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和景娴说一下吧,直接说,她认为如何就如何吧。”纳布尔想了一会说。
那拉夫人有些犹豫,“只是怎么向她开口,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就和她说,女孩子大了,要学习一些女孩子的东西。”纳布尔说。
“那先这样做吧。”那拉夫人想想。
吃完早饭。景娴正打算回房看账本。
“景娴,等等。”那拉夫人叫道。
景娴微微诧异,可这是她尊敬的人,便笑道,“额娘,怎么了?”景娴看到她眼中迟疑的样子。
“这样,你也成为大姑娘了,”那拉夫人注意措词。
也许是最近太忙,忽略了家里人的感受,看到那拉夫人如此小心翼翼,景娴只好像哄孩子一样,“额娘,您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那拉夫人笑着说,“景娴,你应该学些女红,还有你长大了,内宅之事,从今儿开始,你就跟我学学吧。”
景娴知道后,其实很想坦诚说,这些都不用学,关于内宅争斗,虽然不清楚,可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过是心理学的一小部分而已。但是看到那拉夫人,没来由强硬不起来,只好说,“是的,额娘。”
那拉夫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平日景娴十分有主见,就怕若她拒绝了,自己也没办法说服她同意。
景娴只好传信给怡亲王,最近的账目,能尽量减少,就减少。暂时性的。的确,若是天天要在那拉夫人身边学女红,她会疯掉的。
那边的怡亲王知道后,反而想知道面对账目游刃有余的景娴在面对那些线时候,是否一样游刃有余。
景娴每天开始窝在家,练习绣花,练习怎样把两块布完美拼接在一起。周而复始,像对待一个完美的账目一样——当然不怎么完美。对于她来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算作擅长。比如说画画,尽管以前用很大精力尽量来克服这个缺点,可是取不到想要的效果。入宫后虽然也学习一些女红,可那时候毕竟还小,还可以遮掩,现在再没办法因小而掩盖她对女红不纯熟的毛病。
景娴又皱眉头的时候,一旁的若素终于看不下去了,“主子,您再这样做下去,这手还要么。”然后一边拿出旁边的备用小药箱,不分容说直接上药。景娴看到这,挺开心的,毕竟软化了三年的人,终于有点动摇的迹象,至少不会完全偏向她原来的主子了。她虽然名义上的主子是自己,可是只是在执行保护和不透露自己的信息而已。说完全信任,那是不可能的。
“没事,多练练,练惯了,就好了。”景娴不在意地说。
“主子,这没见过谁和您一样,练习那么多的。”若素无奈,自从派到主子身边,第一就是不能让主子受伤。
景娴又拿起针线,“没办法,只是没有天赋。”
景娴因为练习针线受伤的事经过几个人,最后还是传到九州清晏那位耳中。
“到底怎么了?”胤禛问暗一。
“回主子,那拉小姐只是练习针线,然后总不小心刺到手。”暗一尽职回答。
胤禛皱眉,“你们怎么不保护她呢?”
……暗一无语,这又不是别人伤的,怎么保护。暗一第一次觉得深深无力。
胤禛说完那话,也觉得有点荒唐,然后又改了口,“朕是说,想个办法,比如说,让若素帮她绣。”
……暗一想着,您那睿智圣明的头脑,居然会想出这个……办法,“嗻。”
紧接着,胤禛就叫人传了一张笺过去,“手怎样了。”简介的语气,故作不在意。一个向来罗嗦的人,写越简短的话,越代表在意。
景娴看到后,有些无奈,不过就是小小的伤口而已,怎么那么兴师动众,不过人家好心,就回了一句,“上药后,很快就好了。”
“朕不许你这样做了。”又是一句强硬的话。
“这算是圣旨么?如果不是,乌拉那拉家不能出一个不会女红的秀女吧。”景娴说了实话。
胤禛看到这话的时候,才发现,明年,她就可以参加选秀了,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焦躁,又想到上一次不欢而散的谈话,提笔写了几次,又都揉成团,问“你想成为谁的福晋?”或者“你有什么打算?”再或者“你学女红为了谁?”这些话,都不能写出来。最后只对着空白的纸,“你要撂牌子还是留牌子?”
景娴看着那张纸,不知道他是试探还是真给自己这个机会,“这不是您决定的么。”
胤禛看着她回的话,这么久,她还是不太相信自己,“朕派人送了些药,你若不想朕下旨让你额娘停掉你的女红课程,那你就好好擦药。让若素把你要绣的东西都绣了。”
景娴看着他那句话,又恢复到以前的幼稚园水平,一方面在政事上已经成熟且强硬,一方面就是私下里嬉笑怒骂都表现出来的样子。说他喜怒不定,却只是一种被压抑生活抑制久了,才偶尔私下放纵真正的情感。于是便回了一句,“谨遵皇上旨意。”
胤禛看着她打的官腔,不伦不类,心里觉得好笑。也该考虑她长大后的安排,以她的能力,要么毁灭,要么……如何控制?
