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目光微闪,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学生出门去了。轩给知行的茶杯加满,把窗户打开一线,看着楼下应劭远去的背影道:“老师,其实我一直想问却没有说出口,你到底怎么看延香。她来历不明,虽然没有什么惹人生疑的举动,但我一直觉得她像个局外人一样,只是因为自己的兴趣跟着我们。坦白说,我现在有些担心阿劭。”
“她从来就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动机,虽然我也并不怎么相信她所谓的将来借阿劭修习的龙息术疗伤的说法,但目前为止始终没有发现她有任何其他目的,豫思小姐也证实了阿劭所说她在宜郡舍命救他的事。”知行转了转茶杯的盖子,左手伸过去关上窗子挡住了轩向外看的视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如果是我们的敌人,以她的身手和这一路上的机会,我们不可能走到现在。目前的情况下只要没发现她有对我们不利的企图,就应该信任她。至于阿劭,我本来也有些不放心,但是现在看来,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们过多担心。”
轩忽地一笑道:“老师,我看延香实际上也比阿劭大不了几岁,等两三年后阿劭有二十了,他们看起来也不一定就不般配,你说她会不会是真的看上阿劭了。”
知行端起茶杯凑到嘴边,闻言愣了一愣,然后微笑着吹了吹茶水:“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冬天黑得早,加上广武现在是战争状态,虽然还只是一更天,全城却都已早早的没有了什么光亮,使得军营这边的灯火显得额外刺眼。天气有些越发的冷,军营里面除了轮值的哨兵以外也都躲进了屋子或者营帐里,洛明房为了让卫南的军队迅速形成战斗力,即使在这次对抗卫北的实战中也并没有让处身城内的军队住进民房,而是身先士卒就地扎帐篷宿营,整个营区内的砖瓦房都只供给后勤和伤员使用,唯一的例外就是指挥所的那栋两层的房子,不过也只有身为客人而且身份特殊的洛轩和知行两个人住在那里。
“常将军。”应劭远远看到军营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打了个招呼,“我记得昨天晚上开始你就没有休息过,现在还要值守吗?”
“哦,本来按惯例今天上半夜执勤的家将首领应该不是我,不过那个人现在不属于卫南了,身为广武执军,这班岗当然必须我来负责。”常业将话轻轻带过,“应小兄弟这个时候是要去哪里?去给应小兄弟牵匹马来。”
应劭忙推辞道:“只是回侯府有些私事,今天打了一天,难得现在广武的百姓能安静会,侯府也并不算远,我走过去就可以了。”
常业把缰绳硬塞到他手里:“那也牵着吧,万一有什么事要临时再找匹马就麻烦得多。再说明天可能会更累,回来的时候能省一些力气也是好的。”
应劭眼角瞅到对面有个红sè身影闪过,心里一动:“那就多谢常将军。”一拱手,牵着马走了出去。等到转过街角隔开了军营的视野,应劭停住脚步,抬头看着坐在一户人家围墙上的女子,道:“好汉这是要拦路打劫吗?”延香嘿嘿一笑,跳了下来:“天冷,又累,走不动了,孤苦小女子只好蹲在这里,看看有没好心人搭一把手。”
“可是我只有一匹马。”应劭想起她跟张豫思说过不许告诉自己她出过门,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要不你等等,我回去再找一匹来。”
延香好像没听见他的说话一样,走过来轻巧的翻上马背,一脸悠闲的驱马向前走去。想到连见谁都敢随便开骂的方无邪也怕她,应劭一咬牙,几步赶了上去,轻咳一声,拉过缰绳,走在前面牵马,心底无奈之下却又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到底谁才能制得住她。仔细思索了一遍所有认识的人,自己肯定无论武力还是口才均是完败,老师知行或许能在说理上不落下风,可延香偏偏是一个女子,最终还是肯定会在她胡拉乱扯下无奈退让,而方无邪的蛮不讲理开口就骂虽然可以避过延香的伶牙俐齿,偏偏在拳头上犹如老鼠撞到大猫,而且延香还是个完全不讲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大猫。想到身边的人即使是自己的老师知行做事也有自己的准则作为约束,应劭不由感叹延香这种完全没有天敌的人是怎么产生的。
“她还是跟你说了吧。”
“什么?”应劭马上明白了延香言中之意,也知道想瞒她是白费力气,“她也只是怕......担心你。”
“看看你的豫思小姐到底对你有多好,亏我再三叮嘱,都还是向你告密了,哎......”
