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平川一顾七,打得甚累,无法不承认这套剑阵jīng威。
隐于人群中的箫星竹在柳琼发暗器时受到启示,悄悄捡了六粒石子,目测从中笑、千行者、公孙眉身上的穴道。她想打石解开三人的穴位,要是穴位一松,劲力恢复,架住他们的人根本架不住。这点难度颇高,若单是一人还好办,却有三个,得每人都打中就不易了。箫星竹匿于群里,尽量靠公孙眉三人近些,见场上万众均关注战斗,掌上的石块一次抛shè,恰中他们每人的“中堂”、“周荣”之穴。那三人的穴道一通,真气立马行走诸脉,崩断绑在手腕的绳子,两下搞定āo刀“招呼”自己的喽啰。付经纶脸sè大变:“快抓住他们!”其下属提刀持械扑来。但哪拦得了,义帮、华山、峨眉、少林四派弟子一同冲锋。马平川匹夫之勇,难抵千军万马,和自己的人退到角落。付经纶慌道:“想干什么?以众欺寡吗?”徐绵云大叫:“光天化rì,还有没有王法?一伙强盗!”马平川守在前头,刀已举就:“谁想刀口舔血便过来!”
箫星竹纵身出列:“马平川,你是逃不掉的,放下宝刀,赏你个全尸。”马平川哈哈笑道:“就算死,也拉几个垫底的。”细看这老姑婆,顿而记起她了:“是你!手下败将,堪以言勇?”
林展翔搂紧伊梦盈,从天降落,引起一阵sāo动。林展翔作个四方辑,叩首问安,又翻筋斗飞到箫星竹旁边:“前辈,你重伤初愈,不便劳力,待晚辈清理门户。”箫星竹见他从高塔跳下,知他在上面观测已久,说道:“你有把握?”林展翔庄肃道:“不知道,但这是晚辈的责任!”箫星竹想,林展翔刚接掌帮之位,须让他显些本事,在帮众眼前树立威信,要是不敌,我再出手不迟,便道:“小心那口宝刀。”林展翔点下头。箫星竹返回众人之中。
徐、马、付三人也不感到奇怪,因为向孟君都出来了,林展翔自然也不会还困在谷里的。马平川瞅瞅他,知这小子有几分能力,但更相信自己手上的神兵,道:“姓林的,你命真大,锁也锁不住。”林展翔恼道:“你要破胡刀我都给了,为什么非得杀人不可?你的行径叫我大心寒了!”马平川死到临头亦无悔意:“我不杀她,她就杀我,不如我先动手。小子,这么简单的道理也要我教你?”武林间的杀戮,本是残酷无情的,林展翔大不了解江湖,或者说不适合这个江湖。
马平川双手握刀,将一路“映月刀法”发挥极至。只见风刃横飞竖纵,削得空气咻咻作响。林展翔足运步法,一面躲一面欺近敌方,离大远的话,掌法根本没杀伤力。在相距不到一丈时,马平川胆惊,催招更猛,企图阻挠他靠近。林展翔感到对手刀势如狂风骤雨般来袭,左闪右避,竟难再进寸许。于是直了中指,发出无形易脉剑的手厥yīn包经“厥yīn剑”。马平川用刀板挡下,震双臂麻抖。林展翔接着发手大yīn肺经大yīn剑、手少yīn心经少yīn剑,一边打无形剑,一边挨上。这项易脉华生剑虽只有三记,却凌厉非常,就像火枪喷弹似的。马平川或抵格或避让,全然处于被动,惊道:“以剑练气,以气化神。当真了得!”
