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台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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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手底相当的硬朗,刘家果然不可小视。”一身夜行衣的杜云归拉下蒙面的黑布,长长的出了口气,眺望着远处正不缓不急驶离的那辆马车。

    “长得也很好看,真想知道笑起来什么样。不过她的刀术以怪和狠为主,特别是那把几乎成一个圆形的弯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黄群把身子向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左腹部能够舒服些。

    “嗯,走得是比较偏的路子,也许是东脊哪个小国秘传的刀术。不管怎么说,她刚才杀人时展露的身手,绝对达到了洛淮宿将星的水准。”杜云归见黄群嘴角快速的的吸了几口冷气,目光下移到他的伤处,“她已经发现了我们,现在马车走得不快大概是想看看我们会有什么行动,以此判断我们的立场。既然刘先生已经有了这么周密的安排,我们似乎没什么必要再跟上去了。”

    黄群把注意力转到仍然跌坐在路中间的胡展鹏身上,旋即摇了摇头:“把这小子抓起来拷问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打草惊蛇确实没必要,我们成功利用宣若镜手下气急攻心想要报复的机会找到了胡侯这条线,只要顺着查下去,应该能够挖出云州支持周克明那些人的详细名单,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运气确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马车朦胧的灯火已经融入了夜sè的黑暗中,杜云归打出手势让他同来的手下撤退,黄群便也站了起来将刷上黑漆的链子刀缠回腰间。

    不是运气吧,留在最后确认没有漏失的杜云归看着黄群,觉得这个少年的微笑中实在隐藏着太多的功利和冷酷。他在联络到自己后故意选择以一个会被宣若镜的手下发现的方式把重伤的应劭送到刘府,宣若镜虽然应该暂时没有指挥能力了,但他提到过的那个宗正辰是一定不会放弃报复的。在云州城里宗正辰一方的人当然不能随意出手,所以最理想的方式就是利用在宁界盟友的力量来除去应劭这个伤员,这样无论是在刘家外面设置人手秘密搜索周克明一方布置的探子还是像现在这样暗中跟踪刘家外出人员都有可能取得收获,果然成功的发现了云州的兵部尚书胡侯这条线索。虽说这种必要的牺牲杜云归也能够理解,但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明天我会联络尹卓。”黄群扫到了杜云归异样的眼神,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在意,转过身去。

    杜云归看着他不太自然的步子,加快几步:“你的伤没有一两天的安静休养怕是很难复原,明天我去就行了。我们的人手并不充足,你需要尽快恢复战斗力。”

    黄群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马车消失的方向,跟杜云归一起隐入一条小路。

    “花儿,刚才那些人......”刘轻月yù言又止。

    “姐姐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花儿湛蓝的瞳孔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脸上一片冷漠,掩盖住心里的波动,“不过姐姐的目的可能暴露了。”

    刘轻月也想到了这一点,回头看了看暗格:“应该不要紧吧,那个地方只有我跟哥哥知道。”

    花儿转过头来望着刘轻月,在姐姐的满脸疑惑下把头又扭向另一边,过了半晌才传来声音:“交给我就可以了,到全尚书家后姐姐就说马车路上坏了,坐苏小姐的车去云台,我会沿路跟着你到云台再回来处理这边。”

    虽然跟花儿的感情没有一般人家的姐妹那样亲密,但刘轻月相信她既然这么说必定是有比把应劭藏到老宅更稳妥的办法,便道:“那只有辛苦你了,全家到云台没多远,而且是人多的大道,我会邀上全家的全翔公子,有他和苏小姐随行加上哥哥也应该会接应,安全不会有问题。倒是哥哥叮嘱过今晚你一定要一起去云台,你办完事后留下李邦快些赶来,我和哥哥会在门口等你。”

    “我一个人比较方便,让李邦保护姐姐我也放心一些。”花儿把车帘掀开看了看外面,“快到全府了,为免全家的人看到马车起疑,最后一段姐姐还是走过去比较好,我会在这里看着你从全府出发。”

    刘轻月知道劝说不会有什么效果,只好让驾车的李邦停下,带着些无奈道:“哥哥真的很希望今天我们兄妹三人一起聚一聚的。”

    “姐姐。”在刘轻月下车后已经坐在御者位置的花儿突然叫住了她,在刘轻月惊奇的瞪着眼睛回头时,似乎有些犹豫的问道,“哥哥提过今天会有哪些他的朋友没有?”

