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魂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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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安州府,暴雨。

    东院居中的一所大房子四周站着十名灰衣蒙面大汉,除了门口两人背朝门并排站立以外,其余八人都是两人一组在屋子的四个角落互相背靠而站,身上的衣衫已经近乎全湿,虽然仍然是jǐng惕的注视着周围,但是头罩露出的眼睛中在这种天气里还是带上了一份懈怠。

    门口左边稍矮一名蒙面男子叹了口气,双眼直视前方,仿佛自言自语道:“洛淮就是这鬼天气不好,夏秋之交的暴雨说来就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都四天了,看来淮水又有地方得决堤。”见旁边的蒙面男子不说话,稍矮男子又叹了口气,道:“四哥,出点声好不,还得一个多时辰才到二哥他们来换班,外面是这鬼天气不变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里面一个女娃哭得比这鬼天气都久,两个男娃一个除了吃饭以外就躺着一个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再这样下去我非疯掉不可,宁可去刺杀淮侠或者洛鬼什么的。”

    右边的四哥眼皮微微耷拉下去一些立即又抬起,道:“这里属于淮侠的地盘,不要乱说话。淮水决堤跟你有什么关系。”矮蒙面男子见四哥虽然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总算还是搭腔了,眼中略微的倦sè一扫而空,道:“当然关系重大,前年好不容易在长阳李铁手那里订到的jīng钢剑下个月该可以拿到了,订金以外还得再给三千两银子。据说洛淮近几年国库很是吃紧,前年沙蒙犯边,去年跟宁界洛西作战,今年淮水要是决堤皇帝老子又得赈灾,再加上这次京都内乱,这次事情给巷子里的钱估摸着得拖一段时间,下个月到时间给不了银子的话那jīng钢剑可就是别人的了。下次能轮到不知道又得哪年。”说完微微的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副可惜的神sè。

    四哥道:“知道了,我借给你。知客去筹措太子尸体防腐的材料不在,虽说太子从属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不要放松。”矮蒙面男子虽然仍然望着前方,眼角却都笑得弯了起来,道:“总是四哥对十五最好。唉,怎么还不到二哥他们换岗的时候。”四哥不再答话,十五也不再出声。

    屋内。

    洛轩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屋顶,耳边仍然不时传来洛芸的抽泣声,但他对妹妹的抽泣听而不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应劭也想哭,可是摸了摸怀里太子的血书,想到爷爷临死前的话,深深吸一口气,把悲伤的感觉压了下去。觉得坐的腰背有些累了,应劭站起来,拿过一条手绢,走过去递给洛芸道:“小芸,不要哭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自己哭的时候爷爷来安慰自己,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用爷爷安慰自己那些话去安慰洛芸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见洛芸果然和前几次一样只是接过手绢仍然在抽泣,应劭的眼圈不禁也控制不住的红了,他赶紧走到东边窗口打开窗子向外望,让雨水溅到自己脸上。“这只是雨水,爷爷,阿劭听你的话,不哭了,自己会坚强。”应劭安慰自己,嘴角边微微有些温暖的涩意。

    “阿劭。”洛轩突然在床上开口了,并且示意自己过去。“嗯?”应劭用衣袖擦干脸,走到窗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显得跟洛轩一样镇定。

