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川想了想，笑着点头道：“那好，喝一口，就等一小时吧！”
钢架结构的二层硬是用堆起的箱子隔出了个区域，几张舒服的老式木椅围着个厚重硕大的阴沉木茶几，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应茶具，张祥林恭敬地请金明川坐下，自己则忙着烧水沏茶，他知道金叔好这一口。
茶杯沾唇，金明川双眉挑起，“嗯”了一声，向张祥林点了点头，示意茶不错，随即一口饮下，闭起眼睛靠在椅背上似在回味。
“金叔，这茶还入得了口吗？”张祥林问道。
金明川点点头，睁开双眼笑着道：“嗯，好茶！煞口得紧，浓厚幽长，不错！”
“您喝得惯就好，等会儿我给您先带上半斤，路上解个闷…呦，您看，货都准备好了，这就快了，装上车就能走！”张祥林说着，指了指一侧桌上的监视器。
监视器上显示着九个画面，前六个显示的是厂子四周的各个角度，最下面一排的三个显示着地下生产车间的情况。金明川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戴着口罩身着白衣的工人对着镜头做了个“OK”的手势。
“好！”金明川笑着点了点头，指着茶杯道，“来，张哥，再来一杯，喝完我也该上路了！”
手捏起小茶杯，眯着眼才凑到嘴边，监视器上的一个画面黑了一下，金明川能混到今天，和他做事的一贯谨慎小心是分不开的，心里一紧，双眼早已瞪起，盯在监视器画面上。
张祥林倒是没发现有异，见金明川表情有异地盯着监视器，忙问道：“怎么了？金叔…”
“不对，好像有人进来…”金明川指着显示画面道，“把镜头都调过来，仔细看看！…对了，张哥，狗怎么回事？”
张祥林的厂子里养了六条纯种狼狗，白天圈着晚上则放出，除了本厂的人那是谁也不认，如果遇上有生人进来，肯定会上去扑咬嘶叫，可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倒是显得没有异样。
“不应该呀…”张祥林按动监视器的控制，盯着外面的六个监视探头瞬间横摆，将厂内大小如网球场般露天的空间无死角地显示了出来。
“快看，在那里！”金明川反应颇快，已先一步发现了围墙边似站有一个黑影，忙指着叫道。
张祥林继续操作着监视器，显示画面分几个角度放大了照向那个黑影，没错，确实是个人！这套监控设备在夜间是以黑白画面显示出来的，外面又在下雨，所以看得并不是非常真切，但也能看出是个穿着半长雨衣的人正站在那里，脑袋在雨衣的帽子下左右晃着，似乎在观察厂内的地形。
“这…这怎么可能…”
监视器上的一个画面，六条狼狗都在其中，却是齐齐地坐在地上，张着嘴吐着舌头一脸讨好样的对着那个不速之客。这六条狼狗养了不短时间了，大概的习性张祥林非常了解，就算是累了也只会回木棚里歇息而不会坐在有水的地面上，眼前这情况从未见过，看着又不似被人迷晕却不扑上去撕咬更不叫唤，着实是有些古怪。
感受到身侧金叔投向自己的眼神带有些许疑虑，张祥林知道金明川怕是起疑心了，身上不由泛寒哪还敢多说，忙抄起步话机喊道：“小仝，开灯！叫上人去看看，西墙根儿那里进贼了！”
只是个贼？别说金明川了，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监视画面中的那人除了头部外几乎是一动不动，身体站得很直，根本就没有一丝鬼头鬼脑的贼样，倒是副气定神闲地样子。
是警察吗？张祥林调整监视探头四处查看，厂内外除了这人外没有任何车辆和人影，就进来这么一个人没有任何支援？完全不像警察的风格。
这他娘的是什么人？张祥林疑惑地看看金明川，对方表情淡淡地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不时转动的眼光偶尔斜睨着自己。
金叔的疑心，张祥林是明白的，自己养的狼狗现在是这个反应，也难怪惹得金叔他猜疑，张祥林抹了把脑门渗出的冷汗，嚅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监视器的画面一闪，跟着亮了，清楚地显示出空场上的情景，那是外面的灯亮了起来。墙下站着的那人也在此刻动了起来，雨衣的帽子缓缓摘下，露出一个有长帽檐的棒球帽，面容恰被这帽檐下的黑影遮住看不真切，迈开脚步慢慢向库房的位置走了过来。两个手持黑胶棍的手下出现在另外的画面中，恰迎上了那人前行的方向，其中一人扬起了棍子虚指，表情凶狠地说了句什么，不用说一定是在问对方的来意，那人似没作答，仍是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不好…”金明川觉得不太对，还没来得及再说出什么，显示的画面上忽然失去了那人的踪影，再出现时却是已到了两个手下的身后，没看清那人有什么动作，两个提着橡胶棍的手下就如割草般软倒在地。
