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萌榆对石远并不信任!
事实上,杨荫榆对时下所有的军阀都不信任。这不是杨荫榆一个人的问题,从北平政府对学生开枪的那一刻起,整个北平化界就和所有的军阀处于对立状态。
人素来都是眼高手低的,让他们在台下看时政,自然都是事后诸葛亮,真让他们上了台,全都都成了事前猪一样!
杨荫榆曾经留学东瀛,又曾经再度前往哥伦比亚大学学习,当然知道“工业兴国”和“教育兴国”的道理;杨荫榆不是不相信石远的实力,杨荫榆只是怀疑石远是否同样具有这份眼光。
时下军阀大多注重军队、武器,很少有军阀会发展诸如工业、教育等基础性实力。这些基础性科学,一时半会见不到效果,发展这些基础科学,需要具有长远的眼光;而“长远的眼光”注定需要岁月的积累的沉淀,杨荫榆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军阀只是是一冲动,也不相信石远是真的具有这个眼光!
当然既然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杨荫榆还是愿意探讨一下,听到石远这样裸的诱惑,杨荫榆没有着急表态,而是反问石远一句:“石先生知道建立一所综合性大学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言语间略有一丝的嘲讽。
石远当然知道,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没有人对大学的理解比石远更加深刻,毕竟石远后世接受过高等教育。
石远毫不犹豫:“当然知道,不仅知道而且我已经在着手实施!我有地盘,所以,我能够随心所欲的规划出足够大的空间用来建设;我有工厂,我可以生产建设学校所需要的一切建筑材料;我有施工人员,超过1000名施工人员可以供我调用,这些施工人员都是具有相当经验的熟练工人,保证建设的又快又好;我有大洋,可以保证学生的后勤和教工的薪酬;我有人脉,最迟半年之内,第一批具有高级职称的德国教授就会来华任教;我同样有枪,可以保证学校的教学秩序不受影响!”
石远每说一样,杨荫榆的眼睛就亮上一分;等石远说到有枪,杨荫榆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石先生,您的枪准备用来做什么?建设一所学校会需要枪?”
刚刚发生过这样的恶劣事件,杨荫榆对于军阀的滥用武力可以说恨之入骨!
石远详加解释:“武器本身并没有罪,有罪的是使用武器的人!我上面所说,构成了一个有机整体的全部,如果学校真的建设起来,这样的学校在国内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甚至拿到国际上,除了年龄,同样不次于任何一所大学。这样的学校建设起来,数年以后,每年就能够提供大量人才,这些人才进入社会,对于一个势力的推动作用不可估量!能够看得到的利益,是人都想来沾一点,如果没有枪,怎么能保证建设出来的成果不被人一扫而空?现在国内有些人,让他们建设他们不行,让他们破坏,他们可是一等一的好手!所以,武器的存在是必须的,就看枪口对准的是哪些人,只要不是对准自己人,那么,武器的存在就没有任何问题!”
杨荫榆目光中少了点阴郁,还是有疑惑:“您建立学校,最终的目标是什么?您准备用一个什么样的思路去建设这个学校?”
石远微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学校存在的理由同样是这个!我对现在的学校很不满,现在的教育已经偏离了教育的根本,蔡先生(蔡元培)当初任职北大校长时,曾经提出了‘思想自由,兼容并包’;严格说这种方式没有错误,但是蔡先生用错了地方。如果蔡先生是化部长,那么他尽可这样做,这样可以促进化繁荣,但是用到学校管理,这就不妥!学校不同于社会,社会上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分辨能力,有成熟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成年人可以对各种思想进行分辨,进而接受这种思想,成为这种思想的拥护者。学校则不同,学生们还是未成年人,正是培养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时候,这种时候老师的作用就很重要。如果老师告诉学生,说军阀很坏、外国很好,出于国人一贯的尊师重道,学生们就会接受老师的思想,进而成为老师的工具,眼前的惨案就是这样发生的!”
石远说到这里,手指一大片棺椁,痛心不已。
“我的学校就要拒绝一切思想和流派,如果学生们毕业之后,他们想信奉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不会干涉!只要学生们还在学校中,谁敢在我的学校内散步任何思想和流派,那么谁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石远咬牙切齿的结束了自己的陈述,实在是对这些不务正业的所谓“导师”痛恨不已。
杨荫榆也激动,事实上,石远所说的正是杨荫榆一贯主张的,这真是遇到了知音,杨荫榆正要说话,门口又传来司仪的声音:“总理大人祭拜!”
杨荫榆顿时不再说话,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用愤怒的目光盯住正在走进灵堂的身影。
进来的正是段祺瑞。
身为总理,段祺瑞拥有自己的卫队,段祺瑞尚未进入灵堂,卫队就进入灵堂分散开来,控制场面。
段祺瑞的卫队自然也都是老行伍,大牛和老刀就全身绷紧,暗自戒备。
石远不介意,反而用目光示意大牛和老刀放松。
段祺瑞身材不高,面容消瘦,眼中布满血丝,看上去这段时间过得颇为煎熬!
身为总理,段祺瑞进行祭拜,司仪自然就不敢唱礼!
