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修黑着脸看他两眼又看他两眼,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自言自语,“没发烧啊。”
“你才发烧,你全家都发烧!”
“知道了,那就是发骚了!”
“……”
白冶被尚云修噎个半死不活,丁一又被别人挟持了,顿时抓耳挠腮万箭穿心,整个人都凌乱了,他幽怨地看了一眼尚云修哼唧道:“小骚蹄子。”
这下子轮到尚云修被噎了个半死,一脸吞了苍蝇的哽咽感,简直令人怆然涕下。
一行人被丁一的大吼声惊了个半死不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先说什么,只除了尚家那几个雇佣兵,他们见多识广见怪不怪,拱手道:“那么我们兄弟几个就先恭喜二位了。”
丁一涨红着脸埋头一脸闯祸的纠结,方举灼倒是非常开心,碰了碰他的耳朵说:“这样以后,我们就是合法的了。”
丁一点点头,鼓起勇气对着那几个凶巴巴的兵哥大声回道:“嗯嗯,谢谢,谢谢。”
“好说好说。”说完看了他们几眼,又找补着接一句,“倒是般配的人,也不枉费从娘胎里来一遭。”也不知是否真心话。
白冶嘀嘀咕咕地凑过去,狗腿地看了几眼方举灼然后轻轻把丁一扯到了一边,蹭着脚面一脸四十五度明媚忧伤道:“小东西你都快修成正果了呢。”
丁一看着他哥的一脸怂相,踢了他一脚,嘿嘿哈哈道:“那个人不是已经从了你吗。”
白冶哼唧一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远处等他的尚云修,一脸黑雾,“哎。”
丁一犹豫来犹豫去不知道昨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尚家最冷血的男人昨晚看着他哥的眼神明明温柔地让人……恶心!而且,丁一旋即把目光对到了白冶的嘴唇上,仰着脖子看,是偷亲他了吧。
白冶一巴掌把他掀回去,努了努嘴,“看毛!行了行了,现在看到你就来气,边上去不想理你了,你就过你幸福快乐的小日子去吧。”说完四十五度角扬长而去,回到尚云修身边又立即阴云密布发动自发黑了一层。
等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小山路终于到了御香园,刘小姐看着眼前气派辉煌的古朴建筑却驻了步,她笑盈盈回头对尚云修道:“尚总,我就不进去了,银月百货开幕,届时必定备一份厚礼送上。在此先恭祝你旗开得胜。”
尚云修一阵惊讶,但是长久皱起的眉却松开了,他朗声笑道:“跟我合作,不会令万鑫失望,刘小姐敬可期待。”白冶黑溜溜的眼睛往布景一样安静的安先生身上转了转,露出一个比括弧还大的笑容。
安先生回头朝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便跟着刘氏的部位离开了。
他看到的秘密,他谁也没有告诉,多年后听说万鑫大千金嫁给了一个外国佬,于是秘密就永远成为了秘密。
暗恋啊……白冶叹一口气,小眉小眼地瞅了一眼走在前面凝重非常的尚云修,拉拉他的手,“你别黑着脸啊,至少让他以为你是高兴的。我,我不想勉强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听我的。”
尚云修摇了摇头,“你不懂。”但是一直绷紧的神经却放松了下来。
夏季吗,除了炎热还有不输给春天的繁花似锦,一路上比谁都心浮气躁的白冶也没心情跟着其他人欣赏,打头就绕进了园子,看见闻讯而来的尚云耀连忙迎过去,一双眼睛一直往身后的人身上努,仿佛在说:瞧瞧瞧瞧,我把人给薅回来了,快夸我几句让我高兴高兴。
尚云修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白冶,视线从他的脸上横过去,有些不怒自威的样子,他朝云耀冷淡地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哥,声音是轻的。
尚云耀却一抖,呐呐几句,“云,云修,你过来了。爷爷正等着你。”
不明所以的白冶硬扯了扯云修的衣服,瞪着眼压低声音道:“你干嘛呢,又一脸凶相。”
尚云修愣了愣故意凑在他耳边极近的地方吐气道:“可是,我一直是这样的。”
白冶被他吹得一抖,被狗撵了似的一语不发慢腾腾蹭到角落丁一那去,手盖着耳朵,脸皮通红,远远的还瞪着尚云修不放。
尚云修被他逗地发痒,就想过去揪他的头发,但被云耀叫住了。
是啊,老人,还等着……
正经碰上过分严肃的场面,白冶就怂了,他眼看着云修慢慢离开,但是最终也没跟过去。扒拉着从方举灼那里借过来的丁一在园子里瞎逛,嘀嘀咕咕说些没人能听懂的话,语气倒是挺高兴,也不知道犯了个什么毛病。
丁一被白冶喜滋滋旁若无人的傻样吓个不轻,摇着他的肩膀大呼,“哥!醒醒,天还没黑,别做梦!”
