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听到林侦说她名字,转过头来对着孙显扬一笑,却不言语,林侦却道:“月儿天生喑人,口不能言,公子切误多怪。”孙显扬本以为如此女子定是心高气傲,才不叫她说话,没想到竟是个喑人,好生可惜了。
三人行到城南的一处客栈后,只听那林老者道:“这风冕客栈乃是我江湖中人在阳城落脚之处,价格也公道,就是酒食不大好,这里的美酒不如先前那客栈的烛酒好。”说完,就抬脚迈入那客栈大门,孙显扬一进客栈后,只见客栈大厅处摆了九张方桌,每张方桌都坐满了人,大锤铁剑,铁索短斧在客栈里各处摆着,那些江湖汉子的叫骂声,劝酒声更是响遍客栈。
孙显扬跟着二人向客栈中慢慢走去,走到一半时,突然感觉肩上一重,一武人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低头将酒水吐在他脚下,吐完之后便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旁边的武人纷纷大笑不已。孙显扬头一次见如此粗鲁之人,再看周围的汉子,跟此人别无二样,心中虽然不快,但面上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摇了摇头,继续跟着二人向里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身前二人便停了下来,见那林老者与月儿在一张已有几个武人的桌子坐下后,孙显扬也跟着屁股坐下。
可当孙显扬正坐下时,突的一个吆喝声响起,只见一满脸胡须的的大汉手中杯猛的向桌上一砸,对着孙显扬怒喝道:“兀那小儿!可知这桌上规矩?便如此入住?也不怕没了脑袋?!”孙显扬连忙将目光移向林老者,见林老者只是在一边与另一武者饮酒作乐,并不理会他,大汉见他如此紧张,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儿!要坐此桌,先饮此三碗!”
说着,大汉一把从他旁边一人手中转来一大碗,提着烈酒便如此倒满了三碗,周围众人见大汉倒酒,纷纷拍着桌面唱道:“饮此烈酒,为吾骨肉,王公帝儿,无吾逍遥!”见此桌人唱着敬酒令,周围的武人也纷纷来了兴致,只见一瘦小武人从旁边转起一三弦便大唱道:“我本为,那,南墨州长乐令。怎奈何,杀,得贪官熊浮林。背长剑,刀,光剑影取爱兵。为何饮?悲欢不如我一曲逍遥!”
还没唱完,只见一酒杯飞上那人门面,那人伸手一抓,只见一大汉站起身喝道:“有话好说!病三弦莫要再唱了,莫唱了!”大汉说完,除了病三弦的面露难堪外,其余武者皆纷纷大笑叫骂,孙显扬见状,心中不由豪气万状,拿起桌上三碗烈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只感觉此酒猛辣无比,头晕目眩,想要站起身来走几步,却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便沉沉的倒了下去。
第二rì醒来时,孙显扬正躺在客栈内房间的床上,发现房内除了月儿正坐于窗前发呆外,再无一人,孙显扬慢慢起身,却感觉头还是有些晕,“月儿姑娘,林老先生呢?”月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指着门外,便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孙显扬推门而出,房门一开,吵闹声四起,客栈大厅处依旧坐满了人群,跟昨rì一般,武者们吵闹声充满了整个客栈,偶尔能见到一两个武者扭打在一起,周围众人皆望着那两人大笑不已。孙显扬慢慢走下楼去,找到林老者后,发现林老者正与一满头白发的武者对行酒令,孙显扬走到林老者身边时,只听那满头白发的老人笑道:“林老弟,如此说来,老夫便不用为你儿子的事āo心了。”
林老者正要答话,却发现孙显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背后,林老者拉着孙显扬起身就向门外走去,对客栈内喊道:“老夫赚纹银去也!”老人头也不回的高举一杯喊道:“告辞了!”林老者拉着孙显扬走出客栈后,便直直的望着孙显扬,好象下一刻孙显扬就能变出纹银来似的。
孙显扬见状,苦笑连连道:“还请赐小生笔墨纸页,小生便给林老先生表演一出挥笔成金之戏。”“挥笔成金?哈哈,老夫倒要开眼瞧瞧。”林老者说着就向客栈内走去,不一会儿,手中房四宝皆具,只是那纸上未免有些酒味。
孙显扬把纸张铺在青石板街上,提笔便画,林老者不懂这些,只得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而周围围观的士越来越多,都瞧不懂这孙显扬在画的什么,直到两个时辰后,天sè将黑,孙显扬起身丢笔,满意的看着眼前自己的作品。
纸张之上,他简单的画了两个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下有一竹林,林中有三人正背着行囊走在林中,画中之景不可谓不逼真,而那三人更是徐徐如生,再看那两座高山,大有清淡薄名之意,众人瞧得出奇,有几个懂画的更是连叹好画。
孙显扬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大声道:“此画三百两纹银,愿者得知。”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人连忙向着自己袖中摸去,想必是想去摸银票,可动作终究是慢了,只见一青年上前一把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孙显扬手中道:“此画可真归我?”
