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穿云带着行囊来到了云容家的门前,告诉她自己要离开这里,不一定还能回来,穿云转身跟凌勇一起走的时候显然是哭了,肩头不住地抖动,但是直到消失在云容的视野里也没有回过头。
从此以后云容再也没有见过穿云,只是听说外面战事纷起,沙蒙的军队几乎不可阻挡。直到有一天,有人类联盟的信使来到这里告诉全村的人必须离开去深山里避难,沙蒙手下大将鼬狐马上就要打来了。云容强打起jīng神带着父母在信使的带领下和村民们一起离开村子,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和穿云定情的鲤鱼还在自己家后面的小池里,将父母托付给乡亲以后发了疯一样的朝已经有沙蒙军队出现在村口的家里跑去。应劭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云容,自己冲向云容家的小池,捞起那条红鲤鱼向不远处的湖边跑去。刚跑到湖边,一阵疼痛感从胸前传来,喉咙发甜,一口鲜血吐在了手中的鲤鱼身上,比红sè的鲤鱼更加鲜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应劭全身一抖,猛的一挣扎,手拍在身下的床板上,惊醒了过来,发现原来自己在做梦,一抬头,发现延香正在对面看着自己拥被而坐。应劭见延香两眼发红,眼圈泛黑,似乎没有睡好,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昨晚好像做了好几个梦,是不是害你没有睡好。”
延香微一愕然,道:“手舞足蹈的四处乱挥,谁知道你是真的做梦还是借机想做什么事情。不过有一头sè中饿鬼在旁边,我也早做好了没的清静的打算。”
应劭见她说到sè中饿鬼,四处乱挥的时候脸上居然难得的有些羞sè,不由得心下揣揣,难道自己刚才做梦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抬起双手放在眼前发愣。
延香忽然道:“看什么看,你刚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了,跟有人追杀你似的。”
应劭惊醒过来,不由得心里更加确信自己一定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她。低下头,眼角余光在延香可能被自己碰到的地方扫来扫去,暗自估算情况的严重xìng以及会发生什么后果,一时没有说话。
延香见他低头在自己盖在被子下的腿上猫来猫去,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和之前的形象简直辨若两人,胸中不由得起来一股无名之火,左脚伸出被外踹向应劭胸口。应劭没有留意,应脚而倒,哎哟一声惨叫,忽然想起了什么,捂着胸口坐起来道:“刚才做梦的时候原来是你踢的我胸口。”
延香咬紧雪白的牙齿,yīn沉着脸道:“还有脸说,突然坐起来张开两手就抱过来,踢两脚算轻的,没活剐了你算你家山有福。”
应劭闻言脸上微红,道:“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做梦梦到云容为了躲开鼬狐离开村子,然后她忘了定情鱼要回去,情急下就拉住了她去帮她把那条鱼放进湖里,结果被鼬狐追,就跑啊跑,无意识下才做出那种举动的,你要是不解气的话再踢我几脚吧。”
延香低头沉默片刻,喃喃道:“因为前几天我跟你聊多了他们的传说所以你今天才做梦吗。”
应劭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是吧,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前些rì子轩跟我说起他很挂念小芸,我晚上也梦到小芸了。”
延香抬头道:“小芸是谁?”
应劭道:“小芸是轩的妹妹洛芸,也就是前些rì子大司马淮光以国礼送去请杨东脊医治的芸公主,他们两在我家那几天,恩,我们经常一起玩。”
延香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如花美眷,又是公主之尊,难怪应大少爷念念不忘。”
应劭道:“不是的,她是我关心的好朋友,又很久没见了我当然会梦到她,你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昨天第一个梦就梦到你了。”
延香奇道:“你梦见我,梦见我什么了。”忽然咳嗽一声,“如果是乱七八糟的就别说了。”
应劭听延香这么说,嗯了一声,低下头。
延香见应劭这个样子,抬手指着应劭的脑门道:“你,你居然真的,你,你,你......”
