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差不多了,一些国公府的夫人和一些亲王夫人也6续到来,平安坐在角落,时不时朝来人点头示意,若是碰到身份比自己高的便起身行礼。其间平安倒是碰到一位认识的人,那就是顺亲王妃,顺亲王妃见到平安也十分高兴,主动过来与她招呼了一声,又谢了苏伯轩在原化对小世子的照顾。小世子去年回了京,深受皇上器重,把他放到了津子口练兵,往后的道路可谓是一片光明。小世子还经常提起平安,说她巾帼不让须眉,虽为女子可一手九节鞭使得炉火纯青,听得平安面容一红。
俩人正说着,就见眼前有些夫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朝大门处行礼致意。平安转身一看,就见一身披紫貂毛领圈白色拽地大氅的贵妇人从门外昂然阔步地走了进来,她身后尾随着一位身着狐毛滚边紫色小袄容颜娇俏的女子,正是苏蔓婷,神色颇有些倨傲地享受着周围人的赞誉和请安。
很快,苏蔓婷便在人群中发现了平安,并没有过来招呼,只是跟着三公主一路应酬着各路夫人,当走到恭亲王妃身边时,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恭亲王妃那细长双目便迸发着精光向平安射来。平安不知所以,只是依礼朝她微笑致意,却换来她更加冰冷的面容。后来在王嬷嬷介绍下,平安才知道那位正是恭亲王妃,两年前苏伯轩办理的南僵邪术案子中,恭亲王世子便牵涉其中,听说那位世子现在都被皇上圈禁着。
顺亲王妃并没有过去凑热闹,她与三公主向来冷淡,俩人都不太对脾气,所以也不想过去讨没趣,只是又与平安寒喧几句便回自己座位落了座。
平安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甚至太后和皇后到了明清殿后,与众宗亲女眷相谈甚欢,她也没被引起注意。连苏蔓婷也出奇地没来找她麻烦,她以为大家都忽视她的时候,突然听到恭亲王妃提到她的名号。
“……皇后娘娘,这您可问对人啦,听说定北侯夫人正精通此艺呢。”
皇后立时来了兴趣,唤了平安过去,亲切问候了几句。
“听说你会使九节鞭,而且还使得很不错,要知道女子习武本就少见,像你这样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平安谦虚了几句,表明自己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并不十分擅长。皇后又问起她在赤江的事,连声称赞她英勇可嘉,为朝庭平定陈国公府出力不少。
立马有人附和着夸奖了平安几句,苏蔓婷也面带笑容望着平安,只是时不时观察着太后的脸色,就见太后面容虽然温和却对此事不太着意,还婉转提醒了皇后后宫之内尽量避免议论朝政的事。
“女子始终还是应该以仪德仪容为重,练武固然可以强身健体却不要沉迷其中,你如今贵为侯门夫人,就更应该以相夫教子为重,那些个打打杀杀就交给他们男人家吧。”太后语句温和面容慈祥,最后还说了句玩笑话,但却一下就将平安的才艺给否认了。见风驶舵的人便立马更改了口风,有觉得九节鞭危险易伤人的,有觉得女子应习琴棋书画为佳的,有觉得身强力壮不若温婉娇柔惹人怜爱的。
“你们怎知人家定北侯夫人除了武艺便没有其他才艺了?”恭亲王妃在一旁故意提醒着各位,“兴许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皇后想不到因为自己惹得太后对定北侯夫人起了偏见,很是过于不去,想帮忙挽回一下,便笑着对太后道:“如此说来倒是我们误解了,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臣妾倒觉得艺多好傍身,多门技艺总是好的。”
太后对皇后一向亲宠,不想抚了她的面子,将平安唤到身旁,拉着她的手笑道:“说得好像我这个老太婆好不通情理似的,你初次进宫,可别被我这老太婆吓到了。哀家瞧你甚是乖巧,定北侯能娶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多谢太后夸奖,臣妾实不敢当。”平安连忙福身。
“太后,不如让婷儿来献丑一技吧。”太后见说话的竟是一旁的苏蔓婷,倒是颇有些惊讶。
“你这皮猴精,你有什么丑可献的?”与对平安的生疏不同,语气甚是亲昵,太后也将苏蔓婷招了上去,“你说,你今天又有什么鬼点子?”
