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花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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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想好怎么向父亲交待了吗?”绿衣女子如水的美丽瞳孔中映照着身前不远处青年略显出些惆怅的身影。

    刘友渔一时间心神有些松动,不过自己妹妹的倾世容颜让他立即回复了决心,点头道:“不,暂时不要让父亲知道,先藏在后院,今晚我会秘密把他运到城南我们家的老宅。小时候我们偷挖的那个地下室应该没人知道,是个安全的地方,水和食物都有。”

    水和食物都预先准备好了,看来自己的哥哥早已下定了决心,刘轻月别过身躯,还是尽最后的努力道:“这样会拖累家里的,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轻月!”刘友渔打断了妹妹的话,“就算没有胡展鹏的事,我们家继续这样下去也早晚会出事,父亲虽然一向都跟各派系都保持着距离,可他毕竟手握着中下层官员调动的权力,不会有人放过他的。如果是在洛淮,凭借皇帝的器重还可以保我们家平安无事,可是在宁界皇帝并没有洛淮那么大的权力。我们最好的选择也只能是被一方拉拢,与其这样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把所有这些一次xìng解决掉。胡展鹏居然敢公然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这口气绝不能忍,不论是为了家里,还是你。”

    刘轻月俯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年,咬住嘴唇道:“我送他去吧,哥哥你还没有从清远阁完成学业,不方便介入。阁主如今就剩下你和益之两个学生,益之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为阁主和宁界打算,你都不能步陈师兄的后尘。”

    刘友渔沉默一会,点点头道:“家虽重,国为大事。不过才发生过胡展鹏那件事,又是夜路,让花儿跟着你。”

    刘轻月像小时候一样站到刘友渔跟前,低下头搓着手指:“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生得丑一些,就不会给家里惹来这么多的麻烦了。”

    刘友渔勉强自己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而且生得漂亮根本就不是错。父亲在朝为官,就算没有你我,也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现在只是那些好sè之徒集中了目标而已。说起来,如果你只是个寻常家的女儿,想必烦恼也会少得多,相信哥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的。”

    “可是我待会该找个什么理由呢,父亲不会让我晚上一个人随便出门的。”刘轻月两条秀眉向中间靠拢,在毫无瑕疵的前额下方挤出一条浅而好看的细纹。

    “我已经想过了,晚上夕颜在云台会有表演,我跟你一起过去。半路上你只需要借口去户部尚书家找苏小姐一同前往,就可以顺路经过老宅,然后再到全尚书家找苏小姐一起到云台观赏演出就不会有人怀疑。这样我们还可以一起回来,也比较安全。”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突然在刘轻月脸上一轮忍不住的笑意中荡然无存,她仔细的盯着哥哥的眼睛,俏皮的道:“嗯,为什么不是你去接苏依姐姐呢。而且王家小姐跟我更熟络,也是在那条路上,可你偏偏让我去接苏姐姐。”

    刘友渔脸上立时显得有些尴尬起来,避开妹妹的眼睛看向她身后强作镇定道:“我只是见你最近都跟苏小姐往来多些,又是顺路所以想到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你要能把王家小姐也请出来当然是更好。”

    可刘友渔本来的打算是自己去,这用意就其心可昭了,刘轻月当然没有再揭自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的哥哥私下计较的老底,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褶皱,温柔的道:“不取笑你了,不过不要怪妹妹我直说,苏姐姐好像对你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全叔叔也是更想把她许配给许家的其言公子,虽然其言公子一直没有什么正式的表态,不过我还是觉得哥哥你并没有什么机会。今晚我会把苏姐姐找出来的,至于怎么把握就全看哥哥你自己了。”

