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斐大使日本结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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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渤海国派出三路使节向三国贺年。其中赴rì使团兼做商贸活动。正使是渤海国坛领袖斐?。这是渤海国立国以来第三十三次出使rì本国,也是德王大??第二次派遣斐?聘访rì本国。斐?的父亲斐?曾经在成王大??时期两次出使rì本国,与rì本国坛领袖菅原道真结下深厚友谊。这次德王又选择斐?做赴rì大使,就是要充分利用斐家在rì本国的良好声望,把两国间的经济化交流推向新阶段。

    斐?使团成员共七十八人,乘十艘大船,携带着德王致rì本国天皇的的国书和礼品,带着中台省致rì本太政官署的官牒,同时带了大批货物。到达rì本国能登港上岸后,就有当地官员来迎接,住进专门迎接渤海国来客的渤海馆。经rì本国存问使审查,只有十八人被承认是外交人员,住进鸿胪馆。其余六十人则被视为商人,另找客店安歇。

    斐?等十八人随rì本国领客使进京。rì本国醍醐天皇派来的领客使是菅原道真的儿子菅原淳茂。两人虽然是初次结识,可是父辈的友谊很快就把两人的感情拉近了。这时斐?的父亲斐?和菅原淳茂的父亲菅原道真,已经双双辞世,他们的后人又来继承和发展前辈的友情,不仅是两家的幸运,也是两国的幸运。

    管原茂淳道:家父对令尊大人十分敬仰。分别以后,rì夜思念。后来有人从渤海国带来令尊大人的画像,家父欢喜若狂,连赋三首七绝诗来表达喜悦之情。现在我来唱给你听。

    管原茂淳当即唱道:

    其一

    惊见斐诗电逐成,客情欢慰主人情。

    与君共是风云会,唯得契交送一生。

    其二

    自送斐公万里行,相思每夜梦难成。

    真图对我无诗兴,恨写衣冠不写情。

    其三

    寻思执手昔提胶,拜觌殷勤不暂抛。

    雪鬓川年分岸老,风情一道望云交。

    两人又从管原道真和斐?的友情诗谈到唐诗,越谈越亲切,都有相识恨晚的感觉。到了京都郊外,有rì本国郊劳使代表天皇向使团表示欢迎和慰劳。进城后住进鸿胪馆,又有慰劳使代表天皇来慰问、再有劳问使来询问大使觐见天皇时要交谈的内容、然后再有赐衣使送来大使觐见天皇时要穿的官服。

    自从大唐国灭亡之后,rì本国不再派遗使团到大梁国聘问。rì本国和新罗国的关系一直很冷淡,中断了使节往来。高丽国和后百济国虽然想和rì本国通好,但这两个新立之国不被rì本国重视。所以当时rì本国和大陆交流的伙伴就只有渤海国。醍醐天皇对渤海国使团的到来非常欢迎,很快就在朝堂上召见了使团十八名成员。

    斐大使呈上国书和礼品,致辞道:渤海国视rì本国为东海蓬莱仙国,隔海相望,如同毗邻。德王遣使来贺新年,谨祝rì本国天皇陛下万福。

    醍醐天皇道:渤海来使,让朕心甚慰。自唐亡以来,渤海国与rì本国往来最密,斐大使是第三十三次渡海来访的渤海国使团。众多渤海人不辞劳苦,促进交往,令人感动。

    醍醐天皇当殿宣布给赠德王礼品,包括绢三十匹,?三十匹,丝二百?,绵三百屯,并以白布裹束。对使团成员赐予次二品以下不同官阶,另外赏赐一定的物品。赏大使绢十匹,?二十匹,丝五十?,绵一百屯。赏副使,?二十匹,丝四十?,绵七十屯。赏判官每人?十五匹,丝二十?,绵五十屯。赏录事每人?十匹,绵三十屯。赏译语、史生及首领,各?五匹,绵二十屯。召见结束之后,醍醐天皇又在丰乐殿赐宴款待使团。

    宴后,醍醐天皇又兴致勃勃地提出要与渤海国大使弈棋,并说你要是赢了,赐你金枕头。醍醐天皇很爱下棋,平时陪他弈棋的人都不敢赢他,他就经常大获全胜,自以为棋力不错,就想和斐大使对弈,也是借此来表示对渤海国大使的亲切友好。

