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爆发大规模的瘟疫以及暴动的话,巴黎市政府是不会去管那个“贫民窟王国”的。他们只要确保在贫民窟的危机发生之后,能够拥有足够的那个地方,或者是干脆把那里的人全部驱逐。对于贫民窟里生活的人来说,警察与税吏是遥远的,巴黎市里的政府官员更是如此,更不用说什么住在凡尔赛宫的国王。但是政府对这里的无视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放弃了这里,至少贫民窟的两个“国王”玫瑰党头目乔安以及罗姆党头目卡山德没有放弃这里。玫瑰党与罗姆党都是巴黎那片贫民区的黑帮。大革命催生了各种化思潮,而有组织的贫民区帮派也应运而生。仅仅是在巴黎改造计划开始之后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们就依靠贫民窟发展壮大起来。
当初王室机密局以及老孔代亲王对巴黎的清洗并也无法将巴黎清洗干净,大革命期间激进派份子里本身就混有许多暴徒,这些暴徒有不少在大革命被镇压之后逃到国外,躲避了一两年之后就回到法国,重新回到巴黎。他们当然不会回到法兰西王国政府可以有效控制的地方,所以他们更多的是像流浪汉一样躲在没有人认识的城市或者是贫民窟里,开始另外一段生活。
而这些在大革命期间就对启蒙思想没有多少理解的无套裤汉在躲到贫民窟之后,贫民窟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贫民窟在这短短的几年之内也发生了一场“革命”,那些本来就无所事事,靠着大革命为所欲为的无套裤汉来到贫民窟之后如鱼得水。对组织结构存在懵懂认知的暴徒们开始在贫民窟里拉起了帮派,依靠黑帮组织的力量在贫民窟里构筑起他们自己的势力。玫瑰党就是这样诞生的,而随之生活在这片贫民窟另外一个区域的吉普赛人们也学着玫瑰党人建立起他们的黑帮组织,并以吉普赛人的自称“罗姆人”命名。
对于贫民窟里成长的孩子来说,黑帮是一种时兴、气派的东西。相比起遥不可及的官老爷们,贫民窟的黑帮无疑是一群“体面的人”。玫瑰党与罗姆党人最早依靠贫民窟里的小青年与孩子帮他们实施犯罪,向贫民窟的穷人“收税”,同时也保护他们不受其他群体的侵害。接着他们又在贫民窟之中开起了妓院,并经营着类似酒吧一样的店铺,短短几年的时间,巴黎贫民窟里的帮派就只剩下了玫瑰党与罗姆党人。而他们也终于能够积累起足够的财富,让他们停止帮派之间的吞并,将他们的事业推向“体面人”居住的地方。巴黎市区里有他们经营的妓院,他们还会将钱投资到一些正经的实业上。同时也依靠金钱得到巴黎市政府官员的信任,以巴黎市政府在贫民窟之中代理人的身份进入“体面人”的圈子。
而现在,玫瑰党和罗姆党之中的头目以及骨干也能够以体面人的身份进入过去他们曾向往的享乐天堂。他们不仅是红磨坊的客户,也是红磨坊的合作伙伴。像红磨坊这样的地方最需要的不是酒水、如宫殿一般的环境,而是漂亮的女人。而对于玫瑰党与罗姆党人来说,他们并不缺漂亮而又急于离开贫民窟的姑娘,他们缺的是能够让那些漂亮姑娘赚到更多钱的环境。对于他们来说,让那些漂亮姑娘去接待臭气熏天的酒鬼赚取微薄的收入是一种巨大的浪费。而通过红磨坊,他们可以让那些姑娘增值,产生过去所想象不到的利润。那些被红磨坊选走的姑娘,所获得的收入就算除去红磨坊的抽成,还能剩下不少。
所以随着这种黑帮生意的不断扩大,他们开始“教育”贫民窟的姑娘与小子们如何跟巴黎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如何回避王国的法律实施犯罪,如何去赢得别人的尊敬,如何谄媚。他们要让贫民窟出生的小子至少看上去像是一个绅士,让贫民窟出去的姑娘就像是上流社会的淑女,因为巴黎的上流社会阶层只好这口。没有人会愿意跟肮脏的臭酒鬼以及贫民窟妓女打交道。他们明白,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巨大的差异将使得他们的帮派不会从上流社会得到任何理解与支持。而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都做得很好。