无常子喜不自胜道:“这才是华山剑法的最高境界,足能娉美先师了。”秦桑海脸上也有光:“是展翔的‘神昭素心诀’练得好,方可成无形剑气。”净果赞叹道:“没见些时rì,林施主的武功又大jīng进了。”向孟君、周雁几女不看谁的修为高低,唯一关切林展翔会不会受伤。
林展翔即将挨近马平川,一欺到他身旁便可大施所为了。那马平川也不傻,百忙之余还了数招,挪足疾走,又把两人距离拉开,隔得远了,就超过无形剑的shè程,林展翔再无法放易脉剑。而破胡刀的刀气乃在这个范围之内,因此马平川立刻舞刀施威,反守转攻。林展翔大呼可惜,差那么一点就杀到眼前,居然给他跑远了。这回改变进攻策略,以对手中心,飞快地转着圈圈。马平川眼睛四顾,真气会聚胳臂,随时发刀。他稍微惧怯,缘是对方这般转法,就有可能突然从任意一个位置冲来。那林展翔正是这个意思,他内功储厚,一边耗完,那边即能补足,源源不断,长流不息,遇强则强,永远用不尽。所以要多奔几圈,教对方晕头转向,再从他后面突袭。马平川略感烦躁,暗想,防来防去,瞻前御后,也难免顾此失彼,倒不如主动出击。于是刀置腰间,又使那记“八方开”风刃划了一个圆,朝外送去。如此,不管林展翔转到哪一处,都得中招。林展翔见过这招的厉害,把圈子扩大,直到风刃伤不了。马平川终坐不住,吼叫一声,左挥右砍,东劈西斩:“臭小子,你就知道躲,算什么玩意?你要是个男人便过来一决生死,坑你个贼门!”
高手交辉,最忌心浮神乱,林展翔窥视在侧,久不应招,就是要先挫挫他的锐气。马平川砍得累了,大口呼吸,寻思仍是以静制动的好,还能借机休息,保存体力。
周雁明白林展翔用意,也来助其一把,搞搞气氛,攸然叫道:“小心后面!”马平川惊转身,才知这丫头故弄玄虚。周雁突喊:“注意背面!”马平川本不相信她的,可为保万一,依旧回身。周雁叫上瘾了:“背后又来啦!”马平川迟疑一下,即掉头相顾。周雁这办法来源于小时候听大人讲“狼来了”的故事,话说以前有个小孩常到山里放羊,他爱搞恶作剧,每次都大喊狼来了,害得村民每次都纷纷各处赶至,却每次均给他愚弄了。后来村民也聪明了,随那小孩怎么喊也不理会。有一回狼真来了,小孩叫破喉咙亦无一人到来,让狼追得掉山涧,遍身红花开。
周雁继续瞎叫,起初马平川均跟着转身,慢慢就知道是虚张声势,不再理睬:“吵什么吵?看我不打扁你的咀巴。”周雁跷起嘴皮道:“口长我脸上,想说就说,你管好自己吧。哎呀,背心啊!留意屁股呀!``````”重复是那一句。
马平川耳朵生茧,白眼以对。忽见林展翔转的圈子消失,人又看不到,心下一凉,忙掉头,大吃一惊,林展翔正一掌拍到,他抡刀就劈,情急之中,也没讲究招不招数。林展翔反应也快,收掌抽身斜边绕到其后。马平川返身再砍,人家还是溜到自己背心,又转身追砍,却始终慢了点,如此几次,亦复这般。林展翔逗得够了,就不转啦,待马平川回斩,左手使“形猴拳攀枝手”猛然伸出拿住他持刀腕部。马平川怎么挣也挣不脱,有宝刀也动不了,只好用另一只手对放招。讲到拳掌方面,林展翔就胜他许多,单是那鸿阳掌就游刃有余。马平川的刀在左手上,给林展翔拿住手腕举着,但他头脑不坏,学了周雁的故弄玄虚,腰带一摸,让人觉得是在取暗器。一摸腰袋时叫道:“小心暗器!”林展翔老实,信了他的鬼话,侧身让开。但马平川什么暗器都没有,唬人来的,等林展翔一让,左手伸高,立摘右手的破胡刀。他的“映月刀法”无须蓄劲,随时随地可发招,一摘到宝刀,顺势就从上面砍下,自然是那一记得意的“落斩式”了。林展翔缩到他后方,反扳他那条胳膊,往前一送。马平川弓着身向前跄步,待控好两脚,扭面过来,人家又已抢到,并闪电般地抓住自己双肩提起,丢出丈远,跌个四脚朝天,这一摔,骨架像散了似的。