那拉夫人看到景娴日益进步(其实是有枪手模仿)的绣艺,心下甚慰。连夸了景娴不少,景娴笑而不语。既然最大的老大都特批她不用学这些,那就省了吧。反正选秀还不是这人操纵,若是自己不满意,再筹划。现在看来,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分量。不会被发配太离谱的。自己最擅长的,不就是遇见任何问题,然后解决么。
无论是只算五步的棋手或者在入局之前都把每一步都算计得很精确的棋手,下棋的时候,就是下好每一步。
“既然如此,那今后你就和我学着如何打理内宅琐事。”那拉夫人一脸慎重地说。
景娴暗自头大,不过就当参观,就像大学生参观无聊的博物馆一样,“是,额娘。”
这边景娴正头大下一件事。那边的胤祥在九州清晏找他四哥的时候,就看到他四哥手上拿的绣品,便狗腿问着,“四哥,你看的是什么?”
“你觉得这绣的是什么?”胤禛递给他。
胤祥仔细看着那方没绣完的画,“四哥怎么会看这个。”然后就说了实话,“这个……恕臣弟直言,这个什么都不像。臣弟,不知道。”
胤禛点头,“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胤祥突然想到一个人,“这是,景娴绣的。”以八成的肯定语气来说的。
“哦,的确,”胤禛笑着,“除了她,就没别人会做出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
“看来我以为小景娴是全能的人,她也有不懂的东西。”胤祥看着他四哥的眼神,眼里没有不赞同,而是欣赏,透过这布上的东西,欣赏一个人。
“是啊,为了这小小的东西,上面这些暗色,都是她刺破手指留下的。”胤禛摩挲着上面的血迹。胤祥有些惊讶看着他四哥的表情,也许只有他的时候,他四哥表情没什么遮掩,眼中微微的心疼。
也许,景娴正好长大了。
“在内宅大院,腌臜事也不少,至少你先得做到,无论是谁送来的东西,都不要喝,即使你试过,没有毒。也不能喝。”那拉夫人谆谆教导,女儿明年就要参加选秀。到赐婚后,再告诉她别的。
景娴听着这些,比起商场上的面具,这内宅也不太平,“是。”装作一副乖宝宝,听不太懂的样子。
那拉夫人叹了一口气,“虽说咱们那几个还算安静,不过是因为你阿玛对我尊敬,他们暗地里使的绊子一点也不少。”
景娴微微挑眉,这事她没有理会过,毕竟额娘管了那么久的家,“这,景娴不知道。”装作一脸愧疚的样子。
“额娘只是不想告诉你太早。”那拉夫人说,“比如说住左边院的那个小……”那拉夫人顺口差点说出的话,她看了一眼景娴,看到她依旧恭敬听着,“不就是怀上了,胎又不稳,趁她旁边那个女人送她汤的时候,勾搭了那个进府的郎中,便嫁祸给那个女人。”那拉夫人怕景娴受不了,便普及了一下低级版本的。
景娴第一反应就是,额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看来是顺水推舟,不过,手上的事,应该也不少吧,景娴也不是圣母,对于任何可以用的东西,不会吝啬。就装作在思索的样子。
那拉夫人看到景娴认真听的样子,然后继续道,“她们所有心腹的丫鬟,都是我的人,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不用我出手。”那拉夫人继续道,“被她嫁祸那人,就是个狐媚子,而她,不足为惧,留着也是留着,所以,有时候就要眼不见为净。”那拉夫人说到这时,眼中有些许沉迷,似乎是乐于此道。
景娴看着那拉夫人,心里觉得和平日看到的那个温柔的额娘有些偏差,心里虽然没有接受不了。可是看着那种沉迷,将来,自己该会如何?难道自己也会陷入这个大漩涡?心理战术必不可少,可是花费在内宅争斗,甚至一辈子,不愿意,真的不愿意。
景娴心情不太好。和他通信的胤禛敏锐感受到。“暗一,查。”胤禛看完纸上的字,下命令道。然后看着那张纸,上面只有一个问题,“若人要面对不喜欢的东西,一辈子都要面对,怎么办。”朕不会让你面对你不喜欢的东西,一辈子的。
待暗一查出之前景娴和那拉夫人的对话后,胤禛大概猜得出她的想法,她不希望一辈子埋没在后宅争斗中。后宅,在谁的后宅?胤禛用手紧紧握着那纸条。
朕既然保证过不会让你受伤害,那就绝对不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