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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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放假七天可以痛痛快快的玩,在校生基本都走得差不多了,路良一等人却没有那么快动身,因为在那之前还要和姚庆吃顿饭。

    这顿饭从老早之前就已经约好了,一直也没机会去吃,在放假前夕姚庆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的催。大伙儿躲都躲不掉。

    路良挺不喜欢姚庆假惺惺那劲儿,他明显是不喜欢唐开瀚的,可一口一个老弟,遇上了就勾肩搭背,好似两个人关系有多亲密似地。

    这样倒还罢了,讨厌的是这家伙每次聚会还偏要路良也到场,到场后基本上也就是吃吃喝喝,不太讲话,路良不是会活络气氛的人,每次这样就显得特别尴尬。

    不过这一次情况则似乎有所不同。

    姚庆满上一杯酒,笑呵呵的又举了起来:“来来来来路老弟,来来和你老哥我干一杯!”

    路良不想和他喝,更何况他们喝的酒浓度也太高,喝多了易醉,于是摆着手推辞道:“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姚哥真是不好意思了……”

    姚庆脸一拉:“看不起你哥不是?开瑞坦备在这里呢!我也过敏,我也喝!”

    路良见他胡搅蛮缠,赶忙给唐开瀚递个眼色,唐开瀚假笑着把路良挤开,和姚庆碰了一杯:“老哥别欺负他,小孩儿还不太喝酒呢,长身体的时候。”

    路良躲他背后抱歉的笑笑,这群傻肥佬喜欢洋白参半,有了姚庆这么个开头,后面就不好办了,在这里喝醉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和唐开瀚至少得有一个清醒的,否则被阴了都还不知道。

    姚庆当即也挂上笑模样,看着也不生气,直勾勾的盯着路良:“长身体呐?也对也对,细皮嫩肉的,这年头的男孩子哪儿有长这样的啊,你看我路小弟他啊哈哈哈……”

    他转头朝着几个下属笑,那群人也附和着夸奖:“是啊,这年头哪里有男孩子长得那么水灵的……”

    路良听着怪异,唐开瀚也觉得有问题,赶忙转移话题。

    一顿饭吃的人心力交瘁,路良回去路上颇为不爽:“以后吃饭不许叫我出来,恶心死了。”

    唐开瀚揉了揉额头,“下回就说你回老家好了,不会带你出来了,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路良也觉得不对劲,但说不出五六来,但想到姚庆怪异的眼神,莫名的有些作呕。

    唐开瀚发动车子,扭头对他笑:“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对,没照顾好你。”

    “没跟你说这个。”在密闭的空间里,两人本无甚特殊的气氛骤然亲密了起来,路良有点不太适应的偏着身子靠向窗户,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隐约的还能从倒影里,看到唐开瀚时不时递过来的眼神。

    ……

    ……

    剩余的几天大家就计划好了回周口村,毕竟也要去巡查新项目的落成,加上红豆杉自然公园的开放之日还没有落定,作为即将靠山吃饭的度假村股东之一,路良还是蛮想知道那里建设到底如何的。

    周末行车五钟头,这一回则是自驾来的了,备了足足的菜肉预备回来住几天,唐瑞安刚刚找到新工作,还不想和小女友分开,于是决定不来,全程也只有路良和唐开瀚两人罢了。

    因为两人都心怀鬼胎,这一路走的也异常沉默,不过即便是不太说话,两人的气氛也算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两人直接从周口镇的高速路下来,然后朝着村子走,比起走县城要稍微近一些,沿途路过周口镇中心街时,路良看到坐在路家大门口身影一闪而过的赵王八,店面大门紧闭,门口一地的狼藉。

    他没在意,没多久车停在院子外面,路良下车时,差点被焕然一新的老宅给吓呆了。

    门口青黄色的铜门被洗刷的泛着光亮,大概上了油,边角处看不出一丝锈迹。顶端的路家牌匾被卸下来了,两个足可以双人合抱的大对柱也被刷了新漆,除去曾经斑驳的里色已经看不见之外,倒是和曾经没什么特别大的差异,漂亮了许多倒是真的。

