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叶尊道,“殿下的初衷是好的,只是那火铳五百步内可贯数人,内置机关术之复杂可见一斑,不是一日两日便可造出,若要达到成百上千的数量形成战斗力更是难上加难,少则数月多则数年,目下楚军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叶元帅你可否言简意赅?”玄雪打断叶尊,“你就直接说本宫的主意不可行不就罢了。”
叶尊,“……”
玄雪将手中梅花镖悠达了几下,“不管造不造得出,先去齐营‘借’些火铳来再说,”,说完看了叶尊一眼,“造浮桥的事也不能耽搁,叶元帅便按原先计划行事罢。”
叶尊本以为玄雪是故意拖延战局,听了这句话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当下高声道,“为臣尊命!”
只可惜天工不作美,是夜大雨如注,河水奔腾汹涌,叶尊只得下令等雨停之后再做打算。
同一时间,徽州青河,一轮高照,繁星万点。
而青河城内却是火光冲天,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勤王大军团团围定青河城十天后发起总攻,是夜一举破城,攻入青河王府,将试图逃逸的青河王乱箭射杀,取其首级送往京城。
“记住,以后不要再称呼我王爷了。”
在齐军大举庆功之际,城外山坡上,一白衣秀士负手而立,默默看着不远处的半城火光,半晌悠悠地说道,如风中传来的一抹叹息。
他身后立着的三人,一位青衣美妇,一位红衣少年,一位灰衣老者,当下齐声道,“是,门主。”
白衣秀士回过身,“我更喜欢你们叫我‘公子’。”
红衣少年带头道,“是,公子。”
白衣秀士看向红衣少年,笑着点点头。
红衣少年体态修长,身高七尺有余,相貌不过是中人之姿,唯有一双凤目幽深如同秋夜的寒江,周身上下笼罩着固执冷漠的气息,虽然有些清瘦,但是身姿冷峻挺拔,隐隐有着雪里青松孤傲的气度。
青衣美妇道,“公子现在是准备回塞外魔门总舵,还是别有打算?”
白衣秀士道,“青河王已死,但东方无空还在人世,不杀齐明帝和五指剑,本公子誓不回塞外。”说到了这里停了停,又道,“而且目下还有一场好戏要看。”
青月不由笑道,“此时那封密信定然已经和公子替身的人头一起被送往京城了,真想知道齐明帝知道自己的乘龙快婿是个女子后会作何反应。”
灰衣老者道,“最好吐出几口老血,气死当场。”
问月闻言,心下一惊,只因他加入魔门较晚,门内一些重大事情往往都将他排除在外,是以并不知道秘信的事,当下面上不露声色,淡然问道,“驸马苏颢是女子?”
东方无空收他在身边,本想用他来代替死去的拂月,只恨他平日寡言少语,问一句答一句,实在毫无情趣,今日见他难得主动开口,不由心情大好,“不然你以为长宁公主为何不惜深入虎穴来行刺本王?”
问月听后,耳边响起长宁的声音“为了驸马”,原来如此……可是她们既然同为女子为何还要继续做夫妻?是了,驸马的品学才貌,便是同为女子的长宁公主,也难以不为之心动……心里虽这般想,嘴上依然风轻云淡地道,“这倒是件趣事。”
东方无空笑着拍了拍问月的肩,“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上的趣事多着呢。”
五日后。佩县。
雨还在下,长宁和苏颢撑着竹骨油纸伞,并肩站在黄河岸边,看着奔腾的河水,背后的披风被秋风吹的冽冽做响。
苏颢心道,照这样下去,双方都无法渡河,看来天上这位也不想看到殿下和师姐对阵,毕竟双方加在一起有近三十万条人命……
长宁目光始终远眺着对岸,默默不发一言。
苏颢柔声道,“好了,回吧,你的病才刚好了,别又着凉。”
长宁回过神,挑眉看着苏颢,“上次是本宫平生第一次生病,驸马不会一直挂在嘴边吧?”虽是这样说,却伸手轻轻挽住苏颢手,携手走回小院。
长宁临窗坐下,托腮看着盆山雪桂,苏颢则去沏了一壶茶来。
“不知为何,本宫今日心神总是不宁。”
先有正是因为心绪不安的缘故才和苏颢去河岸边走了一趟。
苏颢心中一沉,“莫非京中有事?”
