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充满深意的看着应劭道:“宁界的资料一向由老夫整理,如果说有实力能伤到淮将军的人,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着实可以找出不少,应小兄弟想要在这方面寻找线索的话,我明天可以让人把相关资料整理后送来。”
由于之前在淮昱房间的谈话和龙涎粉的关系,应劭实在是没法跟他针锋相对,本来拟好的锐利说词怎么也出不了口,只得迂回道:“只要知道了敌人来自哪里,慢慢查探总会找到是谁。我由此想到的是宁界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卫国和洛西营是洛淮西边最强盛的力量,即使是宁界也不敢轻易有所异动。宁界现在采取这种手段当然是为了改变与洛西营和卫军在边境争夺中的形势,只要洛西营和卫国就此有了摩擦,就可以借机逐渐增大双方的矛盾,最终利用洛西营和卫国互相削弱。”
这些话中的影shè之意虽然有些晦涩在场的人却都是听得懂的,虽没有提到卫北,但处处都有着卫北的影子。卫国西边土地划归洛西营造成洛西营和卫南卫北的嫌隙,明为宁界暗指卫北的和洛西营卫南之间复杂的关系,其实应劭只是把话中的卫南换成了卫国,卫北换成宁界而已。黄伯然轻咳一声,想把话题转回到袭击淮昱的确切凶手这个现在暂时无关紧要的话题上来进行一下缓冲,洛明房却敲击着椅子的扶手终于又开口道:“洛西营和卫国都属圣上,即使有些许观点在小方向上并不一致,只要圣上明断下达,必然一齐恭聆圣诲,就算宁界再如何挑拨,也只是枉然罢了。”
洛明房用应劭之前的办法把卫南卫北洛西营和宁界之间利害关系的讨论硬生生终止在了皇帝处,同时终于第一次隐晦抛出了他心底真正想说的话,那就是皇帝在他父亲卫王的事情上并不明断。应劭看了看张豫思,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显然对这个问题虽然花费过不少心思却并没有找到好的解决方法,这时他才了解到宜郡太守为什么会想到以轩作为代价来解决这个问题,除此以外确实难有他法。应劭不禁有了一点跟现在完全不相关的异样情绪,习惯xìng的就想逃避开去,但转瞬他就回到了现实,知道自己现在有资格坐在这里,是因为张豫思放弃了尝试以轩来解决这个问题,自己必须想办法来解决,他咬咬牙道:“圣上虽然是受天之命,却降生为凡人之躯,也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洛淮之人莫不是圣上之子,就如同卫国之人莫不是卫王之子,想必卫王一定希望卫国之人都能得到侯爷的仁爱,就如同圣上对太子和太子对皇孙的期望一样。现在圣上为病魔所扰不能亲政明断已久,正是需要侯爷作为国之脊梁挺身而出的时候,相信即便外贼再如何挑拨,在侯爷的英明果敢前也是豪无用处。”
张豫思见洛明房脸上yīn晴不定心里突突打鼓,应劭虽是指代但仍然说出皇帝错了这个事实,暗示洛明房能因为皇帝也错误的害死了他自己的儿子失去了亲人而在卫王的问题上有所松动,同时,卫国之人能得到侯爷仁爱这句话除了卫北以外把划归洛西营的那片曾经属于卫国的土地也加进了事后讨论的范围,这已经是在让皇帝自己打自己耳光了,提到卫王洛重卫南侯洛明房和皇帝太子皇孙之举更是大胆妄为。她几乎忍不住就想出声驳回这些话,但应劭直盯着洛明房的坚持眼神和镇定的神情让她清醒了过来,事已至此,自己和应劭早就都没有了退路,除了行险一搏别无他法,况且这些话只有这里的四人知道,自己和应劭当然不会如实说出去,而洛明房如果被说服的话把这些话说出去也对他没有丝毫好处。至于仍然无法说服洛明房后的结果张豫思现在反倒抛在了一边,洛明房和应劭远远超出她预料之外的表现让她明白自己应付现在的局面确实是力有未逮,如今除了选择相信应劭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所以她下意识中起了一种小女孩的懈怠撒娇心理,反正现在自己已经没法可想,不如什么都不去想,一切有应劭担着就好。
