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士兵,也多是形容憔悴、意有所思。
“可以功城了。”对定安王说。
“可是……”定安王有些迟疑,“为何不再等几天?”
哑然失笑。贪婪的啊!
再等几天,他们走的会更多?士气会更低落么?
错!
他们领军的也不是傻子,如今见士气低落成这样,自然要想办法遏止?
据南风打探来的确切消息,天皇已经收到消息,并当场决议立刻带着当朝大臣前来犒军。如今他们早已出发了,想必不日即到。倭国对于天皇的崇拜是近乎疯狂的,若天皇亲临犒军,届时他们士气不怕不振。
这法子不错,也算是以攻心对攻心的绝妙方法。只可惜,有南风。
他们天皇到来之前,就要将他们打到一败涂地,再难翻身!
“不等再等了,他们那边的领军者也不是泛泛之辈,再等下去恐怕夜长梦多。相信,此刻攻城,是最好的选择。”一字一句道。
当然,不会告诉他南风的线报,因为的南风,是只属于一个的私有,不会将他拱手让于军中“为朝廷服务”。所以,决计不会吐口说出关于南风的一个字。
定安王虽然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信任的能力的,思考半晌,便道:“好。这就让将士们整顿军马,这就带他们攻城。”
“慢!”喊住他,“城是要攻,但不是王爷亲自带攻?”
“此话何意?”他再度讶然。要知这军中,若论勇猛,其实无能出其右的,且他是元帅,亲自带军自然军威更振。
然,却另有安排。
微笑,问:“王爷,说攻城,是从正面硬碰硬强攻好?还是声东击西迂回的攻好?”
他眯起眼睛,看着。
“所以,想让王爷依然效法上次,修书一封给倭国二皇子,约其看戏。届时,带前门唱戏,再让先锋官带翻山绕过他们的视线,从侧面攻城。”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方案。
“可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不会答应再来听什么戏。”定安王皱眉。
“不管他答不答应,径自带去……由不得他不听。”笑,志必得。
“是让直接带去上次的地方唱戏?”他瞪大眼睛。
“不,比上次离敌军更近。”看着他,靠近他的耳朵,带着极大的挑衅意味,轻轻道,“上次太远,他们听不清楚。,敢么?”
上次因为是两方约定暂时罢兵乐呵,所以定安王带着同去唱戏的士兵并不多。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堪堪保持了对方射程之外,以防对方偷袭。而这一次,要求更近一步……意思就是,将自己暴露了对方射程之内。
轻轻他耳旁耳语时,能明显感到对方的耳朵轻吐的气息里微微一抖。
他沉吟了良久,道:“好。”
“不错!”抚掌,“定安王艺高胆大,果然是做大事的!倾城佩服!”
这话倒也不掺假。武功高强的很多,但作为一个出身金贵的王孙,肯如此以身涉险,也确实值得钦佩。当然,这也从另一方面可以看出此此刻是有多么的急于建功。
如此计定。
定安王便真的修书一封给了倭国的二皇子,说是要再度一起欣赏戏。对方当然不肯。当然,不管他肯不肯,定安王都会带过去。
如们事先预想的那样,定安王带着花晚晴与“花期”戏班的金牌琴师,来到对方的城楼下,三两乘,一执酒、一吟唱,完全暴露于对方的射程里。
花晚晴一身素衣,随着曲子缓缓吟唱,气定神闲、感情丰沛。
定安王则一手握酒壶一手端酒杯,斜靠马车上,笑意悠然,看着动情吟唱的花晚晴,独然而醉。
好气魄!后方忍不住赞叹。
将军笑面三军、壮士杯酒生死。这等豪迈,确实只有真正曾经威震各国的三军主帅才能有、也才敢有吧!要知道,若对方放箭,他就立成了所有的活靶子。
而花晚晴,以一个弱女之流首上疆场,便将自己曝露于万军箭矢之下,其气魄也早已让世间男子汗颜。
那个琴师,也同样是难得一见的世外英雄吧。“花期”戏班,藏龙卧虎,早就看出来了。
她唱的依然是倭国思君曲,用的依然是日语。缠绵的语调、如泣如诉的唱腔,让整个天地都为之静止。
对面城楼上的倭军渐渐聚拢到城头,都一脸落寞往这边看。是啊,来边疆若许年,谁不思乡?谁不想着那个想着自己的?