林展翔看他不经摔,如死一样,当下一步步走上。走到大约还有四尺,马平川蓦然咸鱼翻生,运刀从小腿根横削。林展翔早有jǐng戒,抬足尖踢去,命中刀柄,宝刀飞脱,斩在一棵树干上。这脚踢得好,位置准,刀与手均中招,真是一踢两得呀,严格来讲是一踢两失,因为将别人的手踢开,刀踢走,如何不是两失了?宝刀砍定在树干,众人的馋眼齐集那一处,如果神兵向自己飞来,右能砸死也甘愿。
意外中,那棵大树上跳落个老头翁,捉柄取下,跃到地面,捧刀大笑:“破胡宝刀是我的!是我的!”那声音在向全世界宣告,他拿到当今武林第一神器。
大家定睛望去,这老头竟是雅马湘。原来就在林展翔即将打赢的时候,麻药的药力过后的雅马湘从塔纵上,再自塔顶越到离两人最近的树顶,伺机而动,见林展翔刚好踢刀自己栖脚的树干,便立马窜下取刀。
意外中,“嘣”地一响,雅马湘的背椎被喷了个口子,患处血肉模糊,是让火枪给shè的。这厮笑声戛然而止,宝刀呯嗙掉地,人也笔直扑倒。
群雄皆惊心,就在雅马湘身后十余丈外,东厂督主冷面公公王迟慰yīn戾发笑,他旁边的一员厂卫扛着一杆约三尺长的洋枪,因适才喷发,枪口还冒丝丝白烟。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四周又冲出厂卫,均手扛火枪,形成一个超大的圈子。雅马湘武功何等高强,给火枪这么随便一喷,亦十死无生,由此可知其威力非同小可。场上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释闻道:“众位莫惊,莫惊!”
林展翔见周雁、向孟君、陆湘羽、伊梦盈、柳琼向奔来自己跟前,却不知该护谁好?
厂卫的火枪都上好弹药,拉回括扣,瞄准猎物待发。
徐锦云、付经纶眼sè交接,齐纵身跃向王迟慰叩拜:“参见督主。”王迟慰用那不yīn不阳的声音嗯了下,两人就靠边站好。马平川恨得咬牙切齿:“真的是你们混旦在搞鬼。”付经纶道:“马大哥,我本是东厂五大铁卫之一的玉冠铁卫,而徐兄刀是五铁卫中的黑手铁卫,所以不要怪我们背叛你。”马平川回嗔作怒:“想不到我成了两条狗的一枚棋子。”徐锦云捋捋胡须,这东厂五大铁为了便以作卧底,均未净身。他说道:“你自己大贪了,我们说破胡刀里藏有宝藏,就迫不及待来取,你却不知此事督主已派人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付经纶接力:“我们两跟你说掘宝藏的事非常谨密,但又暗中渲泄给所有人听,目的便是以破胡刀为诱,把大伙都引到一块,来个一举歼灭,那什么神器,什么宝藏不全是东厂的了么?”讲到得意处,脸上显现喜sè。
马平川虽恶,却xìng情高傲,不寄人篱下,因此盖不会投在任何膝下,更输不起。xìng格有时可以决定命运的,就如西楚霸王项羽,宁死不过江东,只败一次,他的意志便完全被打垮,反而成就了刘邦这个无赖。马平川气虎虎吼叫,朝徐、付冲去,王迟慰的左右开枪将其击毙。不难想象,马平川敌不了林展翔,纵使王迟慰不出现也难有活计,他这样做是求死个痛快。向孟君盼他不得好死,正合己心,可不能亲自手刃此贼,多少有点遗憾。义帮弟子心下称快,但考虑到自己即将下来的结局亦差不远,喜尽悲来。
火枪的威力当场得到验证,一旦打中要害,必死无商量,人们方知血肉之躯是那般脆弱,在众枪环伺下,仿似黑云压顶,看不到一丝曙光。那一支支的枪口就像开启的地狱之门,能吞噬一切生灵。
