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兴趣,顺我手指的方向,沿着县城中心花园向南走,有二里路,水泥路的断头处,近至郊外了,有一院落,就是我说的地方了。极目所见四周杂草丛生,院墙上爬满了瓜藤。大门左边柱子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书有“XX县泗州戏剧团”字样。这是这里唯一的标志了。向里走,便见一幢二层楼房和一排起脊瓦房。楼房面向南,瓦房面向北,两房之间空间较大,中间有两排穿天的白杨树,间隙之间就是一条路了。这便是剧团的全貌了,与其它院落不无二样,找不出什么神秘之处。若要说区别,那就是楼房外墙上装有一排手腕粗的木棍——叫作把杆,演员练功时靠腿用的——算是剧团的特别所在了。
这里边住着一群形形sèsè的男男女女。天没亮,黑咕隆咚的墙角里便有人在吊嗓子,咪咿咿呀啊啊的,像鬼叫也像猫叫,许多声音交杂在一起,只能分出男女,却分不清是谁在喊。等天亮了,有人激烈地吹哨子,楼房里便跑出许多男女。男的一队,女的一队,把腿翘到把杆上,弯腰伸头,使劲压腿,将鼻子抵到脚尖上。有人偷懒,把腿拱起来,老师过来,上去就是一藤杆,被打者哎哟一声,马上改正过来。把腿熨好后,开始踢腿——正腿、旁腿、偏腿,老师一边喊着口令,一边察看有没有人怠慢。腿踢完后,拉山膀、跑圆场,之后就是拿大顶、跑虎跳、砸踺子……各式各样的动作,像部队的士兵出āo一样,一个跟着一个,齐刷刷的,很整齐,很好看。他们穿着宽大的灯笼裤,腰间扎个宽宽的板带,形体更加有致,手脚舞动起来,呼呼作响。汗衫紧紧贴在身上,红红的脸上流着汗,一个个jīng神抖擞又神情专注的样子。这就是剧团的人了。太阳升得很高了,照在身上有些热量,所有功课才做完,这时候的人,一个个如同晒蔫的瓜秧,软瘫了。收起脱下来的外衣,没jīng打采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剧团的工作才正式开始,三三两两涌向排练场,有戏份的人留下来,没戏份的人出去。有的背台词,有的练唱腔,有的练走场,每个人找一个地方,各练各的,互不打扰。泗州戏唱腔从各个角落里飞了出来,连同乐器和锣鼓声在院子里扩散,漫延至院子里盛不下,便翻越墙头,传到外面,大老远的,就能隐隐约约听得见,惹得很多路过的人驻足向里张望。
这样的景致并不多见,剧团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外面演出,院子里便人迹稀少了。
这是他们的家,故事却大都发生在外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