    刘轻月以为花儿想知道会遇到哪些人,来决定到底去不去,想到自己哥哥让她邀请苏依的心思,当然不会揭这个底,略微思索后答道:“哥哥倒是没怎么说,不过我想哥哥的朋友也不外乎许其言公子那一伙吧。对了,还有哥哥最后叮嘱我叫上的全翔公子,也是个武双全的人,一向外派在外地,现在新年才能回来一趟。”

    在黑夜中刘轻月没有察觉到花儿湛蓝的瞳孔猛的一缩,仍然继续为很少出席社交场合的花儿介绍道:“说起全公子可是宁界军中着力培养的年轻一代,乐以轩太尉和皇dì dū很看好他将来能接过长羽弓手的指挥权跟洛西营的三名洛淮宿将星争锋。据说全公子在武将中更是难得的才出众,妹妹你的武艺这么高强,跟全公子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姐姐路上小心,记得让李邦把刚才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哥哥。”

    云州城外围城墙是一个正八边形,传说是神秘的开国国师依据地下某一极盛灵气的脉络而建,皇宫在主城内偏西的方向,而处在整个云州城正中间位置的就是云台,除了祭天以外也是各种节庆rì演出和集会的主要场所。因为设计独到的关系,整个云台的周围可以容纳过万观众,当然这仅是表示可以有这么多人看见正中间的未央台,除了在核心圈有限的那近千座位外,其他人能欣赏到的表演只能说是极为有限。不过即便是这样,每年云台的演出也足以成为宁界皇室亲民的一项重要活动,皇宫具体负责者总是不遗余力的邀请包括洛淮和东脊诸国在内所有能请到的艺术大家进行表演。近些年来跟洛淮摩擦加剧,东脊又相对偏远,宁界本国崛起红极一时的年轻舞姬夕颜就成了每年新年期间演出的不二压轴人选,虽然已经是连续第三年以夕颜为招牌,而且普通民众往往连她的歌声都无法听到只能看到一团人影在那里晃动,每逢夕颜登台的时候,云台周围还是会连难以看清未央台的角落都呈现人头攒动的景象,蔚为壮观。

    这种场合当然也是极受云州城内青年男女们欢迎的,因为传统的关系,这也是一段他们可以为利益关系或个人喜好等等理由寻找心仪对象的时间。而普通民众在这些时候也能见到平rì里难得一见的公主贵妾们,大饱眼福,更曾有过一位公主在这里公开抛绣球征婚,成就了一段贫寒子弟跃龙门成为驸马的佳话。有这许多的典故和事迹,加上本身的吸引力,可想而知这种时候云台周围人流是如何的擦肩接踵。

    现在刘友渔就站在专门为在朝廷有一定地位的官员们专门开辟的进场入口附近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神sè颇为严肃的听着李邦的耳语,不时皱着眉头。

    欢呼声起,声势之大让刘友渔也不得不暂时停止听手下的报告,望向入口处。

    这处官员专用的入口严禁平民使用,不过却只划出了一定的安全范围,很多喜好热闹的青年男女们就聚集在禁军把守的安全距离外最靠近的位置,因为不但可以近距离看到皇室宗亲达官贵人和他们的俏丽家眷,还是唯一有可能亲眼见到皇帝真容的机会。云台新年演出对民众开放的主要目的是拉拢人心,因此主管云州安全的云州府对这段时间这里民众的喧哗和大胆也会特别的容忍,久而久之民众对官员及其家属们入场时的评头论足和欢呼声竟成为了官员间评判各自在民间声望的一项趣谈。