孙显扬点点头笑道:“公子得之。”那青年一把拿起画卷便是爱不释手,临走时不忘对孙显扬笑道:“你如此之才,不该在街道卖艺,若想有个好前程,不妨来丞相府投奔于我,我叫左庆!”说完,就已不见他身影。
孙显扬把十张银票交给林老者,正要离去,林老者却又将七百两的银票塞回孙显扬手中就匆匆离去,孙显扬看着手中银票,心想自己拿来也不甚大用,便拿着一百两揣在身上,剩下的六百两银票向空中一扔,笑道:“是非之物,取之无用。”转身便又向风冕客栈内走去,周围百姓见他一撒银票,纷纷亡命似的冲上前去拼抢银票。
孙显扬进到客栈中,想着自己即将离去,还真有些舍不得这样的地方,便对着一边正在忙碌着的小二大喝道:“店小二!今rì店中美酒尽数上到各桌,全算我帐上!”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纹银拍放在桌上,他本想也豪气一回,怎想而知,除了那小二急急忙忙的上前把那银票收好后,喧闹的客栈里顿时没了声响,所有武者眼睛都直鼓鼓的看着自己。
莫非是自己将那银票拍得太响,让他们觉得自己在羞辱他们?这可如何是好?正想着该如何解决现在尴尬的气愤,客栈角落处一魁梧大汉提着一大斧一把将身前酒桌砸烂,冲着孙显扬怒喝道:“你这人!视我等为何物?沿街乞讨的乞丐嘛?!!”另一边,一背着长刀的武着也起身喝道:“莫要以为有那臭钱便可随意施舍我等!你以为你是谁?那杀亲夺位的夏临皇帝吗?!”两个大汉说着就拿起刀并冲向孙显扬,他们周围的武者也纷纷拿着刀兵冲将过来。
那拿这巨斧的大汉最是迅速,不一会便当先冲到了孙显扬身前,提斧便要砍下,只见一只大脚在他侧面一脚将他踢飞怒道:“这小儿与我等同坐一桌,更是喝了三碗结交酒,当为我等骨肉!谁敢上前?!”说话那人正是昨rì劝孙显扬喝三碗酒的满脸胡须的大汉。一时间,一群人纷纷站在了孙显扬身前,其中竟还有昨rì拉弦唱歌的病三弦。
孙显扬刚要说话化解这拔剑相向的气氛,却听对面一人大喝道:“去你nǎinǎi的!”便冲上前来,一时间,双方扭打在一处,场面之激烈,可谓刀光剑影,血泪横飞,孙显扬连忙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杀将一会儿,只见客栈上方的客房处跑出一半老徐娘,那半老徐娘见此情景,哎哟一声便跑上前来道:“哎哟喂我的爷们,我的亲祖宗哟!你们还让我让我活了?三rì一小打,五rì一大闹,这客栈真开不成了。”
那半老徐娘正说着,突听轰隆一声,只见一身材较小的武者被另一武者扔出窗外,半老徐娘又是哎哟一声跑到那窗户边心疼的看着那破碎的纸窗对着正在扭打的武者悲声道:“你们干脆把老娘也扔出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约莫几刻钟后,突听一人大喝道:“不打了不打了!nǎinǎi的!打不过你们!喝酒!”那人鼻清脸种的一把将昏死在身边椅子上的一个武者踢下椅子,自己便坐了上去,拿起酒壶便一饮而尽,其余人也打了一会儿,都大喝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子好酒都给洒完了!”一时间场面竟然平静了下来,就连先前那提着巨斧的大汉也是一把坐在孙显扬身旁,拿起桌上肉就大口吃了起来,一时间,客栈内喧哗声四起,刚刚还拳脚相向的人们现在正互相祝酒行酒令呢。惟有那半老徐娘的哭泣声格外刺耳。
孙显扬见状,连连摇头大笑,暗赞道好些武人,恩怨情仇,一酒了之,再想想那官场之上的明争暗斗,自己虽擅长此些计谋,可着实不喜,反而更喜好这样的江湖,想着,就随便找了一桌坐下,喝过三碗后感觉自己还能撑着那么一会儿,便与桌上其余人行起了酒令。
正喝的兴起时,孙显扬发现那月儿不知何时已坐在大厅内,月儿此时已抹上一抹红装,客栈内的武人也都认识她,此时只见她拿着柄长剑,而在她身后,那病三弦正拉着一曲将别离,月儿随着曲声舞起剑来,孙显扬看得痴了,月儿虽在舞剑,但却犹如天仙舞般,一曲毕,月儿向那背着长刀的武者一鞠躬,便又回到了房间内。
背着长刀的武者起身,对着同桌的人道:“来rì再叙,我先去了!”同桌的人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举起酒杯便喝道:“告辞!”他们说完后,那武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客栈的大门后。孙显扬奇道:“那人要去哪里?”
孙显扬旁边一人道:“小儿不知吧?我们江湖中人有个规矩,每当有人要行必死之事时,必会有人奏那将离别与他听,还需有一女在场舞剑,刚刚那个背长刀的名叫仲季,江地人,从小便跟着师傅在赤州修行,本也是个富贵人家子弟,修行结束后回到家乡却发现早已家破人亡,家人因不加入那料尚书所组的商会被迫害至死。刚刚他是报仇去了。”
孙显扬急道:“他一人?那不是十死无生?你们又怎的能让他前去行此蠢事?”那人笑道:“小儿不知我江湖规矩,江湖中人不干涉其他江湖人的事,而且他此次是去行大义,我等只能为他送行,待他归来,你也别怪了,几百年的大池江湖,都是这般行事,人各有志嘛。”说完,那人喝完了碗中剩下的半碗酒后便一头哉在桌上,大睡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