应劭没好气道:“如果她没有告诉我的话,你就该说,看看你的豫思小姐到底对你有多好,为了你把担忧一个人藏在心底。”
“你!”延香没有想到应劭这次完全猜透了自己的想法,右腿抬起放到左边侧坐在马背上对着应劭,哼哼着道:“真是世风rì下人心不古,没想到现在的人都是见sè忘义,居然帮着一个才认识了不到十天的女子,只是因为贪图她的美sè。”
这都哪跟哪,应劭心里嘀咕着,但知道跟延香说道理自己永远不是她胡搅蛮缠的对手,岔开话题道:“那你到底去哪了,广武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没瞧着,我想起兵荒马乱的时候弱女子该足不出户谨守妇道,所以就回去了。”应劭能感觉到身后的延香坐在马背上轻轻的荡着脚,知道这肯定不是实话。
两人进了一条巷子,外面的风声都被隔绝了开来,抬起头,今夜的天空格外晴朗,漫天的星星就像随时会一起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应劭心底升起了一种就想在这条静谧宁和的巷子中牵着马永远走下去的感觉,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应劭,你说,一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身后的延香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见应劭半晌没有回话,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用右脚轻轻踢了踢应劭,“我想起来了,你有很多宏伟之愿,比如金砖银瓦,妻妾成群,子孙满堂,还有你的芸公主和豫思小姐,光是安排好她们的大小座次并且让她们不吵架就够你追求的了。”
应劭不理她的胡扯,把目光从曦辰星上收回来,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道:“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些想起了小芸,很奇怪的,我原本并不认识她,然后过了那一天,我跟她就认识了,成了朋友。可是过了那一天,发生了那些事情以后,我们就又不能见面了,而且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就像现在,我跟你......老师,轩每天都可以见面,可是万一有一天我们也不能见面了,到时候除了偶尔怀念以外,我们现在的相识又算什么呢?”
背后延香晃着的脚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才听到她的声音:“有那么一些人,在你的生命中路过,在离去的时候,也许会留下深深的烙痕,也许你都不会注意到。但在那些人离去很多很多年以后总有那么一个宁静的夜晚,你会突然想起他们,追忆逝去却无法抛弃的点点滴滴。这种悲伤远比自己身体的损伤还要难受,不过,人往往在这个时候都只会想到自己是怎么样的思念那些不在身边的人,却不会想到那些不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在这个夜晚同样的思念着你这个也不在他们身边的人。只要大家心里都记挂着彼此,即便有万水千山的阻拦,又有什么关系。”
应劭这时已经走到巷子出口处,耳边传来了冷风吹动枯枝的声音,他停下脚步站在那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追求的目标又在哪呢?”
延香笑了笑道:“我当然有自己的目标了,而且太多,所以我都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应该更重视哪些。比如某人答应我的很多事,答应我的一条街。所以你放心,就算以后你失踪了,只要我想起这些你欠我的东西,有了找你兑现的心,都一定会找到你要债的。”
应劭低下头:“会找到吗,放心,我一定做到的。”拉了拉缰绳,走出巷子来到了侯府前的大街上。到广武的那天从马车里路过时听到外面无比热闹的这条广武主街道在这个战时的夜晚不仅空无一人,而且长长的整条街上除了尽头的卫南侯府外连一点灯光都没有,显得有些诡异。侯府门口的家将领班已经见过应劭好几次,知道他第二天还要赶往军营后,接过缰绳交给一个手下让他好生就把马在门口附近安顿,应劭道了声谢,跟在延香的身后向府内走去。
人在刚到一个新地方时因为陌生的原因总会错觉比实际大出很多,之后随着对环境逐渐的熟悉同样的地方在心里又会变得越来越小,第一次跟张豫思和淮昱到卫南侯府时应劭感觉在里面走了很长时间,但这次却似乎没多久就到了。延香进门后,应劭想起了自己的疑惑追问道:“你刚才到军营那里去是做什么?”