现在四个人中最矛盾的却是黄伯然,本是担心应劭表现太过优秀的他现在却发现了应劭不成熟的一面,甚至也许是致命的弱点。虽然应劭给出的条件跟黄伯然所计划的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有超出,却不应该由他以这种方式提出,不要说洛明房,就是对应劭有相当好感的黄伯然现在都没法相信应劭的诚意。洛明房和黄伯然是知道应劭被淮昱和张豫思怎样带进侯府的,在了解到应劭身份后也对淮昱和张豫思的想法有了一些揣摩。黄伯然虽然是对应劭有些好感但实际上也是在淮昱突然受伤后事情的发展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希望一切能再有所改变才暗示了应劭希望他能改变和张豫思的关系。但他不知道应劭使用了什么办法使得张豫思突然完全跟他站到了同一边,这就使得一切的发展跟他的计划显得谬以千里。
如果卫北的封锁包围行动不是这么快速导致淮昱受伤,在他快马回来时黄伯然就会想办法让洛明房开始谈判,以淮昱之能和他淮光之子的身份,再加上他可能会从洛西营带来的北诺赵老将军之子赵国立,黄伯然相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这次会谈会以协议事后卫北并入卫南收场,甚至有可能包括赵国立现在所代管的那一块原本卫国土地的一部分。有现在朝廷的代表和头号重臣淮光之子淮昱,军方实力最强的赵老将军之子而且目前领地正好包括原属卫国土地的赵国立两人在场,洛明房肯定不会质疑他们是否能兑现给出的条件。至于其他的任何事情,就可以尽都推给淮昱和赵国立,不管再发生什么,洛明房都没有责任,这一切在黄伯然看来是完美无缺的。但淮昱突然受伤,这在提醒黄伯然卫北的行动比经过张豫思示jǐng后的自己想象的更快的同时也完全的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在见到应劭后,一方面为了补救自己的计划,一方面也因为他的恻隐之心,他选择了让应劭去向不足以说服洛明房的张豫思求助,在他的想法里,应劭应该会让张豫思产生犹豫而拖延向洛明房摊牌的时间,这样在随时可能到来的卫北大军的压力下,以洛明房刚毅的xìng格极可能反而会与卫北决裂。如果淮昱及时醒来最好,否则黄伯然就会私下跟张豫思会面,告诉她以她的身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在打动洛明房的同时又不会怀疑她兑现承诺的资格,虽然卫南最终得到的结果可能不如本来的设想,但在情况有变下也是可以接受了。黄伯然和洛明房不同,他敏锐的看到了卫南只有选择皇帝一条路可走,不仅因为他看出皇帝在这场争斗中赢面更大,也是因为即使卫南投向周克明而且最终赢了,洛明房也还需要面对一个早已投向周克明而且跟对方阵营关系更为密切的洛明堂。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向洛明房提过,但一心为父报仇和受过太多背叛的洛明房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所以他只能暗地里推动事情的发展,来为卫南和他的女婿谋划一个未来。
应劭跟张豫思这代表着皇孙和皇帝的两个人关系出乎意料之外的联盟战线让黄伯然有些措不及防,但之前应劭的表现让黄伯然意外之下也有些暗喜,应劭和张豫思看不出来但黄伯然知道洛明房已经有些动摇了,只是应劭突然就抛出了以他和张豫思的身份完全不可能保证的条件,无疑让对背叛深恶痛绝的洛明房立即产生了反感。黄伯然知道这也不能怪应劭,一个并非官宦世家出身十多岁的少年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让黄伯然都有些暗暗可惜,没有经历过真正政治洗礼的应劭自然不会了解以他或者说张豫思来说,开出那样的条件只会让洛明房甚至黄伯然有一种“反正不会兑现的承诺,给多少都无所谓”的感觉,那么以此猜测皇帝给他们的意思也就是暂时把卫南拉过来应急,等完事了再收拾掉。