    轩又直直的看向屋顶,轻声说道:“你说,我们能逃出去吗?”应劭默然,虽然知客和李寿并没有把他们关在牢房里,而是在新安州府给了他们三小一个大房间,但是却不许他们出门,外面rì夜都有人把守,以他们三个,应劭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洛轩见应劭不答,继续轻声道:“那个看起来是头领的知客在南边的房间,从前天晚上起都是外面的人换班他来看过我们之后回去才有灯火,然后就是捣药的声音,到三更才停。知客每次来看我们的时候身上都是湿透的,应该是外出弄药做什么事情了。李寿也只有每天中午来一次向我请安,每天看着我们的人只有外面的十个,另外十个人应该都在知客住的周围那里的房子休息,一更天换班。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在他们换班知客回来前救出方叔叔和徐叔叔,以他们的身手拖住这十个人一会肯定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我们可以在另外十个人和官兵赶来前跑到东边墙下,从那个婢女倒垃圾的槽沟里爬出去。”应劭瞪大了眼睛,小心的看了看房间四周,也轻声道:“可是我们怎么救出方叔叔和徐叔叔,而且万一那个槽沟太小我们钻不出去或者外面围墙下有人怎么办?”轩轻皱眉头道:“洛淮河流众多,除了洛水和淮水两条主流还有无数条支流和dú lì的河流,所以洛淮边临河水的城市一般都有槽沟直通向河流方便垃圾处理,如果这里的槽沟跟昆定的一样大小的话我们两应该刚好可以钻过去。可能因为我们屋子有这十个人看守和这样的暴雨天气,所以李寿把本来在院内看守槽沟的卫士也给撤了,槽沟在院外的那边按惯例是没有人看守的。”

    应劭偷偷回眼看了看红着眼好奇的看着他们俩的洛芸,道:“我们俩?那小芸怎么办。”轩道:“你自小和你爷爷渔猎为生,身体强健,我从小也有少傅教我习武。芸妹她身体却一向不是太好,我们带着她肯定跑不掉,反而会是害了她。父皇自幼疼她,她又是个女孩儿家,跟着知客和李寿回京都也许反而安全些。”

    应劭只觉一颗心仆仆直跳,脸上发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含糊道:“可是为什么要带着我?”轩坐起身来,两手扶住应劭肩膀,道:“我父亲和你爷爷都死了,天下之大,能互相依靠的也就我跟你两个人而已,父皇在他的封地长阳藏有一笔钱财,我们逃出去后偷偷去起出来,然后逃到东脊,这一世荣华富贵。阿劭,去京都是必死,我们一起逃!”

    窗外传来一阵长笑,接着一个身影从应劭刚才打开的窗户翻了进来,一身雨水灰衣蒙面,身形略矮,正在刚才站在门口的十五,紧接着房门也被推开,四哥缓步走了进来。洛芸一声尖叫,缩在角落,应劭和轩也惊得呆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十五捡起洛芸掉在地上应劭刚才给她的那条手绢,擦了擦露在头罩外眼眉间的雨水,道:“四哥,这洛轩年纪小小,心思居然如此慎密,如果刚才不是这个叫应劭的小鬼推开窗户我过来看看,说不定他还真敢按他说的干。”四哥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墙下的槽沟,道:“破绽太多,环环都易出错。”十五赞赏的看着站在床边咬唇不语的轩,道:“你我如果只有十四五岁又没什么高深武功,被困在这里,好像也难想出更好的办法。”四哥耷拉下眼皮,沉默一阵,在屋内一张椅子上坐下,不再言语。

    轩看了应劭一眼,躺回床上。应劭见到轩的眼神,羞愧的低下头。十五却又闲不住了,对轩道:“那应小鬼只是无意推开了窗户而已,你何必这样生气,就算他不推开窗户,你的计划难道就能成功,徒然招来我们一顿拳脚。”轩猛地从从床上跳下,大声怒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不能成功!”十五在桌边坐下,将头罩从下推至鼻尖,随手端起婢女之前送来的一盘烧鸡,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道:“首先,你那个老徐用了沸血法之后内力全失,估计半年以内都会昏迷不醒,就算醒了,没了内息的他又使不出沸血法,我就算绑着一只手都可以轻易收拾,而且......总之,目前他的实力跟这州府里随便一个卫兵也差不了多少。那方庭威倒是个人物,坦白说我不是他的对手,可惜被穿了琵琶骨,又中了知客的毒,连吃饭都要人喂。你觉得这样两个人足够阻挡我们到你们两跑到槽沟那里又钻出去吗,这还是假设不许走出这间房间的你们能成功在满府卫兵和我们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他们这个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万一成功可能的事情能发生。”

