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午睡来讲,她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足足有一个多时辰。
不过她也并不是真的是一味傻乎乎地白睡的。
她睡梦之中,犹修习着孙老爷所赠的无名心法。
无知无觉、无感无识,是为明空之境。
越是真正高明的东西,往往越是简单。心思越是清灵纯粹,越是能到得超凡界域。
冯丹虽然一开始懵懂而来,但是毕竟江湖中浸淫了数月,心思早已不复昔日单纯,是以原本修习这心法也当如寻常一般循序增长。
不过她却偏有一种十分有益的好处,那便是她无论何时,一睡便即无梦。这般的好处原本也不过就是助她好眠,但偏偏有一次她因着砍怪升级过于疲累,竟修炼时不慎睡着。这下子便因此而歪打正着,解锁了内功修炼的睡眠模式。因着动用了潜意识的巨大力量,这进度自然就大不一般了。等她醒来时惊觉内力大增之后,便开始了这每日必修的睡眠修炼**。
内功自此源源不断地增长了起来。她心中的安全感也与日俱增,很有种自己终于渐渐摆脱了废柴,向着高手的道路大踏步迈进的豪迈之情。
根据现世权威心理学研究结论,一个新的习惯的养成,不过需要一个月。所以渐渐地,冯丹竟然已经能够达到一入睡就自动修习内功心法的程度。这内功既是上佳之品,对习武之的身体和精神力自然都大有裨益。由此,冯丹每次睡起来都会觉得神清气爽,不但精力充沛了许多,体力值满格,就连心情都大好。
所以,等到日头略微西斜,冯丹从午睡中醒来之后,早晨那点儿小插曲带来的些许负面情绪已经全没了。她心情甚好地爬起身来,进了浴桶沐浴更衣,然后又要了一小桌子饭菜,美美地吃了一顿。
其间还夹杂了店小二略觉惊讶却也不敢随便乱问的小插曲。看着那可怜的小伙子因为“冯大公子”忽然变成了“冯大小姐”而错乱的眼神,以及终于接受了之后的微微脸红闪避,冯丹对自己现的状态感觉很满意。
至此,大战前的心理调适已经完全做好,就等着黄昏降临,到后山去赴约了。
北方六月的天,炎热,干燥。幸而傍晚便会起风,总算稍微可以缓解一两分的暑意。
冯丹提前吃过了晚饭,略事休息,便收拾好了东西,启程前往早间同苏少英和严英约定的地点。
虽然她约的是苏少英一个,但是他那位年纪虽然小、脾气却一点儿也不小的师弟严英自然也不会一个乖乖蹲屋子里的。
不过即使他们俩一起上,冯丹也有把握将他们一举拿下。
那天她水阁外,已经见过了苏少英同花满楼动手。以未满二十岁的江湖少年来说,他的功夫其实已算很是不错的了,但是,跟此时的冯丹相比,却仍是差了一大截。虽然她用的这个丹凤的身体,同样也还未满二十。
即便是同龄,因着境遇不同、资质各异,武功造诣自然也就是完全不同的。苏少英也好、严英也罢,即使再有天分,也终归还是嫩了点儿。他们的师父把他们保护的太好了,其实走江湖完全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再多的经验传授、技术指导,也不如自己亲自下山体验几个月成长的快。
冯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她这种武功的恢复和提升不是谁都能有的奇遇,但是,对战的经验和智慧,却是她一点一滴,用血汗认真积攒起来的。
所以,这一战甫一开始,就已经结束。
花满楼手里还撑着拆了二十几招的苏少英愣怔了。
站一旁为他师兄掠阵助威的严英也愣怔了。
因为他们方才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冯丹看,竟完全都没有看到她是如何出手的。
两只觉得银白色的剑光闪了一下,不过这一刹那间的功夫,苏少英手中的剑已经被击飞。
这两个不可一世的少年,脸色瞬间苍白。
苏少英的身体甚至都已经有些摇晃。
冯丹的那一击是直奔着他的剑去的,并没有伤到他分毫。他如此的失态,固然是因为被冯丹的出手和剑气所震慑,更多的恐怕是自尊心的全面崩坏。
因为大师兄张英风喜欢捏泥艺术,三师弟严英年纪略小,所以实际上作为峨眉三英中最杰出的一员,也掌门师父最看好的接班的苏少英同学,其实一直自视甚高来着。说实话,他剑法上的资质也的确还行。再加上他的外形长得也确实还算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光芒四射的城主、庄主、公子、小鸡神马的,但是,也足够能忽悠到一群小姑娘了。
年少、聪慧、身出名门还相貌英俊,这几点加起来,确实有点儿骄傲的资本。
不过,这里是江湖,不是峨眉山。
盲目自傲的下场从来都会很惨,冯丹不过是提早教了他这一点。如果说刚刚她攻击的不是他的剑,而是他的脑袋,想必现被打飞的,就不是那把剑了。
苏少英的还戳冯丹面前不远处,他的剑却已经落了地,斜插入泥土中,犹自摇晃不已,似乎如它的主一般满心不甘,却偏偏已经无能无力。
严英看着这一幕,眼圈儿忽然慢慢红了。然而他却也没有动,只静静盯着那柄剑,右手无意识地用力捏紧了自己的剑柄,直捏到指节发白,却仍是没有出手。
冯丹也没有动,不过却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功夫不济,但到底还算是有点子骨气。若是见了自家师兄落败就没头没脑冲上来拼命,那就不单是没能力,还是没脑子、更是没规矩了。