    听到如此震耳yù聋的欢呼声刘友渔本以为是吩咐李邦先来找自己的妹妹刘轻月停好马车进场了,看到的却是一名十仈jiǔ岁的轩昂男子,双眉上扬,鼻梁高挺,星目含笑,环顾一圈跟欢呼的青年女子们致意回礼,引得又是一阵噪杂。刘友渔见对方看到自己后笔直的走了过来,摇摇头,赶紧对李邦吩咐道:“胡展鹏才有上次的案子,这次绝不敢借此发挥,否则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他再次yù行不轨这个事实,胡家绝讨不了好去。你马上回去知会我爹一声,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顺便派两个机灵点的人去现场看看情况。记得小心点,如果胡家有人在那里就立即离开,他们现在或者不敢动我和妹妹,对你们却不会手软。”

    李邦答应一声,向已经走到跟前的青年男子行礼后离开。青年男子满脸笑容的对刘友渔行礼道:“刘兄,难得今天也有雅兴,为何不见令妹。”

    “夕颜的表演怎能错过,舍妹应该也马上就进来了。既然这么凑巧,其言不如待会跟我们兄妹一起坐吧?”

    青年男子脸上呈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夸张的一躬到底:“刘大哥如此厚爱,小弟幸何如哉,只是今晚不知要成为多少家公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但既有此良机,就算是圣上今天要跟我换位置,我许其言也绝不会轻易妥协了。”

    刘友渔没好气的笑了笑,正要跟许其言身后走过来的几名相熟朋友打招呼,猛然间如同油锅中下了沸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夹杂着爆豆般的鼓掌声又响了起来,声势之大完全把刚才的许其言比了下去。刘友渔从这场面和其中间杂的口哨声就知道能得到这种待遇的不会有别人,这时想交谈已经是不可能,只好向许其言笑了笑,随着那几名早已转头的公子看向入口处的两女一男。

    即便是身旁站着自己钟情暗恋的女子,刘友渔第一眼的目光还是不可抵挡的被自己妹妹抢了过去,虽然没有着意打扮,不过刘轻月就如同一块天然形成的美玉,无须雕琢已经能焕发出耀眼的光彩,映衬之下其他人无论男女都要显得光芒黯淡得多。不过这次她旁边的女子虽然在刘轻月的身边无奈成为了拱月之星,却丝毫没有掩盖住身上的一股淡雅气质,即便是近在咫尺感受着民众们对旁边刘轻月的狂热仰慕,依旧不为自己受到的冷落所扰,挂着淡然自若的微笑,

    走近众人后,陪在刘轻月旁的女子抬抬好看的眉毛,一脸无奈的对刘友渔道:“我犯了个大错,居然跟轻月妹妹一起进来,真是已经无地自容了。”

    “苏姐姐这是说得哪里话。”刘轻月脸上微红,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多少青年男儿刚才都在偷偷看你,只是你没有注意吧。”

    “就是,表妹你还算可以了,至少不会完全被夺去光彩。我敢打赌,刚才完全就没有人知道我全翔也走在你们旁边。”伴在两女旁边的青年装出一副认真表情说出这些话来又引得众人一片大笑。

    “哎,果然,在吸引眼球这方面,女人总是比男人有先天的优势,不服不行,全兄下次有机会我们一道走就是。”许其言拍了拍全翔的肩膀。

    “跟你走在一起,那也不会好到哪去。”全翔转向刘友渔,“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下次即便在轻月旁边能出尽风头的办法,只是做起来异常艰难罢了。”

    大家都被全翔的话吊起了兴致,刘友渔熟知他的xìng情,便也笑着道:“那敢情好,你要知道我跟轻月生为兄妹,苦闷可是远胜你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听到别人说,看,刘轻月的哥哥,不知道他妹妹来了没有。你们不相信的话,其言可以给我作证,刚才就有人这么问过我。”

