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臣妾这两年在赤江确是见到了不少新奇事物。”见众人提了兴趣,平安笑了笑道:“除了赤江,臣妾还去过燕山以及燕山脚下一个叫燕子沟的地方,还有幸去了小里屯一趟,甚至还去过小里屯的魏家庄,这当中确实发生了一些耐人寻味的事。”
恭亲王妃一听到小里屯和魏家庄,脸色都吓白了,平安忍不住暗自笑了几声,抬头对着恭亲王妃那惊恐不已的眼睛:“若是恭亲王妃对此有兴趣,平安倒是可以为你讲解一二,只是怕此时说来冗长繁杂,惹太后生厌,不若改天你我单独相邀,我再为你详述一二。”
恭亲王妃知道那魏家牵涉南僵邪术,她怎么也没想到平安会在此时提及这事,生怕会将往年的事翻出来再次惹恼皇上,让她的儿子吃不了兜着走,赶紧点头道:“如此甚好……啊……太后,您瞧臣妾这记性,臣妾这次进宫特意为您带了王爷从缅贵带回来的玉翠雀石……”赶紧转移了话题。
苏蔓婷见恭亲王妃这么快便弃盟叛逃,心里狠狠啐了一口,正想着如何再将火烧到平安身上,就见平安走到三公主跟前不知说了什么,很快三公主便面色不虞地将苏蔓婷唤了回去,黑着脸训斥了她几句,苏蔓婷只得安份地呆在她身旁,只是时不时拿喷火的眼睛瞅瞅平安。
从宫里一回到驸马府,三公主就将苏蔓婷好一顿训斥,指责她不该乱说话得罪了定北侯夫人,要知道以后她夫君还得仰赖侯爷扶持,此时若将他枕边人得罪了,今后她若记恨于心从中从梗便得不尝失了。再说,如今苏家和汤家已经结为亲家,本就同气连枝,亏得平安当时过来及时提醒了三公主,若再有居心叵测的人将瞄头对过来,恐怕驸马府也不能独善其身。
“以后你不要再惹事端,你若再得罪侯爷夫人,本公主便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三公主一脸厉色,狠狠训斥完便离去了,徒留苏蔓婷在那儿气歪了脸,暗骂三公主蠢笨如猪,不会识人,那季平安算什么,若是以后她表姐嫁给侯爷,那才是真正帮得上忙的人。
这边平安回到苏府里自然先去苏太夫人那儿请安,苏太夫人正和周云香有说有笑,见平安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又听她说起一切顺利并无事故发生,俩人都有些意外。
“就没有别的事发生?”苏太夫人还有些不甘心。
平安摇摇头:“一切安好。”
苏太夫人和周云香失望之极。
晚上苏伯轩回来,平安向他说了宫里发生的事,听得苏伯轩眉头紧蹙:“这婷儿实在不像话,那种场合怎能说些没分寸的话。”
平安坐在桌旁喝茶暖手,并没如常过去帮苏伯轩宽衣解带:“那侯爷是否真如小姑所说,与表小姐两小无猜两情相悦?”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幼与父亲常年征战在外,若说两小无猜那也是伯冲和她,怎么也扯不到我头上来。”苏伯轩不以为然,换上便服走到桌旁拿过平安正想小啜的茶杯喝了口茶,想了想:“你是说有人故意往外散布谣言?云香这个人,确是多才多艺满腹才华,可总给人不真实的感觉,平日里与我见面也并无异常举动,不过说到底她是太夫人娘家人,她二人向来亲厚。”
“太夫人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可今日这种传闻若是屡次三翻传到太后或是皇后甚至皇上耳边,我怕对侯爷会有影响。”平安无不担忧地望着苏伯轩,要知道流言虽然不真,但一人传虚,万人传实,“而且表小姐本就到了出嫁之龄可却一直待字闺中,无形中也坐实了外方传言,只是不知她是否真心属意侯爷。”这话有一半是在试探苏伯轩。
“改日我去找太夫人谈谈云香的事,必竟流言因她而起。”言谈间对周云香只是普通情谊,并没有特殊关顾。
这日平安去给苏太夫人请安,见她正手捧一本账目,旁边站一管事模样的人正给她一一述颂,见平安来了,苏太夫人放下手中的账目笑道:“虽然你嫁到我苏家不久,不过今后这个家早晚都是你来当的,所以我让谢管事将府里的账目拿来让你熟悉一下。”
平安倒是有些意外,不料苏太夫人会突然提及让她当家的事。
“这本是记录府里吃穿用度还有逢年过节打赏以及备礼的账目,这眼下便是年底,得好好对一对账。还有,过年的时候走亲访友以及宴请宾客打赏下人的规格里面都有记载,我想着你也是这一家之主,早晚都是要经手这些的,今年这些事宜不如就都交由你试着打理,你看如何?”