应劭赶忙摆手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我只是梦到你半夜突然披头散发的起来挖我眼珠子。”
没想到延香听完后怒意更甚,一脚将应劭踹翻下去,恶狠狠的道:“不许睁眼!”
应劭直等到听到延香开门出去的声音后才敢睁开眼睛,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带上两人的行囊下楼。延香独自坐在一角,见应劭下楼,也不搭理他,自顾自豆浆汤包毫不静狼吞虎咽。应劭到她旁边坐下,有心缓和一下气氛,道:“延香,我很奇怪,为什么从来不见你节食,可是却不会胖呢?”
延香头也不回道:“rì食三餐是天定之理,又不是好吃懒做。”
应劭听她说到天定之理,想起了知行当初教自己龙息术的时候所说的通气之道的顺应自然,便问道:“对了,你也是修炼的通气之道吗?”
延香道:“不用你管。”
应劭连碰了两个钉子,很是有些没趣,但转念一想,如果延香也是修习的通气之道那怎么还会需要自己练成龙息术后为她驱毒,这问的确实是有些不知所谓,见一时无法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只好改而学延香一样专注于面前的早点。两人沉默的吃完饭,看看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便冒着仍然在飘着的小雪开始赶路。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脚踩上松软积雪的咯吱声。应劭忽然停步道:“今天比昨天还要冷不少,看这样子,该要有一场暴风雪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行程。”
延香毫不停步的从应劭旁走过,道:“巷子也是人,我们走不了的天气他们未必走得了。如果真有在冰雪封路到我们完全不能上路的时候还能追上来的高手,好天气的时候照样能追上我们,再说现在不是没有泄露行踪的迹象吗。”
应劭见延香口气有缓和的迹象,赶紧几步追上和她并排而行,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梦,正想多问一些云容的事情,忽然听见一声低鸣。抬头看去,只见一只翅膀极宽大的灰sè大鸟从空中掠过,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灰sè小点,奇道:“这里居然也会有白隼,我还是在地动湖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这种鸟,以为只有在北方才能见到。”
延香不屑的看他一眼,道:“白隼虽然又被称作雪隼,喜欢在寒冷的北方生活。但现在是冬天,今年又特别的冷,云梦岭和地动湖一代没有多少动物还活动,它们自然要飞到南一点的地方来觅食,有什么好奇怪的。”
应劭见她虽然仍然面无表情但至少不是冷冰冰的语调给自己钉子碰了,道:“延香你对各地的动物和植物这么了解,却对很多地方的人并不是那么关心。这个,你,到底是什么人啊,那天晚上你说过要告诉我的。”
延香闻言停步转头瞪向应劭,应劭以为她又要突然动手,吓得向旁退开一步,紧张的看着她。延香忽然嘴角微微一笑,道:“你真的那么关心吗?”
应劭点点头,道:“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我当然希望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不过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意告诉别人的秘密的。”
延香思索片刻,继续向前走去,道:“你不怕我乱说一通骗你吗?”
应劭心想你乱说的还少吗,不过转念一想延香好像也从没真的骗过自己什么,乱说的都是些一听就知道的假话,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当然相信。”硬把该相信的这四个字吞了回去。
延香狡猾的一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告诉你我真正的秘密。听好了,其实,我是,女人。”
应劭一呆,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低下头赶路。
延香一把拉住他的背心道:“难得我下定决心告诉了你一个这么大的秘密,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吗,”忽然暧昧一笑,“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应劭道:“不是,我只是想着这个秘密太惊人,想着隔,隔什么有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免得别人知道了。我当然相信,不用证明了。”
延香脸sè一板道:“你为什么会相信,难道,快说,是昨天晚上还是今天早上。就知道你不老实,毛手毛脚的,果然还偷看我,难怪做梦梦到我挖你眼珠子,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应劭被她一番抢白得哑口无言,偏偏她还能把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有理有据的联系起来让自己yù辩无从。看着延香板着的侨脸下掩藏不住得意的jiān笑,正想着是不是认栽答应她第四件事情算了,,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来,隐约传来一阵嘈杂和马嘶声。
延香神情一动,应劭赶紧道:“不知道什么事情,我们快去看看。”也不等延香答话,就快步向声音的来源而去。
延香没想到应劭变得这么滑头,一愣神间他已经去得远了,露出个没好气的表情,只好跟了上去。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见到林家的两辆马车停在路中间,大的一辆旁边围着四五个人,林管家站在一旁指挥着,看来是马车陷进了坑里。
延香走到停下来的应劭旁,看了眼他的神情,轻笑一声,也不说话。
应劭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赶紧走到林管家旁边道:“原来是林老先生,你的马车陷进雪地里了吗?”