正说着,院门有快马奔至,一士卒披着蓑衣跑入院中,边跑边喊,“提督大人,京城送来急报!”
苏颢怔住。
士卒来到檐下,单膝跪地,从怀中掏出油纸裹着的信笺,双手擎着,“请提督大人过目。”
长宁走过去接了,“退下吧。”
那士卒行了军礼便急行而出。
长宁撕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一看,莹洁如玉的面庞立时变得苍白。
“发生什么事?”苏颢上前问道,“母后病重?还是……太子被废?”
“没事,”长宁说着将信纸在掌中一握,化作粉末,扬手洒落,“是小乔写来的”,说到这里停住,大约觉得如此尚不具说服力,清眸一转,看着苏颢,淡淡道,“她和太子又吵架了,且是……大打出手。”
苏颢美目眨了眨,“然后呢?”
“父皇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苏颢半信半疑,小乔会因这点事写信派人五百里加急送到佩县?
正想着,只听长宁问道,“驸马,如果本宫和父皇意见相左,你会听谁的?”
怎么突然没头没脑问起这样的问题……莫非这封信是催我出兵的,而殿下不愿向师姐动武?
苏颢想到这里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父皇远在京城,并不完全了解前线军情,只能遥相节制,而殿下是监军,随军而行,对神机营了如指掌,有监视刑赏、奏察违谬之权,我自然是听殿下的。”
长宁浅浅一笑,“那就好。”说完伸手抚了抚苏颢的脸,继而将苏颢轻轻拥在怀里。
虽是每日共枕眠,苏颢仍觉长宁肌肤之味尤胜于梅花清香,馨香而温暖,有奇异的醉人力量,令她怦然心动,心神恍惚。
京城,端本宫。
太子满头是汗,在寝殿来来回回地走着。
小乔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先坐下来?”
“颢弟出了这样的事,我如何能坐得住?”
两日前他到乾和殿面见父皇,忽有军士送来加急秘报,父皇看后发起雷霆之怒,将秘报撒破扔在地上,他零碎看到上书“驸马、女子、遗笑天下”等字样,想要问个明白时,父皇传来暗卫,令他退下。他心中且惧且慌,回到端本宫将事情跟小乔说了,小乔遂后修书一封,命人送到佩县。
小乔瞪太子一眼,“还颢弟呢,果然苏郎是女子,你该改口叫颢妹了。”
太子反击道,“那你还叫苏郎?”
“我叫苏郎怎么了,可以是男郎也可以是女郎呀。”
“你整天笑我断袖,现在你才是断袖了。”
“你才断袖,”小乔竖起一颗纤指戳了戳太子脑袋,转而一手抱胸一手扶腮,双目无限憧憬道,“若我果然有幸与苏郎同床共枕,我醒了,苏郎枕着我的衣袖还在睡,我才舍不得剪了袖子独自起床呢,我要拥着苏郎继续睡。”
太子听得张口结舌,“……还是你比较、痴情……”
“喔呵呵,”小乔拿小手挑了挑太子的下巴,“我痴情你现在才知道?”说毕神色忽地变得正经起来,“好了,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走到一边,拿小手捏着白皙的下巴,沉思片刻道,“无风不起浪,现在要紧的是,弄清那封秘报是哪里来的,父皇相信了几分,准备如何处理。”
太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难道对苏颢是男是女一点都不在乎?”现在最紧要的是弄清苏颢到底是男是女才对吧?
小乔白太子一眼,“这句话你应该去问你的宝贝妹妹。”长宁都不在乎,我在乎什么,真是的……我才不是在跟长宁赌气。
“莫不是……”小乔忽然想起一件事,“青城王曾将我误当驸马抓去,这封秘报难道跟青城王有关?”
太子摇头,“当日你已在城楼上将此事说了,几十万人都听在耳中,青城王若再拿此事造谣,谁人会信?”
“我的意思是,”小乔看着太子道,“让你到父皇面前,将这封秘报和青城王说到一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看父皇的意思,分明并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我若添嘴,不但帮不了苏颢,便是连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你难道就不会察言观色见缝插针?非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开口。”
太子缩了缩脖子,“那,我尽力好了。”
一日后,楚军大营。
玄雪坐在椅子上,手里摆弄着梅花镖,问立在面前的黑衣女子,“你从京城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黑衣女子拱手道,“回宫主,属下此次前来确有一事相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