延香微微一笑:“本来有事的,不过后来就没了。”说完低垂下眼皮,关上了门。
应劭一头雾水的走回自己房间,躺到床上,虽然心中有些疑问没能弄清,但两天的困意涌上来,很快就抵不住沉沉睡去。这一觉,应劭做了很多奇怪的梦,掺杂着过去记忆的各种破碎片段交织在一起,自己似乎在其中寻找追逐着某团光亮,直到最后,他站在岸边看着那团光亮沉入了海底,跟着纵身一跃跳下去时,才突然惊醒。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应劭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只觉得心里阵阵的发虚,脸上的肌肉也一颤一颤的。一股冷风流过,下意识的看去发现是窗户被打开了一线,在正下方的地上还静静的躺着一只淡紫sè的小袋子,一惊之下跳下床快步走了过去。小布袋是一个四方形的香囊,正面绣着一个金sè的“香”字,上方用红sè的线绳束口,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翻过去背面是一片空白,应劭打开窗户向外看去,一抹红sè的背影若有所感的回过头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脸上有些惊诧的表情,但转即变成了一个带着一丝诡秘的熟悉微笑,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将面纱上拉遮住脸庞,轻轻的挥挥手,就那么消失在了夜晚的黑暗里。
应劭愣在了那里,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真实的世界里,直到感觉有人推了推自己,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顾不上全身的酸疼和眼前轩惊异的目光,翻窗而出,跑向前面拐角处的房间。
本没法下定决心敲门的应劭把手放到门上时却发现并没有锁,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的推开了门。屋内的一切摆设跟两天前的晚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就连灯火都仍然在上次应劭移到的那个屏风后面的位置,只是床上的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有一些线头和碎布片。轩紧随着进了屋,走到他身边。
“她走了。”轩还在看着手握香囊发呆的应劭想该怎么开口询问,没想到他却若无其事般告诉了自己答案,随后打开了那个香囊,抽出一小块绢布,仔细的读着上面写的字。
见应劭略转了下身子侧对自己,轩知道这是他不想自己看到上面内容的意思,便走开一些在房间里检查起来。
“她是自己走的。”应劭又打开香囊仔细的向里面看了一眼,才舒了一口气般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掏出一颗晶莹通透的rǔ白sè小石头小心的放进了香囊,然后把那一小块绢布也塞了进去,束好口,本准备系在腰间,想了想,最后挂在脖子上塞进了衣襟里。见轩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应劭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干什么,这好像是她留给我的生rì礼物。”然后似乎才察觉到天sè仍然还是黑的,神sè如常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轩本来想问的一大堆问题全都在应劭平常得有着反常的举动下出不了口,不过以他对应劭的了解知道对方应该是确实不知道延香的去向,否则即使不愿意说出来也不会说不知道,而会用类似她去处理私事之类的话来暗示自己他虽然知道但是不想说出来。本来就为另一件紧急的事情来找应劭,这边又出了这件事情,轩强压下心头的焦躁道:“你现在还能撑得住赶路吗?”
应劭一愣,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雪隼,强压下情绪点点头道:“没什么问题,到底怎么了?”
