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程姑娘,妳等等我。”张无忌喘嘘嘘地一路追了上来,他原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不已。
“张无忌?你这是做什么?!”程灵素惊愕地望着向她跑过来的张无忌,还有他背上的小包袱,顿时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我、我想跟妳一道、一道离开武当山。”张无忌忐忑不安地低下头,向程灵素道明来意。
“你想死呀?!我可没说我能救你的命唷,你留在武当好歹还有你太师父呢,何况你…你该不会是偷偷溜下山的吧?!”程灵素相信张无忌绝不可能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就能说服张三丰同意他和自己一起走,想来也只有离家出走一途了。
“我有留下书信给太师父…请他老人家放心的…。”张无忌说得一脸心虚的模样,想也是知道自己的作法不对。
“为什么呢?你想离开武当总有理由吧?”程灵素无力地看着张无忌,她头疼地想她八成又得被某人记上一笔了,理由是拐带武当派弟子!?她突然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因为…因为我不想太师父和师叔伯们再为我的事烦心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我更不想我一辈子只能在山上度过,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且…我怕我有一天会连太师父他们也怨恨上了…。”张无忌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忧郁之情。
程灵素顿时无言,她恍然想起在倚天的世界里,张无忌与武当众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只有两年而已,所以十年后,历经一番磨难且习得高深武艺的张无忌虽然对于张三丰和武当七侠仍有几分孺慕之情,但是终究没有对待武当与其他各门派有什么差别也是不假。
可是该不该带走张无忌?程灵素陷入两难,她没把握她能像胡青牛一样有能力延续张无忌未来三年的生命,而且带着张无忌出门,对她来说,那份危险比她一人上路更多上好几倍,但是如果叫张无忌就这么回去,他怕也未必肯乖乖听话,万一半路上出了什么事…。
“唉!我知道了,不过你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惹事,更不要玩什么见义勇为、仗义相助的事,你也知道我什么武功都不懂,还有…不准跟任何人说你的真名,你既然跟在我身边,便改名叫程浩好了。”程灵素想了一会儿,便决定带着张无忌一道离开,她以为张无忌这番模样未必有多少人认得出来,只是这孩子实诚的很,怕他自己到处跟人家说自己是谁,想他未来会在朱家庄被人看出问题,也是因为一时不察又兼心思太过单纯所致,如此一想之后,她怎么顿生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啊…。
“谢谢程姑娘,谢谢程姑娘!”张无忌欣喜地连连弯腰谢道。
“既然要带上你,咱们也不好在这里留太久啦,早点上路比较实际一些,可是呢…唉!我看我们去坐船吧,不然你那几位师叔伯只怕不用多久就能追上咱们的,为了你,本姑娘可算是舍命陪君子啦。”程灵素望着不远处的码头,顿时哀叹一声,她怎地这么歹命啊~~。
“是无忌对不起程姑娘,要是…无忌定不会让二师伯他们为难妳的。”张无忌也知道几位师叔伯里,只有他二师伯对程灵素总是不假辞色,故而心细地拱手说道。
“呵~你还知道你二师伯对我意见多多啊?你这小子…算了,我又不是怕他,只是不想为这种小事计较而已,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怎么说我也大不了你几岁。”程灵素无奈又好笑地揉揉张无忌的头发,此时才十二岁的张无忌,个头与她差不多,不趁此时多欺负两下,说不定过两年就没机会啦。
“嗯!程姐姐。”张无忌笑盈盈地点头应道。
于是不幸被未来男主黏上的程灵素又被迫背负起要保重男主在得到九阳真经之前不会突然挂点的悲催使命,毅然决然地带着张无忌离开了武当。
等到平日服侍张无忌的道童发现不对劲之时,已经是隔日的早晨,其实那名道童早在晚饭之时就去过张无忌的房间一回,自然那时候的张无忌已经没有在房间里,甚至更没有在武当山上,但是他一时之间并未曾细想,只当张无忌不过暂且去了其他地方而已。
隔日,道童又去到张无忌房里,才发现床,上被褥竟然一整夜都没有动过分毫,他立刻惊觉情况不对劲,胡乱在房内绕圈圈的时候,发现张无忌留下的一封信,只得赶忙跑去向宋远桥禀报此事。
宋远桥见上书着‘太师父’三字,心知大事不妙,连忙带着书信与闻讯赶来的几人前去后山见张三丰,只见他一踏进门便匆忙地说道:“师父!无忌他、他留书出走了!”