这对洛明房来说正好就是他最痛恨的发生过两次的背叛,而且现在连黄伯然也弄不不清楚到底实情确实是这样还是只是应劭没有经验说的话让人误以为如此,眼看着洛明房轻敲椅子扶手的右手逐渐握成拳,黄伯然知道接下来洛明房的举动将是自己无法阻止的,一种徒劳心力却最终落空的沮丧感涌了上来。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像要爆炸的气氛,洛明房缓缓松开了指节都已经凸显的分明的右手,用一种极力压抑的声音道:“进来。”
开门的是常业,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屋内紧张的气氛,再见到洛明房的神情,立即打消了请他出去单独说话的念头,快步走到洛明房身旁俯身耳语几句。
虽然不知道刚才洛明房变得极可怕的原因,张豫思也直到现在才敢暗暗的喘出了一口气,看向应劭,发现他鬓角也有汗水渗出,但脸上的表情露出的意思却让张豫思有些迷惑不解,因为她发现那就像自己决心跟应劭合作后觉得身上一轻放下了所有担子一样,应劭现在似乎也在透着一种他终于卸下了肩头重责的意思。
洛明房看着应劭,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但最终还是向常业点了点头。常业退出去后房内的四个人表情各异,张豫思有些不安的捏着衣角,应劭垂头看着地上,黄伯然面无表情的端起了茶杯,而洛明房又开始了以右手手指敲击椅子扶手的习惯xìng动作。
应劭过人的耳力听到了刚才常业的耳语,所以他跟洛明房都心照不宣的暂停了这次看似闲聊实则关乎洛淮西面大势的谈判,黄伯然虽然不知道常业说了什么,但他从洛明房的反应明白事情应该是又有了一些转机,至少现在看起来可以有一些时间来让自己为下一步可能发生的事情提前做些准备。房内只有张豫思坎坷不安的如坐针毡,她有一种孤身困在荒山绝顶的感觉,虽然偶有苍鹰飞过,却都是高高在云端对自己毫不理会。
这种让张豫思非常难受的感觉似乎持续了一辈子那么长,又好像是没有过多久,就随着应劭的起身而突然消去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张豫思在应劭的示意下也起身而立,洛明房仍然坐着没动,但从应劭的举动已经大概猜测到是什么人会来的黄伯然作为国相却必须配合洛明房的抬高身价而备足礼仪,所以也站了起来。
在常业三声轻声的敲门声后,一名青年跨步而入,长眉入鬓,五官犹如雕塑般棱角分明,在应劭的上前迎接下微微一笑,缓缓在屋内各人身上扫了一圈,对张豫思和黄伯然还礼后停在洛明房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沉稳的味道。应劭压抑住询问轩近况的想法,先介绍道:“老师,查到卫北什么新消息了吗,淮昱将军经过豫思小姐的治疗已无大碍,尽可放心。这位是卫南国相黄先生,这位是卫南侯。”
知行随着应劭话中意思先对张豫思道:“有豫思小姐,淮将军那是必然无忧的。”然后才拱手道,“陈知行久仰黄相学究天人,侯爷英武非凡,今rì果然见面更胜闻名。”
张豫思知道说得越多越可能被洛明房和黄伯然看出自己和这个应劭还只是跟她简略提过的老师陈知行根本不认识,于是只是一笑没有答话。洛明房在见到进来的是陈知行后虽然没见过他但也猜出了他的身份,在知行说完客套话后微微欠身:“知行先生客气了,请坐。”
应劭走到张豫思的右手边以一个恭迎长辈的姿势站定,知行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走到原本他坐着的西边上首位置,屋内的五个人重新坐定。
对面的位置换了人,现在不据主位的张豫思和应劭并不合适开启话端,陈知行才到并不了解原本四人之前谈话的情况,洛明房又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黄伯然向知行道:“原来阁下就是应小兄弟提及的他和皇孙的老师,皇孙不是和阁下一起的吗?”
