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隐深渊入口处约定的地点落下后,却并未见到张须弥一行人,看来那神木鸢速度不如他们乘坐的遮天雕,应该是还在路上没到。众人于是便各自找地方打坐恢复灵力,等待他们到来。
中午时分,那神木鸢终于赶到。张须弥一行人到了之后,也不需要休息,便从乾坤袋内拿出一堆东西,指挥着门下弟子们在深渊入口附近清出一片空地,开始布置法阵,待法阵布置妥当之后,已经是夜里戌时左右了。
其余各派休息之后,也插不上手,只是在一旁看着,不清楚天工派在搞些什么。天河剑宗与天工派关系最亲密,待天工派做完这些,赤烈阳便指着法阵中央那面五六尺宽的大镜子,向张须弥问道:
“张道友,这个法阵并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用的?”
张须弥闻言回道:
“这面镜子是虹影镜,是配合我天工派另一样法器虹影珠使用的,只要携带虹影珠的人,哪怕远在万里之遥,他身边一切情景,都能在这虹影镜上看到,如同在他身边亲眼所见无二。本来此镜直接就能用的,只是这雾隐深渊毕竟诡异奇特,未必能轻易看到虹影珠传来的影像,所以才布了这个法阵,加强虹影珠同虹影镜之间的感应。待会进入那雾隐深渊的时候,我会给每人分发一枚虹影珠带在身上,这样我们就能在外面看到里面所发生的一切了。”
各派掌教长老们闻言,心知这是准备监视进入雾隐深渊内的多所有人的,纷纷皱眉。张须弥见状,便又解释道:
“各位道友,张某如此做,只因一来对那雾隐深渊咱们各派都所知不多,弟子们见识有限,咱们又进不得,有这虹影镜,咱们这次也好一睹里面是怎么个情景。一直盛传里面危机遍布,咱们在外边,也好看到门下弟子都遭遇了什么,说句难听的,遇到意外,总不至于连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第二嘛,张某也不是那虚伪矫情的人,便直说了,咱们事先都已经将条件讲清楚了,具体在里面如何,我总得看着吧,到时候你们的人出来,只说什么也没得着,我还能搜身不成?这次我天工派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光是那混元珠,便是二十枚之多,派中多年积蓄,几乎为之一空,实在容不得半点闪失,就算你们说我张须弥小人之心,我也认了。”
张须弥坦诚直言,一番话也说的在理,各派掌门闻言,纵有心中不快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均表示没什么意见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子夜时分,圆月当空,不见一丝阴云,洒下一片清辉。雾隐深渊入口处的灵气灵波动变得杂乱剧烈起来。在场的各派掌教、长老们,俱都修为不俗,都已经感应出了这番变化,张须弥便向各派掌门说道:
“时机已到,这打开屏障的事情,还要仰仗各位道友了,张某修为平平,帮不上忙,就不出手了。”
各派掌门互相看了一眼,左丘禅也说道:
“左丘修的是浩然气,无法同各位灵力契合,亦对这屏障作用不大,也是帮不上忙的,就在一旁为各位掠阵了,以防意外。”
众人皆知浩然气独具一格,不属寻常灵力,无法与他们合力破障,倒不是左丘禅故意推脱,因此也不以为意。
出人意料的是,墨无伤竟也拒绝出手,耷拉着眼皮,只是淡淡说道:
“老道旧疾未愈,也出不上什么力。便由我太清观传功长老代为出手吧!”
赤烈阳本就憋了几天的火,闻言登时大怒,冷哼一声,道:
“三百年前便听人说你身受重伤,此后每次见你,便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整日托词养伤,少出太清观。我倒不知,这天下有什么人能将你伤成这样,三百年都养不过来?”