    “只是觉得很谈得来而已,你也知道哥哥是个一切随xìng的人,最大的愿望是能学到天下所有的知识,而且我跟苏小姐的年纪差得有些大,其实也没并没有作多少打算。不多说这个了,我先去找花儿。”从自己妹妹这里亲耳听到这些话让刘友渔情绪有些低落,他当然不会怪自己妹妹,实际上她说的刘友渔在之前的几次接触中也早就感觉到了,只是内心里有些不愿意承认,

    花儿年龄跟刘轻月相仿,但脸上现着一股任人都看得出来的风霜之sè。有着可称jīng致细巧的五官,看上去却没有一点女xìng柔美的感觉,甚至连收养她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刘远长和他的女儿刘轻月大多数时候都会把她误看作一个家将,而忽略掉她少女的身份,却只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虽然两人其实都是分别当花儿作自己的女儿和妹妹。不过花儿知道他们会这样是因为自己很少跟他们交流的原因,她也没有刻意的去改变这一切,只是自然而然的,在整个刘家只跟真的每次都能把她当做亲妹妹看的刘友渔关系最为亲密。

    花儿是个刘家捡回来的孩子,在十多年前一个新年前夕的晚上,带着一双儿女游览云州夜景的刘远长夫妇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只有几岁大小的刘友渔立即循着哭声在一滩污水旁找到了裹在脏兮兮的襁褓里脸已经冻得青紫的花儿,之后也是在他的坚持下,刚刚生下刘轻月不久当时只是云州小吏的刘远长夫妇不惜变卖家产重金请来名医保住了花儿的小命。因为裹着花儿的襁褓上绣着很多盛开的小花朵儿所以刘远长就给她起了花儿这个小名,叫得顺口了后也就没想过换。虽然有过那样的不幸,但幼年的花儿在刘远长一家刻意隐瞒身世的保护下除了眼睛是蓝sè的以外和同龄的孩子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非常的活泼开朗,直到六岁那年,花儿突然神秘的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孤僻,并且老喜欢一个人偷跑到城外去几天几夜不回。刘远长那段时间正好处在官场的一段低háo期,被势利的上司打压,整个刘家都过得很不好,于是在教导甚至打骂过花儿都无果后也就放任她不管了。好在刘友渔跟刘轻月两兄妹都乖巧懂事,刘远长夫妇就当放弃了花儿,只有刘友渔会在每次刘远长打花儿的时候帮她求情。就这样过了十年,花儿早就已经不再夜不归宿,刘家上下也习惯了她不对人言的早出晚归,只是刘远长在遇到贵人官场步步高升后终于想到了当年对花儿管教的错误,开始加倍的对她好,但双方之间已经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虽然都知道对方其实对自己很好,但无论是刘远长还是花儿,在相对之时都找不到话来说,久而久之这种奇怪的气氛也就被默认了下来。

    至于花儿身负的高强身手被刘家发现则只是在几年前,刘远长还在刑部担任侍郎的时候,因为秉公断案得罪了一名官员,对方为了脱罪找杀手前来刘家灭门。刘友渔当时已经前往清远阁,刘远长夫妇以为自己跟女儿必死的时候,花儿就像一缕轻烟一样突然从窗外飞进来,几个照面下就杀死了那几名杀手。事后刘家所有人当然都想到了花儿那些rì子的神秘失踪大概是发生了些什么,但花儿没有趁这个机会解释,他们也就没有去问,只有跟她关系最好的刘友渔回来后代表父母和妹妹跟她道了谢。有了这件惊险的事情刘远长夫妇跟花儿的关系近了不少,虽然话仍然很少,但刘远长夫妇至少是知道了花儿没有怨恨自己,之后为了家里的安全,便借审理这次案件之功得到皇帝的赏识的机会申请调到了吏部,更被加升为尚书。从此以后,虽然也跟其他同等官位的官员一样刘府招收了不少亲卫,但刘家的人都知道,在刘友渔不在的时候,会有花儿保护这个家。