轩定定的看着他,终于一咬牙道:“周克明的人昨天已经启程去宁界了,我们现在必须立即赶往宁界防止周克明占得先机,否则宁界一旦插手洛西,即便卫南能拖住卫北,形势也可能变得非常不利。”见应劭只是嗯了一声,还是没有转过脸来看着自己,轩为分他心思,补充道:“情报非常奇怪,署名处是北诺的标记,用的却是朝廷给各地巡查人员的暗语,亏得有豫思小姐在才能看懂,但大家都想不出来会是谁送来的消息。老师和豫思小姐认为这可能是个陷阱引诱我们在被卫北包围的形势下贸然突围进行截杀,但侯爷和黄相觉得淮昱本来主要的目的就是出使宁界以期改变洛西形势,只是意外受伤所以拖延了下来,如今广武被围困胜负难料,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也应该尽早派人前往宁界。”
“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想尽早解决宁界的问题让洛西营来驰援,避免卫南在和卫北之战中损耗过大伤及元气。站在他们的立场,虽然大家现在是同一阵营,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应劭轻声道。
轩看了看天sè:“我也这么觉得,不管周克明是不是已经派人往宁界了,我们能早一天到云州弄清楚宁界的形势和态度,都是有利无害的。现在收到这个消息,我们更要宁可信其有,只是淮昱仍然没醒过来,而且老师和黄相也都不赞成我现在冒险突围。最后只能决定由尹卓代表淮昱,黄群代表卫南,你代表我,今夜先行突围出去联系洛西营,再通过清远阁老师的师兄进云州做前期的接触和准备并拖住周克明在宁界准备实施的计划,等下雪卫北退兵后我会想办法跟淮昱和豫思小姐兼程尽快赶到。”
“先离开也好。”应劭看着窗外,并没有问尹卓是不是也同时代表着张豫思,“什么时候出发?”
“天亮之前在西南角城墙那里,还有一点时间,老师和黄相已经安排好了详细的计划,阿劭......”
“我们之间不用多说,我明白的。广武现在也很吃紧,老师和你出发的时候还需要保护受伤的淮昱和不懂武艺的豫思小姐责任更重。”应劭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而且,暂时不用见丁平已经很不错了,我收拾一下马上就过去。”
轩沉默着点点头,知道他想要独处一下,不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而去。
床前的板凳还在,应劭坐了上去,闭上眼睛。只听得一个细小的脚步声走到门口,轻呼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站起来,应劭转身对着那个矮矮的的小姑娘:“窝头,你怎么来了?”
窝头露出一副呆呆的表情看了看应劭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道:“相爷家里有急事我回去了一趟,所以现在才回来,姐姐呢?”
应劭把手放在胸前轻轻的按了按,向屋外走去:“姐姐家里也有事情,回去了。”
“你是不是惹姐姐生气了,”窝头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前天晚上我好像听到姐姐哭了,还边哭边咳嗽,不过我怎么都睁不开眼睛没能起来,第二天早上却看姐姐睡得很安稳,好奇怪。”
应劭双唇向内抿紧,低下头,摸了摸窝头的脑袋,走出屋外,看着天空中一样闪烁着的曦辰星,突然觉得比前半夜离自己遥远了许多。
“你没有再问清楚具体的情况吗?”知行对跟他一起单独站在一个角落的轩问道。
轩摇摇头:“老师,坦白说,我跟延香虽然实际上算不得熟,但突然一走,心里也很不好受。而且看样子阿劭确实也不知道更多了,我相信他,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一定会说出来。但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知行闭目沉思片刻,带着一丝无奈点点头:“我们都是才知道不久,她不可能知道那封密信的内容不存在告密的可能,如果这是个陷阱她是内应的话更不会现在离开惹我们生疑,所以我相信她的离开跟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只是时机太过凑巧又是不告而别,别人怎么想就不好说了。待会不要提起这件事情,如果有人问起就以延香另有要事去办搪塞过去。”