段祺瑞进入灵堂,接过副官递过来的竹签沉香,双膝跪地,潜心祷告。
杨荫榆和蒲君看段祺瑞的眼神颇为不善,此刻看段祺瑞跪地祷告,面色稍稍变得温和,眼中仍旧有化不开的仇恨。
段祺瑞祷告半响,把竹签沉香插进香炉,然后环伺四周,就看到了杨荫榆。
段祺瑞自然认得杨荫榆,看到杨荫榆在这里就过来搭话:“申官(杨荫榆别名)先生,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民国年间,对有些地位的女子也会用先生称呼,以示尊重。)
杨荫榆控制不住情绪,言语间就有点冒犯:“段总长,您既然下得了手,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
段祺瑞惨然一笑:“呵呵,没想到申官先生也这么说!段某自问问心无愧,不必向任何人惺惺作态,他们纵然犯错,终究也是我治下国民,我来祭拜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申官先生怪罪芝泉,芝泉明白;有件事情也需要申官先生明白。学生们是我的子民,士兵们同样是我的治下国民,我原本命令士兵不准伤害学生,要克制自己;但是学生不能克制自己,要伤害我的士兵,我同样不会允许。既然选择了武力对抗,就要承受武力对抗的后果,在这一点上,芝泉从不会后悔!”
话不投机半句多,段祺瑞说完,微微抱拳,再对石远微微点头,就转身离去!
杨荫榆目送段祺瑞离开,目光茫然,口中一直重复“国民”两个字,显然正在权衡这个词语的涵义!
石远对段祺瑞还是颇为佩服,所谓“枭雄”,就应该是如此,绝对不说“后悔”!
目前来说,段祺瑞已经得罪了学生人,既然肯定水火不容,那干脆就得罪到底;这样的话,得罪了人却讨好了士兵,两头总算是落下一头,还算不错。
段祺瑞刚出门一会,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狗军阀,休走!”、“杀人凶手,你必将不得好死!”……
石远疑惑,到门口一看,就看到一群学子正在叫骂不休,远处段祺瑞的车队已经是急驰而去,不加丝毫回应。
学生们人数颇多,每人都胸佩白花,神色哀痛。
石远看大群学生到来,心中就是一紧,面上还是不露风声:“杨女士,还是先到车内休息一下吧!”
学生们可是发动过“倒杨运动”的,留在这里,难免又会发生冲突!
杨荫榆摇头:“不用!谢谢石先生好意,我曾经退缩过,把这些尚未成年的学生开除出学校,这才有了今天的悲剧;如果,我不想再逃避,如果同学们责怪我,就让我承担这一切好了!”
说到这个地步,石远就不好再劝,只能吩咐老刀多叫进来几名护卫,好用来控制局面。
学生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更加直接,看到昔日的同学如今天人两隔,就掩饰不住内心的悲痛,一时间灵堂里就愁云惨淡。
还是有人注意到蒲君和杨荫榆,就有学生义愤填膺要冲过来,石远安排的护卫及时阻拦:“请勿前进,这里是灵堂,逝者为大,请勿大声喧哗!”
都是年轻人,哪里是听得了劝的性子,就有学生开始鼓噪,想要冲破护卫们的防线。
还有学生看到蒲君和杨荫榆在一起,就开始指责蒲君:“蒲君,你怎么能和这个‘走狗’在一起?你忘记阿珍她们是怎么死的了吗?”
蒲君泪流满面,不停的辩解:“我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
学生们攻击段祺瑞,护卫们是看笑话;学生们攻击杨荫榆,护卫们只是阻拦;学生们攻击蒲君,那还了得?
几名护卫顿时就抽枪在手,推开学生,把那个大声叫骂的学生摁倒在地。
学生们顿时就失声,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些大汉可不是任打任骂的总统府卫队。
总统府卫队也不是任打任骂的,就算是刚才学生们叫骂段祺瑞,也是在段祺瑞车队开动之后才敢,当着段祺瑞的面,已经没人敢叫骂了;刚刚发生过开枪事件,死亡的学生尸骨未寒,这种时候,谁敢再去挑衅?
学生们不再叫骂,都呆呆看着护卫们把骂得最凶的那名学生摁倒在地,不敢再有动作。
“算了吧!既然是祭拜过了,就请同学们退出去,免得影响祭拜秩序!”
石远还是要打圆场。
学生们已经认识到了枪杆子的厉害,也就不再挑衅,纷纷沉默着退出。
都还是没走,等在灵堂门口,不多时,就有一位老师模样的过来交涉:“石先生您好,在下徐季龙。石先生为友人操办后事,实在令人佩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借灵棚召开一个纪念大会,以纪念这些义士们的英勇,不知道石先生能不能行个方便?”
这徐季龙面孔消瘦,戴一副眼镜,下巴很尖,给石远的第一印象居然是“尖嘴猴腮”!所谓“像由心生”,第一印象不好,石远自然也不会有好气。
听完徐季龙所说,石远就皱眉:“人死如灯灭,事已至此,还是不要打扰逝者的安宁了吧!”
徐季龙口吃颇为了得:“不然,义士们既然是为了大义而亡,自然要把他们的志愿发扬光大,这样一来,义士们的献身才有意义。不然,义士们就这般无声无息而去,岂不令人心痛?”
石远顿时腻味,这帮人真特么不是东西,把人忽悠死了,还要利用死人去忽悠更多人,还要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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