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过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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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会工夫,俩人回到了村子里。韩瞎子直接回韩金德家了。江流到了韩有才家大门口,正好赶上出殡。江流一看这样,心说正好,连写符镇魂都不用了。也没告诉他们坑还没打好,进屋噼里啪啦的撵殃了。完事后,拎着公鸡背着包回去找师傅了。

    出黑儿的yīn阳先生走的时候,是不能送的,更不能说有空来什么的,当然谁家也不希望他常来。

    在韩金德家吃完晚上饭,瞎子,赵四海,江流三个人往西屋炕上一坐,开始研下一步的事。上次扎人问鬼弄个半道就出了韩有才的事,还得想办法安置这个事。结果三个人商量半天也没个头绪,最后赵四海说,实在不行的话,瞎子你过趟yīn去查查吧。

    “过yīn”又称摸吓、摸瞎、下神、下yīn、等(各地民俗叫法不同),意思是从阳间过到yīn间。据说中能够过yīn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而按照常理,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他们非但可以活下来,而且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只是他们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何时会死去。

    过yīn者的第一次过yīn往往是无意识的,在自己睡梦中发生的,这个就像身体发育到一定时候的自然反应一样,当然,并不是十分确定在某个年纪。他们对自己的梦记得很清晰,也会逐渐意识到自己在过yīn,当然,有些人会保密,因为会有人会利用这个做些别的事情。

    这个是天生的本事,别人也学不来的,据说包拯就是这样的。但是yīn阳先生却可以通过咒语来让自己过yīn,从而问一些生老病死的事情。

    过yīn最最重要的一个仪式是鞋子的摆放,因为这个决定了过yīn人的生死状态。过yīn时,鞋子必定有一只是翻过来的,如果全部弄正,则过yīn人会苏醒过来;如果全部翻过去,他们就会死去了。

    韩瞎子寻思寻思,确实也没别的招儿,只好这个办法了。

    “那就这样吧,我走一趟。留子,准备准备。”瞎子的意思是让江流准备过yīn的要用得香和黄钱什么的。

    结果江流说:“师傅,你这么大岁数了,还是我去吧,有事弟子服其劳啊,要不你说我这大小伙子闲着干啥。”

    江流一来确实是看韩瞎子岁数这么大了,不忍心再让他受苦;二来也是好奇,跟师傅学了这个本事后,还从来没去过呢,想去瞧瞧新鲜。

    江流把话说完之后,看着瞎子,等着瞎子定音。结果瞎子拿出烟袋,装上一锅烟抽了起来。看着江流眼巴眼望的看着自己,狠狠嘬了一口烟后,然后噗的一下,朝着江流的脸喷了过去。烟是村里人自己种的老蛤蟆杆,不会抽烟的抽一口能给呛得晕乎半天。更何况,瞎子还狠嘬一口。当时呛得江流鼻涕眼泪都下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又揉眼又擦鼻涕的。

    “臭小子还知道我岁数大了啊?知道还不赶紧的,废什么话啊。”

    韩瞎子几句话就把要发火的江流给噎住了,弄的他一点脾气都没有,心里恨恨的下地准备东西去了。一边准备东西还一边寻思着,行,又学一招。看我以后咋找补你的。

    呵呵,这爷俩斗来斗去的,够拍一部清宫戏了。

    江流刚刚把东西准备好,正在屋子里面看方位踅摸地方准备摆香炉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噼哩扑通的急促脚步声。紧接着外屋门被推开了,人还没进西屋呢,就喊:“瞎子,你快点去看看吧,又他娘的出事了。”

    村里人也没那些敲个门啥的讲究,都是土里刨食,顺垄沟找豆包跟土卡啦打交道的,谁也不会在乎那些虚礼。所以来人也根本没寻思屋里的人在干啥。说着话就掀起门帘子进屋来了。江流一看,原来是韩贵。只是不知道这大晚上,又这么着急马慌的跑来,为了啥事?

    韩贵进屋站在门口跟瞎子说:“赶紧快点下地,白天我领来那个韩育才。不知道咋了,这会儿在村中间那挖井呢。”

    “啥玩意,大晚上的挖井,中邪了?”韩瞎子边下地穿鞋边说。

    等把鞋提上后,抬起头看见江流正捧着香炉看他呢。

    “傻小子,楞啥啊,赶紧的抄家伙平事去啊。”

    江流哦了一声,把香炉随手往炕上一放,啥也没拿跟着瞎子跑出去了,赵四海见都走了也跟着下地出来了。

    村子也不大,几步道的事。刚出来韩金德大门口,就瞧见村子中间好几个人打着手电在井边站着。听见这面有动静,还拿着手电往过晃了一下,看清是韩瞎子等人之后,手电又收回去了。

