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渊冷眼看着这场刺杀,声音沉下去:“这时有预谋的。”
南宫桀皱眉:“怕是专门对付我们的,全集中在这一块了。”
池弈冷笑:“这躲在背后的人只怕是被陛下前些日子的话给吓着了,也不知是何等鼠目寸光之辈。”
皇甫渊逼视池弈,语气森然:“即使早先料到会这样,该说的话朕依旧会说。”
池弈赔笑道:“臣明白,皇上是有原则的。”
南宫桀看着池弈一一斩去刺客,不由捏了把汗,呵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池弈凝神,却脸色乍变,“不好,船底有刺客!”
皇甫渊把手按在腰间,那里放着一把匕首,“你已经说过了,刺客是潜藏在湖底的,需要我一起吗?”
池弈摇头,冷色道:“不,是他们正在锯船。”
南宫桀着急地说:“他们锯船底,我们岂不是要落到湖里任人宰割吗?”
皇甫渊眼神犀利,问:“你们可会凫水?”
南宫桀猛地摇头,脸变黑。池弈顿了顿,诚实地摇头。他们三个人都不会游泳。池弈在前两世都不曾学过,而皇甫渊和南宫桀两个贵族公子自然也是没学过的。
皇甫渊眉头紧皱,继而敛去愁容,镇定地说:“那就只有解决掉这帮刺客了。”
却说这时,皇甫渊话刚落,船舫就一阵晃动,接着开始倾斜,滚滚的湖水从甲板下涌出,弄湿了他们的鞋底。
池弈一手用剑抵着刺来的刀刃,猛发力,砍去又一批人,一手环住皇甫渊,“陛下,臣先带你飞上岸。”
皇甫渊立刻反应过来,“还有南宫!”
池弈咬牙,干脆地说:“陛下,等你先上岸了,臣再来救他。”
皇甫渊瞪向池弈,“说什么胡话!等你来了,他还有命吗?”
南宫桀连忙插嘴:“陛下不用当心南宫,我暂时还应付地来,陛下要以大局为重啊!”
皇甫渊张口欲说什么,池弈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环住他的腰,脚尖施力,最后一波剑气消灭十几人,便飞上了湖面,向岸边冲去。而不远处的船已经沉下去一半了,南宫桀拼力抵抗,却寡不敌众,被砍下了船,栽进湖里。皇甫渊的瞳孔骤然放大:“南宫出事了!快去救他!”池弈目不斜视,果断地回绝:“不可以,陛下的安全比南宫的更重要。”皇甫渊急得脸色涨红,奋力拔出匕首,对准池弈环住自己的胳膊,便狠狠地刺下去。池弈呼痛,低头恰见了这一幕,难以置信地看向皇甫渊。皇甫渊坚毅地对上他的目光,“你若不松手,朕便接着刺!”
池弈坚决不同意,“随陛下刺好了,臣是不会松手的。”接着脚尖踮在湖面上,借力再次飞向岸边。皇甫渊真的怒极攻心了,南宫桀是他从小就患难与共的挚友,此时怎么忍心见他陷入死局?皇甫渊抬高手,又深深地把匕首刺进同一个伤口处。池弈胳膊一僵,强忍住痛。未料皇甫渊是真的失去理智了,又下手胡乱刺伤池弈。池弈不可察觉地叹口气,深深地望进他疯狂的眼睛里。皇甫渊毫不犹疑地直直对上。
如此也罢。
池弈落在一艘船舫上,放下皇甫渊。皇甫渊一时着地,腿部无力地倒在了船上,疯狂的神色渐渐平息下来,待他意识清晰时,却只能看见池弈飞走的身影了。
另一边,池弈迅速地飞回画舫,接着一头扎进湖水里。他不会游泳,湖底又敌人从布,着实存了冒险的心思。他凭着内息暂时屏息,勉强睁开眼,搜寻着南宫桀的踪迹。乍闻见血气,便寻血气而去,终于,看见一批黑衣刺客对着一个血人刀剑相向,那血人可不是南宫桀吗?
