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是在第三天能起身的,总跟白冶说自己屁股漏风,吵着闹着要买药栓堵着不然他难受,床上那点事摆到台面上讲,白冶脸红了僵,气了又恼,戳着他脑门子说:“丁一!我是同性恋,操!你不是知道男人怎么干男人了吗?再提屁股当心我料理你!”
到第四天的时候,云耀要跟着他研究生指定的导师飞英国学术交流,大概要一周才回来,把房子的钥匙留给白冶就匆匆忙忙走了,跟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等着!这次有疤痕科的权威医生与会!一定有办法的。”
白冶摸不着头脑,把钥匙别在丁一的上衣兜里,等什么时候他那身吻痕全褪去了就过临市的江乡。
白冶觉得这事一定得帮丁一兜住了,不然一个当妈的得多伤心啊。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丁无言会到罘良来,还正好就遇见了被白冶带出去玩的丁一。
那满身已经泛成鸭仔黄的吻痕丁无言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墨镜下冷漠的眼看着白冶,“你干的?”
丁一长着圆而大的一双人畜无害的漂亮桃花眼,他的舅舅也有一双一模一样的,但是这样一双眼睛放在那样一张冷漠无情的脸,放在那样一个疏狂卷浪的人,真是让人步步惊颤。
丁无言三年前凭借无可争议的实力,在第一部电影放映后名声大噪,继而荣登影帝之位,却在同年销声匿迹开始了放逐流浪的生活,白冶对他印象不深,但也不是全无印象。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八卦杂志说他和他,他们很爱,很好,但不该在一起。
所以另外的那一个结婚了,他情迷影帝,他轰动全城,他的名字却一直不为外人所知。
乖顺的外甥站在他面前垂着细瘦的脖子,让他只能看见他那两弯黑色隽秀的眉毛,任他扯开衣领看也不辩解。
白冶绷着笑,小脸上的肉都抖起来也没吭声,太愧疚了。
“不是你干的。”看着他们两个这样子,丁无言松开手把衣服重新给丁一拉上,整整他的领子说,“一一跟舅舅走。”这一抹温柔如冰凌上的水珠化得那般不情不愿,但足够白冶松下一口气。
丁一拉住他的手回头看向白冶,张嘴叫:“哥。”
白冶冲上前把他抢回来,抓着自己半长的头发,眼睛弯起笑得咪咪的但是指头和丁一一根根嵌在一起,“我拉着他吧。”
丁无言几年不出现一次,丁一跟他并不熟悉,这种时候竟然是信任白冶更多的,让人心里软软的。
外甥被这样拉着,丁无言斜眸看了两眼也就转开了眼睛。
三个人并肩走了一段,熟悉的医院从转角里猛然滑出来闯进他们的眼球。
“来这儿干嘛?”丁一停了脚步,瘦小的身子一抖尖叫着往后躲,眼睛里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
白冶也抬头看向丁无言,抱住不断躲闪的丁一的肩膀商量着,“我带他到别处去玩可以吗?里面有一个人他不想见。”
丁无言远远地伸过手轻轻抚摸丁一的脸,没有应承,“他的条件原来是你。”
不知名的愤怒灼烧而起,白冶不敢置信地问出口,“你知道了!那你还带他过来。”
“跟你有什么相干。”
白冶被噎得够呛,“我,我是他哥!”
丁无言嫌烦似的拉着丁一径直越过他。
白冶跳脚挥拳但只得无奈跟上。
病房里的方举灼笔直地站在窗前,豁开的视野里,医院大门一览无余。
丁一真见到他了竟然奇异地停止了颤抖,还把脑袋从白冶颈侧探出来,眼睛瞪得很大,手绕过白冶的腰伸在空中比划他的肚子,“你站着那样不疼吗?”