    等瞎子他们到了井边往下一看。好家伙!两米宽的井口,已经挖一米多深了。挖的土规矩的扔在井边四周,还别说,干活真是把好手。井下面韩育才光个大膀子站在中间,挥舞这铁锹干的正起劲呢。大晚上的凉风阵阵,竟然累的通身是汗,猫腰铲土的时候,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赶紧的别看着了,快点下去把人弄上来。要这么下去,他得一直挖累死都不带停的。”

    大伙听韩瞎子说要出人命,这还了得,赶紧的跳了下去。

    下去了四个人,本来想着是抓着韩育才胳膊往起一架,后面两个人再往上送着点,就把人弄出来了。结果那俩个人上去刚要架韩有才胳膊,没想到让韩育才肩膀头子一晃,就把俩人给摔趴下了。另外两个人一看这样,也一起上吧。结果四个人跟韩育才撕扯半天,愣是按不住他,还差点让铁锹砍着。韩贵在上面一看,赶紧又喊出了几个人。最后七八个人一起下去,才把韩育才弄上来,弄上来脚没站直接给抬家去了。

    江流跟着过来之后,才发现啥东西都没带。趁着这个空当,又回去一趟把包背来。跟着大伙到了韩育才家里后,让人把韩育才放在炕上,怕一会再折腾,特意安排俩人在炕上按着他胳膊。

    韩育才给放到炕上后,倒也消停了,不闹不啥的,就是俩眼睛跟嘴使劲闭着,跟有多大仇似的。江流看这样下去也不行啊,一会人就得抽。满屋子踅摸一圈,想听听看师傅啥意思。结果没看见韩瞎子、赵四海跟韩贵这三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看到这样,江流撸胳膊挽袖子的跳到炕上,这机会那找去啊,看我大显身手吧!

    江流上炕后,让人把韩育才扶起来,想着让他脸冲西盘腿做好。可是扶了好几下子韩育才自己也坐不住,没办法按着胳膊那两人一边一个驾着才勉强坐好了。看着韩育才坐好了,江流让人找来一个簸箕扣在他脑袋上,又打发人用搓斗去搓些灶膛的落膛灰来。

    让别人去准备灰的工夫,江流把香炉从包里拿出来。看了一下屋里的方位后,把香炉放在了窗台上,接着又点着三炷香。然后双手捧着香跪在香炉前,高举过头拜了三拜后插在香炉里面。闭着眼睛嘴里念了半天后,才站起来。

    转身过来从别人手里接过搓斗后,江流一手按在簸箕上面,嘴里一边念咒,一边慢慢的在簸箕上面撒灰。先是在中间撒了一点,然后一点一点往外面扩展着撒。

    搓斗里也没多少灰,不大一会儿,搓斗里的灰就要撒完了。屋子里大家都盯着江流跟韩育才,一会看看做着的,一会看看站着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的见。

    就在搓斗里的灰全部撒在簸箕上面的时候,江流眼珠子一蹬,忽然大叫一声:“把那个害人的鬼抓住,快抓住他。”

    屋子里面的人让这突来的一嗓子都给吓了一跳,激灵灵的身子颤一下。等回过神之后,再看江流的时候,小伙子已将完事了。手从簸箕上收回来,搓斗放在一边,拍打拍打手上的灰呢。看大伙都都看着自己呢,江流呲牙一乐冲大伙说:“没事,吓唬吓唬鬼玩。”

    屋子里有岁数比较大的,挺不乐意的,“你这是吓唬鬼那,还是吓唬人啊?有你这么干的么,大半夜再吓出好歹来你兜着啊?”

    江流还是笑嘻嘻的德行,没说话也没来气的样子。也没跟他解释说,刚才喊的也是一句咒语。把簸箕轻轻的从韩有才头上拿下来,然后端着给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递过去说:“你端着簸箕出去,出了大门后开始数,往西走四十九步,一步也不能多,一步也不能少。把灰倒掉回来就行了,路上可千万别回头啊。”

    那个老家伙看着递过来簸箕当时楞了,有心不去吧,这是给人安置事呢;去吧这明显是江流在找补刚才的事,当着这么多人呢,这也太折面子了。

    俩人稍稍的僵持了一会,这时候旁边一个小伙子挤过来说:“要不我去吧,我岁数小腿快,一会儿就回来了。”

    人一上了岁数,最不愿意听的话就是别人说自己老了。其实小伙子也是好意,想着替他跑趟腿儿,没想到老家伙误会小伙子说自己老呢。一把从江流手里夺过簸箕,冲小伙子说了句,一边呆着去。然后端着簸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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