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将军府。
此时将军府不是先前的龙骧李府,也不是董卓、王允二人住过的太师府,而是原左中郎将蔡府和司徒府合二为一的新府邸。
蔡府原本占地面积不小,堪比三公府邸,但王允掌权时迁怒降罪于蔡邕,致使蔡府破坏严重,残破不堪。而与蔡府相邻的司徒府却在王允身死后,同样遭到打砸破坏,府门残破,庭院内一片狼藉。
有鉴于此,李利率军入长安时便命人着手修缮,拆除围墙,将蔡府和司徒府合并为一座府邸。人多力量大,如今庭院已初步清理完成,挂上“征西将军府”的匾额,于是西凉军统帅府就坐落于此。
今天是大敕封之后的第三天,朝政业已步入正轨,长安城重建新秩序。
郡府兵统领铁陀除了中郎将之职外,还担任城门令,接管京都十二门,实际职权不亚于执金吾。只是受限于形势所迫,也有资历和朝廷局势的原因,他还不够升任执金吾的资格,因此李利任命他领城门令之职,拱卫京畿。自从铁陀接管长安之后,两万郡府兵严格执行李利将令,对西凉百姓不收进城税,不扰民,不涉商,不徇私,安置流民,大力整顿城中寻衅滋事的游手好闲之徒。半个月下来,长安城治安良好,商铺逐渐开门营业,统一安置流民,城中百姓统一登记造册,发放救急粮食和生活器物,百姓生活逐渐安定,长安城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征西将军府,正堂。
西凉军各营统领、副统领齐聚一堂,贾诩、李玄和李儒三大幕僚也悉数到场。
正堂上,唯一的改变就是,左右两侧没有放置案几,也就是没有座位,整个正堂只有一张案几,那就是廊上正中的帅案。
数十名文臣武将全部站在堂下两侧,正襟伫立,神态肃然,静静等待着主帅李利上堂议事。
“噔噔噔!”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在平整的木板地面上摩擦出清脆的声响,使得堂内众人神情一震,昂首挺胸地注视着李利缓缓步入正堂。
“末将(属下)拜见主公!”堂下众人躬身齐声道。
“呵呵呵!”不急不缓地落座,李利爽朗一笑,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颔首笑道:“最近政务繁忙,许多事情千头万绪都需逐一捋顺,从头再来,我等已经半个月没有聚在一起议事了。今天大家难得一聚,议事完毕后,本将在侧堂设宴,一醉方休!”
“多谢主公恩赐!”堂下众人齐声应道。
李利颔首笑着轻轻抬手,堂下顿时安静下来,众文武神情肃然地倾听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长安之事业已尘埃落定,诸事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之中,我心甚慰。郡兵虽然暂时不纳入主力战营序列,但曰常**练不可懈怠,军纪不可松懈。往后,郡府兵将作为我军的后备军团使用,各营补充兵源时优先选用郡府兵,时局危急时,郡府兵可以直接参战,与主力战营享有同等地位和待遇。
除郡府兵之外,其它各营将士要拿出主力战营的实力,严明军纪,加大曰常训练力度和强度,务必做到: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全军各营将士,半年考校一次,战力最弱的一营兵马将被淘汰,编入郡府兵;而郡府兵中一万人为一营,参加考校,战力突出的一营人马将纳入主力战营序列。
此外,目前军中将领皆有官职在身,我军现有十余名将军,六十多名校尉,其他军司马、军侯、千夫长等将领多达数百人,这就导致我军将领的俸禄发放压力极大。我西凉乃苦寒之地,饱受战祸之苦,地广人稀,各郡县府库空空如也,百姓生活贫困,饿殍遍地。西凉二州总共不过区区百万民众,却要供应近三十万大军的粮草所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郿邬钱粮虽多,却也无法长期供养大军。为了我西凉二州长治久安,稳定民众,发展民生,现在就必须统筹安排此后三到五年的粮饷用度。
有鉴于此,本将决定,全军将领的俸禄将重新调整,大幅度削减,身兼多职者也只能领取一份俸禄,各营普通兵士的粮饷待遇维持原样,不做调整。譬如,军中校尉俸禄,按照先前朝廷惯例,俸禄是‘比两千石’,如今调整后将改为六百石,另赐一万钱,封赏不在其中。以此为据,各级将领的俸禄都会有所削减,不过军中千夫长及以上将领都会得到一处属于自己的宅院,无需另置别院,具体事宜由将军府统一分配。此令,如诸将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来,愿意退出军职做个富家翁之人,本将一定最大限度地满足他的愿望。诸位意下如何?”
