,咱们须得求见国舅爷,让他收回成命。”

    苏糕也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妥当,一时点头道:“对,不管如何,得求见国舅爷。”

    季中元传话下去,让人送了苏氏姐妹给季飞龙后,心下却又烦躁,一时睡不着,只在书房铺纸画画,画中人时而浅笑,时而轻泣,不管是何模样,都是惹人怜爱的神情。他怔怔看着,又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画,一时却又发现一点儿不同之处,不知道是否这几天见多了苏氏姐妹,笔下所画的人,却是偏向像苏氏姐妹多一些,而不是百分百像画中人的模样。

    “果然隔得久了,我渐渐要忘记你的模样了么?”季中元掩了纸,看着墙上的画卷,在心中描摹她的眉眼嘴唇,一时再次展纸,重画了一幅,这一次却是和画中人一模一样了。

    他正凝神看着画中人,外间管家的声音传来,禀道:“国舅爷,苏氏姐妹不肯去公子那处,哭着喊着要见国舅爷一面。”

    季中元一怔,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背靠着案台,轻轻叹口气,吩咐道:“让她们进来!”

    苏糖和苏糕一进季中元的书房,马上拜倒在地,泣道:“我们虽不足道,却也只愿服侍国舅爷,不作他想,求国舅爷收回成命。”

    季中元也不喊她们起来,只淡淡道:“飞龙年轻俊俏,又未娶亲,你们跟了他,是你们的福份,因何不愿意?”

    苏糖伏地道:“季郎君养我们十四年,是为国舅爷养的,也是要我们姐妹服侍国舅爷的。我们姐妹也只爱慕国舅爷,若不能服侍国舅爷,便,便……”

    季中元一听这话,细看苏氏姐妹,想及季蓝田这些年为他搜罗相貌像罗映雪的女子诸事,一时脸色稍缓,示意苏氏姐妹起身,背了手道:“你们既然不愿意服侍飞龙,也不勉强,此事就作罢了!”

    苏糖一喜,拉着苏糕又拜下去,抹泪道:“国舅爷这是留着我们一命了。若国舅爷不收回成命,我们姐妹是只愿一死的。”

    季中元听得苏糖的话,心头郁气全消散了,指指书房的榻上道:“以后你们就在这儿服侍,今晚睡这张榻罢!”

    苏糖和苏糕忙应了,一时却又想起宋黑的米糊糊,呀,在这儿安歇,哪宋黑怎么送米糊糊给我们吃呢?

    在书房服侍的丫头中,自有罗夫人安排下的心腹,不消一会儿,就会消息传到她家耳边,她听完咬牙切齿道:“好么,书房那个地方是连我也不能随便进出的,她们就安歇下了,好大的脸面!”

    罗婆子却道:“这一对糖人年纪虽小,却不是简单的。国舅爷明明都让人传话,要把她们赏给公子爷的,她们偏生有主意,硬是说动管家,带了她们见国舅爷一面,令国舅爷收回成命了。这还不止,居然让国舅爷动了心,准她们安歇在书房中。”

    罗夫人也疑惑起来,年纪还小,国舅爷又不想这会收房,凭什么宠爱她们呢?凭她们是喝奶长大的?这阵子她们可没喝奶,光吃粥了呢!

    罗婆子是另有一事禀上罗夫人的,俯耳道:“在书房服侍那丫头说道,苏氏姐妹换上了那套衣裳,相貌气度和画中的雪娘几乎不差什么,国舅爷看着她们,都会失神呢!先头那些搜罗来的美女,没有一个如此像的。就是萧娘子,也不及这一对糖人相貌那般像雪娘。”

    “单单是相貌像,怎能令国舅爷准她们安歇在书房中呢?定然还有别的原因。”罗夫人站起来推窗看月,幽幽叹道:“有些人一见面,便会不由自主的互相吸引,无法抗拒。”她说着,补充道:“这句话是我姐姐当年见了国舅爷一面,半夜里睡不着,推窗看月感叹之语。当时我还小,不懂这话的意思。后来懂了,却又……”

    罗婆子听懂了罗夫人的话,诧异道:“夫人是说,国舅爷受那一对糖人吸引,莫名有好感,这才准她们在书房中安歇?”