    这时的花儿刚从外面回来,和往常一样对刘府大门处的守卫略一点头答礼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几年前升任吏部尚书搬来这所从外调的同僚处买来的新居后刘远长想给花儿修一座像刘轻月那样两层的闺阁,不过被花儿拒绝了,最后只是选了一间比较偏僻的房间作为自己的闺房。那次刺杀事件之后刘家上下除了感恩戴德外心底对花儿都多了一点莫名的畏惧,刘远长也就没有坚持,不过暗中叮嘱管家把附近的房间都空了一些出来,让不爱喧闹的花儿闺房环境能够在不显冷落下会比较安静。

    花儿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并不怎么高大但站得笔直的身影站在自己的闺房外若有所思,脸上罕有的露出些许温馨之意又马上被冷漠覆盖,平静的走上前去请安:“哥哥好。”

    整个刘府之中也只有花儿一个人可以走到刘友渔背后才被他察觉,刘友渔带上笑容转身道:“花儿回来了。”

    “嗯,哥哥等我很久了吗,先进去吧。”刘家现在的府院虽然比之前那间几进的房子大了许多倍,但在京城来说也只是中下等的规模,府内无论从哪到自己闺房都要不了多少时间,刘友渔这样等在这里一定是有特别的事情,所以花儿也没有在外面多说。

    “我也只是刚过来找你,见你不在,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正好你这边比较安静,所以站着想些事情,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不是第一次进花儿的闺房,而且对方理论上是自己的妹妹,但是毕竟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刘友渔心里多少总是觉得有些局促,仍然像以前一样只是贴着椅子边挨坐着。

    花儿给刘友渔倒上茶水,坐到他对面挂上少许只有在两人单独相处时才会出现的笑容:“哥哥知道我的门是不锁的,直接进来坐着就是,何必那么拘谨。”见刘友渔一笑置之,花儿掩藏起了心思,“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轻月她晚上要去云台看夕颜的演出,途中还要办些事。最近京城里不大太平,所以我想你陪她去一趟,顺便你们姐妹也很久没有相处的机会了。”刘友渔知道花儿对这类事情不会有什么兴趣,加上细说也很麻烦,就以办些事掠过去了。

    “好,不过姐姐怎么去,还有怎么回来?”

    “我会跟轻月一起坐马车出门,然后在醉仙楼那里分开。你跟轻月经过老宅那条路后接上全府的苏小姐,我们在云台外面会合,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先送苏小姐回家。”

    “哥哥好像说到那个苏小姐的时候声音变得有些特别。”

    没想到刘轻月外花儿也会跟自己这么说,刘友渔醉心学问一直无暇顾及男女之情,今天被两个妹妹先后揭破心底好不容易泛起的一点涟漪,特别是花儿这么说尤其让他觉得有些面红耳臊,羞涩紧张和一些气恼之外也不由感觉好笑,随口道:“花儿也快到出阁的年纪了,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哥哥帮你留意一下。”

    花儿没有答话,略垂下目光,把脸偏开少许,脸上竟染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红晕。

    刘友渔一呆,一半是因为没有想到自己会对花儿说出这带着些调笑的话语,一半也是为花儿首次露出的这种神态,他仿佛惊醒过来花儿不但是自己的妹妹,也已经是一个正值青hūn的妙龄女子。刘家上下连刘友渔都是这一刻才留意到这一点,其他人当然是更不会发觉了,刘友渔暗骂自己几声,决心这件事过去后一定跟父母商量为花儿的婚嫁āo些心。不过想起跟父母谈到这些又会被抱孙心切的父母催促自己,又是一阵头疼。刘轻月的提亲者每天是要把门槛都踏破而且年龄尚算稚嫩刘远长夫妇丝毫不为她担心,至于刘友渔虽然也有不少媒人上门,可介绍的姑娘他都看不上,不肯将就加上年龄大出刘轻月一截又是刘家唯一的男丁,每趟从清远阁回来都免不了耳边啰嗦。