    因为院墙实在是揽阔了相当大的面积,所以院墙的变化只能从两边看出端倪,也被翻修过,顶端墙顶处路功之前为了防盗插的碎酒瓶子已经统统不见了,把上层为了砌碎片而盖上的黄土给搞干净后,院墙露出了原本具备的红顶雕花,壮丽大方。

    推开屋,花圃里已经清理干净,碎裂的石板路换上了新的,从外面就可以看出很多房门都翻新过,侧院门口挂上了两株青绿的葡萄架,阳光照耀下,一大片浓密的绿茵。

    唐开瀚反手把院儿门关上:“我让他们搭起来的,结了葡萄还可以吃,也不难看。”

    路良看着心里挺高兴,回头朝他笑:“我之前也想搞来着,住在这里的时候日子过的太困难了,实在没有闲心,真的跟我想的特别一样。”

    唐开瀚站在原地看着他,扯着嘴角。

    老家具门被摆在花厅,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排列的,看起来还真的比起以前要有韵味许多,两边的墙上有字画,不过好像是复印件,几个客房都被搬空了,主卧的老床还留在那儿,不过加宽了大概二十公分,换的新床垫子和帐幔。

    路良东摸摸西看看赞叹了一会儿,然后夸奖道:“你搞得是挺不错,这里绝对不能放值钱东西,要不么时候被偷了都不知道。”

    “到时候就好了,”唐开瀚把行李放在墙角,“我准备把度假村的大门盖在村子入口那儿,到时候会有保安守着。”

    说罢他蹲下把塑料袋里的东西给取了出来,朝着路良晃晃:“去生火吧,我做菜。”

    老房子这样一搞挺有小资情怀,两个人吃过之后搭了对摇椅在葡萄架下晒月亮。

    因为很久没有过这样宁静的时刻,路良眯着眼睛,低低叹息着,几乎不想说话。

    唐开瀚同样异常放松,看着月光的银辉撒在心上人的脸上,一起度过平静温馨的时刻,不论男女,都会为此时的美好而动容。

    只可惜路良从未表达过相似的意愿,一厢情愿的暗恋偶尔还是很苦涩的。

    他开始回想和路良相遇的时候,那时候的路良年纪那么小,矮的像是一墩木桩子,又瘦又柴,就这样还被他记挂了这么些年呢。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路良睁开一只眼睛,无语的看着打断这美妙气氛的人:“你笑个什么。”

    “你应该记得吧?”唐开瀚侧过身,一手垫在脸侧,盯着路良:“我当初在海川和你见面的时候,跟你说,那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我现在想起来,你估计还不能明白我那时候是什么意思。”

    路良回忆了一下,挑起眉头:“在中央商场那次?我还记得呢,一个奇奇怪怪的老板头男人忽然过来搭讪,莫名其妙的。不过说真的,你以前品味真挫。”

    唐开瀚不理会他的挤兑,继续笑着说:“我老早就认识你了,你以前因为镇上的事情去电视台上访,我看到的。不过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换了现在,我肯定要帮你一把。”

    路良翻个白眼,唐开瀚也就嘴上好听,他这种人看见人倒霉能多给个眼神就算是给面子了,还帮忙呢。

    不过唐开瀚竟然在那么久之前就来到了海川?路良倒是真的有些意想不到,他一直以为汉楼进入海川的脚步很早就开始迈动,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早以前。不过唐开瀚在他面前的身份可还是挺普通的一个商人,路良想想也就罢了,却不能真的那样说,于是只是不甚在意的回答:“那我谢谢你了。”

    “说真的,小路,”唐开瀚忽然生出些心思,凑近了对方,小声问:“我那时候没有出手帮忙,害得你还跌跌宕宕受了那么多苦,你怪不怪我?”