    斐?对天皇的邀请不能拒绝,只能尊命奉陪。两人对弈,百官观看,场面十分壮观。斐?也是jīng通棋道的高手,平时在渤海国胄子监里也常常和人对弈,可是和天皇这样的高贵对手对弈,还是头一回。这盘棋要是输了,有损渤海国棋手的尊严;要是赢了,又会让醍醐天皇丢了面子。斐?绞尽脑汁,要下成和棋。醍醐天皇却毫无顾忌,只想赢了取乐。两人从午宴后开枰,到宫灯齐明时还没有分出胜负。

    斐?就拱手说道:陛下棋艺高超,外臣甘拜下风了。

    醍醐天皇却很认真,说道:明明是势均力敌,你为何言败?继续,继续!

    斐?悄声说道:恕外臣失礼了,宴上多喝了几杯,现在腹涨得很,实在憋不住了,请陛下高抬贵手吧!

    醍醐天皇笑道:你可以去处理了,再回来继续。

    斐?笑道:气可鼓,不可泄。这股气一泄出去,外臣是必败无疑。请陛下给外臣留点面子,就此收枰吧!

    醍醐天皇大笑道:你这是枰上不泄腹中泄。真是逗死人!好,好,就此收枰!

    回到鸿胪馆,菅原淳茂笑道:斐君真是高明,居然能这样结束。你可知道,醍醐天皇是赢了棋要杀人,输了棋赖金枕头。只有一个人赢了他的金枕头,那就是仁和寺的rì本国棋圣宽莲和尚。

    斐?笑道:其实我也能赢,只怕他输了金枕头会把怨气发泄到你们这些臣子头上。

    菅原淳茂笑道:这你可想错了。他那金枕头是御用之物,不准带出皇宫的,你赢也是白赢。

    斐?道:你刚才不是说宽莲和尚赢了金枕头吗?

    菅原淳茂笑道:这事说来好笑。宽莲和尚应召进宫弈棋,不仅不谢恩,还摆出棋圣的架子,要让二子。天皇大为不悦,又不好发作,便jǐng告说,输了可要砍头的!宽莲满不在乎地说,我自问尚可与陛下争一子之长短。周围侍奉的人莫不为宽莲捏一把汗,因为他输了固然要被砍头,即便赢了,也是犯了龙颜,脑袋仍然保不住。就二人棋力来说,和尚要赢一百目也不难,但宽莲网开三面,故意搞成细棋,最后刚好赢了天皇一个子。天皇就戏弄他,赏他一个金枕头。宽莲和尚捧着金枕头高高兴兴出宫,在宫门口被侍卫拦下。宽莲说这是天皇赏赐的,侍卫仍坚持不肯放行,只好悻悻而去。第二次下完棋,天皇又赏他一个金枕头,这次他将金枕头藏在袖内,但出门时又被侍卫搜出来。宽莲心有不甘,便预先备好一只大小相仿的木枕头,外边镀以金箔,藏在身上。第三次天皇输了棋又赐金枕,他便将真枕头贴身藏着,捧着假枕头堂而皇之地出宫,见宫门侍卫上来拦截,他就将假枕头丢到旁边的一口井里,侍卫连忙去捞,宽莲趁机溜走。回去之后,他把金枕头拆开卖了,用这钱在仁和寺旁边另造了一座弥勒寺,自己当起方丈来。天皇哭笑不得,倒也不去计较,反而经常召宽莲进宫对弈。在宽莲的悉心指导下,醍醐天皇棋力大增。你现在想赢他,恐怕也不易。

    斐?笑道:早知如此,我就放胆赢他,当场就把金枕头拆了,看侍卫如何拦我!

