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军攻破青河城,乱箭射杀青河王,将其首级和在其身上搜到的一封秘信送到京城。”
玄雪挑眉,“青河王这么容易就死了?”又问,“那封密信的内容?”
“殿下!”雪滴从帐篷外面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股活泼的春风吹的玄雪和黑衣女子身体双双向后倾了倾。
“殿下见到雪滴开不开心?”
雪滴捉住玄雪衣袖摇着问道。
玄雪脸上挂出笑容,“开心。”虽是这样说,却伸手拔开了雪滴的手。
雪滴听了小脸笑的花儿一样,跳到玄雪身后,搂住玄雪脖子,“雪滴也开心!”将下巴放到玄雪肩上,小脑袋偎在玄雪鬓旁,身体摆啊摆,带的玄雪的身子也跟着摇来摇去。
“……”玄雪无语地看了看天花板,轻轻咳嗽了一声,向黑衣女子道,“紫莹,继续说。”
紫莹抿嘴笑了笑,随后正色道,“那封密信属下并没有亲见,内容是从紫珍那里听来的。”
紫珍乃是玄雪宫派到青河王府长达三年的卧底谍探。
玄雪点点头,示意紫莹接着说。
“嗯,说是……大齐驸马苏颢是女儿身。”
“什么?”玄雪蹙起黛眉,“你再说一遍。”
“紫珍说,秘信上写着,长宁公主的驸马是女子。”
“咦!你乱讲!”雪滴惊愕之下小嘴展放成一个圆,“两个女子怎么做夫妻?”
紫莹道,“我也觉得不可信。”
“紫莹,”玄雪怔了半晌道,“你冒雨而来,一路辛苦,先回帐篷歇着去吧。”
“是,宫主。”
“雪滴,你上次到京城在驸马府见过苏颢,你觉得他像女子吗?”
紫莹走后,玄雪问雪滴,神情若有所思。
雪滴当时为了向玄雪邀功,回到楚营后对玄雪说已经治好了苏颢,随后把长宁的亲笔信交给玄雪,玄雪深信不疑。
对此,雪滴一直心怀愧疚,今日见问,便决心将当日的经过如实说一遍。
“殿下,”雪滴放开玄雪颈项,小手揉捏着衣襟走到玄雪面前,低垂着双睫,红着小脸道,“其实,雪滴撒谎了……”遂将真相说了。
“等一下,”玄雪看着雪滴,“你说的那个‘美人儿妹妹’长得什么样?”
“就是长得好美好美的美人呀,”雪滴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有花难比,有画难描,美的不像人间的人。”
“……”说了半天跟没说有什么两样,玄雪叹口气,想了想,又问,“那她有多高?”
“嗯,”雪滴眨了眨眼,“比我高半头,比长宁公主矮半头。”
“那,她说话声音是怎样的?”
“纤澈温柔,可好听了呢,咦?殿下为什么问雪滴这个问题?”
“不为什么,”玄雪摆了摆手,“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你姑姑那玩吧。”
“喔。”
雪滴嘟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齐军驻地。
吴相自随军来到佩县,便与江峻同住一个院中。
以前,无论是在杭州万安、京城驸马府还是在太山竹林小院,他都与苏颢住同一座宅院,这次还是第一次分开来住——如今驸马和公主同住一个小院,他一个老人家怎好腆颜打扰小两口的清静。
没有为师的监督,不知驸马是不是坚持每天练习吐纳之法和写大字呢?
吴相背手立在厢房檐下,看着面前的雨幕,心中想到。
便在这时,有侍卫披着蓑衣走进来,拱手道,“吴师傅,公主有请。”
公主找老夫何事?