林管家远远就见应劭走过来,一直看着他,道:“嗯,是啊,你是昨天客栈里坐在东边角落那桌的小兄弟吧?”
应劭没想到他居然认得自己,道:“老先生居然记得我,在下宣武,昨天进城的时候碰巧就在老先生后面,后来又有幸得闻先生跟于秀才辩论南北之别着实jīng彩。老先生怎么只有两辆车了。”
林管家仔细打量一番应劭和站在后面的延香,道:“他们有些事情要办,应该快赶上来了。”
应劭醒悟自己打探过多引起了对方的怀疑,恭敬道:“老先生不要误会,在下和,内子只是要去广武省亲凑巧和老先生在这一段同路。老先生的车陷住了不如让在下出一把力吧。”
林管家道:“那就多谢宣兄弟了。”
应劭将包袱和佩剑交给延香,挽起衣袖,走上前去。车轮陷进的坑并不是很深,不过马车实在太重,所以四名家丁没办法把车推出坑外。有了应劭这个年轻力壮的少年加入,一个家丁把后面稍小马车的马也牵了过来和大马车的马一起往前拉,剩下三名家丁和应劭在马车后合力向前推,两边一起努力了几次后就将马车推出了坑外。
众人不免一阵欢呼,应劭擦了擦额头的汗,向林管家道:“老先生,车已经推出来了,您请先走吧。”
林管家微微欠身道:“多谢宣小兄弟了,不过我的同伴们应该马上就到了,我要在这里等一下他们,你们先走吧。”
应劭从延香那里拿过行囊和佩剑,跟林管家告别后继续赶路。延香道:“好心没好报吧,别人当你是贼了,大家明显同路还下着雪我们又帮了他们,五个人两辆那么大的马车都不说带我们一程。”
应劭只是笑了一笑,道:“他现在只有四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家丁的人在身边,那六匹马又值不少钱,小心些也是应该的,反正我帮他也不是为了要搭车。”
延香怪笑道:“恩,是啊,为了什么呢。在碰上他们之前我们说到哪里了来着。”
应劭赶紧装傻道:“不太记得了,刚才那马车可真重推的累死了。对了,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宜郡,到宜郡以后要三天才能进卫南的国界而且都没有城镇可以住宿了,要是真下暴雪的话就只有在那里停下等雪停了。”
延香哼了一声道:“顾左右而言他,男子汉应该敢做敢当,一口一颗钉,哪有像你这样的。”
应劭委屈道:“可是你老设套让我钻,还给我钉子碰,男子汉的头也不比其他人硬多少,碰钉子了也要头破血流的。”
延香扑哧一笑,伸手摸了摸应劭的头,道:“原来我们的小男子汉碰破头了,晚上给你些枣子吃就是,别哭,乖。”
应劭郁闷的挪开头道:“给枣子的意思就是棒子也跑不掉,还是敬谢了,都答应你三件事了,就饶了我吧。”
延香见到应劭的表情笑的直弯下腰去,应劭见她笑得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也感到一股由衷地高兴,心想,她还是现在笑的这个样子最好看。
延香止住笑,回头向后看去,应劭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却什么也没看到。过了一会,才传来一阵车轮声,林管家的两辆马车出现在视野里。应劭拉了拉延香,两人向道旁让了让等林管家的马车过去。
两辆马车却在两人面前停下,林管家从大的那辆上掀开车帘走下来,对两人道:“两位现在是要去宜郡吗?”