白冶没好气地挥开他,话还没说人先傻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嘿嘿,嘿嘿,我小声跟你讲啊,那个谁说不定,嘿嘿,嘿嘿……”
丁一直接把手按在了他的脑门子上,嘟嘟囔囔自言自语,“不会是又烧起来了吧,我摸摸。”
白冶把他的手捏在手心里,翻个白眼给他,“摸你妹啊,小孩子,别学尚先生。”
“我去你妹的!真酸死我了。什么尚先生,哥,咱去看病吧。真的,你看着我的眼睛。”丁一着急了,拽着白冶就要上精神科。
之后白冶驱车去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一趟,交代了些老妈吩咐的话就屁颠屁颠地回了。关于那家黑店的事也一并交给自己父亲处理了。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严重的事情。
另一头,尚云修来到祖爷的书房,见他神情枯槁,看来是真的近天命了神色也有些黯淡,“祖爷。”
尚鸿天看似浑浊但依旧清明的眼睛久久地打量在尚云修的身上,半晌满意地点了点头,“尚家子辈众多,你还是那个最出色的。爷爷老了,当年的事我愿意给你赔一个不是,但我不后悔那么做。”
尚云修敛容不置可否却失了继续谈下去的力气,站起来道:“您好好休息。”
沉默了一刻,尚鸿天抬头,“听说小冶去找的你?”
尚云修的表情有片刻温柔,点了点头,“他有些感冒,就没来见你。”
“嗯。”尚鸿天威严但和蔼地颔首,“在s市多照顾些他,我早年不知收敛,对他好地太惹眼,等我死了,不知给他留多少嫌隙。”叹一口气,暮年的沧桑感尽显。
“没有你交代,我也会好好对他。”尚云修说地铿锵有力,说完终于是要走了。
祖爷有意挽留,但罢了罢手还是算了。
之后白冶磨磨蹭蹭地也来问候,尚云修却没等他就回了s市,简直不是人。
“云修真是太过分了,说也不说就先走了。”白冶气呼呼地告状,鼓着腮帮子赌气。
祖爷被他逗地哈哈大笑,慈祥地捏了捏他的脸,不容有他地嘱咐道:“回去以后跟云修多走动,就说是我的命令,他不敢违抗的。哈哈,好了,被气了,脸怎么”
白冶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脸,“山上的东西难洗。过几天就褪掉了。”
祖爷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眼睛里的怜爱任谁也能看得清,白冶的确是那种特别容易让人有好感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如故却很难得,想来早逝的小女儿一直一直是祖爷的一块去不掉的心病吧。“知道你是不喜,否者我给你在天极安排一个职位,以后我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他一说完,白冶立即就苦了脸,祖爷又大笑了几声突然沉下脸来挥退其他几个小辈,独留下白冶一个人。
白冶有些紧张,不知道祖爷要跟他说什么大事,结结巴巴地倚在祖爷身边,“爷爷,什么事啊?”
尚鸿天像是下定决心把这事托付给白冶,阴晴不定地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知道云修为什么那么早就出国了吗?”
白冶拿捏着猜测,“为了更好的学业?”
“呵呵,尚家人要什么没有,老朽认识的各类人好友,足够把云修教导成才。他是自己走的。”
白冶对尚云修的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他追问道:“为什么呢?小小年纪远赴他乡没几个人能轻易做这种决定。”
“因为我把他的弟弟杀了。”
白冶倒吸一口凉气,腿都软在了椅子下,“啊啊啊?什什么?”