    罗夫人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道:“季蓝田一向不做无用功,他既然养了这一对糖人十四年,又特意要留着送与国舅爷,定然另有内情。着人细意打听季蓝田的动向,查清楚这一对糖人真实的身世,再作打算罢!”

    主仆说着话,又有丫头秘密来禀报,说道季中元让苏氏姐妹安歇在书房,他自己却去安歇在萧别娘之处,并没有歇在书房中。

    萧别娘见季中元来了,却是意外,忙小意讨好服侍着,一时忍不住又问道:“国舅爷既然中意那一对糖人,为何不正式收了她们,只让她们在书房中服侍呢?”

    季中元拍拍萧别娘的脸道:“这不是正中你下怀么?”说着堵住了萧别娘的嘴。

    萧别娘一时迷乱,只顾承欢,再不顾别的事了。

    书房中,苏糖和苏糕却是在案前坐着,互相握着手,悄悄道:“好险,真怕国舅爷真会收了咱们啊!”

    苏糖吁口气道:“我就说,赌赌运气罢!国舅爷之前两次既然没有收房的意思,这一次想来也不会动咱们。只有抱紧他大腿,咱们才暂时安全一些。”

    姐妹说着话,窗边有人轻叩了三下,停一停,又是叩了三下。

    苏糖心知有异,朝苏糕作个手势,两人走到窗前,轻推开窗扇,只见窗下站着两个人,正是宋黑和孔应郎,一时怔一怔,咦,这两人消息居然灵通成这样,这就知道我们安歇在书房中了。

    孔应郎见窗子开了,朝宋黑作个手势,让他守在窗外,自己一跃,跃进窗内,坐到案前,这才道:“看样子国舅爷是对你们上心了,居然准你们安歇在书房重地。”

    苏糖一听这话,脸色突然变了,横手指在唇角,不让孔应郎再说,只催道:“快走!”

    孔应郎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是的,既然是书房重地,他和宋黑为何这般轻易就闯进来了?这分明是用苏氏姐妹作诱饵,诱他和宋黑上钩啊!

    说时迟,那时快,孔应郎只一跃,又跃出窗外,拉着宋黑疾速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苏糖看着孔应郎跃出窗外,正要去关窗,就听得书房门一响,她不忙关窗,只倚在窗边,装作赏月。

    管家领着几个人推开书房门进去时,见苏糕坐在案前看书,苏糖倚窗看月,一派闲情,并没有什么不妥,一时疑惑,眼角四处扫了扫,推说是夜间例行巡查,又领着人出去了。

    待管家一走,苏糖关了窗子,坐到苏糕身边,姐姐俩人面面相觑,形势似乎很复杂哟!

    苏糕摸摸苏糖的头道:“还是妹妹机灵。”

    苏糖道:“为了米糊糊,必须得机灵,不机灵不行。”

    闹了半晚,姐妹俩人也困了,收拾一番便安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自有丫头来服侍苏糖和苏糕洗漱。

    苏糖随口问道:“我们自己带来的丫头呢?”

    服侍的丫头半跪下道:“以后便由我们服侍娘子了。”

    苏糖一听,知道以后便被监视了,脸上却装作天真,笑嘻嘻道:“那便劳烦了。”说着问那两个丫头的名字。

    却是一个唤作青鸟,一个唤作绿袖。

    青鸟和绿袖皆是有眼色的丫头,比梨花和梅花更会服侍人,只一会就帮苏糖和苏糕梳好头发,换好衣裳,又吩咐人端早餐过来。

    苏糖一听是传早餐,不是传奶,心下先松一口气。

    早餐上来了,有熬得绵烂的白粥,有四色点心和四色小菜。

    苏糕和苏糖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喜悦,这是说,以后不用哭爹喊娘的,便有粥吃了么?