    两天后,天皇赐敕书使送来醍醐天皇致德王的回书,太政官牒使送来太政官署给渤海国中台省的回牒。大使完成公务之后,可以到rì本国各地游览观光。斐?就向外务省提出,要去父亲的生前好友菅原道真墓前祭奠。外务省就让菅原淳茂全程陪同。

    让斐?感到意外的是,在菅原道真的墓前,菅原淳茂压抑不住心中悲忿,哭述了他父亲含冤而死的悲惨故事。原来,在斐?首次来访之后的第三年,阳成天皇出家,光孝天皇继位。再过三年,光孝天皇驾崩,宇多天皇继位。再过十年,宇多天皇出家,醍醐天皇继位。这时担任摄政关白多年的藤原基经病死了。醍醐天皇亲理朝政,由藤原基经的儿子藤原时平和菅原道真分别担任左右大臣。菅原道真出身书香门第,是靠学识和才能做官,而藤原时平是凭借豪门势力来做官。先前宇多天皇册立太子时,只征求了菅原道真的意见,这就让藤原时平十分忌恨。后来醍醐天皇娶了藤原时平的妹妹藤原稳子为皇后,而天皇的弟弟斋世亲王则娶了菅原道真的女儿菅原女子为王妃。两人的矛盾越发加深。藤原时平给菅原道真寄恐吓信,公然要求他辞职。菅原道真正气凛然不为所动。藤原时平不肯罢休,又恶毒造谣说,菅原道真想要密谋废立,让斋世亲王篡位。鼓动醍醐天皇将菅原道真贬黜到福冈去了。老天皇宇多法皇闻讯后,想进宫为菅原道真求情。但皇宫被藤原家的亲信源平派兵把守,宇多法皇在宫门外等了一夜,竟然见不到醍蝴天皇,只好黯然离去。菅原道真被贬之后,子女二十三人中,出仕者均被分散流配,妻室与年长之女得留在京,与其同流谪地的都是年幼儿女。菅原道真只有寄托诗来倾诉思乡之情和无实之冤,二年之后的二月二十五rì,于哀切失望的悲伤之中死于谪地福冈。

    斐?听完菅原淳茂的沉痛叙述,不禁热泪盈眶,感慨道:菅原道真老前辈是rì本国的坛魁首,竟然遭到这样的陷害,落得冤死的结局,真是让人太痛心了。我能和茂淳兄劫后重逢,真是万千之幸!

    菅原淳茂道:先父含冤而死之后,发生了许多震动朝野的怪事。先父逝后六年,三十九岁的藤原时平在卧室里被蛇咬死。接替了先父之职的右大臣源平也突然暴死。许多正直的大臣就说这是先父冤魂不散,让恶人遭到了惩罚。醍醐天皇也感到不安,就给先父平反昭雪,并把我召回朝中任职。这是老天有眼,让我家重见光明。先父在天之灵有知,也可以安息了。

    回到鸿胪馆,两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彻夜长谈,追思前人,互致勉励,亲如兄弟。斐?即兴吟《拜墓归来与茂淳兄彻夜谈》诗一首,唱道:

    老鹤哀去不堪忧,遗翎乘风聚鸿楼。

    诗寄语惊天地,情谊掀浪平海沟。

    九枝灯尽唯期晓,一叶舟飞不待秋。

    万里有荫前人树,后来济济用心酬。

    菅原淳茂历尽波折又有机会和渤海国斐家后人再续友谊,也是激动不已,即兴唱了两首七律诗作和。

    其一《于鸿胪馆饯客纪》:

    思古感今友道亲,鸿胪馆里步余尘;

    斐籍后闻君久,菅礼部孤见我新;

    年龄再难同甲子,风情三赏旧佳辰;

    两家交态人皆贺,自愧才句甚不伦。

    其二《酬斐大使留别之什》:

    交情不谢北溟深,别恨还如在陆沈。

    夜半谁欺颜上玉,旬余自断契中金。

    高看鹤出新云路,远妒花开旧翰林。

    珍重归乡相忆处,一篇长句总丹心。

    正如诗中所说,两家交态人皆贺,后来济济用心酬。两家的深交厚谊是两国友好的见证。而唐诗则是两家两国百年情结的粘合剂。

    其子裴璎亦三次出使rì本,rì本诗人称他为"诗露莹珠"、"诗流琅洁"、"凌云逸韵"。

    诗人大江朝纲曾赋诗相送:

    前途程远,驰思于雁山之暮云;

    后会期望,沾缨于鸿胪之晓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