“婷儿就给太后弹首曲子吧。”
“哀家倒不知你还会弹曲子。”太后眉眼俱弯,命人取来了琴。
苏蔓婷也不推让,当即坐下便弹来一曲,虽说不上惊为天人,却如行云流水意境幽远,连三公主也不料她的琴艺竟如此之佳,听到太后对苏蔓婷连声称赞,三公主直觉脸上有光极了。
“果真有几分真功夫,以前怎生没发现呢?”太后看苏蔓婷的眼睛又慈祥了几分。
“回禀太后,其实婷儿的琴艺并不算什么。”苏蔓婷恭敬地朝太后行了一礼,正色道:“若说到琴艺,婷儿远不如我娘家府里那位表姐,甚至连她的万一也及不上,而婷儿的琴艺也正是我那表姐教授的。”
“连你都如此夸赞的人,不知是哪方神圣?”太后见苏蔓婷一脸崇拜的模样,很是感兴趣,“她是哪门哪户的小姐啊?”
“太后说笑了。婷儿那表姐自幼丧母,一直寄居在婷儿家里,可谓与婷儿以及两位兄长是青梅竹马长大,不只婷儿对她称赞有加,就连婷儿的兄长们对她也敬佩无比。”苏蔓婷丝毫不顾及三公主已变色的面容,继续道:“除了琴棋书画,表姐她对诗词歌赋也深有研究,甚至女红也得心应手,唉,不过就是门弟及不上我嫂子那般出众,如若不然……”
听到此,在场不少人心里都一阵唏嘘,不用说也知道苏蔓婷口中多才多艺的表姐是谁,而她又偏偏拿自己的嫂子来比对,这不正应了此前京中传得街头巷尾皆知的“才女身世不佳,苦守十六年,惜败富家千金”的传闻吗?
饶是太后皇后在宫中,对这一传闻也听了个一二,说苏府表小姐才貌俱佳,原本与定北侯是良缘佳配,却无故被季家小姐给生生拆散,那季家小姐为了嫁给侯爷,死皮赖脸在侯爷驻地痴缠了两年,这才缠来这段姻缘。
“那你家那表小姐可有婚配?”恭亲王妃在一旁语气不善问道。
苏蔓婷摇了摇头,满脸凄然:“表姐常说此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心里有了倾慕的人,除了他谁也不嫁,否则宁愿古佛青灯了此残生。”
“还有这等贞烈女子……”太后上了年纪,最听不得这些戚戚啼啼的事,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那她心属的男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二人不能共结娘缘同续佳话?”有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不自觉将自己代入了角色,为苏蔓婷口中的女主人婉惜不已。
平安就感到数道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有鄙夷的有愤慨的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那年轻气盛的给先前那位解释道:“青梅竹马的也敌不过那死缠硬磨棒打鸳鸯的……”
“什么棒打不棒打?”顺亲王妃瞧不过去了,在下方喝住流言:“这里是什么场合,那些儿女情长的宅门私事就不要拿到这里说了罢,免得污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耳朵。”
皇后对那种传闻也很是不屑,也点头道:“顺亲王妃说得极是,有些事不过是道听途说,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而不是咱们在这里随便说说便能辨明是非的,只怕反倒会越描越黑,徒增烦恼罢了。”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平安一眼,见她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赞赏地点了点头。
见皇后发了话,其他人也不好再接着这话头议论下去,太后也认为皇后说得在理,真相到底如何日后自会水落石出。
不过就是有人偏偏要给平安找难堪,就听恭亲王妃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定北侯夫人此前可是独独在赤江呆了两年哪,可当真是伉俪情深啊。”
还不待平安发话,苏蔓婷便抢着反驳:“恭亲王妃此话就不对了,我大哥和嫂子成亲才几日而已,当日他们在赤江时可都是清清白白的,又何来什么伉俪情深之说。”听着像是在维护平安,但细想一下便知她话里有话。刚止住的话头又被人传道起来,连太后都不觉皱了皱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