他心知墨无伤不管是否真有旧疾未愈,一身修为,却绝对是天下少有,只因五十年,他轻信了传言,因门下弟子与太清观起了争执,动起手来吃了亏,被太清观的人废去了一身修为,一怒之下约战与他,结果却一败涂地。并且几日前,墨无伤只是一个眼神,便破了无极宫的一位金丹修为的长老的神通,令其受伤,这却是在场诸人亲见的。
是以众人便皆以为墨无伤这是不想出手。
众人之中,数火云老祖与墨无伤关系最亲近,便劝说道:
“墨老道,这雾隐深渊入口处的结界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是此刻最薄弱的时候,合我们几派掌教和长老之力,想要破开,只怕也要费一番功夫,你就算对旁人有意见,也犯不着在这事上闹别扭吧,须知打不开这结界,你们太清观也要同大伙一样白忙活一场的。”
其余人也都看着墨无伤,等他表态。
墨无伤闻言仍是微合了双眼,只作不见,一句话都不再说。众人见他这般样子,心中俱都都有些恼怒,阴沉了脸色。最后还是左丘禅眼看气氛紧张,连忙打圆场道:
“既然墨道友不能出手,咱们且试试吧,”又看向清宓,“清宓仙子等会儿只是尽力就是,莫要勉强,这道结界屏障的反震之力非同小可,到时其他道友忙于破障,怕是不及照应。”
显然左丘禅对清宓也没有信心,在场诸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大神通修士,唯独清宓,以前是闻所未闻。
清宓只是轻轻点点头,仍是如平时一般清冷。
左丘禅看看其他人,“如此,便开始吧!”
众人走到雾隐深渊入口,赤烈阳缓缓伸出一只手掌,伸到眼前尺余的地方时,空气中突然如水波一般一阵波动,出现一道光壁来,应该就是那雾隐深渊入口处的屏障了。其余人也如赤烈阳一般,将手掌贴在光壁上,清宓也如众人一般,抬起纤纤玉手,伸出春葱般的纤白食指,轻轻点在光壁上。远处,各派低阶弟子都紧张的看着。
光壁前众人互望一眼,同时爆发出惊天灵力向那光壁冲击而去,左丘禅在一旁看着,诧异的望了清宓一眼,这绝美女冠,身上透出的灵压竟然不输其余各人,显然修为不俗,倒是难怪墨无伤坚持让她出手。心下暗暗吃惊之余,却又心生感慨。
数百年之前,太清观一直人才辈出,威势无两,几可凭一派之力抗衡天下修士,一直压得其余各派抬不起头来。人说天道消长,风水轮转,可是这太清观却一直身居中土修仙界第一大派,地位无可动摇,也无人敢去动摇,实力强的叫别人绝望。
直至三百年前,太清观忽然封山,当时有流言说是新即位不久的观主墨无伤重伤垂危,却未说因何而伤,伤于何人之手。墨无伤未接太清观观主之位时,便声名在外,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是以这则流言初传出来的时候,世人都是不怎么相信的,实在不敢相信墨无伤能在自家门内给人打的伤重垂危,可是其后两百年内,墨无伤便一直再无露面,太清观的弟子,也越来越少有出山涉足外界,当时,甚至传出了墨无伤不治身死,太清观也元气大伤,不得不封山自保的消息,直到百年前太清观解除封山,谣言才渐渐淡去。
两百余年封山,使得太清观后辈凋零,老一辈的高手,竟也在这两百年间故去许多,让太清观变得青黄不接,实力大跌。其余各派,不论正邪,被太清观压制了无数年,眼见太清观没落,不少人就动了心思,可是慑于余威,终究不敢有大的动作。
直到五十年前,天河剑宗弟子同太清观弟子也不知因何事起了争执。其后赤烈阳仗着自己一身天下少有的惊天修为,邀战墨无伤。
赤烈阳当时的想法,无非是试探太清观,看看二百五十余年未曾现身的墨无伤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般已经死了,若真是死了,那没什么可说,太清观上下,洗净脖子等着别派上门便是。就算不死,太清观突然封山,那墨无伤受伤的消息只怕也是真的,需要几百年来修养的伤,就算伤养好了,以自己修为,也不惧他,自己赢了他,挟此一胜之威,诸派发力,太清观覆亡,也是旦夕之间,之后的天河剑宗,未必没有机会成为第二个太清观,威凌天下。
那一战天下瞩目,赤烈阳却未料到,自己在墨无伤手下,连保个平手都做不到,一败涂地。
