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渊代表的昇国作为与琰国齐名的另一大强国,此时就起到中柱的作用。闻此,皇甫渊正襟而起身,话语掷地有声:“君王客气了,既已开口,便由此吧。不知在座的君主可有异议?”说完,漆黑的眼珠缓缓对上四下君主。
自是没有异议的,众君主默然不做声。
琰国国君笑笑,声音嘹亮而自豪:“朕也不推瞒,在过去的五年里,琰国的发展是天下人士有目共睹的。琰国百姓崇尚和平,在这五年里,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争,此举赢得百姓众口称赞;琰国向来以商业闻名鏖战时代,官府重商,使得国家众城池商业繁盛,物资齐备,国库已多次扩建。”说到这,他接来侍从递上的一纸书。书上大致记录了全国各地的缴纳贡赋,国君一一念出,不急不缓。白玉高台上一片寂静,但闻此声经久不绝。
各国君主均屏息以待,面色不明。皇甫渊慢慢地敲着龙椅扶手,敲击声细细密密。终于,琰国的展报结束了,白玉台上响起各国熙熙的掌声。念完一张纸,琰国君主自己也为这样的成绩骄傲,下巴不由地抬高了些。掌声渐渐停息,目光的焦点自然落在了昇国这边。
皇甫渊并不在意琰国取得的成效,他正色,清清喉咙,继而微笑:“朕在此恭贺君王了。朕要说的不多,这些年昇国朝廷的事相信在座的早有耳闻,实在不便于商业发展,在这行自是与琰国愧不相当的。仅一件好事,便是昇国的国土扩大了些许,容原曜国在内,不胜而已。”关于这次六国聚会缺一国的事,本是心照不宣的,未料昇国这个罪魁祸首反倒不以为意,主动提出。
迢国一向与昇国交好,迢王见气氛凝滞,稀索地笑几声,朗声道:“呵呵,昇国的皇甫君上说笑了,此乃憾人之举,举世震惊啊。有此,足矣。”
皇甫渊不予以回应,只朝迢王笑笑,闹得在座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说:“很惭愧,昇**民皆是好战之徒,一腔热血只奈无处以发,实在无法与琰国百姓相比,由琰君主及涟太子的端正作风就可窥见一斑。”
琰国国主的微笑僵了僵。尹涟站出来,面不改色地说:“诚如陛下所言,琰国是个美好的国家。琰国地处南方,终年暖湿,气候温和,南方的水美,荷花美,山美,绿草也美。更值得一提的是,琰国的百姓热情,勤劳,乐善好施,此皆闻名于世。本殿作为琰国人,深感荣耀,并立志带领琰国走向新的高度。”尹涟这一席话,可谓是一举三得。先是赞扬了这个国家和百姓,赢得民心;再是明志,讨国君欢喜;最后,还无形中反驳了皇甫渊的话,挣得大国颜面。一段话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对他另眼相看了。
皇甫渊状似无心地看他一眼,从容道:“依太子言,琰国不失为人间仙境了,只怕有心存歹念之徒肖想此仙境而不得入,真存了不公平的事啊。”
尹涟听懂了皇甫渊话中夹杂的意思,不禁脸色变沉。在座的大多明了,反应不一。
不知是谁宣布下一个国家展报,于是,聚会在微妙的气氛下继续进行。
聚会举办了一个上午,午钟敲响时,琰国国君带头站立,邀众宾前往内殿进午膳,最后,还面含晦色地看了皇甫渊一眼。
回到行馆时,已是下午了。
皇甫渊在内室案边坐下。
南宫桀早已忍不住问话了:“陛下在聚会上说的话,是否有些…”
皇甫渊接着说:“有些莽撞?”见南宫桀默认,皇甫渊摸摸手指尖,说:“也许有吧,那也不一定。”
池弈替皇甫渊添一杯茶,道:“皇上定是有主意了。”
皇甫渊沉吟片刻,干脆说出了:“主意没什么,只是国内内乱刚平定,照常理来说,朝廷接下来是要休养生息的,可能,其他国家也是这样想昇国的。但如果昇国另辟蹊径呢?”
南宫桀暗暗点头,用手托着下巴,“此举如若成功,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效。但是,如果不成功,下场可是……”
池弈微笑:“陛下这是又要下一场豪赌了?”
皇甫渊微微合上眼睑,“上次不是赢了吗?”
两人沉默,皇甫渊这是已经决定了吗?
皇甫渊笑道:“朕今日的话有些也是真的,昇**民好战,这是祖宗们的遗性,若这以后的鏖战时代不任由昇**队驰骋,还有哪国能担当呢?”
