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芦苇,苇叶一片片。苇叶毫芒白炅,招惹得那些在空气中悠荡的水汽暂居了下来——雾水凝萃,一点一滴,渐渐变得不可忽略,彷如昝矩的hūn夏秋冬。也使得风之呼唤,渐而秉承细雨。
润如细雨······
不知何时出没的杀手,似乎知道天毕竟容我。因不敢与天抗衡,怕掉了xìng命,都装模作样地与我错身而过,或者睁半眼闭半眼,绕道而过。我,因为暂时的失落,也不去计较了,静静地赶路,希期能快点回到家,忘记这份失落——有点斋沐暂思同静室的意味,但可笑如我,谈不上那样的高雅。
去年,离家。离家的缘由,眼看目明,很简单:我受伤了,被心爱的两个女人伤了。我连夜策马,不知所谓地要离开,妄想逃离。如今受伤非我,我是伤害的始作俑者,可心境却不比伤害的人好受。
料必那时的萱和冰,不比我好受。
终于明白了。说到底,我也伤害了心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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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失落时,上苍又来添乱:
不一样的客栈,不一样的雨,却是一样的俩人。
“凑巧的吧······”我冒雨跑入一间yīn暗的客栈,还没摔掉身上粘连的雨水,就看到笑脸盈盈的荆细雨了。她端然坐在一张干洁的木桌前,身侧空无一人。
“这雨,呵呵,来得真凑巧。”荆细雨斟酒抹唇,喜看夜雨——屋檐下两者,连珠成串的雨,与雨柱旁的我。又而轻笑,“我还打算去临川一趟,找你呢。不料天公作美,省下一打舟车劳顿”
“你找我干嘛?”我挑起眉,惊惶道。刚撇开一个梁一琪,再没心力去管荆细雨了。
“怎么了?莫非你怕?”荆细雨眼眸都笑出靥了。
“我不是怕。”我道:“这是,麻烦!”
“麻烦?”荆细雨道:“你说我是麻烦吗?”
“麻包,麻布啥的都无关紧要啦。”我恶意道:“麻痹。”
“你骂我粗俗!势必不饶。”荆细雨咀一了口不知是茶还是酒的水状物。
“随你。”我拍了拍衣裳,弄掉不及渗流入身的水珠,再而走了进去。
荆细雨身侧空无一人,但不代表客栈里没人——可说是人满为患,比外面的雨点还要密实,还要臃肿。我遍眼望去,暗下叨念,骂老天爷人老心不老。又可恨闪雷一道一道的,光而有闪,响得有劲,许久了都未见殆势。
“这边坐啊。”荆细雨招呼道:“要热酒不?”
“不了,我戒酒了。”我站在一旁,环视四周,道:“闻不得酒气。”
“哼,得了便宜便卖乖。”荆细雨道:“爱理不理。”
荆细雨话毕,周遭就有躁动了。我一看,惊然。几个肩披黄巾、身带铠甲的修真者,都见红了,畏缩在客栈一脚——莫非惹到荆细雨了?
“萌芽。”挨在木桶左侧的一个修道者歪下了身,发出意义不明的话语。木桶右侧的修道者苍白无力地看了一眼那歪身的,道:“命呀。”
“怎么回事?”我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与我何干?你不要生搬是非。”荆细雨忱怒道。
“可谁都在望你。”我道。
“望的是你。”荆细雨骂道:“你不记得你是悬赏对象了吗?”
