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乞丐脸上的笑意变成了迷惑,他正准备等乞丐上前来抢这块布,这样他就可以狠狠的羞辱一下那个抢他酒喝的混蛋了,但是乞丐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预想中的愤怒并没有出现,而是一种神经质的狂喜。因为他听到乞丐的心里在喊:
“被他穿上了,‘袈裟’被他穿上了,哈哈哈哈!”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乞丐已经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害怕得吓疯了吗?也难怪,任谁知道别人在偷窥自己的想法都会害怕得疯掉的,“袈裟”是这块布的名字吗。没能羞辱乞丐虽然令他感到失望,但是这完全不影响年轻乞丐愉悦的心情。
袈裟……
年轻的乞丐轻轻的抚摸着它,兴奋得发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对于他再也没有秘密可言,袈裟可以让他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再也不用过这种低贱的生活,再也不用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再也不用睡在冰冷的大街上。年轻的乞丐扶着额头癫狂的大笑,直到笑声变成沙哑的喘息。
他睁着血红的双眼,迎着初升的朝阳,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陈辉乘着树荫躺在老爷椅上,右手指间的香烟眼看就要烧尽,但他实在不想动一下,因为陈辉现在心情很烦躁。
他是凤凰街一带混混的头儿,但并不像电影上看到的黑社会老大,振臂一呼千百小弟俯首听命。只不过是他打架狠、敢下死手,所以那些小混混都怕他,最后将他推选为凤凰街的老大,刚开始他还是很开心的,前呼后拥,每个人都“灰哥、灰哥“的叫着,他幻想着自己奋发图强终于成为一方豪强的rì子。现实总是残酷的,后来他才知道那群混蛋只不过是想让他头前带路当炮灰而已,然后他们跟在后面拿点好处,其实了解之后虽然很伤心,但是再怎么说灰哥自己还是拿的大头,想想也就算了,每天过着不愁吃喝的rì子也不错。
直到昨天,几个男人找上他。当时他正从一家小餐馆收了保护费出来,万分不情愿的给“小弟”们分着钱,那几个人径直走到他面前,当时还以为是条子吓了一跳。
“是辉哥吗?”领头的男人有一种上位者的自信。
陈辉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有一种气质,那是一种真正的杀伐之气。他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不自觉的往后看才发现那群“小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跑掉了。
妈的,这群白眼狼。
陈辉狠狠的想,但脸上马上换成了谦卑的笑容:“不敢当,呵呵,叫我阿辉就行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啊?有什么要小弟效劳的尽管说。”
陈辉只不过是凤凰街这一小戳地方的一个小混混,而别人一看就是真正的头目级人物,虽然他知道自己打架猛,但是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他还是知道的。
“呵呵,大家都叫我鬼头,辉哥看这名字还行就给面子这么叫就行。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家老板听说凤凰街出了一个猛人,想结交结交,不知道辉哥给不给这个面子。”鬼头一脸亲热的看着他。
他是鬼头!辉哥心里一颤。
这个城市的所有小混混都知道这个名号代表什么,西街八将之一,是西街青锋行会头目李青锋座下一名得力的大将。而李青锋更是西街名符其实的霸主。
他陈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凤凰街什么地方,拿出去问别人都不一定知道。李青锋想跟他结交?鬼才相信!
我没得地方得罪他吧,陈辉不太灵光的脑袋飞速的运转着,苦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哪儿得罪了这条大蛇,只能见机行事了,人家一个大帮派头头还犯的着把他怎么样了。
“原来是鬼头哥啊,久仰久仰!锋老大找我真是天大的荣幸啊,”陈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鬼头的神sè,但是他发现对方一直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于是他只好放弃,“各位大哥吃饭没,要不吃点再走?”