方举灼又是那样愣着,跟丁一的手心里被划进刀片时一样,瞳孔里全部映着他,身子微微侧着,只是那时候他是倒在地上的,没有现在这么清朗英俊。
把手放在绷带缠绕的腹部,方举灼走到丁一面前,拉起他的手按了按,硬邦邦的,“绑得这么紧,肠子怎么会压下去,傻瓜。”
丁一挣扎着要把手腕抽出来,被方举灼用指尖掐着筋络,轻声喝道:“我就看看。”抽开他的手指看里面换成大创口贴的手心。
白冶嘴张在一边,汗湿的头发一缕缕的,被额头衔在一起,丁无言冷淡地扫他一眼,看着外面说:“一一不记仇。”
哑口无言,这……根本就不是仇不仇的吧,丁无言你在偷换概念吗?
两个年级长于他们的人走开谈话,白冶拉着丁一的耳朵走到病房外面,“……”瞪着他,俯视着瞪他。
丁一的脸腾腾红起来,眼珠带着睫毛卷着小花躲,手指搅着衣服。
“你干嘛?”是啊,你干嘛啊?白冶问完真的像一个站在教授跟前求知欲浓厚的学生似的锁住他,还眨眨眼。
丁一左转右转突围着要躲开,奈何白冶一米八一段杵在那儿,整片后背一冰立即抬起头,眼前是白冶垂头时扬下来的一缕极软极细的头发。
“不准躲,说,这个脑瓜子里想什么呢?”指尖戳在丁一一片玉白的额头上点了点。
被挤到墙上的丁一推着他要逃跑,吭哧吭哧半天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就蹲了下去。
双手撑在腿上托着下巴,圆圆的鼻头简直就是划着白冶的肚子顶在他中间敏感地带的,呼哧呼哧吹啊吹。
“操!”白冶气急败坏地转身扯了一下身上的牛仔裤,好险没硬起来,“混蛋!”
丁一干完坏事撇着眼睛偷看他,半晌把脸捂在膝盖里嗡嗡的,“不说,我就不说。”
白冶的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色,拧了他耳朵一把,还真不问了只是严厉地告诫着,“他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你懂我意思吗?”
丁一猛点头,“知道,脏死了,乱死了。”
白冶孺子可教地点头,突然猛回头趁他不注意从背后把他一把举起来,抱着跑来跑去,惹得他哇哇尖叫哈哈大笑踢着腿求饶才随口说着,“娱乐圈确实又脏又乱,不过我调查过,他没有什么绯闻,私底下我不知道,台面上也算一个好人,这次是不是你勾引他了,小样。”
丁一扭着脸哼,小声嘀咕:“他本来就是同性恋。”
白冶把他放到地上,这熊孩子笑的脸淌血喘着气指着远处的病房,“他还喜欢我,他对我一见钟情!”
白冶捶自己的脑袋也捶他的脑袋,“是啊是啊,我当初怎么就没把你也一起塞进行李里藏好呢,还让他看见了,这下子完了吧,你说他以后得怎么惦记小丁一怎么离不开你啊。”
丁一拉着他兴奋地往回走,“我们去听。”
看着前面拽着自己的身影,白冶叹了口气,这小东西尝着滋味上瘾了呀,完蛋了。
病房的门并没有被关上,外面横着一张长形靠椅,丁一屁股蹭了四分之一在上面坐着,头往里勾着听,正襟危坐的白冶把他扯回来,“有什么好看的,老实听着。”
扭了几下停下来,丁一揪着自己的鼻子伸手讨纸,“鼻涕鼻涕。”
白冶从裤子里抽了张湿巾给他,八卦地问:“没想到啊,你舅舅这么年轻还是以前的影帝。鼻炎是家族遗传的吧,他也有吗?”
丁一擦完鼻涕,点点头,“有的,他比我妈小六岁都三十了,其实不年轻了。我这个舅舅,我初中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就没有见过,我妈说他在惩罚一个人,姓顾的叔叔,我见过一次。”
里面传出的对话也正好提到了丁敏娟。
“没想到他是娟姐的孩子,从田祺田先生嘴里听见你名字的时候才知道,晚了,但我也不后悔。”支着耳朵的白冶愣了愣,对话像是刚开始的样子,而且方举灼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点吃疼。
他们俩跑远了闹的那十几分钟,屋里面的两个人也没闲着,对打了一仗,方举灼负旧伤略逊一筹此时刚从地上爬起来,纱布里渗出红色。
“怎么挑上一一的?”丁无言把他架到床上,平板的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些不满的。
方举灼眼皮向上抬了抬,视线像是要投射在外面的丁一身上,只是遗憾在猛然接近的位置被门框给挡了,“我在遇见白冶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发热紧绷渴望还带点莫名其妙的愤怒。……但是在看见他第一眼,坐在另一架飞机上我变成了毁灭城池的火山,我简直就是为了,为了这么对他才去找他的!”