    刘友渔长出了一口气,把这些烦心事先抛开,看着妹妹道:“花儿,你既然不说,那我就猜猜看,不满意的话你记得告诉我,否则找到的人不合你的意我可不管。”见花儿没有反对的意思,刘友渔思索着续道:“既要一表人才,又要武双全,只有这样的少年英雄才能配得上我的妹妹这里还真有一个,正好今天晚上有机会能见到他。”

    花儿突然睁大眼睛看向刘友渔,惊得刘友渔怔在了那里,忙回想自己说错了哪句话。花儿面容一转,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哥哥不用想那么远,我自有自己的想法。”

    刘友渔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想起清远阁的同窗师姐当年出嫁前的情境,只得估摸着道:“女孩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花儿只要心中有了人选尽管告诉我,不论是谁,哥哥一定都会支持你。”

    花儿将手放到桌上围成一个圈,湛蓝的瞳孔闪动着窗外夕阳映照的光辉,愣愣的道:“哥哥真的不用为我āo心,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麻烦哥哥跟厨房说一声,晚饭帮我送到房间来,轻月姐姐出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

    刘友渔关切的道:“那晚上还是不要陪轻月去了,也不是太要紧的事,你好好休息就是。”

    花儿望向他:“没什么的,晚上我会保护好轻月姐姐。”见刘友渔仍然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嘴角挂上微笑,“哥哥刚才没有说错什么话,只是我有些饿,所以不大有jīng神,哥哥让厨房早些给我做点吃的就好。”

    刘友渔觉得心里有些什么莫名的触动,不过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妹一向都比较古怪但却是无比坚强,而且晚上的事情风险并不算大,于是细心为她掩上了门。

    刘轻月跟花儿的关系比起刘友渔要差一些,不过因为年龄相仿的缘故也不至于到无话可说的地步,只是马车里的刘轻月说得多而花儿答得少。醉仙楼前跟刘友渔分开后花儿突然用力嗅了嗅,道:“有血腥味,是不是下面那个人身上有伤口,可能崩开了。”

    虽然没有跟花儿细说,不过刘友渔和刘轻月也没有刻意瞒着花儿,所以刘轻月对花儿知道马车的暗格里有人丝毫不以为意,她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但她相信花儿,马上让御者停下马车,打开暗格。车厢内虽然宽敞,但暗格打开后也剩不了多少地方,花儿见刘轻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道:“姐姐你到外面等一会,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刘轻月抱歉的对妹妹笑了笑,走出了马车,驾车者是刘友渔多年的心腹,虽然并不知道此行的内幕却也不会多问,只是静静的等在那里。

    老宅已经不远,这一片都属于云州的旧城区,比较荒凉而且没有什么灯火,马车上挂着的两盏灯笼并不足以驱散黑暗。刘轻月觉得有些冷,搓了搓手,探身掀开车帘,见花儿正在仔细给那名在依山入海时见过的少年重新包扎被马车颠簸开的伤口,估摸着还需要一点时间,皱眉道:“他的伤怎么样,很严重吗?”

    花儿没有回头:“伤口位置倒不算致命,不过这一剑刺入的力道太强,震动了心脉和内脏,加上失血,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好在他在受伤不久伤口就及时得到处理,否则延误下来就得躺上半年,现在有了大哥的医治,三天以内应该就可以下地走路,不过伤口完全愈合和左臂恢复力气怎么也要半个月以上了。”

    刘轻月正待再问时,马蹄声在僻静的这条道路后方响起,不禁脸上神sè一变,示意花儿继续的同时关上车帘,站到马车旁等候明显的不速之客到来。

    从后而来的骑者有十多名,为首者一脸纨绔之sè,身形虽然高大脸上却是一副酒sè过度之相,尤其那双眼睛总是不住转动,让人一见就觉得不是可信之辈。为首者见到刘轻月立时双眼一亮,先环顾一周后才挂上讨好的笑容道:“刘小姐,胡某上次多有得罪,这里赔礼了。不知道小姐夜里在此停留所为何来,但有可用得着胡某之处胡某无不甘心如饴。”