    轩脸上阵红阵白,最终咬牙哼了一声道:“我自有办法。”十五正吐出一根鸡骨头,闻言夸张的道:“这位小爷真够嘴硬,好好好,就算你有办法。难道你以为钻出去就安全了,全新安有人敢收留你们吗,你们两个屁娃娃在这暴雨天能跑到哪去躲着?”轩眼中如yù喷出火来,克制了五天的泪水终于不再受控的涌出,坐倒地上,双手抱膝,嘶哑着声音吼道:“既然已经被你们撞破,说出来也没什么。我进来的时候见到墙外不到一百步的地方就是东连淮水的新安渠,下了四天暴雨肯定不会有人出船,两岸所有的船一定都是拴在岸边,这四天一直刮得是西北风,只要跑到河边抢到一条船,应劭他是湖县打鱼长大,在这样的风浪中也不是没有机会顺风闯过目前应该只有人远望监视的新安渠口进入淮水,只要进了淮水,再随便找个地方上岸,凿沉船只,在这样的暴雨天气里,谁敢说能找到我的踪迹。”

    十五闻言有些愣神,半晌道:“我是真服了。”看了应劭一眼,“看来你是认为就算在暴雨的淮水中不船倾人亡的这不到百分之一的几率也比回京都活命要高。不过,这可就泄了你底了。”

    四哥一直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没在听,此时突然道:“难得小小年纪考虑事情已经这么周全。十五,不要说了。”

    十五做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窗外突然传来一个深厚的男音道:“确实已经足够了。”暴雨中传来迅急的破风声,似乎有数十人同时向屋内发shè弩箭。四哥和十五听得风声中各有十多股从不同方向朝自己而来,无奈下急往屋门方向退去,刚退到屋门口,七八支泛着绿芒的劲箭扎在了他们刚才呆的地方,同时屋外有灰衣人站立处也都传来锐器相撞或箭矢扎进墙壁的声音。从窗口向外看时,只见一道青sè人影越过东边围墙,直向屋内而来,正要抢过去制住轩,那青衣人左手一挥,又是一轮不同方向的劲箭袭至,速度方向角度之巧妙使得他们不得不再次向大门外退去。转眼间青衣人已快到窗口,四哥厉声尖啸,十道灰影从南边屋子中破窗而来,青衣人左右手同时挥舞,破空声中,更密集的一轮箭雨将四哥十五和八名灰衣人又逼得向南边又撤出一大段距离的同时也将从南边赶来的十名灰衣人shè退回去。

    青衣人趁此机会穿窗而入,抬手向屋门处扔出两颗黑乎乎的弹丸。两声轻响,弹丸喷发出大股的浓烟迅速吞没了了屋门一带,两名冒死冲进屋门的灰衣人顿时被黑烟包裹住,猝不及防下连声咳嗽,立即退了出去。四哥和十五想从屋子左边和屋顶包抄到东边窗口,刚跳出墙壁的掩护,在屋内的青衣人已经听到他们脚踢地发力的声音,右手连挥下,大雨中看不见的地方各有三支箭矢分取四哥和十五和他们继续前进的路线。四哥和十五挥刀护住自身,箭矢碰到刀锋,却爆炸开来,发出黑烟,虽然在大雨中很快消散,还是惊出他俩一身冷汗,再不敢随意暴露身形。

    轩见青衣人带着一个可怖的面具走近,正要反抗,青衣人两手已经抓住他领口,道:“钻槽沟!”直接把轩从窗口扔了出去,紧接着又把应劭扔了出去。看到屋角的洛芸,青衣人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正拉着应劭向槽沟跑去的轩,将一颗药丸塞进洛芸嘴里,反手将三颗黑弹丸扔在屋内,从窗口跳了出去。