池弈紧锁定那个方向,运气窜进包围圈中,大喝一声,举起明晃晃的剑,刺向一个黑衣刺客的胸口。他也不顾南宫桀身上的血渍,抱住南宫桀,着急地问:“南宫?南宫!你还好吗?”水里无法说话,池弈只好用内力传音。
过了许久,南宫桀的意识才慢慢回笼,他努力地睁开眼,强牵嘴角,笑得苍白无力。
池弈顿感心里抑郁难受,他默默地对南宫桀说声对不起,转而回答:“我来了救你了,你支持住。”
南宫桀复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昏迷。
池弈身体里的内力爆发,一下子震退了刺客们,便也不纠缠,皇甫渊那里还不安全。
刚浮出水面,就看见皇甫渊那里腹背受敌。池弈大惊,也不顾内力的急速消耗了,再不顾他想,只管带着南宫桀向皇甫渊那里赶去。而此时的清瑙湖,已经了无人迹了,唯见各色船舫上横躺的尸体和湖面上刺眼的血腥色。
皇甫渊此时正用那把匕首奋力与刺客们纠缠着,奈何他武力再高强,也敌不过长剑霍霍,身上很快添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干净的蓝色袍子慢慢溢出了鲜血。无意间瞟见池弈抱着南宫桀飞来,心绪顿定,不妨此时却被歹人有机可乘,一刀下来,他的背部被划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顿时不要命地喷出,溅红了那刺客一脸。皇甫渊也不支地倒地,背部痉挛,想要起身却再无力。
池弈真被吓着了,大呼:“皇甫渊!”
皇甫渊努力看清远处池弈慌张震惊的脸,嘴唇微动。
池弈赶到船上时,一群刺客,几十把刀剑,正一起对上皇甫渊的后背,欲就此了结了他。池弈赶得及,冲上去,就胡乱地砍向四周,杀了不少人。眼看着冲上来的刺客越来越少,池弈在松口气的同时,内力已渐渐不支,再加上胳膊和身上的伤口,眼前有些晕眩。
时间悄然流逝,等池弈好不容易杀完刺客,脚步也有些踉跄了。
冷冷地看一眼遍地的尸体,池弈赶紧走到皇甫渊身边蹲下,“皇上!”
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久久无人回答。
池弈把手放在皇甫渊鼻前试探,过会儿便放下心来,还好只是昏迷了。摇头甩去晕眩感,池弈用去最后一点力气撕下身上的衣服,颤抖着手替皇甫渊包扎背上的刀伤。这道伤口从颈脖以下,一直蔓延到腰部,狰狞骇人,鲜血险险止住了些,却还往外流着。终于,包扎好了,池弈想要抱住皇甫渊离开,却无疾而终,连站都站不直。他思虑片刻,便用衣料把自己和皇甫渊紧紧绑在一起,艰难地拖着对方移动。最后挪到南宫桀旁边,用力圈住南宫桀,便猛力咬破嘴唇,榨尽身体里的残息,离开这艘船。
池弈算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感到深深的无力,承载着两个大男人的重量,他很快便支撑不住了,在湖中央,便毫无反抗之力地一头倒进湖里。
湖面平静,水波不兴。四下寂然无声。
桃园村地处琰国东方,是个很小的村子。在琰国,这样的小村子多不胜数,寂寂无闻。很多地方官府都会忽视这样只有十几家人口的小村的。于是,桃园村就真的成了“桃源村”了。正如村名所说,桃园村里种满了桃花,走几步都会有纷扬的桃花瓣落在村民的肩上。生活在这样的村子里,村民也都很淳朴,他们自给自足,陶然自在。
村子边有一条河水,从远处曼溯而来,河水清澈。每天早晨,村子里的姑娘们都会来这里洗衣择菜。
这天清晨,苗露正在河边择菜。菜篮子里装满她今早刚在菜地里摘的菜,都很鲜嫩,还有露珠顺着叶片慢慢滴落。苗露哼着乡间小调,兴致盎然地洗菜。
苗露是村里出了名的辣姑娘,长相标致不说,性子也大咧,能跟村里的小伙子们混成一团,爬树什么的更不在话下。偏偏她也讨长辈们的欢心,原因无他,只是这姑娘家中唯有一守寡的老母,从小便孝顺,见人有礼貌,什么家事都会干。
苗露见手里的嫩白菜生的着实好看,想着中午又一顿好菜,正乐着,忽见小河对面石头杂草丛生处,有一浮着的事物。好奇心顿生,她翘首以望,突然大叫一声:“呀!”叫完,她又似做贼般小心翼翼地看了四下几眼,见时辰方早,河边还没有什么人,便也放下胆子,激动地看向那块地方。苗露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便一下子跳进河里,向那处游去。
不多时,之间苗露哼哧哼哧地拖上来什么,放在河岸上。仔细一瞧,这不是两个人吗?苗露拨开两个人额前的刘海,细细一看,不由地羞红了脸。
她不是轻易害羞的女孩子,实在是这两位男子长得天人一般,俊逸非常。
冷静下来,苗露还发现,这两人的腰间连着一条丝带,这才致使他们没有被流水分开,苗露有点好奇他们的来历了,因为他们身上还有斑斑血迹。
见太阳慢慢升起,好心的姑娘也不再作他想,小心地连扶带拖走这两个昏迷的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