    众人一看许其言的脸sè,明白过来所谓刚才的“有人”肯定指的就是许其言了,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全翔更是前仰后附,半晌才直起身,一脸古怪的道:“我这个办法别人都用得,可惜你就不行了,你总不能努力去争取自己叫自己做大舅哥吧。”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全翔这是隐晦的在向刘轻月示好,不过见刘轻月和刘友渔都只是礼貌的笑笑,没有答复,自然也就都知趣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全翔也呵呵笑了两声,丝毫没有在意,招呼道:“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先进去找个好位置坐下大家再慢慢聊吧。”

    许其言附和道:“全兄说得有理,不抢个前排的位置怎么欣赏夕颜的曼妙舞姿。”

    刘友渔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刘轻月留在入口处,等主动请缨帮他们兄妹抢占两个前排位置的全翔和众人进去后,跟妹妹避开周围已经多起来的人来到一颗大树下,又在刘轻月口中又确认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后,开解她道:“花儿没有伤胡展鹏,就不会有事。在现在这种时候,杀他几个手下也好震慑一下胡家不要太乱来,你不用担心。对了,花儿什么时候来?”

    能不会来吧。”刘轻月犹豫道。

    刘友渔其实也叮嘱过让花儿万一有事不要弄得太大,虽说现在不是不能处理,不过一下子弄出十多条人命毕竟有些棘手,他更担心的是花儿这次的做法跟他印象中的小妹并不像,让他不由得担心花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但他知道现在是不可能找到花儿的,只得在已经两次被胡展鹏所惊的刘轻月面前把这份担心藏起:“我再等一会,你先进去吧。最好你待会能对许其言亲近一些,不过也不要让全翔和其他人产生情绪,事到如今我们必须多争取帮手和靠山,哎。”

    刘轻月明白哥哥那声叹气的意思,点点头道:“我明白的。以其言公子的人品才能......并不委屈。只是这样会跟全尚书对苏姐姐的意思......哥哥你又......”

    “我也想这样说服自己,许家是宁界第一的名门望族,其言又是许家首屈一指的人才。不过喜欢这种东西,并不是最好的那个就一定是喜欢的。而且纯粹只靠你的美sè去争取的话,他也不会为我们家花费多大的心思。所以你不用强迫自己,让他觉得我们有投靠的意思就行。到明天,今晚我们和胡展鹏之间的事该知道的人就都会知道,你最好装作不经意的透露点口风给许其言,但不要说得太详细,先看看他的反应。”

    刘轻月答应一声,便先进场去了。

    云台内已经隐约传来了观众的喝彩和鼓乐声,想来是一些开场的歌舞已经开始,随着云州知名权贵的陆续入场,围聚的民众也已经逐渐散去,又向外看了一眼,刘友渔终于放弃,一个人走了进去。

    今天是正月十二rì,皇宫中另有一台较小的宴会,不过仅限于跟皇帝血缘最密切的直系宗亲参加,即便是许其言这样的旁氏许家子弟都没有资格,因此云台最好的近千个座位中又尤其珍贵的未央台旁边一圈平rì里皇室宗亲专用的位置此刻坐着的变成了一些威望著盛的朝廷宿老,只有正西方主位一片的几个位置空置以示对皇帝的尊敬。也借由着那些宿老的向前挺进,他们本来就算不错的位置都空了出来,刘友渔远远就看到占到相当不错座位的全翔向自己招手。

    这里本来该是各部侍郎以上高官才有机会坐到的位置,与后排那些单独的座位不同,每一排连着的六个座位都享有一个桌子以供放置酒水吃食等物。现下全翔和许其言分别在这桌六个位置最靠边的两个坐下,这样不相熟的年轻者自然不会不知趣的加塞进来坐下,加上中间的苏依和刘轻月两个年轻女子,男xìng年长者也不会不自重身份的坐过来,而年长的女xìng一般不会独身前来,所以虽然还空着两个位置,这一整桌却已然是给包下的态势。

    刘友渔走到桌前,见只有空在许其言刘轻月和全翔苏依之间的两个位置,皱了皱眉头,还是不顾妹妹给他的眼sè,没有坐到苏依旁边去。

    “妹妹还是没来吗?”