“老板已经在祥悦楼摆下宴席,就等辉哥大驾光临好好痛饮几杯了。”鬼头一脸的喜悦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祥悦楼是天枢市最大的酒楼,陈辉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今天还真是热闹啊,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哥哥宴请天枢群雄的时候。看着祥悦楼里人山人海挤满着的西街各方大佬、小混混,老李头儿不禁感慨,原来老哥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他看向酒楼zhōng yāng的圆桌,他的侄儿正游刃有余的与各位大佬周旋。
老李头儿望向他的目光充满慈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圆桌上的李青锋抬起头刚好对上对上老李头儿的目光,他冲着老李头儿充满自信的笑了笑,又将目光转到向他敬酒的涅帮帮主王左一身上。
孩子长大了,老李头儿一脸欣慰,他一生无子,别人都在背后说他“不行”,但哪些人怎么知道他对他哥哥的忠心。在老哥英年早逝之后,别人都以为他会争夺老会长的遗产,而老会长临终时也表示李青锋尚且年幼,想让弟弟继承一切,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尽然将老会长留下的一切原封不动的划到李青锋的名下,而自己则是代为打理,现在青锋已然出鞘,他也乐于当着酒楼老板安稳终老。
正当他为以后悠闲生活无限遐想的时候,门口突然嘈杂起来,鬼头回来了,门口的人一声接一声的打着招呼。
“鬼头大哥回来啦。”
“鬼头大哥好。”
鬼头面带笑容一一回应,老李一生阅人无数,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鬼头对自己侄儿的忠心,那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大无畏之心,他为青锋能拥有这样一个部下而欣慰不已。后面还跟着一个木楞的大块头,那个木楞的家伙正一脸新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应该就是鬼头说要顺便带回来的人了,是什么来着?老李想了想,好像是什么凤凰街新出来的一个小头头。看着那张木楞的脸老李不禁感叹,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趟道上这潭浑水啊。不过想归想,他还是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小鬼头回来啦,”老李拍了拍这个忠诚的孩子,然后假装很疑惑的看着跟在他后面那个木楞的家伙,“这位是?”
“李伯,这位就是凤凰街的辉哥,可是好不容易被小鬼我请过来的哦。”鬼头对于老李敬爱有加,其实不止是他,在天枢市,基本所有道上的朋友都对老李充满敬佩,不止是老李资格老,更是因为他对大哥的这份情谊和从一而终的心让人折服。
“哦,这位就是辉哥啊,真是久仰大名,辉哥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老李的“一脸恍然”不得不说非常恰当,不多不少。
久仰个屁!陈辉不禁暗骂,不过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李老大太客气了,叫小弟阿辉就行,小弟只不过是混口饭吃,哪像李老大声名远播,在李老大面前真是让小弟抬不起头啊。”
还别说,虽然陈辉脑筋不好,但场面话还是说得头头是道,那一口一个“李老大”更是让老李哈哈大笑:“我可不敢当,老啦!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不嫌弃的话也像小鬼头一样叫声‘李伯’便是,我也卖个老叫你一声阿辉,好不好啊。哈哈。”
陈辉连忙称是。“小鬼啊,快带阿辉入座,青锋还在等你呢。”老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于是鬼头将陈辉带到一张有空位的餐桌前坐下,便到了个罪朝李青锋的圆桌走去。
陈辉连忙跟同桌的几人打招呼,基本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一看就是小混混的角sè,还有一个小老头一颠一颠的自顾自喝着酒,报了名号又是一阵“久仰久仰”。陈辉看向zhōng yāng,这时鬼头刚好走到李青锋跟前,附首过去低语了几句,年轻的李会长点了点头,就看到鬼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这才是大蛇风范啊,陈辉羡慕的紧。
正当他准备享受美食的时候,李青锋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周围一下鸦雀无声,陈辉连忙放下嘴边的鸡爪,端坐起来。
“很荣幸能请到各位前来,”李青锋举着酒杯,迎着无数双好奇的眼睛,镇定自若,“来者都是兄弟,青锋先敬各位兄弟一杯。”
说完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叫好声四起,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回敬这个年轻的李会长。
等到美酒干尽,四周再度安静的时候,李会长说话了:“父亲去世得早,青锋幸得家叔相助才惭愧的坐上这首席,今天邀各位前来,就是希望各位能助青锋一臂之力,大家也知道家父的愿望就是能将爷爷创立的青锋行会发扬光大,可惜家父不幸染病,含恨而终。”
说完沉吟一阵,遗憾的表情展露无遗。
大家一阵唏嘘。
“但是,”李青锋抬起头,一脸坚定的看着众人,酒楼有重回安静,“既然我是李家的子孙,更有幸让家父为我取名青锋,作为青锋行会的会长,我将继承家父的遗志!”