知行洒然一笑道:“皇孙年纪虽小但胆识过人,他另有要事在身,只是现在广武有眉之急,所以派我先来。”
见洛明房抬手阻住黄伯然,将身体靠向椅背,一脸冷漠的看着知行,应劭尽量不着痕迹的对知行道:“我从豫思小姐这里也只是知道她和你们宜郡相会后因为巷子的埋伏而失散,然后她就因为圣命不得不停止对你们的寻找和淮昱将军一起来到广武,之后老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番表示关心的话在防止知行冷场的同时向他点明了张豫思的身份和应劭所虚设她跟知行轩之间的关系,虽然并不详细但是以知行的智慧已经足够,知行先向张豫思以熟人的口吻感谢关心,然后转向洛明房道:“我们在宜郡城外突遇巷子的埋伏,在对方优势实力的包围下只能逃进雪林,借助几个猎人捕猎的陷阱才得以逃脱。但巷子的人却一直在后追赶,逼得我们只能向广武逃避,这本不奇怪,因为宜郡一带因为那一带地形的原因只有广武和林口两个方向可以选择,奇怪的是他们虽然穷追不舍但总是差我们一步,使得我们不得不全力向广武进发。这时皇孙回想起在雪林的一个细节,他在巷子的人之前也踩到了一个陷阱,因为当时没有触发机关所以误认为是运气好那个陷阱已经损坏了,但仔细思考下他发现这很可能是一个yī洛明房微微冷笑知行看了看应劭,立时明白了这些对洛明房已经不是秘密,于是面露微笑继续对着应劭说道,“之后我们想办法在广武城外让巷子误以为我们要直接去洛西营甩掉了他们,转而去了卫北,所以现在才到。”
应劭暗中用左手晃动了一下椅子扶手,旁边的张豫思心领神会的接口道:“陈先生,原来那次你和皇孙出城寻找应劭突然失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说广武有眉之急,难道是有卫北最新的情报?”
知行转回去看向洛明房,见对方面容不变但眼神中多了一些无法掩饰的兴趣,以肘部撑在扶手上两手相握道:“卫北的兵力已然完成调集,虽然我和皇孙突然的改变行踪拖延了一些时间,但他们及时的改变了作战策略,据我推断,为了阻止卫南集结到足够的防御力量,最迟明天中午就会发动对广武的进攻。”
洛明房终于开口道:“卫北一向对我卫南有不轨之心,如果这是事实的话,卫北如此明目张胆的情况下,陈兄,豫思小姐带来的圣命恐怕我卫南现在是没法执行了。”
应劭没想到知行会这么快就到而且是在这种卫南主要人物洛明房和黄伯然都在场的情况下,虽然解了自己刚才和洛明房谈判中的险境,但所有知行该知道的消息现在都只能通过动作眼神或者暗语传过去,可是张豫思的圣命问题现在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方法,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不经意间看了应劭一眼,知行轻咳一声道:“豫思小姐的皇命应该是我和皇孙在宜郡外遇袭后才到达宜郡,这种事情太过机密,而我跟阿劭这段时间只通过暗号联系。不知侯爷是否方便透露?”