    罗夫人那头摆上早餐时,便有丫头来禀报,说道苏氏姐妹吃了白粥,并没有喝奶。

    罗夫人点头道:“吃了粥,便和我们一样是凡人了,再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季中元一早起来,管家便来禀道:“夫人把原来服侍顾姨妈的两个丫头派去服侍苏氏姐妹,却把原先服侍苏氏姐妹的两个丫头和嬷嬷等人送去服侍顾姨妈。”

    管家嘴里的顾姨妈,却是季中元原配妻子顾元娘的妹妹顾二娘。因着顾元娘早亡,国舅府是罗夫人主持家事,顾二娘深怕姐姐所出的两个女儿季庄和季洁被亏待,时不时便过来小住,顺便指点俩姐妹如何待人接物。

    现季庄和季洁到了婚配年纪,顾二娘又怕她们于婚事一道上,受罗夫人把持,前几天便进了国舅府住着,也求见了季中元,讨论了季庄和季洁的婚事。

    顾二娘夫婿是武略将军,领着兵镇守在外,因此季中元见了顾二娘,便会给几分面子。现听说罗夫人调换了原先服侍她的丫头,不由略略皱眉。

    顾姨妈这会一见梨花和梅花,却是摔了杯子,怒道:“不过一对宠物,这就有胆子调换服侍我的丫头,把这没眼色的换来给我了?倒要去瞧瞧,是什么阿物儿,一个两个就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有婆子见顾姨妈发脾气,便劝道:“姨妈要是不喜欢这两个丫头了,再换别的丫头来罢!”

    顾姨妈生气道:“你们这府里腌脏事也多,我自己带了四个丫头过来,四个丫头便全病了,硬是起不了身。不得不用你们府里的丫头,这倒好,堪堪用惯了,又换走了。”

    婆子见顾姨妈怒火稍息,便又劝道:“姨妈什么身份的人,想见那一对宠物,何须自己过去?让人唤她们过来不就得了?”

    顾姨妈一听这话在理,便点头道:“也是。你便着人去唤她们过来罢!倒要问问,是谁借了她们胆子换我的丫头?”

    罗夫人一听顾姨妈这处闹了起来,便轻蔑地一笑道:“以为是谁呢?动不动进府来住着,动不动干涉府里的家事。总得寻机会让她知道,她在国舅爷眼里是外人,是连宠物也比不上的外人。”

    罗婆子轻声道:“顾姨妈还罢了,只她夫婿领着兵,儿子又能干,国舅爷不得不给面子的。夫人……”

    罗夫人道:“行了,我知道她夫婿是谁?不用你提醒。”

    罗婆子一听,知道夫婿两个字刺痛了罗夫人的心,一时便不敢再多话。

    另一头,青鸟站在书房帘外禀道:“两位娘子,顾姨妈请你们过去一见!”

    “顾姨妈,是谁啊?”苏糕诧异道:“见我们作什么呢?”

    “顾姨妈是我们大娘子和二娘子的亲姨娘”青鸟介绍一下顾姨妈的身份,又恭敬道:“许是有事儿要跟两位娘子商议罢!毕竟两位娘子现下住在书房中,也算是国舅爷的新宠了,日日能见着国舅爷,也能在国舅爷跟前说上话。反倒是大娘子和二娘子,想见国舅爷一见,有时还赴个空呢!”

    苏糕扯扯苏糖的袖子道:“咱们势单力薄的,见见顾姨妈也好。”

    青鸟一听,忙给她们装扮,扶了出门,让人抬软轿过来,让苏氏姐妹坐上去,一行人朝顾姨妈处走去。

    青鸟和绿袖陪苏氏姐妹去顾姨妈处,书房中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名唤采莲的,却是悄悄掩到罗夫人处,进房禀道:“夫人,不得了呢!”