    刘轻月一见他就没有好心情,特别是想起上次被他大庭广众之下强拉手臂献礼之事,更是气恼,只是对方家里手握兵部大权皇帝非常倚重,他大哥更是驸马之尊,他爹胡侯又跟太尉乐以轩交好,自己家也只能忍气吞声处处小心避让。强压下怒气,刘轻月淡淡道:“承蒙胡公子关心,轻月只是马车出了点小问题,现在已经修好,正要上路前往全尚书家,公子没有其他的事就请先行吧。”

    这名为首的骑者就是宁界兵部尚书胡侯的小儿子胡展鹏,在云州以纵情酒sè而闻名,早就贪慕刘轻月的美sè,只是刘轻月的爹刘远长现在官位上跟他爹胡侯份属同级,无法以权强压而只能跟其他仰慕者一样走正途追求,只是他连续托人上门提亲了七八次都被干净利落的回绝掉。上次终于借酒醉之机强行拉住了刘轻月要送上聘礼并且有轻薄之举,结果被对方打了一耳光后逃了开去,并且刘远长直接在朝上告了御状。幸亏他驸马哥哥和太尉乐以轩周旋下把这件事丢给了廷尉唐曳治下的刑部处理。唐曳jīng细打算后,两边都不愿意得罪,不过明显兵部尚书,驸马加太尉的胡展鹏一方势力更为强大,身为吏部尚书的刘远长就相形见拙得多,最后以劝说刘远长下接受胡展鹏当众赔礼道歉了事。胡家从这件事里看出刘家的势力完全不足以跟自家对抗,加上为了拉拢刘家成为自己这一方的党羽,胡侯在这件事后不但没有怪罪胡展鹏反而鼓励他继续寻找机会生事。

    现下三尉中国尉许勇年老体衰养病rì久,廷尉唐曳是个左右逢源的人而且私底下大有投靠己方之意,太尉乐以轩更是自己这一方的领头者,就算胡展鹏强行逼迫刘轻月把事情做成了,胡侯也有信心力保下儿子的小命。到那时刘远长女儿名节受损,跟自己彻底翻脸也只能让胡展鹏受些牢狱之灾下,大有可能选择忍气吞声把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以全名声,至不济也可以沉重的打击这个吏部尚书。不过刘远长能做到吏部尚书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的靠山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晋王,所以胡侯也告诫胡展鹏在没有把握下一定不能乱来,否则事情没有做成又让刘远长抓住把柄的话请出不参政事但对皇帝有重大影响力的晋王来,在没有打击或者拉拢到刘远长的前提下只会白白便宜了其他暗中觊觎的政敌。

    在那次之后刘轻月加倍小心,正好刘友渔也有事需要有人代他到清远阁一趟,刘轻月就过去躲了一阵子,这让胡展鹏只能抓耳挠腮而无计可施,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不敢去清远阁造次的。不过胡展鹏今晚接到了一名神秘人的消息告诉他刘轻月已经回到了云州,并且刚从刘府出门,他在刘府周围本就派有人手监视,配合情报略一查探就详细掌握了刘轻月的行踪,从后追赶的半途中听说刘轻月跟哥哥刘友渔分开更是大喜,立即快马加鞭,只怕不能在路上拦截到她。

    所以胡展鹏正好在这条旧城区的偏僻道上发现刘轻月俏立马车边的时候简直是心花怒放,他的本意原来只是能跟刘轻月同行一段作为护花使者博取一些好感,但刘轻月冷漠的回绝态度让他怒意渐生。时隔一段后再次见到佳人胡展鹏只觉刘轻月出落得更显诱人,己方人多势众,刘友渔的马车已经确然跟刘轻月分开而且他人明显不可能藏在马车里跟刘轻月共乘一车,那名驾车者的底子他也清楚不是自己这群手下的对手,当下sè令智昏,嘿嘿一笑,伸手就想拉住刘轻月:“我正有要事要跟轻月小姐商量,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刘轻月见他脸上神sè突然变得有异,心中害怕下尖声叫道:“你要干什么!”