    路良冷笑:“我和你什么关系啊,怪你有意思么?”

    唐开瀚敛起笑,抽动嘴角,牵出一个古怪的神色,垂眼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

    路良斜过眼:“你干嘛?”

    “我在想我是你什么人,”唐开瀚语气不阴不阳。

    路良知道他又小心眼了,不过他俩说真的是确实没啥关系的,于是他伸出手指头来掰着一个一个算,唐开瀚就盯着他看,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我和瑞安是朋友,你是他哥,那你就是我朋友他哥呗,我俩有啥关系?”

    唐开瀚伸手扯住路良的指头,倾身过去正要挠他痒教训教训。

    院子里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噗通”。

    “有人!”

    唐开瀚警惕的坐直身子,一把扯过路良拉进怀里,双双从椅子上跃起来,借着昏暗的月色躲在葡萄架搭出的阴影里。

    路良也听到那声音,不过荒郊野岭的,一整个村子都空了,这时候会有什么人?

    他张嘴想问,唐开瀚一把捂住他的嘴,侧头在他耳边轻轻的虚了一声。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矮了唐开瀚半个头,此刻被人完全的抱在怀里,腰处箍着结实的手臂。

    唐开瀚身上有一种非常淡的烟草香,不过他不常抽烟,这香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身为男人,路良倒是挺喜欢这种颓败的味道的,现在不知道出于什么潮流,学校里包括唐瑞安在内的半数男孩儿都爱上了喷古龙,那香味浓郁的飘出十里地,虽然吸引人,但比起朴实的原香,路良还是觉得太过张扬了。

    唐开瀚嘘玩,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的,就把下巴搁在了路良半边的肩膀上,他太阳穴处的皮肤贴着路良的侧脸,手臂箍的更紧了一些,可以清楚感觉的相触碰的皮肤开始迅速的发热。

    他贴着路良的耳朵又轻轻说:“不知道是谁,脚步很重,可能是来偷东西的,看看他有没有带武器。”

    路良被他的架势吓的微微发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头,把脑袋离得稍微开了一些。

    唐开瀚见状,不敢放肆,所以就没有追着贴上去,不过在心里倒是失望的叹息了一声。

    月色下一个矮墩墩的身影从大门边的院墙处朝着院内跑来,没有停顿,熟门熟路的朝着厨房而去。

    借着一闪而过的月光,两个人都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不由得愣住了。

    “小孩儿?”唐开瀚侧过头盯着路良,手上掐了一把腰,“你弟弟?我看着像。”

    路良怕痒,赶忙伸手捂住唐开瀚的手掌,他掌心微湿,触到唐开瀚干燥的手掌就有些迟疑,不过一个闪神,手就被一把握住了。

    路良抽了一把,唐开瀚捂着他嘴巴的手掌离开一厘米,轻轻拍了拍:“ 别闹,去看看怎么回事先。”

    来不及等他拒绝,唐开瀚拉着人轻轻走近厨房那一间。

    就这么片刻的功夫炉火已经被升了起来,里头哗啦啦朝锅里在舀水,从门缝里飘出柴火的气味,那人在做饭?

    唐开瀚听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没危险,一脚把门踹开了。

    进来那人正拿着扇子在煽炉火,他绝对没想到屋里会有人,唐开瀚的行为把他狠狠的吓了一大跳,惊的从椅子上尖叫一声凭空跳了起来。

    唐开瀚拉着路良的手跨步进去:“你是谁?!”

    厨房新换过亮堂的节能灯,光照下一切无所遁形,路良打量了呆若木鸡的屋里人几眼,不敢确认的猜测:“路德良?”