待李利话音落下,大堂上一片寂静,众将纷纷低着头沉思不语,没有立即应答。
李利高坐堂上,虎目犀利地俯视着堂下众将的神色,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早有预料,胸有成竹。
片刻后,李利语气坦然的沉吟道:“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破而后立。我东汉王朝早年不设将军之职,天下大部分州郡都很太平,国无战事,因此如遇战事,方才临时设置将军领军。故而,此前我朝军队中的正式官职,只有位比三公的大将军、车骑将军,中郎将和校尉三个阶梯式的军职。与之相对应的是,军中将领的俸禄自然很高,仅是中郎将的俸禄便堪比九卿,而将军的年俸能与三公持平。
但是,如今天下纷乱,大汉九州处处狼烟四起,烽火连天。值此天下大乱之际,正是我等武将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只要身有一技之长,便可博取功名,光宗耀祖。东郡曹**、渤海袁绍和南阳袁术等诸侯纷纷招兵买马,拥兵自立,其麾下将领大多与我军此前一样,没有正式官职,更没有丰厚的俸禄供养将领,他们把钱粮全部用来大肆招募兵勇,扩充势力。
反观我们西凉军,拥兵近三十万,可谓兵强马壮,实力远胜于天下各路诸侯。然而,我们西凉二州屡经战火,从黄巾起义开始直到现在,连续战乱八年之久。西凉地界就这么大,各郡县的人口是越打越少,越打越穷,以至于很多百姓宁愿躲进荒山野岭,也不愿意遭受战祸之苦,从而导致西凉荒芜,大好的土地无人耕种,荒草反倒长得茂盛,一眼望去,荒草连天,无边无垠。
所以,此番削减俸禄势在必行,断然不能更改。全军整编之后,休整三个月,然后全部开拔,只留郡府兵留守各郡县和城池。全军化整为零,各营全部开赴边境,自力更生,各营统领便是主将,副统领既是领兵将领,又是参军,自行制定作战计划,开疆扩土,以战养兵。到那时,各营将士能不能吃饱肚子,有没有多余钱粮,全看你们这些将领究竟有没有能力领军,能不能缴获足够的辎重和钱粮。实在没有能力养活一营将士的军队,由各营统领、副统领联名请求将军府拨发粮草救援,不过将军府会记下此事,曰后提拔将领时将以此作为凭证,消减功劳簿上的战绩。
简而言之一句话,将军府制定的粮饷俸禄必然足额发放,但各营的生活条件如何,将士们能不能吃饱穿暖,还看诸位将领自身的领兵能力。所有缴获,在满足全营兵马曰常供给的情况下,一半上缴将军府府库,另一半由你们自行支配。但是,每一次作战计划和战损缴获,必须第一时间上报将军府,胆敢隐瞒不报者,一经查实,就地免职,严惩不贷!具体出兵策略,待将军府详细斟酌后,便会下达到各营统领手中。削减俸禄之事就这么定了,诸将可有异议?”
“诺,我等谨遵主公将令!”这一次,堂下数十位将领毫不犹豫地齐声应诺,显得信心十足,神情振奋,斗志昂扬。
“哈哈哈!”李利爽朗地开怀大笑,信步走到堂下,站在众将中间,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如今本将把兵权下放到你们自己手里,你们一个个斗志高昂,兴高采烈,刚才怎么都蔫巴了?”
“呵呵呵!”众将纷纷大笑不语。
笑罢后,李利正色地说道:“兵权虽然下放到你们手里,但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有几条军纪必须坚决执行,否则休怪本将翻脸无情!第一,不得欺压百姓,强取豪夺。第二,不得随意杀戮我大汉子民;能收降的,就要收降;顽固不化者,也不必心慈手软。第三,所有战事、伤亡和缴获,一律上报,不得隐瞒。第四,不得中饱私囊,随意打骂将士,不得克扣、贪墨将士应得的粮饷。第五,任何时候都必须服从将军府的将令,也就本将的手令,胆敢抗令者,斩!这五条军令将作为我军的军纪,随后发给全军将领,各营将士必须在近期传达给每个将士,随后本将会亲自去各营询问。”
“诺!”众将齐声应道。
李利微微颔首,缓步回到帅案前,沉声令道:“平南将军徐荣听令,命你领兵三万,进驻司隶各郡县,如遇紧急战况,可退往黄河南岸,务必守住黄河以南各郡!”
“末将领命!”徐荣快步出列,恭声应道。
“平东将军滕霄听令,本将命你率领武威营进驻安邑大营,扼守函谷关,抵御关东诸侯!”
“诺,末将领命!”滕霄大步出列,躬身应道。
“平北将军波才听令,本将命你领兵三万进驻潼关,兼领华阴守将。此乃长安之屏障,断不可失!”李利沉声道。
“诺,末将领命!”波才神情郑重地点头应道。
“嗯。”李利微微颔首,沉吟一声,继续说道:“随后元忠会发放三个月的辎重粮饷给你们,三曰后,你们各自领兵出发。接收城关之后,你们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挑选原有兵马继续留用,余下兵士全部调回长安,暂时编入郡府兵之中,由铁陀统管安置。”
铁陀应声出列,躬身道:“诺,末将领命!”
李利摆手示意铁陀起身,脸上再次露出笑意,看着跃跃欲试的众将,笑着道:“安邑、函谷、潼关和华阴各处的防御,乃我军威慑关东诸侯之紧要关隘,西凉各郡要想修养生息,必须派遣重兵驻守于此。除武卒营和武威营驻守关隘之外,余下各营兵马暂时休整,今年冬天到来之前,我等务必肃清京兆和凉州境内的残余诸侯势力和匪患。此外,安内也需攘外。在我军的北面尚有南匈奴部落滋扰边境,凉州西边和西南更是羌人横行之地,这就是余下各营即将用兵的地方。
呵呵呵,咱们西凉这地方,要想屯兵安民,安享太平,还真是不容易呀!”
李利一席话使得众将哄堂大笑,战意盎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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