应劭不明所以,点头道:“是的。”
林管家微微欠身道:“那我们是顺路,两位不介意的话,到老头子的马车里陪一下老人家怎么样。虽然雪景难得,不过看起来越下越大,万一冻着宣小兄弟的夫人就不好了。”
应劭还在犹豫,延香赶忙道:“那就多谢林老先生了。”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把应劭推上了林管家的马车。
马车内烧着炭盆,门和窗都挂着厚厚的帘子,虽然有些颠簸,不过已经远胜外面冷酷的风雪。两人在林管家的对面坐下,仔细的打量车内的环境。
林管家递过两条毛巾,道:“两位看起来也不像凡夫俗子,想必能体谅老头子刚才的小心之处,先让我谢过援手之德。”
应劭擦了擦脸和衣服上化的雪水,道:“老先生客气了,出门在外小心些总是不会错的,何况老先生现在带我们一程免受风雪之苦,说起来是我们占便宜了才对。”见延香肩膀处有一大块雪花,抬手想帮她擦掉,但觉得有些无礼,手停顿一下,改成擦了擦自己左手的袖口。
林管家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大家总算有缘,不要叫得那么客气,就叫我林管家好了,不见怪的话我就叫你一声小武。两位看起来像是都有一些武道基础?”
应劭只好胡编道:“内子姓水,我们两家是世交,家传都有些功夫,强身健体而已。”想到延香连自己都没听过她的名字和知道她是谁,所以也就直说了她的姓。
林管家道:“我们是东脊林家堡的人,不知道两位是从哪里来?”
应劭一愣,他除了湖县以外对其他地方并不熟悉,只是听过知行的一些介绍,想来瞒不过面前这个明显走南闯北大半辈子的老江湖,正犹豫间,延香插嘴道:“我们是长阳人,他家是行医的,我家开着一家小布庄,就在衙门旁边的兴阳路上。不过他娘去的早,他爹又四处行医,带着他在新安待过几年,不久前才回来,所以算是在新安长大的,弄得一口新安口音。”说最后两句话时从洛淮的官话换成了不同的口音。
林管家点头道:“姑娘的长阳话说得很地道。长阳是个好地方,我也去过几次,现在都很怀念长阳的鸭肠和腊鸭腿。”
延香笑道:“可惜这次是出的远门,鸭肠和腊鸭腿不能长放没有带,不然就送些给林管家你了。下次林管家有机会去长阳一定要到我们家来,管叫你吃够。”
林管家也笑道:“那真是可惜了。有机会肯定是要叨扰的。”却也没问两人的家具体在兴阳路上的哪里,转向应劭道:“去年新安出了件大事小武你知道吧?”
应劭心里一震,丝毫不露心事的道:“恩,洛淮没有不知道的,太子谋反,在新安被围后自尽,两个皇孙遇难,只有芸公主一人得免,因为这件事的打击所以圣上到现在都据说没有亲政。不过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已经搬到长阳好几年了,所以也并不太清楚具体的细节,都是后来听说的。”
林管家道:“不过传闻洛淮皇帝不亲政不是因为这件事的打击,而是身体抱恙。前段rì子我路过昆定的时候正好在举行国祭,看到洛淮皇帝露面了,但是好像身体非常不好,只是主持完拜祭大礼就走了。现在昆定那边的人都议论纷纷,说你们的皇帝等身体稍微好些,可能很快就要重立储君。大司马淮光和镇东将军周克明为此争吵不休,不知道两位有什么看法。”
应劭心中震惊更甚,但弄不明白林管家到底只是闲谈还是有别的意思,只得含糊道:“我们只是小民,这些事情就是神仙打架,看看热闹罢了,哪能有什么看法。”
林管家叹了口气道:“也不怕两位见笑,身为一个东脊人,我倒是希望淮光能够掌权,不过以现在周克明的镇东军实力,你们皇帝的身体又......看来淮光能继续拖着周克明就算不错了。”