方举灼的话让外面的白冶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容分说就要冲进去打人,丁一眼睛看着地面还愣着,但身体比脑子动得快,手拉住白冶叫:哥,你别打他。
把他的脸揉成面团发泄,一屁股坐回去,里面继续传来公开的说话声。
“那个时候才知道当年你为什么会在顾言之的婚礼上醉成那样,怎么会严重到出了那么大的连环车祸……他是你的情人吧!那个幕后的人!那个新闻一直挖不出来的人!!”
“丁无言这个名字,呵,你究竟多恨他?”
丁无言握住自己的拳头紧得像是要把手指全部融进掌心,“告诉我真相,告诉我我不知道的真相!”
方举灼看着窗外,视线被拉得很远很长,“我这次来江乡,……”“没有带着那个所谓的真相。顾言之在一年以后离婚,带着他的儿子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他的儿子叫”说到这儿方举灼有意停顿了一下,“顾思越。里面包含的东西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懂,可是他过得却是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的日子。”
“……”不是他想的那个吧,一定不是吧!白冶惊讶,眼睛炮弹一样瞪着地面比丁一还显得呆滞。
“他因为有多动症,曾经被一家幼稚园的女老师掌掴到满脸红痕软组织多处挫伤,但是顾言之都没有管过他,只是简单地给他办了转园。”
“这是我带来的亲子鉴定,你自己看吧。……可是真相?丁敏越,荣登影帝的你究竟多恨他,恨得有他深吗,爱的又有他深吗。”
确定了,此顾思越绝对就是他妈谢玉兰新世纪幼儿园里的小霸王顾思越了,想不到他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工作再忙,孩子被欺负了,是个男人都会讨回公道的吧。白冶出神地想,丁一听着里面方举灼突然咄咄逼人起来的声音有些坐不住,站起来瘸着就走了进去。
“你别对我舅舅吼,他身体不好的。”说完看见方举灼猛然转头看着自己又立马跑出去坐在白冶身边不动了。
“……”
丁无言没有立即拆开方举灼从枕头下拿出的件,闭着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一一,你进来。”把丁一叫进来以后丁无言就离开了,之后的几天才知道他并没有回江乡,他们的这个世界再次失去了他的踪影。
“白冶你能先出去,我有很认真的话要对他说。”方举灼的措辞为认真,白冶看着丁一,看着他把眼珠子划拉着划到方举灼的身边停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出去了,出去之前不甘心地对着他比中指,“你他妈那晚都对他做什么了,干!”
把丁一的手拉过来坐在床边,方举灼说:“我说的你都听见了?”
丁一盯着他腹部的绷带疑惑着答了个听见了立即问:“你的纱布上面有脚印。”
方举灼说:“我想追你。”
丁一轻啊了一声,“你当然要追我了,你喜欢我,你特别喜欢我,我知道!”
方举灼看他这样,突然就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抚摸上面粗糙带印的吻痕,引起他熟悉的颤栗,“你食髓知味了吗?”
丁一虎着脸硬扯出他的手,“不知道!”
