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长生欲言又止，退至一旁未再多说。
用完餐，霍廷东放下餐具，突然对霍楚钰道，“待会儿我让人把你随身衣物收拾好，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和我一道去趟北平。”
霍楚钰皱眉看向他，“等等，谁说我要和你去？”
这厮不会又再整他吧。
霍廷东拿起方帕擦擦嘴，才回道，“南京路的店还有一个月就要开业，往后生意上的事，你要开始学着慢慢接手。”
“老爷子也有这方面意向，所以这次进货主要是带你去练练手。”
“还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一并说出来。”霍廷东说完，拿眼睨他。
霍楚钰沉默一会，问道，“要去多久？”
“大概半个月，不会待多久。”霍廷东笑着说，“剩下的时间，你可以去姑姑家拜访。好几年没见，她也挺挂念你的。”
霍楚钰点头。
明天一早就走？“时间这么赶，”李衡之寻思半晌，对霍楚钰道，“到时我去车站送你。”
霍楚钰原想拒绝，但见李衡之那么坚持，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
翌日，天刚蒙蒙亮，树梢上月牙隐隐泛白。
二楼，霍楚钰房里亮着灯，扶荔正从衣柜里大包小包帮他收拾行李。
霍廷东推开门时，正好看到霍楚钰只穿件黑色长裤从浴室走出来。房里有别的女人，这家伙居然还敢裸着上半身。
霍廷东眉宇微皱，随手捡起床上的白衬衣扔给他，对一旁扶荔道，
“又不是出国，带几件换洗衣服就行，不用收拾那么多。”
闻言，扶荔停下动作，细声道，“不知道您和二少爷要去多久，我想多备着点也是好的。只是，二少爷这几年从未出过远门，身边没跟着个服侍的人——”
霍廷东心生不悦，觉得她关心的未免有点过头。当下出声打断扶荔的话，“他一爷们儿出门几天，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再说，霍楚钰再不济，身边还有他霍廷东。感情你把你家大少爷当空气啊。
扶荔被他一训，低下头默默将霍楚钰平日穿的几件衣服单独拾出，又给他备了套新的。
霍楚钰换好衣服，见扶荔躲在墙角偷偷抹眼泪。他拎起行李箱，吩咐她待在房里不用下楼去送。
临走前霍楚钰又敲开霍晨光房门打声招呼，听他叮嘱几句后，长生才开车将两人载往火车站。
两人刚下车，一双大手便接过他和霍廷东的行李。霍楚钰抬头，男人身形高大魁梧，比他还高大半个头，两只手拎着行李箱快步走进车站，步步生风。
“忘了说，况子也和我们一起去。”霍廷东在他耳边解释。
他只说了名字，却没有透露对方的身份，霍楚钰挑眉，跟着走进车站。
霍廷东让人订的是头等车厢，听说里面不仅有床铺，还设有洗手间和卫生间。霍楚钰站在月台上，望着眼前一节节长长的铁皮车厢，倒是有些期待。
时针很快走到六点，霍楚钰快上火车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李衡之的声音。
霍楚钰回头，看到李衡之大步跑过来，他头发蓬乱，西服外套上还有几个扣子系反了。想来是短时间内赶过来的。
见霍楚钰目光落在自己衣服上，李衡之忙整整衣服，挠挠头冲他干笑，“早上差点睡过头了，幸好还能赶上。我临时有事也要去趟北平，正好咱俩顺道。”
顺道？你丫骗谁呢。霍廷东向对面的况子使个眼色。况子点头，上前二话不说抢过李衡之的行李箱，拦腰抱起他扛在肩头，就往出站口走去。
不过眨眼功夫，他两手空空回来，朝霍廷东点点头，示意麻烦解决。
霍楚钰扶额，对霍廷东有些无语，“这朵奇葩，你是从哪挖出来的？”
李衡之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论个头不比霍廷东矮多少。刚才这汉子居然毫不费力的就能将他扛起，可见其力气之大。
霍廷东不明白他指的奇葩是啥玩意，眼见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李衡之抱着行李箱还不死心的往这边挤过来。
他面色一沉，立马将霍楚钰推上车厢，
“爹妈生出来的。”
霍楚钰，“……”
况子木着脸，“……”
***
早上起的早，再加上车厢摇摇晃晃，引人入睡。吃午饭时，霍楚钰刚端上碗，眼皮子就在打架，他半倾着身子，脑袋不时点了点。
霍廷东正在喝水，瞥到这一幕，差点喷出来。他哭笑不得地拿开霍楚钰手里的碗筷，拍拍他的肩。
原本正在打盹的霍楚钰倏然抬头，眼神异常清明的看向他，“干什么？”
霍廷东忍笑，指指他身后床铺，示意霍楚钰过去睡。
霍楚钰哦了一声，起身走过去，脑袋刚沾上鹅绒枕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倒是难得这么温顺。霍廷东摇头，上前给他披上毯子。