应劭一时也不知道林管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看向林管家时只见他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的给炭盆中加炭,一副懒散的样子。感觉到应劭看他,抬眼跟应劭目光相对,应劭只觉得两道如炬的目光从那双混浊的老眼中直看到自己心底,不由得一惊,却发现旁边的延香拿起手绢伸向自己的脸颊,道:“林管家,你这炭肯定是从东脊北边的森林里砍的木材烧制的,真是好炭,这种天气下都可以暖的流汗。”
林管家呵呵一笑道:“老了,怕冷,热得出汗才觉得舒服。忘了你们年轻人受不了这种闷热了,我把炭火弄小些。”
应劭忙道:“不要紧,林管家,这温度挺好的,我们是年轻人,出些汗有好处。”
林管家还是把炭弄出来了一些熄灭掉,道:“年轻人就是有志气,跟这几天老出现的那几只白隼一样,不畏风雪的飞行,我这样的老头子是比不了了。这才坐了一会就倦了,我睡会儿,你们随便,有什么需要的话吩咐赶车的阿才就可以了。”拿过一个枕头塞在脑袋后面向后靠着闭上了眼睛。
延香撇撇嘴,头一歪靠在马车的车厢上也开始睡觉,只剩下应劭一个人满怀心事的坐在那里望着炭火发呆。
颠簸的车厢里实在不是适合睡觉的环境,但应劭看过去时发现林管家和延香都睡得香甜,他摇了摇头,捏捏眉心,把车窗的帘子打开一线让外面的冷风清醒一下自己因为缺氧而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林管家就睡在对面,现在叫起延香来商量肯定不行,自己一时却实在想不出林管家刚才那些话到底想说什么,但是总觉得透露出一种危机临近的感觉。
在应劭的忐忑不安中,两辆马车向着风雪弥漫的前方继续前进。
随着驾车的阿才一声吆喝,马车停了下来。应劭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惊醒,拨开窗帘望向窗外,只见到漫天的风雪,虽然还是白天,但是远处一片灰蒙蒙的,以他现在异于常人的视力也只能勉强见到一个城镇的轮廓。
林管家睁开眼睛,也拨开窗帘看了看,对应劭和延香道:“我们就要在这里分手了。”站起身来,走出了车厢。
应劭见延香起身就要下去,忙道:“等等,外面现在很冷。”从自己的包袱中翻出一条红sè的短围巾递了过去。
延香接过用手摸了一下道:“火皖布?”
应劭看了眼她脖子上围着的纱巾道:“恩,知行老师在出迷雾森林之前给我的,他说他那块布本来就小分成两块只能拜托裁缝做成这种短围巾了。我脖子太粗围着不方便,送给你好了,应该很暖和的。”
延香歪了歪嘴角,道:“我并不怕冷的。”不过还是细心的围在了那条纱巾的外面。
两人下车的时候站在车旁的林管家身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应劭大是过意不去,道:“林管家你赶紧上车吧,已经送了我们这么远一程路,雪下这么大您还下来别冻着了。”
林管家抖了抖身上的雪,道:“跟两位很是投缘,可惜我还得趁这大雪封路前赶到别处去,所以不能送两位进城了。好在已经不是太远,两位一切小心,以后如果有机会路过清水海记得来看看老头子。”
延香古怪一笑道:“我们如果路过一定带些鸭肠腊鸭腿去,不过你可得卖两匹好马给我们。”
林管家看了她一眼,哈哈一笑道:“到时候我亲自挑两匹好马送给你们。”
应劭忙道:“林管家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随便说说,你们是做生意的不能坏了规矩。”
林管家把身上又积的一层雪抖落,道:“在林家堡里的马就好比在长阳城里的鸭肠,并不如在别处那么珍贵。何况我只是从自己府里的马棚中挑两匹送给有缘的朋友,怎么能说是坏规矩。不过两位放心,老头子自己养的马绝对都是好马。今天实在是时机不对,客套话也不就不多说了,两位,我们就此别过。”
应劭忙拱手为礼,林管家一挥手,转身上了马车,阿才虚抽一鞭,两辆马车钻进了无边的风雪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