“圣域没行动吗?”我奇怪道:“我和不知火舞说过。”
“他就是来取你人头的杀手。”荆细雨笑笑,一条筷子就此断了——插在歪身者身侧的木桶上,没入三分。
“他?”我吃惊道,忙站稳。
“他,他细雨乱指乱点,道:“都是。”
“都是?”我不但望向那些负伤的,还望向那些没有负伤的。
“瞧你小样的。”荆细雨道:“你我没来之前,不知火舞就来过了。”
“呵,还好有她帮忙。”我道。
“没她暗中保护,你早死几千遍了。”荆细雨道。
“一般的宵小奈何不了我。”我道。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吹牛不抹嘴。”荆细雨只是笑。
我却不和她笑,提心吊胆地等雨停——奇怪的是,没小二哥招呼。其余秋毫无犯者也自家喝酒吃菜。
可恨等了半个时辰,雨还未停,反而有雨行云递之势。等不了了,麻了腿,寒了身。一想起要害病流鼻涕,我只能委屈自己,怏怏反身,与荆细雨坐到一桌。
“要热酒不?”荆细雨诱惑道:“尝试一下,也无所谓啊。”
“我说不要就不要。”我道。
“先时你也说不要和我坐在一起。”荆细雨道。
“我走。”我道,要起身。
“说笑啦,你还当真。”荆细雨拉手不放。
我挣脱不得,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挣搁过多,于是顺着荆细雨坐下了。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低声道。
“是你说话先的。”荆细雨道。
“你找我干嘛?”我还是问回先前的话了。
“半余年以来,我修炼《花火》,遇到几方难处,思心涤虑都想不出,一直不通不明。”荆细雨轻轻一笑,凑耳道:“拿来《星月神话》和《亡灵序曲》,要不饶你不得。”
“没门。”我昂退道,怒瞪荆细雨,“一而再再而三,你总是纠缠,烦不烦?我已经给你玲珑铃啦。”
“你是怕我纠缠你,还是怕我在孽海中越陷越深,走不出?”荆细雨道:“爱与不爱,那份曾经的情终究无可追悔。”
“大小姐,我求你了,《星月神话》和《亡灵序曲》我都给你,行不行?不要再提起咱俩的事。”我慌忙道。
决绝不止于声,最寒心的,仍旧是故作的冷漠——我避着她的眼眸。
“好,一言为定;我随你去忘川宫。”荆细雨一把握住搁在桌面上的第七天堂,扭头就冲上二楼的某间客房。
其之却绝的背影,被漫磉的灯影,扯得很长很长;也扭曲了,而不成规矩。门关上,嘎嘎而响——真憨的脆音,在冷夜里,尤为清苦。
我又呆了,怔怔望向荆细雨的客房,许久咽不下停滞在喉间的杀气。又过了而顷刻,人都散了,我才茫然动身,找上畏缩在一边收拾碗筷的小二哥,要上一间上房,再而又茫然付了钱——不知是房钱还酒菜钱,总之给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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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寒风催情。
纠缠在墙边的车前草,沾上青泥,瑟缩不可耐。然而她做着hūn的梦,梦见烟雨霏霏,梦见粉蝶缠绵,梦见背井离乡的梦魇把瘦的诗人的泪抹在她最末的叶上,告诉她时节虽变,世道虽俗,树人还是要的;告诉她希望也决不可抹杀,毕竟呐喊可以惊醒彷徨的每一个梦,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勇士,使他们不惮于前行。
她于是凄然一笑,继续做着她的瑟缩的hūn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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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ūn梦再是料峭,终究是梦,几可乱真。我却无缘hūn梦,瑟缩在清的寒的被衿下,一夜寒风。
幽怨的玲珑音,宫商七曜,轮番酬唱。隔墙传来,缠绵悱恻,萌动情怀。我枕臂无眠,邙失了时间。一樁樁往事,浮翩若链,不可退却。说是旧情难忘吧,却绝的背影也不可忘,无非添上几段无谓的愁绪。
命说途里终虽尽。玲珑音,在天明将近之际,掩息尛定,不再耳侧扰梦。扼指算来,翻篇了,无奈的终究是断续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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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亦是时有而尽。
在我,生命无情在于岁月。曾几何时,我们都无所畏忌,满腔的意气风发。可在岁月的流衍中,我们渐渐流俗,在生命面前萎顿。但,岁月也决不是全然的无情,看看那些曾经的笔记本吧,字虽丑陋,潦草可欺;词虽粗糙,语不顺句,可张扬的是曾经的我们的初衷,是真是善。
不可忘记过去·······
诚然,也不要再过去耽搁,误了未来。我们活在当下,纵使终将陨落,碾作尘泥,可是,要幸福哦。如果单只埋怨生命终须踏上终途,无奈地哀怨,聊以度rì,却看不到明天,不啻行尸走肉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