    拿着蒲扇的小孩浑身抖了一下。

    “路德良!?”路良这下子确定了。

    他刚刚实在是瞎猜的,因为路德良的模样比起以前来差别太大了。记忆中这小孩随时随地都是一种肥的走不动路的模样,又白,可偏偏五官和路良一样清淡,胖起来眼睛鼻子就完全找不见了。赵春秀把他养成了宝贝,路良上辈子都很少看他下过地,基本都是大家伙换着抱的,因为这种宠溺,小孩儿从小就跋扈自私,从眼神里就透着一种浓浓的不善来,和他母亲一样不是好相与的茬。

    可再看现在站在厨房里这个,皮肤带着麦色,双颊因为生火带了两圈糙黑,瘦了不止两圈,连鼻梁都看出来了,他捏着扇子眼神又怕又狠的站在那里,能看出和路良有五分的像,却明显要凶悍许多,呲起了一嘴的小白牙。

    路良并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见面就吵架,于是皱着眉头说:“你来我家干什么?”

    路德良抿着嘴唇,盯着他,目光闪烁,明显不知道他是谁。

    路良沉下脸:“我是你哥路良。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爸妈呢?大家都在镇上住,你怎么跑到村子里来了?你怎么来的?”

    路德良撅着嘴,在听到路良自报家门之后,明显放松了许多,眼帘垂了下来,盯着自己脚面。

    唐开瀚扯了路良一把,知道他大概没法面对自家人冷静下来,于是把他拉到自己身后,对路德良面目表情的说:“你哥问你话呢,不说的话就出去吧,这里是我们的房子。”

    路德良恶狠狠的抬头瞪了唐开瀚一眼,眼神锋利无比,一点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然而唐开瀚毕竟是大人,站在那儿不动都比他健壮。孩子们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有的,瞪了一会儿,又讪讪的低下头,别扭的憋出一句:“没……没在镇上住……”

    见他一边说话一边眼神还瞥着在滚水的铁锅,路良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他挣脱开唐开瀚的手,越过两人去把面条下锅捞进碗里,又动手调了一碗汤,从橱柜自己带来的菜里拿了两颗青菜烫熟加上颗卤蛋,单手磕在桌上:“过来吃!”

    路德良警惕的看着他,脚下不动,半响之后才试探的慢慢移出脚步,看路良没有别的动作,哧溜一下跑到桌子边上站在凳上低头吃的飞快。

    路良和唐开瀚并排站着,看到他这模样心里并不好受,小孩儿今年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个头虽然勉强够,却黑黄黑黄,短短一段时间不见,瘦的都脱形了,显然是过的很不好的。

    他吃完了面,仔细的把汤和汤底剩下的挂面给吃干净,这才放下碗,从椅子跳到地上,表情不那么僵硬了。

    他低着头走过来,梗着脖子抬头倔强看着路良:“挂面是我自己带的,我用一下你的厨房!”

    “你爸妈呢?”路良不理会他这种自我解释,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独自呆在山上,还自己下挂面吃,路功夫妻脑子坏掉了吧?

    路德良盯着路良:“我妈去我舅家了,爸在卫生院。”

    路良眼神一利。

    仔细一问,两人才听出个究竟来。

    原来自从搬离市中心后,路功夫妻俩就老是被镇上的人排挤,种菜被拔菜,晾衣被泼水,日子过得很不如意。虽然后来度假村又重新开始了正常的开发,但知情人都说,这是人家开发商大量,看他们镇上经济困难,才大度既往不咎的,影响毕竟种下了,大家对他们的感觉也回不去了,虽然没有人再无聊的去用石子打窗户了,可路家在镇上的小卖部生意却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大家都能不去他们家买尽量不去,小店里的东西本来就是卖个一块五毛的差价,靠着一个镇子人养活的,镇上七七八八的后来又开起了几家杂货铺,路家小店的生意瞬间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其中的反差不可谓不大。

    但这在以前还没什么,毕竟除了一家人吃喝拉撒之外,路家并没有特别大并且必须的开支,可如今,房子是赵财,也就是赵王八的,他每个月要收三百块的租金,少一元也不肯放过的,有了这么一茬,原来可有可无的生意就慢慢的重要起来了。