苏太夫人语气温和面带慈笑,心里却想看平安惊慌失措的样子,想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早两年又单独在赤江无人管束,在季府时也是她母亲和嫂子当家,若是让她突然接手这种事,她必定慌乱无章,最后也只得求教于她这位太夫人。日后传出去,也只会有人说这新进的侯府夫人是个没有能力当家的,一切都还是要太夫人说了算。
平安自会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急于出手,看来早些时候苏伯轩定是与她说了周云香的事,这才激怒了苏太夫人,以为是平安在中间怂恿,要给她来个下马威,震慑她一翻。
“太夫人一直以来为苏家劳心劳力,是该让平安为您分忧解难,只是平安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需要太夫人从旁指点,就像这府里的人事平安都不熟悉,这调配起来难免会产生一些磨合……”平安说着便露出些许为难的样子望着苏太夫人。
苏太夫人些许一怔,这个季平安倒也不傻,自己只是将事情交由她打点,却并有下放权利给她,要知道做些事她是不必亲力亲为而是要指挥下人去操作的,若是下人都不肯听她调配或是阳奉阴违,她就算是个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这个你倒不必为难,府里人员调配一直都是谢管事在负责,到时你只需找到他即是。”府里几个当家管事都是苏太夫人的人,要他们听令于平安无易于痴人说梦。
“那就全赖谢管事多多扶持了。”平安朝谢管事点头致意,谢管事连忙谦虚回礼,但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这些都被平安看在了眼里。
从苏太夫人那儿回来,平安脸色就不太好,将那账本狠狠掷在桌面上,这短短时间要她接掌府里大小事宜分明就是为难她,她也知道这账本只是冰山一角,苏家大到府外庄子生意,小到府里一针一线,都由太夫人把控着,她若是想僭越夺权想都别想。谢管事也不过只是掌管府里人事调配的一将,其他诸如掌管账房的伍管事,掌柜库房的姚管事,掌管府务的丁管事以及负责各处庄子的方管事和巫管事,全都是苏太夫人的人,更莫提那些后院的管事嬷嬷,哪个不听命于她,还有沈姨娘那一房人,也都以她马首是瞻,难怪苏伯轩会说她在府里盘根错节,一点都没错。
果然就是如平安所料,这就是苏太夫人为她挖的坑,虽说苏太夫人只是要她应付一下年节的事宜,可一年到头就是过年时事情最为繁杂而且也最容易出乱子,而她身边唯一能用得上手的人就是翠红了。
“西顺那边庄子的年货到了,平波、意德、古昌的年货明日至后日都会入京,发往南府表太爷的年礼已准备好,只是江州太夫人娘家的年礼与往年不同,少了字画和古玩……”翠红手持删子,一边说着一边在上面圈画。
“为什么?”平安不禁问道。
“太夫人说,最近庄子和作坊产出都不太好,江州那边又是自家人,想来因为手头节拘少一两样东西也不会惹人口舌的。”
平安想了想道:“庄子欠收吗?怎么没人给我提起?”
翠红抬眼看了看平安:“最近事情这么多,方管事和巫管事整日都见不着人影,恐怕一时也忘了向小姐汇报。”说着便将册子递上去,“你看,这些都是银钱的缺口,如今外面的年礼倒是准备得差不多,可府里的打赏和该备的年礼却出了好大一个漏口。”
“怎么会这样?”平安一看就皱眉,竟凭白多出三千两的赤字,“去把管账房的伍管事叫来,我有事要问他。”
那边伍管事还没叫来,沈姨娘却登门了。
沈姨娘原本老侯爷的通房侍婢,后来嫡夫人过门后就抬了她作姨娘,算来她比苏太夫人还要先进门。嫡夫人生下苏伯轩后没多久她也生下了儿子,后来嫡夫人过世,老侯爷伤心过度带着刚满五岁的苏伯轩去了军营,而将不满两岁的苏伯冲留了下来。那时沈姨娘一心忙着照顾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苏伯冲,反而是那时同为姨娘的苏太夫人悉心照料苏伯冲,与他建立了母子情,老侯爷感念她照顾次子有功,又念及她没有儿子只得一个女儿,便续了她为正妻,指望她以后将嫡妻留下的两个儿子当作亲生儿子扶持,而她也事必只能依靠这两个儿才能在府中站稳脚跟。对此沈姨娘倒没有过多怨言,必竟自己是有子嗣的人,而且若论出身,她远不及苏太夫人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