眼前的场景一如早期的黑白默片一样，色彩感虽有失真实却是张力十足，对人眼的冲击则更为直观，从天而落的雨丝遮掩了部分细节，给这个场景充斥了异样的诡异和冰冷。
金明川和张祥林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又将视线投向了显示出的画面，画面中的那人慢慢转过了身体，正对着其中一个监控探头仰起了脸，长长的帽檐依旧挡住了他一半多的面容，仅露出张嘴，嘴角翘着，似是在笑……
“还愣着干什么？让人都退回来，开大门，让他进来再干掉他…”这人具体什么来意不用管了，肯定是找麻烦的，金明川脸上一寒，低声喝道。
倒下的那两个手下也不知是死是活，张祥林不敢耽误，赶紧用步话机下了命令。他明白，金叔是打算在库房前面的厂房内截杀来人，毕竟来的只是一个人，能把情况控制在不影响厂子日后的经营为善。
厂房的电控门大开，十几个手下持着卸货的铁钩和砍刀缓缓的退了进来，那个戴着棒球帽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进来了，电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金明川拨通电话：“阿根，让他们赶紧装货！你带上家伙到前面去看看…”
金叔真的是怀疑自己了！张祥林眼盯着监控画面，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画面中空间开阔的厂房里，十几个手下还没动手，只是散开呈半圆状围堵着那人前进的方向，双方距离也就十几步的样子，那人好像并不在意，犹在一步一步地前行。
这人胆子也忒大了，该不是神经有什么问题吧？没等张祥林琢磨明白，当中的两个手下已被那人的前行逼得烦了，举起武器迈步扑了上前，身形交错，那人竟没受到任何阻拦，施施然从两人间缓步而过，反是那两个手下仰面倒地。
不可能呀！和刚才门外的那一幕几近相同，根本就没看到那人有什么动作又是倒下了两个。张祥林怔住了，画面中一众手下似也是一愣，跟着却是胡乱地冲了上去，那人忽然改变了一步步的前行规律，侧身快速迎向了左侧直入人群，也不知道他手里握有什么武器，就见双手只是抬了几下，连人仿佛都没碰到，顷刻间便有三、四个手下倒飞了出去。
“坏了，是个高手！怕是拦不住了，动家伙吧！”金明川见情况不太对，咬着牙下了命令。张祥林按动警报，闪烁的红灯亮起，这警报在厂子内部已是最高级别，代表的是有外敌来袭，全员上阵并允许使用任何武器。当然一按动此警报，场面肯定控制不住，厂外的人势必会知道厂内发生的事情，这个暗点就等于是废了。
库房周围响起了低声地呼喝和急促的脚步声，并伴有隐约的“咔、咔”上弹声。这厂子里还有近二十个全副武装的护卫人员，鱼贯涌上声势确实不小。
张祥林从茶床下一个隐蔽的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和一张光盘，枪自己握上，光盘交到了金明川的手上：“金叔，记录资料您拿着从下面暗道先走吧，我到外面看着去，没事儿的话明天我再想办法和您联系！”
“这…”金明川脸上变了变，问道，“那你怎么走？”
“您不用担心我，就一个人，我带人先做掉他再说…”张祥林正说着，库房外枪声大作，此时也顾不得再看监控画面了，忙喊道，“金叔，快走，我带您下去，这动静太大了，非把雷招来不可！”
耳畔的枪声激烈，已不容耽搁，金明川赶忙跟着张祥林下了楼，拐了两拐，张祥林蹲下身掀起地上的一块盖毯，再挪开覆盖着的金属板，一条向下的狭窄楼梯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金叔，这路能经过车间，带上您的人赶紧先走！”
“好，你自己小心！明天联系！”
将金明川引入地道后仍是将金属板和盖毯复位，张祥林站起身来凝神听了听，枪声未绝，他深吸了口气，快步向库房的一角跑去，踢开几个纸箱，搬起一块不起眼的木板，一个不大的洞口显露了出来，张祥林没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洞也就一米来深，甚是窄小，跳下去后就改为了横向，张祥林这样的身材需侧着身体才将就能蹭着走过，连蹬带爬摸着黑折腾了十几米远，空间豁然变大了。
“谁？”有人低声喝问。
“还能有谁！是我…”张祥林闷哼着回答。
手电光亮起，一个精壮的汉子忙挽住张祥林的手臂，帮着他站稳：“大哥，那么多人还杀不了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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