至此,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晓得太清观终究气数还未尽,才暂时息了心思,继续静待时机。
左丘禅所心惊者,太清观终究是身居修仙界第一派无数年,底蕴深厚无比。凋敝至此,一个名不经传,见所未见的新晋长老,便有这般修为。
所感慨者则是,曾几何时,这往日的第一大派,也需要靠这种刻意炫耀实力的手段震慑旁人了,若在以往,太清观是不屑如此的。
左丘禅心思玲珑,自然不会如旁人一般,以为墨无伤因与赤烈阳有怨,故意懈怠,不肯出力,墨无伤若只有这点气度,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声威了。如此做,不过是为了让清宓展现实力,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罢了。
而此时,场中破障的诸人却无暇思量其它,这屏障虽在最薄弱的时候,但是强大之处,仍然超出了众人的预料,随着众人灵气的冲击,反震之力也渐强,眼见便有几个修为略低的各派长老,快要支撑不住了,赤烈阳修为较高,见此情形,便回头对墨无伤喊道:
“墨无伤,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他们不成,破不开这屏障,你若再不出手,他们必被反震之力击伤,想要再进,就要等下个月圆之夜了。”
见到墨无伤对他的话仍是充耳不闻,赤烈阳几乎气炸了肺,若不是抽不开身,便恨不得要立时同墨无伤再打上一场。
左丘禅,张须弥也是大急,便打算再去劝墨无伤出手,却忽闻一声清冷泠冽的轻喝传来,两人回头望去,却见那绝美白发女冠忽然抽回了手,不由大惊。她这一收力,屏障反震之力趁虚反击,必会重伤于她,失去这一大主力,其余人也会很快压制不住反震之力,到时候,怕是墨无伤出手也无用了。
就在众人大惊失色时,却见清宓轻喝声中,右手中碧光一闪,似是一把兵器,疾若流光的向那光壁斩去。
附近众人只觉身上一冷,四周草木瞬间就结了薄薄一层白霜,不知道是那碧光所致,还是清宓功法导致的。而那道光壁,却“啵”的一声轻响,点点星光消散,被撕开一个数尺大小的缺口。一刀之威,竟至于斯。
刚才清宓动作极快,众人都未看清清宓手中那道碧光究竟是怎样的兵器,此时看去,只见是一把一尺左右的短刀,刀身弯出一个秀气优雅的弧度,颜色青翠欲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的,瞧着倒有些像是上等的翡翠一般。整个弯刀给人的感觉犹如它的主人一般,绝美惊艳,清冷逼人。
“这是,长生刀?”
半晌,左丘禅惊讶的问道,话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墨无伤点了点头,说道:
“左丘先生好眼力,不错,正是长生刀。”
左丘禅吁了一口气,叹道:
“果然。也只有这把刀,才配得上清宓仙子这般人物。据我浩天府古籍记载,此刀乃是太古时期青元门的掌派权刀,为青元门历代掌门所有,在太古时候,便是名震天下的神兵,太古湮灭,传承断绝,此刀也同绝大多数太古之物一般,消失不见。不想太清观竟是连这般古宝都有,真是好丰厚的身家。”
墨无伤呵呵一笑:“左丘先生过奖了,古宝虽然稀有,倒不见得都比如今的法宝厉害。大抵不过是太古时候,天材地宝多于现今,是以所铸之物,因材质优异,威力不凡。若论铸造手段之精奇,未必就强过如今。太古遗留下的灵丹妙药,之所以功效强大,也是如此。左丘先生手中的山河扇,威力只怕就不下于那长生刀吧。”
左丘禅闻言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点头赞同:
“那倒是,当今各大派,哪派没有几件镇派之宝,就算拿到太古去,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神兵。唯独这丹药,功效如何,全取决于材质。在场各位除了天工派,主要就是冲里面天材地宝和古修士留下的灵丹妙药去的吧。既然屏障已经打开,事不宜迟,是不是这便让门下弟子进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