至少从红磨坊前那些负责接待的男童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些男童看上去就像是贵族庄园里从小就开始接受这种教育的男仆一样,一点都看不出那些孩子其实就来自于贫民窟。马车穿过园林,来到红磨坊建筑群的一座建筑前。当马车停稳之后,一个男童迅速地迎了上来,等待着马车车门打开,然后利索里地帮里面的客人将马车的折叠阶梯放下来,躬身双手轻扶着阶梯的末端,直到所有的客人都从马车里面下来。
陆逸首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而后绅士地朝站在门边的妮可?杜邦伸出了左手。
“谢谢,杜?诺德先生。”妮可?杜邦给了陆逸一个甜美的微笑,然后扶着陆逸的手走下了马车。
在维克多?杜邦与埃留特?杜邦下来之后,妮可?杜邦挽住了自己二哥的手臂,一行人向建筑中走去。与巴黎以及凡尔赛宫的诸多宫殿相比,红磨坊建筑群中的许多建筑并没有那么富丽堂皇。毕竟,除了这座剧院一样的主建筑与一个土耳其风格的大浴室之外,其他的建筑若是按照宫殿的规格来建的话,所要耗费的工时甚巨。而且让人感受这里是享乐天堂也并不一定都需要像凡尔赛宫那样。所以当初在决定建造红磨坊的时候,陆逸就避开了建筑工期的问题,以一种取巧的方式来建造这个庄园。而且依靠这种方式,陆逸省下了不少钱,而且从现在来看,这种效果非常好。
陆逸所采用的取巧方式就是在主要建筑之外,在湖泊旁边建造前世亚龙湾鸟巢度假村那种开放式木屋。这不仅使得工期大为缩短,腾出大量的资金以用于建造红磨坊主建筑群,还在红磨坊里构筑了一种异域风情。
这种异域风情是完全不同于土耳其浴室那种拜占庭风格给法国人带来的新鲜感,土耳其人承袭了拜占庭罗马风格,与西欧,特别是法国推崇的那种古典风格承袭自一脉。而前世度假村里那种开放式木屋的风格与这种古典风格是完全不同的,对于这个时代的建筑来说,开放式木屋建筑群以及连接建筑的水上长廊所需要的工期明显要短得多。绅士们与美丽的姑娘放下凉亭或者是卧室的纱帐,点熏香,互诉愁肠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
而这样的木屋对于这些绅士来说也同样价格不菲,而且这还仅仅是租金,而不是买下那些开放式木屋。但是巴黎并不缺有钱人,他们很乐意在红磨坊里拥有这样一座属于自己的木屋,而且大多数一租就是几年。这样他们就可以邀请在红磨坊里遇到的熟人或者是新认识的朋友直接步行来到自己位于湖畔的木屋长谈,甚至是男女狂欢。
同样,妮可?杜邦对于那些湖畔的建筑也很感兴趣,一看见湖畔的那些木屋这姑娘就立即指着那些建筑对自己的兄长问道:“哥哥,那是什么地方?”
“呵呵……妮可,那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埃留特?杜邦立即笑着对自己的妹妹解释道。
“你们不是有钱人吗?”对于所谓的有钱,妮可?杜邦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尤其是在看过了贫民窟之后。
“不,还不够有钱,妮可。不过你要相信哥哥,终有一天,哥哥会让你过得像公主一样。”维克多?杜邦笑着走了过来,轻轻地捏了一下自己妹妹的小下巴。
“那些屋子可真……可爱,还有那些躺椅子,那样躺在凉亭里一定很惬意。”说完,妮可?杜邦又皱着眉头想了想:“嗯……冬天会不会很冷?”
“不会!”埃留特杜邦摇了摇头:“曾经有一位大人物邀请我去过他的木屋,那时候就是冬天,屋子里有暖炉。而且冬天的时候他们会把镶着一整块大玻璃的墙框给接到木屋外面的凹槽上,你有见到那些木屋都是很规则的八角形或者是四方形对吗?很棒的设计,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陆逸其实很想对埃留特?杜邦说“我设计的”,尤其是在妮可?杜邦这样一位漂亮女士的面前。不过很显然,他不会这么做。听着埃留特?杜邦的话,他也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陪他们走进了红磨坊的主建筑。(去 读 读 .qududu.om)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