况子看到这一幕，眼底静静划过一抹失落。
一觉醒来，霍楚钰嗓子有点干，下床喝了大半壶水才解渴。车厢里，光线不是那么强烈。他掀开窗帘，随着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窗外树林不断移动。远处，群峦起伏的山头金乌西坠，霞光染满半边天。
“火车还有多长时间到站？”霍廷东不在，他放下窗帘，问向房间里另一人。
过了几秒，才听到况子的声音，“明晨。”
闻言，霍楚钰又重新躺回床上，打算闭目养神。只是他先前喝的水有点多，不一会就能感到尿意来袭。
霍楚钰起身，往洗手间走去，只是没想到里面上了锁。他只得出去找厕所。
不成想他一脚刚踏出房间，就被一只黝黑大手凭空拦住，“霍爷交代他没回来前，你哪也不许去。”
霍楚钰有些不淡定了，“让开，爷要去上厕所。”
况子摇头，声音异常坚定，“等霍爷回来，你再去！”
张嘴闭嘴就是霍爷，霍楚钰听得头大。人有三急，他懒得再同他废话，直接伸手去推他。谁知面前的人像座大山似的，无论他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操，老子去撒尿，你拦个屁啊！”霍楚钰炸毛道。
况子不让步，就是让他憋着等霍廷东回来。
两人僵持之际，霍廷东拎着食盒往这边走来，瞥到霍楚钰不自然的神色，他不由挑眉，“去方便？”
听到方便两字，霍楚钰只觉小腹那处憋得更难受，他不禁夹了夹腿，一记白眼狠狠甩向他，“废话！还不快让你的人让开。”
“认识去厕所的路么？”霍廷东说着，目光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他的肚子，又道，“要不要我带你去？”
尼玛，还有完没完！霍楚钰忍无可忍一把推开他，撒着脚丫子就往这节车厢最尽头跑去。
***
先前上火车时，他就留意到厕所和热水区分别在每节车厢的首尾处。穿过狭窄的走廊，霍楚钰小跑到厕所门口，却看到房门紧闭。他不死心地又瞄了眼，只见房门沿角有条缝隙，并未关严。
霍楚钰实在憋不住了，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到里面真的有人，还是个穿军装的男人。
听到声响，男人扭头，目光冷冷扫向他。霍楚钰最先被他肩头那些勋章吸引过去。
意识到自己此时盯着别人嘘嘘的举动很是不礼貌，他尴尬地撤回目光，
“不好意思啊。”
说完，霍楚钰转身正准备避出去，却见那男人神态自若的拉上裤拉链，走至洗手台前净净手，越过他走出去。
霍楚钰耸肩，站上去解开皮带，痛快地解决生理问题。
***
夜已深，清冷的月光不时透过窗帘洒进来。霍楚钰躺在床铺上，望着头顶上方，没有半点睡意。他刚翻身，对面床铺的霍廷东递过来一枚怀表。
霍楚钰打开表盘，黑暗里，安静的音乐突然自里面缓缓响起，他细细摩擦有些凹凸瑕疵的表盖，发现这枚怀表已经有些年月。
半晌，霍廷东低沉的嗓音从对面传来，
“这是我二十岁生日，你送给我的。下次别忘了。”
霍楚钰没有回答。因为即使伪装再好，他骨子里，也根本不是原主。
所以，他拎得清霍廷东有时对他态度暧昧，到底是因为什么。
***
霍廷东早上醒来时，一眼便看到枕头旁的怀表，他怔了会，收回口袋里。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终于抵达北平。
三人刚下火车，便有司机开车来接。霍廷东让司机送霍楚钰先回自己住所，自己和况子还有别的事要办。
等车子渐行渐远，霍廷东才开口，“你确定昨晚在火车上看到他了？”
况子点头，“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
霍廷东拍拍他的肩，“既然都在北平，总会遇到的。先不要冲动，静观其变。”
— —
李烨刚到家，就接到李衡之的电话。
“小叔，霍家二少是我的朋友，他在北平的这段日子，还请你多多关照。”
李烨摘去军帽的动作一顿，随口问道，
“他一个人来的？”
“还有他大哥。”李衡之如实回道。
“既如此，你不好好工作，操哪门子心。”
李衡之默。只听李烨又道，
“当初是谁招呼不打一声就跑去上海，惹得你爸差点拎着鞭子就赶过去。现在头次打电话来就为了这点破事。”
“小叔，电话费这么贵，您别老回忆以前啊。”李衡之捧着点头，干笑道。
闻言，李烨冷冷哼道，“还有别的事？”
“没，没了……”
李衡之话音刚落，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断线的声音，原来李烨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眉宇微挑，看来小叔是答应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