“薛辞壁千不该万不该超出预料怀了仲明的孩子,当初我会选择她就是料定她不能受孕,结果,哼,薛家人的算盘打得可真精。而我是不会让威胁云修地位的东西存在的。”
白冶第一次直面大家族这么□裸的权利纷争,顿时哑口无言,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祖爷见他脸色发白大抵是被吓到了,忙安慰道:“我不是要让你认同我的做法,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平了云修的心病,我不想他一直活在愧疚中。爷爷老了还有很多东西放不下,也只有你一个贴心的可依靠了。”
原来,一切平静的东西都是表象的,这一刻白冶突然就懂了。懂得了很多人的处境,也包括站在风口浪尖的尚云修,心里从来没有过的酸软,想帮他!
“我答应,可是我该怎么做。”
祖爷终于放心了,他摸了摸白冶的头,温和地笑了笑,“不用做什么,等我死的那一天,只要你站在他的身边就好了。这件事因为突然,所以没瞒过别人,都是我的疏忽。”祖爷似乎不愿意细谈,交代到这儿就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只要求白冶到时候不要背弃云修才好。
“那是不可能的,我,我喜欢他。”白冶忍不住破口而出的表白,只是语焉不详没有令尚鸿天在意。
出了祖爷的房间以后,白冶吁了口气,摸摸一脑门子的汗,捏捏腿脚就抛在了脑后,因为越想越可怕,脑补帝上身的后果是严重的,他不想妄自揣度他心目中的尚云修,所以选择了把它沉在心底。
丁一有方举灼陪着,逛了御香园以后就睡下了,准备第二天就离开。大部分人都随着尚云修离开以后,园子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净,只是这一次白冶的心境却有些变了,他隐隐约约有些懂得了祖爷的意思,一个人的心能偏成什么样他早有领教,但是却震撼于祖爷把一切都留给一个人的想法。
他知道假以时日,这所有一切的主人都会变成尚云修,包括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御香园,他要他成为说一不二唯一的存在!
白冶还想再留几天陪陪老人,但祖爷不容分说把他也给撵走了,大概是因为担心尚云修吧,毕竟他当夜就离开,心境一定是乱了的。
和丁一分开以后,白冶给东方挂了个电话,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天色很暗,他慢慢走在街道一旁,脑子里有些空荡荡的时候是他最惬意舒服的时候,眼睛四处打量,到底还是生活的地方亲切些。
这时候灯火通明,几家店铺虽然关了门,但门口却停着几辆水果小摊或者是卖小金鱼的,白冶走走停停,肩上背着个小包,再没有比他更轻松的了。
这时候走过一处没什么人停留的地方,白冶眼尖地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很不一样的乞丐。
那人全身雪白,躺在一家土特产店门口的台阶上,刷了蓝漆的卷帘门就是他的背景,身上只穿了一件破开的袍子,有些像阿拉伯人那么裹着身体,露出一小片肩膀,雪白的皮肤,简直不像个乞丐,但是他的确脏兮兮的。
白冶就是被那一道白吸引了注意力,怎么会这么白,这么白呢?简直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小少爷被人就地扔在了人来人往的闹市。
一个乞丐是不可能那么白的!
好奇心起的白冶多看了几眼,但完全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但在那个乞丐翻身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啊咧?怎么是你!!!!”太难以置信了,这不是他那个干巴瘦的前邻居吗!
大概是因为“血海深仇”白冶对他的长相印象很深刻,此时他一露脸,他就想起来了,“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哎哟这一身味道,呕。”
白冶拉拉扯扯把人从凉丝丝的地上拉起来,立即就发现他的身体滚烫,显然是病得不轻。
“醒醒醒醒,喂喂。”白冶有些急了,不会是快死了吧。
正急得发慌,那人哼一声幽幽转醒,看了一眼白冶呵呵傻笑起来,“娘子。”
白冶一看头更大了,那人口水都流出来了,简直简直像是已经傻了,手一抬,不小心摸到那人的后脑勺,“!”
一大块硬块不容忽视,眯起眼睛细细看了,天啦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明显就是被重物袭击过了。
“完了完了,被打傻了。”白冶焦急地把人抬起来,使了吃奶的劲才成功,一边拨12o一边就要往路边拖,突然被一个人按住了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