轩点点头,顺着知行的目光转过身来,只见一身黑衣的黄群正走过来见礼道:“皇孙,知行先生,应兄怎么还没有到。不知道他需要一些什么武器和护具,我们好提前做准备。我听说应兄一向是使剑,但在马上还是多备件长兵器要方便些。”
知行道:“我还没有机会教他马上作战的方法,就连骑马也只是教授了一些要领他自己来到广武后才学会的,你就帮他准备一杆长枪和弓箭吧。阿劭没来过洛西这边,一路上还要劳你多照顾。”
黄群笑道:“知行先生太客气了,我与应兄一见如故。应兄少年老成,才是此行担重任者,我也就是因为熟悉地理充当向导之用罢了。”
看着转身去准备的黄群和远远站在一棵树下独处的尹卓,知行轻声道:“这黄群过于世故,尹卓又是孤僻无比,不知道阿劭跟他们这一行能不能顺利。”
轩原本也有些紧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指着前方道:“老师你看阿劭的样子不也是古怪之极吗,他们三个现在都算是怪里怪气,正好是凑一起了。”
只留下轩一人无论是在广武还是下雪后前往宁界的路上对比其他几方目前的同盟势力都会显得势单力孤并不合适。而在淮昱伤势完全恢复仍需时rì,洛明房和黄伯然因为身份和年纪已大又是官的原因都并不适合离开卫南的前提下,之后第二批前往宁界的正式使团又必须要有知行这个武双全的人物牵头,所以这次己方中让应劭跟黄群尹卓先行出发已经是没有其他选择的结果。知行知道轩这么说只是减轻自己的担忧,但心底还是放心不下,走上前去把一个小包袱递给下马的应劭,嘱咐道:“这里面有给我师兄的亲笔信和到了洛西营,清远阁还有云州以后该做些什么的大致计划,你到时候根据形势自己做些考量。只要雪一下下来我们就会立即出发直奔云州,路途上的耗时应该会比你们少用两三天,也就是说不出意外八天以内降雪的话,在你们到云州后五天我们也就到了。”
见应劭神sè如常的接过包袱仔细检查一番后缚在背上,知行又看了看天sè,轻声道:“阿劭,多加小心。这次是你打头阵,我又不在,宁界不比洛淮,是另一个国家,一切小心。延香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跟轩都会说她出去办事了。”
“老师放心,我会在云州等你们的。”应劭答应一声,又对轩道:“十五还关在牢里,轩你记得让侯爷在你们走后过几天把他放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无足轻重,我答应过他的。”
轩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得北边城墙那边传来一些微弱的火光和喧闹的鼓噪呐喊声,几骑马从侯府的方向奔驰而来,为首者赫然是洛明房。下马与众人见礼后,洛明房对知行道:“陈兄,可以开始了。常业已经按计划以火箭和草人在北城门诱敌,现在让他们和马一起借助绳索从城墙上吊下去,然后割断绳索趁黑先向南再向西,这里是墙角没有城门又没有灯火卫北不会有什么防范,应该可以顺利突围。”
知行点点头,跟洛明房一起带领众人上到城墙顶,早有六十多名jīng选的大力军士准备好了绳索,三匹裹足勒口的纯黑健马身上还布满了牛皮以分散绳索的受力以免勒伤。众人都看向城北,只听得鼓声渐起,突然一声整齐的呐喊,城北似乎被点一般一股星星点点的火光向空中一冲,原来是近千火箭齐发。洛明房看到火箭信号,一挥手,六十多名军士分作三组默不出声的最后检查了一遍三匹马身上的绳索,然后抬起,小心避开马匹因为突然悬空而产生的惊慌引起的胡乱踢踏,一点一点将马匹先放了下去。应劭尹卓和黄群早已各自抓住一条固定好的绳索,向洛明房和洛轩一点头示意,飞快的滑下城墙。三人落到地上,立即小心的仔细观察确认周围没有异状后,才拔出涂黑的小刀割掉马匹身上的绳索和牛皮,牵着马尽量隐蔽着身形向前走去。
洛明房看着三人牵马走出一段距离后才上马在黑夜中飞驰而去,转瞬不见身影,跟身旁的知行对视一眼,道:“我看着他们走远,却感觉有希望正在走近我们。”
知行一笑:“是他们正在为洛淮向西边寻找新的转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