    马车的驾者见到形势不对,明知不敌也准备挺身护主,这时一只看起来柔弱细嫩的手从车帘中伸出按住他的肩膀。花儿从车厢中走出来,像没有看到其他人似的对刘轻月道:“姐姐,外面风大,你先进去吧。”

    刘轻月看着花儿,不过在她坚毅而不露出丝毫感情的双眼注视下只是小声说了句小心就走进了马车的车厢。花儿拿起手中弧度非常怪异的弯刀,向马车的驾者使了个保护刘轻月的眼神,站到胡展鹏和他手下的面前,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扫视了一圈,一言不发。

    胡展鹏听说过刘府这名古怪的三小姐,不过就像云州除了刘家以外的几乎所有人一样从来没有见过她,虽然被她一眼扫得有些心中发毛,还是勉强开口道:“刘府的三小姐,从来只是闻名不得见面,今天真是幸运,是要和你姐姐一起跟我走吗?”

    “夜下男女有别,姐姐不愿意跟你多接触,大家还是各走各路吧。”

    胡展鹏人虽纨绔,却并不是没有见识,已经从这些镇定的举动发觉花儿并不简单,不过他手下不少都是平rì里欺横霸市惯了的,加上早已得知自己少爷的心思,当下就有几人叫骂起来。

    花儿到车窗旁平静的道:“姐姐,不要看马车外面。”转头面对胡展鹏:“哥哥让我不要伤你xìng命,不过你的手下他就没有叮嘱了。”

    花儿走得不快但是很稳,就像散步一样朝胡展鹏和他的手下走过去。随着她的走近,胡展鹏和他的手下都只感觉一股寒意逐渐接近,似乎比这冬夜里的冷风更加刺骨,心跳莫名的加快起来。当花儿走到已经下马的胡展鹏面前时,她看了一眼后方胡展鹏坐骑的眼睛,那匹马突然人立而起,如同见到猛兽般掉头不顾而去,在这匹马的带动下,胡展鹏手下的马匹也纷纷步其后尘,任胡展鹏的手下们怎么拉也拉不住。

    胡展鹏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花儿,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上身不自觉的向后倾斜,有着发颤的说出了刚才刘轻月在他强逼下同样的话:“你想干什么。”

    “哥哥让我不要伤你xìng命,我不会杀你的。”花儿说完这句话就从旁边走到了胡展鹏身后,随即锋刃划破布帛的撕裂声和筋肉骨骼的摩擦声响起,伴随着不断的临死惨叫和间中的一两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

    胡展鹏完全不敢动弹,不过即使不回头去看他也知道后方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因为那些惨叫的声音都是他所熟悉的。在这个冬夜胡展鹏只觉得自己胸腔发热,心脏跳得像要破体而出,当身后那些属于地狱的声音很快的安静下来后,他双腿一阵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身上溅满血渍的花儿从他身后轻轻走过,脱下外袍,将手中的弯刀仔细的擦了擦,又用外袍的里子抹了抹脸,扔到地上,坐到马车的驾者旁边。随着车轮滚动,马车渐渐远去。

    胡展鹏的双手撑到地上,只觉得一片滑腻,感官这时才从刚才的害怕中恢复过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同时发觉屁股下有很多暖湿的液体。他不敢去看,也分不清是自己失禁还是后面流过来的血,喉咙中一直堵着什么东西让他非常难受,用力的咳嗽想要咳出来,却只发出一阵呜咽声。最后他用力一拳锤在自己胸口,终于吐出了那口浊气,在尸横遍地的大道正中放声大哭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