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方举灼心里很安定,像当年签下丁无言的那一天,这是运筹帷幄的开始,就必定会相配以意气风发的结局,“我对你一见钟情。”
丁一红着脸被堵住嘴,斜向上远去的视线里白冶像猫一样的眼睛从门上的玻璃片下刚探出来又飞快缩回去,碰,门被撞开,白冶一阵风过来把被压在床上的丁一拖出来,“滚蛋滚蛋滚蛋,操,操,操!!!丁一走了,你等我收拾你!!!”丁一的脑门被他戳出一个一个带着指纹的红印子,白冶还嫌他走得慢,眼泪汪汪地被扛着走,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方举灼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目送他们离开。
把丁一放进云耀家的水床里以后,白冶撑着半边脸颊困惑武装到了眼睛,一遍一遍探照着丁一,看着看着会突然揪着自己鸡窝一样乱的头发抓狂地站起来,无头苍蝇一样原地打转,转晕了脑袋往墙上碰的一下,才又扶着颤颤巍巍地坐回去,如此反复几次看得丁一一愣一愣的,既然敌疯了,那我就先睡了,拉起被子蒙住头扭个屁股钻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小呼噜一个一个飞进白冶的耳朵。
白冶又是碰的一下脑袋上砸一个包,晕头转向地摸到被子,嘴里还在念着操,方举灼这个王八蛋,他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操他妈祖宗。
从医院出来就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又“对峙”了那么久,都是一躺下就能睡着的,睡到后半夜,白冶猛地睁开眼,摇着丁一的肩膀怒吼:“你说什么!!!!?”
发了春梦的丁一水着眼皮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嘟囔,“我要。”
操,操,操,真有这么爽吗?这个小子已经连续四个晚上梦遗了!!!!!
“说梦见什么了?操!”
这一声吼把丁一吼清醒了,脸颊像大石榴就没什么时候不是红的,手往下鬼鬼祟祟地摸内裤,摸到一手湿,叹口气垂头丧气地看着白冶招供。
“就是屁股漏风吗!!!让你们给我买塞子你们不管我!!!!”丁一叫完翻个身屁股朝上,“不信你看!!!讨厌!!!”
白冶也给他气着了,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小裤头从他指尖上甩到两条腿并起的弯弯里。
“……”六年了,血气方刚的鼻血还是流了出来。
丁一的屁股上还有方举灼留的齿痕,齐齐的,短小成对出现的横杠一个挨着一个,这死小子见白冶不动了,还自己掰开屁股给他看,平时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男孩子,这个时候也跟着抽了风,“你看,我屁股洞被他插漏了!!!你有那么多男朋友你不是懂的吗哥你快看啊!!!!!”
噗——
白馒头一样的两瓣屁股,中间裹着一朵带着红的,柔软的像可以含进……“我去隔壁睡!!!”
白冶鞋都不要灰溜溜跑了,丁一得意地喊他都不理,“哥你羞什么啊我都不羞,哎你不是你们不是喜欢的吗?我都知道的。”
“嗷,你哥没见过活的!!!!!”白冶的吼声隔着一堵墙炸进丁一耳朵里。
那边白冶操了一晚上的床,头侧着,嘴唇贴在床单上一句一句脏坏了的话飞出来,枕巾被喷得潮潮的。使完坏的丁一呼噜噜睡,掉到地上的薄毯子,两条细瘦的手臂抱在肚子上当被子,内裤都忘了穿回去,第二天起了一个早,黑着眼圈萎靡不振走过来的白冶对着他晨勃笔直翘起的小**抽嘴角。
之后白冶出门去网吧办点事,千叮咛万嘱咐丁一不准出门,明天要带他去找妈,不然又丢了也还是被方举灼表意明确的一个短信给勾走了。
“喂?白冶,你能上网吗?虞学姐有事找你帮忙挺急的。”中午吃完饭,这是东方妙言打在白冶的手机上的一个电话,言简意赅地交代完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他妈来问过一次,他兜住了差点没说漏。
“哦,我不知道云耀的笔记本密码,要去趟网吧。我妈给我收拾过房间没?”
“进去看了两眼转出来同情地对我说,这邋遢鬼你们一起住你受得了啊?”
“……”
“丁一在家老实呆着!我去网吧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丁一答应着,从方举灼那里要回来的手机翻开着,键盘还亮着光,背到身后藏在白嫩的手心里,不好意思地吞了吞舌头。
从云耀的高级公寓出去转了很远才找到一间中学,走进弯弯绕绕的巷子里,一块红色的简单明了的大招牌横在头顶:流星花园网吧!
白冶迎头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流沙一样的世界,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会走到哪儿,对于韩子君来说,再次遇见白冶或许是天注定了,命里就逃不了的漩涡轮回。
而白冶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被邻座的男人无意间照进了他自己的视频中,他正因为虞学姐告知的意外而脸颊滚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