池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见他两人看向自己,池弈便也说话了:“如果这是陛下的决定,臣是万死不辞的。”
南宫桀扶额,干笑道:“如此,南宫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全凭皇上圣裁了。”
池弈神色复杂地看着皇甫渊。皇甫渊带领昇国最后能一统天下,这是无疑的,但这其间要付出的,往往是人所无法预料到的。
六国聚会后还有一些形式上的后续礼节,这些,皇甫渊是能应付的都应付过去了。转眼间,锦园花会到来了。
这天,勋京比以往热闹了许多。装饰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大街上贵族随处可见。小姐们鬓发缠绕,发间朱钗碧玉摇动,绫罗锦衫披肩,绢花长裙曳地,瑶衫遮面,眼波传情。公子们乌发高束,锦缎飘扬,瞅着哪家的姑娘更漂亮。
若论人多,必属清瑙湖了。因为锦园花会正在清瑙湖上举行。各种各样的船舫停泊在湖面上,红漆画柱,雕梁高顶,来自天下各地的人骚客,达官贵族就在船舫中休息,等待接下来即将举行的花会。
皇甫渊带着池弈和南宫桀租了一艘画舫,画舫不大,隐匿在船舫的队伍里,轻巧且精致。
皇甫渊戏谑地看着南宫桀,笑问:“怎么了,南宫,以你的性子来看,这样的盛会难得不激动啊?”
南宫桀今天表现与皇甫渊所想象的大相近庭,难免惹皇甫渊疑问。南宫桀听此,说:“忽然就不感兴趣了。那些女人我看着也没什么。”
皇甫渊表示怀疑:“眼光放高了?”
南宫桀也不说话了,摇头。
池弈劝道:“圣上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了,依臣看,南宫桀是有心上人了。”
“哦?”皇甫渊微睁大眼睛,询问着看向南宫。
南宫桀拿起茶杯掩饰性地含了一口茶水,“怎么会?”皇甫渊自然不会相信,反而更好奇了,难得看到南宫桀窘迫的样子。
南宫桀见无法逃脱了,甩甩手,咋呼着说:“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不过你们可不要想太多。”
池弈好笑:“也没有人想多啊。”
皇甫渊一本正经地说:“是你自己想多了,才会以为别人想多了。”
南宫桀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恰巧这时锦园花会开始了,正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他就此逃过去这个难受的场面。
且说此时一位浓妆艳抹,窈窕身姿的中年妇女笑意盈然地从湖中心的一艘巨舫中走出来,三两句话宣布了开会,也就袅袅婷婷地走回去了。不多时,一个身着挑丝双窠云雁装的高挑女子走出船舫,在甲板上向四方一鞠躬,后直起身以便众人看清自己的容貌。接下来的才艺表演是一支艳舞,惊艳全场。后面出场的66续续有大约几十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些女子或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或妓子乐娼,此刻同台演出,风格迥异,却又偏偏和谐异常。
池弈看得兴趣索然,倒不是说他不爱女子,事实上,池弈是不在意性别的,而现在他所要注意的,只是防范皇甫渊对哪家姑娘上心。事实上,皇甫渊志不在此,看得也不认真。倒是南宫桀也没欣赏这些,时不时地瞟几眼池弈。池弈怎么会没有察觉,他默默地接受这些目光,有些想法诞生了。却不知皇甫渊早已看出南宫桀的猫腻,自上琰国前,南宫就表现异常了,怎能教皇甫渊不留心,此下更坚定了他心里的想法而已。
不说这一船奇怪的三人,但看其他画舫,是热闹非常。看客们乐此不疲地呐喊着,有修养的敛睑微笑。美人被一层层地筛选,留下的人数也越来越少,池弈大致看了眼,相貌自是不必说的。
就在气氛上升到最高时,情景突变。只听一声尖叫撕裂空气,再一道惨叫,紧接着,惨叫此起彼伏,不出几秒,血腥味便蔓延开来。
池弈脸色瞬间变化,一把拉住皇甫渊的衣袖,警惕地巡视四周:“陛下勿怕,有臣在没事的。”见南宫桀仍站在一旁,忙喊:“南宫桀,站在我旁边!”
不待南宫桀踏出一步,船舫下的湖面被破开,一批早已潜藏在水下的刺客便登上船,挥舞刀剑迎面直上。
池弈运起内力,拔出腰间佩剑,一剑横向劈去,冲在最前方的几人便被剑气掀起,栽倒在甲板上,腰间划出一道巨大的裂口,转瞬间死去。这一招另随后的刺客不禁止步,仅瞬间,便又不怕死地冲上来。池弈早不是当年学艺不精的少年,很轻松地就解决了这帮琐碎的人。未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没等他们松口气,又是一批刺客冲出水面,剑光冷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