洛明房目光如炬的直盯着知行缓缓道:“圣上要卫南北上增援北诺防线。”
知行眼皮微垂立即抬起道:“原来如此,可是卫北异动和北上北诺这并不矛盾,侯爷说没法执行可就让人费解了。”
洛明房冷哼一声道:“还请陈兄赐教如何并不矛盾。”
知行收起笑容道:“可能需要在侯爷府上借住一些rì子,在下想先请教侯爷几个问题,还望侯爷不吝如实赐教。”
洛明房在知行到来后首次露出虚假的笑容道:“陈兄远来是客,我卫南一向有好客之道,陈兄无论住多久都是可能的,如果有什么疑惑处但问无妨。”
玩味着可能两字,知行与洛明房相视一眼,自信的道:“在下只有三个问题,首先是广武城外附近农田秋收之后的稻草麦秆是否都运进城作保暖之用,其次,明天广武会有多少jīng锐守军,最后......是洛明房还是洛明堂或者是没有人继承了李重的荣耀。”
洛明房勃然sè变,紧握成拳的右手带动得整条手臂都不时发出骨骼作响之声,应劭张豫思和黄伯然都大感不妙,提心吊胆的看着似乎有火花在两人间噼啪作响的洛明房和陈知行,都紧张得不敢发出声音。应劭见到张豫思脸上再次出现刚才自己向洛明房许诺条件时的表情,这才了解到她那时的感受,如果自己当时不是赶鸭子上架,而是跟现在一样作为一个某种意义上的旁观者,怕是也不敢直接说出那种话的。
知行仿佛对洛明房狠辣的目光和急促的呼吸毫无察觉,似乎自言自语道:“卫北在卫南之北,卫南要前往北诺自然可以借道卫北,值此履行皇命之时,忠于圣上又与卫王交情极好的洛西营只要侯爷打声招呼肯定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方便。正如侯爷所说,卫北如此明目张胆目无圣上而且有皇孙和豫思小姐亲眼为证,作为卫北王的亲哥哥侯爷也脱不了干系,圣上一怒之下极可能会有惩处比如收回赐姓。但侯爷同时忠心为圣上办事有功只罚是不行的,再加上其他的一些事情,圣上必然有所补偿,至少不太会让侯爷在向北行军之后除了洛姓之外再上交其他东西。侯爷能成功的话皇孙和豫思小姐也就能完成使命,这份功劳可以说全拜侯爷所赐,对侯爷定然感恩戴德。现在侯爷可以回答我的,两个问题了吗?”
一阵落针可闻的寂静后,仍然紧张无措的张豫思发现旁边的应劭偷偷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丝微笑。见张豫思仍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应劭又偷偷给她使了个眼sè。顺着应劭的眼sè看过去,张豫思这才明白了应劭会露出微笑的原因,对面的黄伯然虽然仍然配合着洛明房不露丝毫表情,但看着知行的眼中已经清楚的流露出一种夹杂着满意,欣赏,甚至还有些感谢的神采。应劭和张豫思当然不会明白黄伯然的感谢是因为知行让他为之付出艰辛努力的心愿和计划最终没有落空,但应劭对黄伯然是最了解洛明房的人这个判断却没有丝毫错误,果然洛明房的右手渐渐松开,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下来,道:“陈兄可能不知道,你去清远阁的那年,我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有去成,一直引以为憾,觉得洛淮最优秀的人才没有被送往清远阁。但现在看来,只是年少轻狂罢了。陈兄对我卫国的生活习惯研究的很透彻,虽然有豫思小姐的及时示jǐng,但为了保证援军到来路上的安全,明天中午之前,加上城内本来的守军,大概可以有三千五百人左右。在后方安全地点聚集到可以一战的实力,则最少需要二十天以上。”
知行道:“侯爷过谦了,在下枉费天赐良机在号称天下学府的清远阁学习十年,最大的所得也只是跟侯爷一样知道了当年的自己年少轻狂,这绝不是取笑侯爷的意思,而是在下真实的感悟,明白以前的自己多么幼稚,才能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什么样的进步。侯爷自己就能领悟这条人生的真谛,可比在下高明得多了。卫北从军营和行军集结时间等各方面资料综合来推断,去除截断援军的兵力,围攻广武的主力该在两万至两万二之间,因为豫思小姐的及时示jǐng卫北应该没有了派大量jiān细潜入广武奇兵破城的机会,借助城墙,三千人守卫十天绝无问题。”
黄伯然奇道:“如果只是十天的话从卫南各地集结的兵力并不足以配合广武反攻,一旦广武城破卫南就有覆灭之虞。而如果想在十天之内集结完毕根本不可能,即便援军不顾一切的赶路也要十五天以上,而且到来之时已经是疲惫之师不说,卫北只需要围住广武把目标改为各处援军必然可以使卫南军队整体实力大损,之后的决战卫南会因为兵力不足而失败。而且卫北肯定已经有一些jiān细潜伏了进来,豫思小姐刚才的遇袭就是证明,再者卫北既然筹划已久,必然攻城器械充足,以广武的兵力能不能守十天都是问题。”