    但生意不好,租金照样要缴,不光要缴,赵王八今年还要涨房租,从三百一个月涨到三百五一个月,从年初就开始不歇的通知夫妻俩。

    涨房租是房东的事情,要做生意就继续给,给不了就麻溜的滚蛋,路家生意不好给不起房租,赵王八却不愿意通融,租约到期限前十天就三顿饭催着交账,夫妻俩暂时给不出那么多来,只好先拖着,可赵王八这人简直坏绝了,租约明明还剩下五天,他却叫了一帮子人要把夫妻俩赶出去,一问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找到新的租客了。

    乱七八糟的小东西被丢了一街道,路功再怎么窝囊也必须爆发了,他挽着袖子和赵王八狠狠地打了一架,却没料到赵王八带着的那群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反倒被打的头破血流,当晚被人带到县里去治伤了。赵春秀急的没法子,把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就到乡里娘家借医药费,甭管怎么样,人还是要治回来的。

    路德良跟着车一起到了县城,在医院里等到了下午他妈也没到,小孩儿饿得不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了包挂面,一个人循着记忆竟然也找到了周口村的老宅来,因为老房子的院墙不高,他搬了几块砖头,还真的爬进来了。

    刚刚噗通那一下可给他摔的不轻,可饿极了的人真的是有潜力的,五六岁的小孩在家也干活儿,于是忍着痛竟然就升起火开吃了。他油盐一概没有,原本是打算吃开水面的。

    路良听他结结巴巴的说了这些,虎着脸也看不出表情来,闭了闭眼睛睁开,他掉头回了房间。

    路德良似乎也不受哥哥冷淡的影响,依旧抿着嘴站在原地,不知道小孩儿受了多少的冷遇,小小年纪竟然也宠辱不惊起来。不得不说人这东西阅历真的是随着挫折走的,他如今的神情,反倒和路良以前有点相像了。

    唐开瀚也探头出房间看,路良开了主屋的灯,没一会儿拎了一瓶药酒出来,回厨房没好气的和路德良说:“撩衣服!刚摔哪儿了!?”

    路德良同样没好气的把自己裤子给脱了下来,大腿上伤倒是不重,青了一块。

    路良蹲着给他上了药,把裤子给他穿起来,掏掏兜,掏出几张十块钱出来塞小孩手里:“今晚住这儿,明早我送你去医院,你要是下回没饭吃可以去找警察,别偷东西!跟你妈学的什么德行!”

    路德良并不说话,路良给他钱,他就收了,看哥哥走在前面领他去唯一有床的厢房,他沉默着,忽然来了一句:“你也没有我妈说的那么坏。”

    路良回头凶神恶煞的瞪了他一眼:“别和我说你妈,我最恶心你妈了,你要是和他学,我也恶心你!”

    路德良低着头,小声的说:“我妈有时候是挺讨厌的,但她对我好。”

    路良不讲话了,他能说什么呢?母亲在孩子眼里最为伟大的一面从来不是她的品□?对他好,这是最好的理由了。

    看路德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也骂不下去了,进屋给小孩铺了床,盯着他上了床,路良心有点乱,慌忙的退出来了。

    唐开瀚在门口等着他,见状拉住他的胳膊扯过来,半抱着说:“别想那么多了,明天早上起来再讲吧。”

    他只好点点头跟着回屋,以往虽然痛恨路功和赵春秀,可他也从未想到自己的改变会让他们落到这样的下场,路良既心酸又解气,一半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冷血冷心,他痛恨从前懦弱的自己,又恐惧如今会因为路功的报应而豁然开朗的自己。

    睡到午夜,路德良厢房的门轻轻的开了,小孩儿一身整齐的出了房间,去厨房踹了两个卤蛋放在口袋里,想想,又拿走了放在桌子上的药酒。他手里捏着路良给他的钱,站在主屋门口盯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借着夜色的遮掩打开门跑出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