释见虽看破红尘,无惧生死,然而能活着还是活着的好:“王公公,这里有近上万人,你难道真要造孽么?”王迟慰yīn阳声响起:“本督为辅佐先帝大业,所杀之人,岂止千万,也不多你们几个。中原武林妄自尊大,不肯受我朝廷管制。非但如此,还结党营私,公然对抗王室。本督奉我主圣令,江湖各派,一概铲除。”林展翔摇摇头,说道:“倘若君是仁君,老百姓怎会反?燕王更不会举义旗南下。我们对抗的并非朝廷,而是国主施的苟政。建帝继位,虽末欺压子民,却昏庸无能,致边关匪患rì深,番贼横行无忌,忠臣良将或被害、或流放,百废待兴。试问,百姓能不反吗?”王迟慰伸指一点,说道:“好,既然你们都亲口承认是反贼,就趁早伏法。”
少林众僧口喝佛号,齐念:“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隶莎婆诃”这篇是《往生净土咒》全咒,经上有注音。此神咒又称“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简称“往生咒”,流行于玄藏法师的译本。原来这是佛门中人对已死或将死之人超渡时,就念这篇小咒,据佛家说,以此咒超渡,这人的生前罪恶尽去,往生极乐。
王迟慰和些玩味笑道:“念经就不用死了吗?本督先拿你们开刀。”净果淡淡道:“施主一意要涂炭生灵,吾等劝说无效,只好诵一段《往生咒》,便予超渡怨灵。”王迟慰呵呵发笑:“有意思,其实也是多亏了少林寺的一位高僧献策,本督才轻易地将你们一网捞尽。你念一百遍咒亦赎不清啦。”群雄闻之,纷纷指责、怒骂、叱问少林诸僧。净无暴喝:“阉贼,休要胡说!”从中笑道:“王公公,你倒说说看,是少林寺的哪位高僧这么毒狠?”王迟慰双手负背,道:“那名僧侣自称是少林门净字辈的,法号却没透露。现下你等均在本督的股掌之中,我也没必要栽赃谁。讲明白了,就是好让诸位死得瞑目。”
净无漫骂不竭。
多说无益,王迟慰掌举过肩,一压下,呯呯呯``````众枪齐鸣。场内霎时一片混乱,惊呼声、呻吟声、暴走声,众声齐作。这火枪不能连发,打一枪又得从新上嘡,有点费事。趁厂卫入弹药的空隙,林展翔大叫:“放暗器!”讲话间,他摘叶打出,毙了几名番子。其它人凡有暗器者,忙打暗器,由于离得较远,还没击中目标就势尽掉落。林展翔方知不是每个人都有和自己约同的功力。
不一会,天上飞过一人,停在塔上:“王公公,快快收手!”林展翔仰首望去,诧道:“孤延大师?”王迟慰心下寻思:“人人皆想逃命,居然有来送死的?任凭你西山怪佛武功再强,便算铜皮铁骨也捱不了一枪。”说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啦,不好意思,现今不是你看热闹的时候。”孤残高高大上,说道:“王公公,贫僧是给带你口信的。永乐大军马上就攻破应天城啦,你却还有兴趣在此玩洋枪。”王迟慰哈哈放言:“本督点兵拔将至此,早猜到燕王会乘机攻城,所以之前已在豪洲城屯兵八万。你们连豪洲也进不了,怎可能又破应天城?”孤延笑道:“王公公,你未免过于托大,我军是走水路的,准备背后给你一刀。”王迟慰微惊,有点拿不准,但想多半是孤延胡言,大手一挥。群雄知这是他下令开枪的手势,迅捷冲出,可是在枪林弹雨下,死伤无数。孤延见王迟慰不信还继续开枪,急叫道:“再拖片刻,让你后悔莫及。”
一厂卫大气吁吁赶来,王迟慰见状,心想莫非孤延所言是实?那厂卫奔近,叽噜一会。王迟慰闻讯sè变:“撤!”即率队离去。
林展翔看见几女安然无恙,松了一身,叫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些下山。”场间诸人如得大郝,立时携同自家的死者伤员下山,有孑然独往的,抢先奔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