知行笑道:“攻城器械庞大不便于运输,即使卫北这次准备再多,从离广武最近又可以隐藏的卫北城市运来也需要不少时间。卫北这次本来的打算是奇袭,以轻快为主,我观察过广武附近,没有多少树木,卫北军也就没有就地制造的可能,即使有足够木材,制造也需要时间,也就是说最开始的三到五天之内,广武不需要面对威力强大的攻城器械。再者以天象来看,十天之内必定会有一场大雪,只要大雪降下城外天寒地冻卫北军能坚持多久。最主要的是,卫国的人民都是怀念卫王的,洛明堂他对自己的亲哥哥,卫王本应袭爵的大儿子侯爷发动战争,这根本不会有人支持,他才需要找被污蔑为谋反的太子之子皇孙在卫南的理由来让这场战争冠冕堂皇,同时他也知道这个理由随时有可能被揭露,因此采取了急行军奇袭的战术。所以说,豫思小姐和阿劭及时赶到广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场战争的胜负。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是在广武本来完备的守城体系外,再加上一点小计策来确保胜利。”
知行和洛明房,黄伯然再商议了一些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寅时,洛明房决定先行休息,为随时到来的大战准备充足的体力。
在其他三人先出去后,洛明房突然对知行道:“你和豫思小姐之前其实没有见过吧?”
知行笑道:“这并没有区别,当皇孙在卫南面对卫北的进攻还击出第一箭的时候出现在侯府时,就没人会在意这件事了。”
张豫思本就在卫南侯府安排有房间,加上还要看护淮昱的伤情所以先行离开,黄伯然给应劭和知行安排好房间之后也跟洛明房一起走了。本来应劭觉得知行会有很多话问自己,但知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你做的很好后就让他先好好休息。
见知行进房后房间的灯没有亮起应劭才想起知行这些天在被追杀后一路带着轩从宜郡逃到广武,然后那些卫北的情报收集肯定又是花费了极大的功夫,而且在看到自己的暗号后这么短时间可以立即赶到卫南侯府想必是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广武的各种情况,这些事情想起来都知道有多累,知行现在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没有jīng力再跟自己详谈了。他把手放在黄伯然安排给他房间的门上,想了想,又放了下来,向拐一个弯就到的延香休息的房间走去。
应劭本想在房间外看一眼安心后就回去,却意外的发现在原来刚才自己看到的灯光不是外面的灯笼而是延香房间里映出来的,他轻轻敲了敲门,发现门没有锁,于是轻轻的推开。屋内一片暖意,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应劭环顾之下,窝头在一个临时支起的小床上和衣而卧睡得正甜,延香静静的缩在被子里。应劭见床前的凳子还在自己摆放的位置,轻轻的坐了上去,凝视着延香恬静的脸庞。延香的脸sè比起昨天在街上被张豫思淮昱截住时已经好了不少,但却明显比在地动湖时要差的多了,虽然暂时有些红晕,应劭却知道这只是龙涎草的药效和热水熏泡的结果。
见延香没有咳嗽,应劭心里舒服了些,轻轻的站起来,闭着眼的延香却轻声开口道:“到哪去?”
应劭一惊,小声道:“我吵醒你了?”
延香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道:“我本来就没睡着,刚吃过东西。”
应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只是难受的道:“老师来了,一切都没有问题。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
延香没有传来回应,这让应劭恍惚间觉得刚才她是不是在说梦话。又站了一会,应劭走到桌前,想了想,没有吹灭灯火,而是把灯移到了屏风的侧面,使灯光不会直接照shè到延香和窝头,然后轻轻的走出去,关上了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