一月寒天思君归,唯恐孤枕伴冰君难眠。
六月炎天思君归,唯恐晕倒暑地无怜。
……
平实的词、缠绵的曲……如一根根纠缠的丝线,任意缠着离的乡愁。
城楼上不少士兵已经抹起眼泪。
看着城楼上的士兵越来越多,的手不由得渐渐握紧,心渐渐提起。
谋事、成事天。其实,每一个谋略展开的时候,结果未出,也未必敢说有十足十的把握啊。更何况,这一个计划里,赌上了几个的生死。而这几个,都是不可以死的。
“如果她有什么不测,这辈子也不用再来找。”身边,是同样看着远方的秋写意。
的心一颤。
知道她的意思。花晚晴之所以答应这样以身涉险,一方面出于对的友谊与信任,只怕还有很多一部分是源于她喜欢秋写意而秋写意……喜欢。而还有一方面,是不敢想的:只怕,那日点破她们之间的爱恨真相后,她怕是有不再珍爱生命、甚至故意以身犯险自寻死路的想法……
若她真有不测,不止秋写意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啊。
所以……
的拳头越捏越紧。
果然,随着城楼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守城的倭国二皇子与各先锋官都闻讯赶了过来。
没有过多的犹豫,众将统一指令:放箭。
放箭!
放箭!
数以万计的士兵拉开自己的弓,向着城楼下孤单的三个射来。
箭矢如雨,呼啸着死亡的声音。
的心提到嗓子眼。
马车一声碎裂,一个黑衣从碎裂的马车里跳了出来,挡了花晚晴和琴师前,拔剑,格挡。
与此同时,定安王腰间的佩剑也拔出。
“叮叮叮叮”声音四起,以极快的频率。
战场上、箭矢下,四个、两把剑,舞出一团剑花,将四包了个严严实实。
“叮叮叮叮”,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也依然能听见,密如细雨敲打屋瓦。那是箭矢碰到剑光,被生生遏住走势,掉落地面的声音。
琴还没有停、歌还唱。随着城头一声接一声的“放箭”声、和“叮叮叮叮”的格挡声,形成一一曲独特的生死合奏。
紧握拳头,心提到嗓子眼。
撑下去、定安王、南风,一定要撑下去!再多撑一刻、再多一刻……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的眼睛都看痛了,那剑光却依然如故,丝毫没有疲软之势。
终于,远远听见焦急的警报鼓,自对方城内发出。
鼓声很急,敲得很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听见。
闭上眼睛,流下了眼泪:知道,们的先锋军队已经到了。那鼓声,是城内倭寇求救的信号,也是他们濒临死亡的讯号,也是……他们四个生的讯号。
回头,迎上秋写意早已泪流满面的脸。
们紧紧抱住。
们都知道,如果花晚晴死了,们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果然,对面城头有了片刻的骚动,然后……箭矢齐止。
“杀——”剑光一分为二,定安王一声大呼,手中长剑直指敌军城池。
军吊门缓缓放下,千军万马如水涌出,冲向对方的城池。
知道,们赢了。
对方已经守不住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可守的了。他们的侧城门,已破。
胜利快得让所有目瞪口呆——似乎,还来不及希望,就成功了!
众将士乐得像孩子,阵前又蹦又跳、酒肉行欢。
定安王当晚也摆下庆功宴,犒赏三军。
庆功宴上,定安王举杯畅怀大笑,告诉大家已将倭国二皇子就地正法,派立刻将胜利的消息加急传回帝都,而们,也拟将明日处理完所有交接事务、后日班师回朝。
果然聪明!他这么快班师,显然是想先斩后奏、先发制,以免皇帝抢先一部下旨让他永留边疆。而将倭国二皇子就地正法,也是很高的一着,一方面迎合了百姓们的对倭寇憎恨的心理,让自己成了老百姓心中的民族英雄,另一方面也是不给国与倭国任何转圜和解的可能,直接将边境矛盾上升为血海深仇……想必倭国天皇收到自己最心爱的儿子被俘获后杀死的消息,必然对国恨之入骨吧,只怕几个月后就该整顿军队与国决一死战了。届时,皇帝依然需要这个定安王。
高,高!
心狠手辣、当机立断。果然有几分跟当今皇帝一拼的实力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