    刘友渔嗯了一声,旁边的许其言奇道:“轻月说除了你外还要多占一个位置,难道本是准备留给你们的那位三妹?”

    这时旁边的苏依也参入了进来:“我来云州的rì子虽然不算长,但也听说刘府那位三小姐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整个云州都没几个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刘轻月刻意向后移了一些,让苏依的目光能毫无阻碍的看到她右边的刘友渔。刘友渔半真半假的苦笑道:“没办法,我那个小妹有些好静,她不想来的话也不好强求。”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已经转过脸去看许其言的反应,因为刚才刘轻月递了个眼sè给他表示已经把今晚胡展鹏拦路和花儿诛杀他手下的事按他的吩咐点给了许其言。

    “只听花儿姑娘的名字就可以想知是一位多么出sè的女子,缘悭一面那真是太可惜了。”

    许其言没有丝毫多余的话语让刘友渔有点怀疑自己的妹妹是不是透了足够的信息给他,但眼前的环境下并不是说话之地,巧在此时开场表演的舞姬们已经开始退场,便起身道:“看来夕颜很快就会登场,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好酒助兴。轻月,跟我一起去看能不能弄些暖酒来。”

    全翔道:“刚才我已经问过所有来过的酒贩,都说这里位置难得没有地方可以煮酒,从外面带进来又没法保证酒温。这种季节冷酒喝起来不那么舒服所以没买,难道刘先生是要去附近什么少人知晓的酒肆?”

    刘友渔微微一笑,正要解释,一旁的苏依已然先开口道:“不如让我来猜猜,云州气候虽然四季宜人,这种时候仍然不是脱下棉衣能够忍受的。刘先生是看刚才那些舞者虽只单衣小褂,可一直到表演完都面sè红润没有不堪受冻之sè,猜到戏台里肯定备着热酒供她们事前事后驱寒之用,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许其言看到刘友渔的笑容知道苏依猜得不错,拍手道:“想不到苏姑娘不仅生得美丽,更是秀外慧中。哎,刘兄,其言真羡慕你和全兄都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妹妹。”

    全翔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道:“这份夸奖我是受之无愧的,不过许兄仍然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我和刘先生都有两个妹妹,虽说我那个豆丁点大的调皮祖宗肯定不能跟刘先生家的三小姐相提并论,不过敝帚自珍,也算是凑个数吧。”

    全翔口角生风,奉承得全叫人不觉反感,许其言也是善于捧场之辈,见刘友渔露出无奈的笑容,便凑趣道:“全兄说得有理,刘兄赶紧去把美酒弄来,好让我自罚三杯以惩口误。”

    “哥哥。”

    一个极轻的声音穿越了周围的喧闹传到刘友渔耳中,他转过身去,一身盛装的花儿让他有些愣神。花儿一向的穿着都是以方便简单为主,虽不至于到朴素无华的地步,却也绝不会让人有闺阁小姐的感觉。今天的花儿一身点缀着橘黄sè碎花的淡紫sè百褶连身裙,配着外罩的纯白狐裘,特别是那在湛蓝sè双瞳衬托下弥漫的异种韵味,就算是有倾国绝sè的刘轻月站在一旁也让人觉得不可错过。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刚刚才进来,没什么事吧?”刘友渔关心的问道。

    “嗯,路上不小心沾了些灰尘,换衣服耽误了时间。好在守门的陈校尉前年见过我一次,有些印象,所以让我进来了。”

    刘友渔依稀想起今晚在入场的官道那里执勤的陈校尉前年在晋王来家里做客时是随身护卫之一,那时见过花儿一次,至于提及的印象应该是花儿看得稍微久些就会察觉的蓝sè眼睛了。