三个站山前的平地上,默默伫立,谁都没有动。落日却将要取回它的余晖,天色将暗,穿山而过的风却渐渐大了。
同战败的师兄弟俩一片惨淡的死寂不同,一招制胜的冯丹脸上却竟也是十分平静。她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战胜者的欣喜,竟然也是站那里静静等候。她已预料到,她真正要等的,即便会让她等很久,也终归会出现的。
不过多少令她有点儿意外的是,那个还没来,苏少英竟然已经撑不住了。
看着他迅速地抓起插地上的剑往自己脖子抹去,冯丹叹息了一声,再一次出手。银色的剑光便如同飞虹一般闪过,再一次将他的剑击飞。
然而这一次,他的剑却并没有落地上,而是落了一个的手中。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合体的玄色衣衫的。
他虽然只是静静地站那里,但却好像已将方圆一里的空气都抽走了一般,让无法抗拒地感到强烈的窒息。
冯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然而她却仍是没有动。
苏少英和严英却已经动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跪倒地,齐齐唤了一声“师父”。
冯丹此时也已经适应了来周身环绕着的巨大压迫感,暗道自己的预感果然很准确,他果然还是来了。
峨眉现任的掌门,独孤一鹤。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和名字,那就是大金鹏王朝的大将军,平独鹤。
这一点非常好认。即使那两个不开口,她也已经猜到,这位随时随地都站得笔直、满脸严肃的硬汉,便是她要找的了。早年的军旅生涯显然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的身姿、他的神态,乃至他对待门下弟子的方式,无一不带着强烈的军事色彩。
独孤一鹤看着手中原本属于苏少英的剑,随手一抖,已经将它断成碎片,抛落地。
苏少英的面色立刻变得比宣纸还白。他咬着唇一个头磕了下去,颤抖着声音道:“弟子不孝,令师门蒙羞……”
严英的脸也忽然变得煞白。江湖规矩,讲究“剑、剑亡亡”,那可不是说笑的。更何况现出手断剑的是自家的师父,这其中的含义,简直让不寒而栗。
他嚅喏着想说些什么,一触到独孤一鹤严厉冰冷的眼神,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出声,只得也一个头磕下去,希望天将奇迹,能让这位严师忽然回心转意。
冯丹静静地看着,仍是没有动。
一时间,整个空地如同被寒冰冻结,连空气都似乎已经不再流动。
苏少英和严英汗如雨下,独孤一鹤的目光本已冷得快要结冰,但沉默良久之后,他却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群山。
良久,他又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都回去罢,不要再出来了。”
冯丹听得心头一跳,这是要关他们的禁闭了?没有说期限,难道,竟是终身的?
苏少英和严英闻言,竟也似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两却只是齐齐磕了一个头,便礼貌地告退。自始至终,他们竟再也没看过冯丹一眼。而以他们这样年少轻狂的性格,对独孤一鹤这样的处置竟也没有分毫的哀求或是反抗。可见这位师傅,当真是令行禁止,从无朝令夕改的先例的了。所以,反抗自然是无效,但哀求也没有用么?
这两个少年,如同一阵风一般地来,也如一阵风一般地走了。
冯丹却已经知道,这独孤一鹤虽然看起来既严肃又很凶,但其实,最是护短。
他让他们回峨眉去,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毕竟,这个地方的高手实已是太多,已经不是三英四秀的级别,可以应付的了的了。
恐怕他们七个加起来,也干不过冯丹。
而冯丹的水准,这个地方,实也是再普通不过的级别。
冯丹忍不住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她实想不通,这样的,为何也会背叛了大金鹏王。莫非,当年的往事,并不是如同原著中霍休说的那样简单?
她几乎都忘了,那霍休才是本书最大的幕后Boss,如果他的话都能全信,那母猪恐怕也会上树了。
虽然脑子里思绪翻飞,她却仍是笔直地站独孤一鹤的对面,勇敢地同他对视。
直到他终于率先移开了目光,缓缓开口道:“拔的剑!”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是更了半小时,快要shi的某鱼挣扎着留……昨天熬到凌晨三点半,又上了一天班之后,今天五点就要起床,飞往西安参加大学室友婚礼。所以周六滴晚上可能就要断更鸟,不过周日咱就会回来滴,亲们不要大意地继续投食吧!咱会很乖地按时回来更滴^_^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