李青锋环视众人,一脸果决。青锋行会的人这时不约而同的站起,目视他们的老板:“原为会长肝脑涂地!”
大家被这齐声一喝给吓住了,看着个个凶神恶煞的青锋会众不知所措。这时先前向李青锋敬酒的涅帮帮主王左一站了起来,言简意赅:“弊帮愿为李会长略尽绵薄之力。”
惊呼四起,涅帮是西街仅次于青锋行会的第二大势力,连涅帮都公开表示支持李青锋,那西街的第一大势力的地位将再也无人动摇。这时见机快的立马站起表示对青锋行会及李会长的忠心,见机慢的也赶快站起来信誓旦旦的说唯李会长马首是瞻。
陈辉就是那种脑子慢的,看着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愤愤不已。
李青锋满意的看着在座众人,然后举起酒杯:“谢谢各位的支持,李某铭记在心,青锋行会发扬光大之时绝对不会亏待大家,干!”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大叫着“干”将美酒饮尽。
“呵呵,感谢各位对侄儿的信任和厚爱,老李在这谢谢大家了,”老李笑吟吟的看着喝完酒后一脸兴奋得众人,“大家今天敞开了喝,这是青锋行会对大家的一点小小谢意,不醉不归,哈哈哈哈!”
宴会又恢复了喧闹,叫骂、行酒令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辉跟这些人都不熟,于是自顾自的喝着酒,这时傍边两个男人拿着酒一脸高深的聊起来。
“果然要变天了啊。”
“我早前看这李会长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了,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看来这天枢制霸非清风行会莫属了。”
“我说的好不好,你当时不是还说青锋行会一定要砸在李会长那小毛头身上的吗?”
“嘘……喝酒喝酒。”
陈辉对于谁会制霸天枢一点兴趣都没有。唉,虽然他也想前呼后拥,左拥右抱,但是小命更重要啊,像他这样的小混混头铁定当炮灰了,划不来啊划不来。
将酒一口喝干,陈辉环顾桌上的众人,突然看到那个与他们同桌的小老头摇头嗤笑不已。刚那两个说话的男人也注意到了,于是不禁问道:“老头你笑什么?”
小老头摇头不答,看着杯中的酒,自顾自的说道:“贪狼星现,这天却是真的要变了啊。”
将酒一口饮下,直勾勾的盯着陈辉笑了起来。
那笑瘆得陈辉赶紧低下了头。
烟头烧到了陈辉的手指,他啪的一下坐起来将烟头扔出去,骂骂咧咧的吹着手。这时一道人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叫陈辉?”
他抬起头,眼前这个人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身体不自然的右倾显示出他左腿的残疾。更为滑稽的是这个残疾人的身上还披着一块棕sè的长布。但是他不敢笑,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平静的神sè下看到了饥饿,一种嗜血的饥饿。陈辉竟然害怕起来。
他表现得格外的小心翼翼:“没错我是,您是……?”
“凤凰街吗?”年轻人看向前方,嘴角带笑,“浴火重生?不错,不错的名字。”
陈辉不敢接话。
“我?”年轻人打量着他,“从今天开始,凤凰街的老大就是我,记住了……”
年轻人直视陈辉的双眼。
“老子叫任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