    罗夫人见采莲来了,又说出这等话,不由一怔,一时环顾房里,见只有罗婆子在,便道:“也没外人,有话则说。”

    采莲定定神,走近些,低声道:“那一对糖人不单相貌像雪娘,肩下还有一处跟雪娘一模一样的梅花胎记。”

    “什么?”罗夫人失声,手里的杯子颤了颤,差点摔在地下,一时绷脸,心慌意乱道:“你如何得知她们有胎记?”

    采莲道:“因顾姨妈要见两位娘子,青鸟帮着换衣,让我拿了衣裳过去,我无意间一瞥见到的。”

    那一回季中元喝醉了,画了一张罗映雪的裸背图,当时采莲见了,慌乱中把图藏了起来,过后悄悄献与罗夫人遨功。因当时见了裸背图,知道罗映雪肩膀下有一处梅花胎记,如今见苏糕和苏糖居然也有这样的胎记,心知有异,便忙忙来报与罗夫人知晓。

    罗夫人脸色瞬间一白,嘱采莲道:“此事不得再外泄。”见采莲点头,她又令罗婆子重赏采莲,待采莲下去了,这才和罗婆子道:“速喊人去查那一对糖人的身份。”

    这会儿,苏糕和苏糖却是进了顾姨妈的院落。

    顾姨妈听得她们来了,便令人请进去。

    苏糖见请她们进去的丫头神色不耐,并没有一丝恭敬之意,马上起了警惕的心,俯耳和苏糕道:“姐姐,待会见了顾姨妈,须得小意讨好,她说什么都应和,若不然,只怕咱们今儿得带伤回去。”

    苏糕也感觉着不对了,这会点头道:“既然来了,现下想走也是不行了,须得进去一见。且见机行事罢!”

    待进了待客厅见了顾姨妈,苏糖和苏糕忙行礼,恭敬道:“见过夫人,不知道夫人唤我们姐妹过来,有何吩咐?”

    顾姨妈见苏糕和苏糖进来了,却是挥手让丫头们全退下,这才道:“坐罢!”

    苏糖抬眼一看,见顾姨妈似乎无恶意,便和苏糕坐了,探询地看着顾姨妈。

    顾姨妈一笑道:“直说罢,罗夫人有时很奸诈,有时又很蠢。她只以为调换一下丫头,便能令我动怒,进而为难你们,激怒国舅爷。”

    苏糖见顾姨妈不像丫头嘴里所描述那样蛮横无理,一时松口气,问道:“哪夫人的意思是?”

    顾姨妈道:“你们现在书房中服侍,时时能见着国舅府,我却是有求你们的,事成之后,我自然有回报。”

    苏糖大奇,脸上却不露什么出来,天真道:“夫人有什么要我们效劳的,我们自然不敢推拒,哪要什么回报啊?”

    顾姨妈看苏糖一眼道:“真不要回报么?可别后悔。”

    苏糖一听便笑道:“能为夫人做事,自然是求不来的事,回报不回报的,只在夫人举手之劳,我们何须多想?”

    顾姨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苏糖,问道:“你是姐姐?”

    苏糕在旁边答道:“她是妹妹。”

    顾姨妈笑道:“妹妹倒比姐姐会说话。”

    苏糖只猜测着顾姨妈要她们帮忙的事,嗯,莫非是季庄的婚事?只要不是求着嫁进宫中,就正中着下怀呢!

    顾姨妈果然道:“我顾着脸皮住进国舅府中,为的便是我那两个姨侄女庄和洁。可怜她们没了亲娘,没人打理,到了婚配年纪,居然没个动静。”

    不多一会儿,另有人到罗夫人处禀报,说苏糖和苏糕见了顾姨妈,一径认错,直接把两个丫头换了回来,毫发无伤的回转书房了。

    罗夫人这会顾不上这个,打发走了丫头,便斜躺在榻上想心事。

    至晚间,罗夫人重新装扮过,罩了面纱,带了罗婆子出门,两人直接到了醉仙酒楼一处包厢中。

    她们并没有等多久,季蓝田就来了。

    罗夫人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季郎君,苏糖和苏糕是我姐姐的女儿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