吴相沉吟片刻,道,“好,在下这便过去。”
长宁坐在院中小亭子里,手中端着一杯茶,见吴相走进来,遂放下茶杯,曲指弹了一道剑光,直奔吴相前胸袭去。
吴相并未躲闪,行走的方向和步伐的节奏也未有丝毫改变,只是在剑光袭到的一瞬,身形陡然变得模糊,等到身形恢复清晰时,剑光已不知所踪。
长宁随即电光石火间挥掌又劈来一剑,吴相举止与先前并无不同,依然背着手,神情自若地向着走着,来到停中,微微一笑,“殿下的功夫比之前长进不少。”
长宁亦浅浅一笑,“与吴师傅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知殿下传老夫到此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长宁示意吴相坐下,“晚辈是有事求助。”
吴相依然站着,“老夫区区下人,何以能同殿下同坐,”稍做停顿,又道,“殿下有事直说无防,老夫若能办到,定然竭尽全力。”
“驸马的事,想必吴师傅都是知道的,”长宁道,“如今父皇也知道了,吴师傅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
吴相遗憾地道,“这件事老夫不便置喙。”
长宁直截了当地道,“本宫若与父皇反目,吴师傅也是这般态度便可。”
吴相点点头,“这倒容易。”竟然对长宁的话并无一丝讶异。
“本宫的话已经说完了。”
“……”吴相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老夫这便告辞。”
长宁看着吴相背影若有所思。
脑中无数的疑惑如墨汁般散开。
苏颢回来时已是撑灯时分,进屋便打了个喷嚏。
长宁一边替她解下披风,一边淡淡地道,“这分明是着凉了,下着雨,明知楚军难以渡河,做什么还要到河岸吹风。”有嗔怪之意。
苏颢笑道,“没事,一会让庖房做一碗姜汤来喝就好了。”
“这衣角都湿了,”长宁自衣柜中取出干净的长衫给苏颢换了,“到床上坐着暖暖吧。”
苏颢依言掀起被角坐进了被窝,一股暖意传到心里。
长宁到庖房吩咐厨子煮姜汤时,苏颢将发簪拔下,头发放下来,长宁端着姜汤回来见了一愣,随后道,“时辰还早呢,驸马这是做什么。”
苏颢并没听出味来,只道,“怎么你亲自去了,让她们做好送来就好了。”
长宁道,“我们的屋子还是让她们少进吧。”
苏颢喝了姜汤额头出了密密一层薄汗,长宁拿帕子轻轻擦了,目光对牢苏颢怔怔看着。
苏颢对上长宁目光,有片刻失神,半晌道,“殿下也上来吧。”
长宁唇角勾了勾,“驸马想做什么,晚饭还没吃呢。”说着拿手将苏颢鬓边的长发掠到耳后。
苏颢回过味来,脸不由红了,“……”。
楚军大营,主军帐篷灯火通明。
叶尊向坐于主位的玄雪道,“不知殿下连夜招集臣等有何要事?”
玄雪并不回答,只反问道“依叶帅看,冒雨搭建浮桥有几成胜算?”
叶尊一怔,“殿下是要大军冒雨渡河?”
“不错,”玄雪点点头,“本宫这两天一直在想,万物皆有短处,那么火铳的缺陷在哪里?”
叶晴恍然大悟,“雨越大,火铳越难描准,而且可能操作失灵,若在雨天对齐军发动突袭,齐军定然阵脚大乱。”
叶尊道,“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是这个方法也十分危险,所以没有七成的胜算不能轻试,”玄雪接着道,“重金聘用的当地壮士虽然熟悉水性但并不是渡河经验最丰富的人,叶帅应该带人去向那些上了年纪的老渔民请教才是。”
叶尊肃然道,“是。”
今日的殿下与昨日的殿下简直判若两人,怪不得古语说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看。
叶晴心中欣慰不已。
殿下若一直能这般认真,反齐复楚指日可待。
京城。端本宫。
小乔问刚回宫的太子,“我交待你向父皇进谏的话都说了吗?”
太子摇头,“父皇这两天脸色一直不好,我根本不敢开口。”
小乔吊起两弯黛眉,“那你还敢回来?”
太子笑道,“你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嘴上发狠,又不能怎么样的,”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哀凄,“父皇就不一样,生杀予夺雷霆万钧,一句话说错,前途尽毁不说,还要搭上性命。”
小乔撇嘴道,“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你看,又来了,”太子摇了摇头,继而想起一件事,“虽然苏颢的事没能向父皇谏言,但今天刚知道一件事,你听了一定意外。”
“别卖关子。”
“楚军拥立的新君——德贤公主,便是长宁的同门师姐玄雪。”
“玄雪……她?!”小乔自椅子上站起身来,“你说那只乌鸦是楚人的公主?”
“乌鸦?你这张嘴,”太子苦笑道,“我还以为你只对我一个人毒舌。”
“噫,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小乔睨太子一眼,随即道,“我就说父皇怎么这般好心,让长宁去监军,好与苏颢相伴,现在看来根本是在考验长宁,故意令长宁难做。”
太子似并未听到小乔说什么,自言自语道“她们这样走了也好……”
小乔蹙眉,“你说什么?”
太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小乔收回视线,回想往日长宁和玄雪间的种种,忽而道,“即使长宁能对玄雪绝决,玄雪也难以对长宁忘情……”
太子凝眉,“你说什么?”
小乔摆手,“我什么都没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