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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贾府

    五月里贾家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宁国府的贾敬没了,二是凤姐顺利生下一个儿子。

    贾敬的儿媳妇尤氏递了折子请旨回家办理后事,上面自然准了,尤氏又嫌府里人少照管不周全,把老娘和娘家两个妹妹接来看房子。

    这一日,贾敬的丧事料理得差不多了,尤氏腾出空闲来去探望凤姐,才进了院子就瞧见贾琏在吩咐小丫头,“快把库里边的软烟罗取来,你们奶奶窗子上的纱都旧了,你们却睁着两只眼睛只当看不见,若是让你们奶奶受了风,作下病来,看我饶得了你们哪个!”

    尤氏笑道:“这真是母凭子贵,凤丫头生巧姐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细致。”

    贾琏上前给尤氏行礼:“大嫂子来啦,快屋里请。”

    门口的小丫头给尤氏掀了帘子让进去,贾琏也要跟着进去,尤氏说:“凤丫头做月子呢,你一个爷们家,就是再心疼媳妇,也要收敛些。”贾琏这才灿笑着没跟进来。

    凤姐头上戴着大红缎子的宽抹额,斜倚在炕上,见尤氏进来,就欠了欠身,说道:“你那边事多,好容易闲下来,也不说仔细保养身体,怎么还进来看我。”

    尤氏与凤姐素来亲近,她挨着凤姐坐到炕上,说道:“那边的事有荣儿媳妇撑着呢,我不过是出来一会子,不防事。再说了,你这人一向心胸狭窄,这样的大事我若是不来,过后你能饶得了我呀。”

    凤姐与尤氏玩笑惯了,闻言就假意赶她:“哟,原来是我的不是,耽误你尽孝了,你快回去吧。”

    尤氏说道:“还没瞧见孩子呢,这会子你就是赶我,我也不走。”

    凤姐说:“孩子就在隔壁,这会子正睡着呢,你且与我聊聊天再去看他不迟。”

    尤氏说:“我瞧你这气色真好,比生巧姐那会儿强多了。”

    凤姐说:“可不是吗,生巧姐那阵子我哪得着歇了,临生孩子了,还有管事的婆子来回事呢。”

    尤:“怪谁呀,都是你自己不知道保养身子,你但凡往后退一步,老太太、太太能逼着你挺着大肚子管事吗,”

    凤:“如今,我也想开了,管不管事的有什么要紧,俗话说,有子万事足。”

    尤:“你是该知足,我瞧着琏儿快把你捧上天了,”

    凤姐笑道:“是不是珍大哥不疼你,你瞧我们夫妻眼气,快过来,让我哄哄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氏闻言认真伤心起来,竟掉了两滴泪,凤姐见此情景也知必有缘由连忙相问,尤氏说:“你如今还在月子里,我原不该与你说这些糟心事,可是除了你,我又无人可诉,闷在心里也是难受,到不如与你说了罢。”

    原来,尤氏的二妹妹与贾珍搅到了一处。

    凤姐杏眼圆睁问道:“真有这等事?”

    尤氏哭诉:“又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我还胡编来恶心自己不成!”

    凤姐骂道:“真是一窝混帐!珍大哥哥都这般年纪了做事还这么糊涂,断没听说过老子刚咽气,儿子就纳妾的。”

    尤氏:“还有更糊涂的呢,我那二妹妹也不提过门的事也不找我求情,就打算这样与他胡混着了,说出来我都替她害臊。”

    凤姐:“我呸!她算你哪门子的妹妹,不过是你后娘从前一家带过来的,与你半点不沾,要我说,你也别心软,直接打发了她们娘几个了事,她若对你存了半分姊妹情谊,断不会做出这等下作勾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到好,勾引起自己的姐夫来了。”

    尤氏:“我到是有心把她远远的嫁了,就怕你珍大哥他……”

    凤姐:“前怕狼后怕虎的,成什么大事!就是因了你这个懦性子,人家才找上门来欺负你的。珍大哥哥要是不依,你就去告他,国孝家孝两重罪,看他怎么个了局!”

    尤氏听着心惊,断没这个胆子。

    她二人在屋里说梯几话,不防头,贾琏在窗子外头听了个真切,只气得牙根痒痒,原来,贾琏在荣国吊丧时瞧见了尤二姐,确实是个标志人物,性子软和好上手,逐与她好过几回,正情深意洽之时,凤姐生了,贾琏顾着老婆孩子没去看望尤二姐,不过半月的光景,不想那尤二姐竟然另投了贾珍。贾琏与贾珍兄弟和睦并不记恨,只恨那尤二姐水性扬花。

    这会子,有个婆子来回话:“回二爷,才上后楼里找了,没瞧见二爷说的洋红色的软烟罗。”

    贾琏骂道:“废物,让你找匹纱都找不到,二爷我亲自去找。”

    贾琏也是久经风月的人,气一会子也就过去了,像尤二姐这种人留在身边也是个祸害,与其为她费神,到不如把心思放在凤姐和子女的身上。

    贾琏走了以后,屋里又传出几句话,

    尤氏说道:“京里都在传宝玉开夜宴的事,你可听说了?”

    凤姐:“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我也不理会,横竖老太太、太太们就快回来了,凭她们发落吧。”

    ……

    ……

    进了6月,贾府的女眷们都回府了。

    老太太的上房里坐满了人,贾赦、贾政、贾珍,大太太并二太太都在,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问道:“宝玉呢?”