“什么?!这是何时发生的事?远桥为此时才来告知?”张三丰正准备去看看张无忌的情况,却骤知此事,心头不由得大震,疾声问道。
“弟子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无忌还留了信给师父,请师父过目。”宋远桥连忙双手奉上张无忌的留书。
张三丰接着拆开一阅,寥寥数字就说明了张无忌坚定的去意,他无力地轻叹一声,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无忌说要随程姑娘一道去求医,让咱们别急着去找他,等他身上寒毒有办法尽解之后,自然会回来见咱们…。”
“无忌居然敢私自跟着程灵素离开?!他真是胡闹!他怎么不想想,程灵素要是肯动手为他诊治,早就答应我们的请托了,何必还要他跟着走?万一程灵素对无忌…。”俞莲舟本就心忧张无忌抱病离家出走的事,如今听得他是要跟着程灵素而去,心中更加愤怒不已。
“莲舟,你多虑了,程姑娘就算救不了无忌,也不会对他一个孩子下手,何况当日之事,声谷自身也有错,你怎地至今还放不下对她的成见呢?”张三丰面容一肃,严声地驳斥道。
“师父!弟子并非有意对程姑娘心存成见,弟子只是以为程姑娘心思太过深重,便连四弟那般机敏过人的都对她无计可施,何况我等?若非见她果真如四弟所言,不会轻易伤及无辜之人,弟子又岂能容她为三弟治伤,还允她留下一条性命?”俞莲舟的一番义正词严,其实心中还另有一番计较。
当日纪晓芙上山与程灵素之间发生的事,俞莲舟一直未曾告知其他人,一则是因他无意背后道人长短,二则是他事后曾反复思量过,那日程灵素言词中对纪晓芙充满了鄙夷之色,又字字句句颇有深意,倘若不是后来几日见她对待六师弟与旁人始终并无不同,他差点就以为程灵素不止拢络住四师弟的心,还想诱拐六师弟了,然而那事情真相到底为何,仍尚有待来日明察。
“莲舟,她与当年的殷素素丝毫没有半点相同之处,为师既能允许殷素素与翠山的婚事,又怎会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有所偏见?程姑娘是程姑娘,殷素素是殷素素,你不该将之混为一谈,你所做的事,为师也不便一一点明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张三丰亲手教养长大的徒弟,他怎会不知俞莲舟心中所想?先前不提只是想着孩子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一看才知不好,他想若他再不出言点破,恐怕俞莲舟还会一直钻着牛角尖。
“师父?!”俞莲舟顿时哑口无言,他心底确实一直这么想的,即使明知道程灵素于他武当有恩,他仍然担心程灵素是否有想挟恩求报的心思,故而始终不敢放下心中对她的成见。
“师父说的没错,二弟,你顾虑太多了,便是三弟亦曾后悔过当日如果他没有一时克制不住自己,五弟他们夫妇二人何须赔上一条命,只是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咱们想悔也悔之已晚,倒不如想想未来怎么过才是对你我最好的。”宋远桥也是一声惋叹,他拍拍俞莲舟的肩膀,苦心劝道。
“二哥,其实四哥临下山前曾暗中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说程姑娘的使毒手法甚是多变,而且真要大惩,必定是令敌人到死都不知缘由,防无可防,连他至今也不知程姑娘的手法从何学来的,还叫我务必时时看着你们不可起了冲突,免得自伤,但是这两个月下来,我却以为程姑娘也是对我们处处忍让,并无意与咱们师兄弟为敌,她既有心为善,二哥何不也放下心中成见呢?”殷梨亭亦是开口附和道。
“罢了!既是师父都认定她不是什么恶人,弟子若仍一昧坚持己见,岂非成了毫不讲理之人?往后弟子不会再为难于她就是,只是无忌此番匆匆随程姑娘离开,当真无事吗?”俞莲舟原就已有意退一步了,此时自然是顺理成章地点头应允,不过张无忌身上的寒毒仍叫他忧心不已。
“无忌并非愚昧无知小辈,既然他敢打定主意要随程姑娘一道走,想来是算准了程姑娘肯定不会抛下他一人,我想你们且先派人一路往杭州寻去,毕竟程姑娘带着无忌同行,两人都无武功可御敌,万一真遇上什么情况,好歹能帮着抵挡一二。”张三丰思索一番之后,才又吩咐道。
宋远桥自是连忙应下此事,但殷梨亭与莫声谷仍觉心有未安,便道:“不如由弟子与七弟下山一趟吧,如今明教虽说已潜伏甚久,武林各派也未再提起有关谢逊下落的事,但弟子怕无忌一旦下山之事被人知晓,那些人怕又会做出让人难以预料之举。”
“是啊,师父,弟子和六哥去追程姑娘,等四哥回来之后,咱们也有个交代。”莫声谷直言不讳地附和一句,只是没事又提及他四师兄,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