    花儿出乎意料之外的到来让刘友渔心中的担心放下大半,转身正准备给在场其他人作介绍时,正好捕捉到了许其言脸上一个异样神情被掩饰前的一刹那。刘友渔心中一动,略为思考后否定了他为花儿容貌所动这个可能,许其言即便在初次见到刘轻月时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态,虽然花儿也算是长得甚美,不过站在一个客观的立场刘友渔知道在容貌艳丽方面她不可能比得上刘轻月。既然如此许其言脸上出现的异样神情就只有一个可能,他已经知道了路上胡展鹏那件事情,并且通过刘轻月透露给他的有限口风推测出了大致内情,他心里并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漠不关心,所以在猜测花儿提到的衣服沾上灰尘需要更换跟胡展鹏那件事情之间的联系。

    “想不到刘兄的两位妹妹都一样是绝sè佳人,其言真是有些怨恨老天不公,何以如此厚待刘兄。”

    “我也常为此感到幸运。”许其言话语中显得非常真诚,但刘友渔知道这并不是他的心底话,自己刚才思索时的愣神也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所以对方才会有这些补救之言。

    许其言见刘友渔面带有些古怪的笑意看着自己,知道那些补救之言在身为清远阁阁主学生的刘友渔面前必然是苍白无力,连聊胜于无恐怕都算不上,便坦然一笑,轻轻揭过:“刘兄,你看我跟全兄可都眼巴巴的看着你,等你为我们向令妹引见呢。”

    花儿容sè平静的听着众人的说话,就像其中并没有提及到自己一样,刘友渔把自己的小妹迎过来,看着座位皱了皱眉。

    全翔从小受他爹户部尚书全孝直的严格家教,在待人处事上极为老道,所以跟即便是只见过几面的人也可以打成一片,知道刘友渔在犯难现在男女有别的六人该怎么坐下,抢先起身道:“苏依,你坐过来,把中间留给刘先生兄妹。”

    刘轻月知道哥哥不能也不会坐到自己左边的位置去挨着苏依,便也往左边移了一个座位道:“哥哥,你坐在我跟妹妹中间吧。”

    刘友渔之前为花儿的婚嫁打算的时候考虑的人选中本来就包括了许其言和全翔,现在正好趁势把他们介绍给花儿认识,看有没有什么发展的可能,刘轻月的安排大合心意,点点头道:“花儿,快谢谢全尚书家的全翔全公子和苏依姐姐。”

    花儿坐下后微一欠身:“多谢全公子和苏姐姐。”

    两人连忙还礼,刘友渔这才又对着在花儿入座时跟全翔一起起身的许其言道:“这位是国尉许勇的孙子许其言公子。你们太多礼了,快坐下吧。”

    “初次见面,万一留下一个不懂礼仪的坏印象,被花儿姑娘告诉刘叔叔了,可就不敢去刘兄家讨酒喝了。”许其言还是对花儿还礼后才跟另一边的全翔一起坐下,并且借此机会略向右移,保持着跟花儿间有一个小小的间隔,宁界男女之防并不怎么严苛,不过身为旁系许家的长孙许其言一向都以行为上的遵循礼仪而为人称道。

    刘友渔见一切已经没什么问题,轻轻出了口气,再次起身道:“轻月,你陪着大家和妹妹,我去找酒。”有了许其言见到花儿时的反应,自然就不需要再借买酒的机会询问刘轻月。

    轻月答应一声,花儿却出乎意料的站起身来:“哥哥,我陪你去。”

    想到花儿除了自己外即便是跟轻月也只能算作比在场的其他三人略微亲近一些,加上跟其他三个人都是初次见面,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以她的xìng格确实是会不愿意,刘友渔只得对许其言全翔和苏依三人抱歉的笑了笑,在三人表示毫不介怀后道:“也好,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带你熟悉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