    二太太说:“被老爷关在怡红院里不让出来,求老太太一个恩典,让他出来透口气吧,再这么关下去怕是要憋出病来的。”

    贾政冷哼一声:“怡红院也不小,哪就闷着他了,放出来也是惹事,关着他还省些个心力。”贾政如今也不提打宝玉的事了,横竖有老太太拦着,决打不成。

    老太太虽然心疼孙子,却也是历经三朝的老封君,心志清明,对流言的事看得明白,她说:“宝玉大了,是该叫他收收心,就算家里不指望他金榜提名,也要懂得一些人□故才好与人来往,”又对二太太说:“你打发人把宝玉的外书房收拾出来,即刻就叫宝玉挪过去,就说我说的,轻易不准他进园子。”

    二太太应了,大太太在一旁搭话:“还是老太太英明,早该如此了,姑娘们都渐大了,总在一处住着多有不便,何况还有两位亲戚家的姑娘呢,”

    大老爷说:“这回的事,若没有她们搅和,还传不出这样不堪的话呢,迎丫头她们姊妹几个给自家兄弟做寿,旁人能说什么。”

    贾母:“都是那起子没脸的下人乱嚼舌头,合该好生整饬一番,”

    二太太是当家媳妇,下人们不好,她自然难辞其咎,听了老太太这话立时起身请罪,她说:“都是媳妇持家无方,到叫老太太操心了。”

    贾母:“你也好大的年纪了,手里又没个得力的人帮衬,”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一下,眼睛瞥着贾赦、邢氏、贾琏,老太太是想让凤姐再管家事,可那三口子如今拧成了一条心,决口不提让凤姐回来的事,老太太也不好开口,只得做罢,又说:“偶有照管不到的地方,也是平常,出了这样的事,断不可草草了之,把那些个平日里爱说闲话,喜吃酒赌钱的奴才打发出去,叫园子里也清静清静。”

    二太太应了。

    贾政叹气,说道:“还有一个事,正要回明老太太,今个一早,我接到保龄侯史兄的家信,说是卫家退了亲事。”

    贾母大惊:“有这等事?书信在哪里,快拿给我看。”

    贾政把书信呈上去,贾母带上花镜细读。

    贾赦是在外书房里与贾政一同看的信,这会子难免絮叨:“那卫家也是列侯出身,也讲规矩的,云丫头还没过门就传出这样的流言,他们家自然容不下。”

    史家的书信说明了卫家退亲的意思,史家人自认理亏,也没敢与卫家争辩,两下里退了订礼还了更贴,这门亲事就算做罢了。史鼎在信中隐约有责怪贾母之意,若不是当初贾母做主留下湘云,怎么会有这个事,如今湘云也大了,被退亲事之后总要冷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再提,这不是耽误姑娘吗。况且名声坏了,想必没法子在京里攀亲了,史家夫人派了丫头婆子随后进京,要把湘云接走,到甘肃当地做亲。

    贾母看完信气得直抖,但也没法子,只能叫二太太为湘云准备着,待史家人一到就随她们去甘肃。

    大太太说:“老太太保重身子要紧,且不必过于忧心,史家现在甘肃就职,那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的,哪知道京城里的事呀,没准云丫头因祸得福,还能攀上一门好亲事呢。”

    贾母长叹一声:“我就怕是,再也见不着云丫头了。”说罢禁不住老泪纵横,贾赦等人连番的劝慰,总算好了些。

    贾母又说:“你们也不必虚宽我的心,甘肃那个地方地贫人稀的,能有什么好人家呀,横竖是我耽误了云丫头。”

    二太太说:“宝丫头也受了连累,哭得什么是的,这些日子都在她母亲那边住着,没到园子里来。”

    薛家姑娘一向不入老太太的眼,所以也不操心。贾母只说:“她不来也好,避着些,大家都没的嫌疑。”

    二太太自讨了个没趣,低着头不说话了。

    贾母转而问大太太:“凤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大太太说:“凤丫头调养的好,身子骨壮实着呢,大小子也好,生下来就有七斤多,这不到一个月又长了二斤,将来必定是个多福多寿的。”大太太早就跟凤姐说定了,这一胎无论男女都养在大太太身边,大太太自己没有生养,乍一见到刚出生的孩子,喜欢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早早的腾出了房子,只等孩子满月以后就接过来。

    贾母说:“还是凤丫头争气,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咱们把亲戚故旧的都请了来,冲一冲这些日子的晦气,”

    贾赦说:“国丧期间,怕是不宜大肆操办。”

    贾母:“无防,这一遭,咱们不请官客,也不摆戏酒,只请那些个内府女眷,娘们儿说笑一番,却与国丧无碍。”

    众人正说着话,却听外头小丫头回话:“姨太太来了。”

    不多时,就见薛姨妈愁容满面的走进来,才一进屋就要给老太太磕头,哭道:“老太太救救我儿吧,”

    贾母急问:“这是怎么了,还不快把姨太太扶起来!”

    大太太、二太太连忙把她扶起来让到座位,薛姨妈才哽咽的说道:“又是我那个孽障,才有小厮来回话,说他在外头打架,被官府的人给拘了……”

    作者有话要说:着实不喜欢尤二姐,所以没有给她露脸的机会,小小的提一句就算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