    李寿闻得东院异响,带着大队弓箭手赶到,四哥见到弓手,立即喊道:“派人包抄东墙外!封锁新安渠!朝东墙放箭!”话音未落,前后同时十多道破空声至,两片箭矢在他们头顶相撞爆炸,一片黑云被暴雨冲刷而下,弓箭手中一片哀号之声,乱成一团。

    应劭不停用手抹去弥漫在眼前的雨水,天象破了个窟窿一样往下倒着瓢泼大雨,自己虽然是淮水边长大见惯了这种天气,可是在被雨水淋得眼睛都难以睁开的暴雨里能看到的距离也已经超不过十丈。脚下的淮水象煮沸了一样不停的四处翻滚,随时随地都可能将这条小船吞没。

    青衣人两脚像生根一样钉在小船上,两手扶稳应劭,让他可以放心的āo舟,轩趴在船板上,随着船上下颠簸,已经撞得鼻青脸肿,但两手还是牢牢的抱住青衣人的腿。

    青衣人的声音传进应劭的耳朵:“我们现在在新安的哪个方向多远了?”应劭茫然的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从天而降的雨水还是雨水,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大声喊道:“不知道。”话说出去才发现连自己都听不大清楚,但是那青衣人却显然听到了,摘掉面具扔进水里,像在应劭耳边说话一样清楚的道:“这暴雨明天早上应该就要停,我们这船目标太明显,必须弃掉。”

    即使青衣人摘下了面具,雨下得实在太大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但应劭被他雨中坚挺的身形所感染,不知怎么的对青衣人有着无比的信心,重重的点了点头。青衣人又俯身对轩说了一遍,示意应劭抱住自己,在船板上敲了敲,松开一只扶着应劭的手,嘭的一声硬扯下一大块船板来跟自己的包袱和轩应劭紧紧地捆在一起。

    青衣人抽出一支钢箭,拿起船板上三根用作撑船用的长竹竿,用钢箭稍稍瞄了一下,从竹竿的一头用力贯下,钢箭透过竹竿另一头而出,将中间的竹节打通。将三根竹竿全都打通以后,青衣人两手将三根竹竿紧紧抓牢,让竹竿朝下得一头在三人嘴边,道:“用嘴将竹子堵死。”抱着三人从船上一跃而下,小船上没人以后很快沉没在淮水中,淮水上唯一的船只就此消失不见,只有没人能看见的三根竹竿的一小截露在水面。

    在淮水下风浪倒没有水面那么大,三人顺水而飘,每隔一段时间青衣人就会带着二小靠边休息一会,应劭的嘴边因为用力堵着竹子和长时间浸在水中已经破了一层皮,青衣人和轩也好不了多少。好在个许时辰后天亮时雨势如同青衣人所料的渐渐小了,于是青衣人带着轩和应劭靠边上岸,让尚未完全停下的暴雨冲刷掉自己三人上岸的踪迹。

    岸边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林,青衣人带着轩和应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树林中去,虽然只是初秋,酷暑的炎热尚未完全散去,但在水中浸泡了这么久又在暴雨中赶路,轩和应劭就算身子强健也不由冻得瑟瑟发抖,唇青脸白,体力不支下摔了好几跤。又走一段,雨慢慢的止住了,天上yīn云也慢慢变得稀薄,任谁都看得出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下,青衣人见二人都已是摇摇yù坠,只是勉力跟着自己向前走,不由得心中默叹,在这种条件下赶路自己都大感吃不消二人却还能用意志力跟上自己,见前方有一块凸出的大岩石,便道:“到前面休息一下吧。”

    三人走到大岩石下,轩和应劭不顾地上的泥泞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背后的岩壁大口大口的喘气,青衣人从包袱中掏出一壶酒,灌了一大口,扔给轩道:“暖暖身子,冻病了就难办了。”走了开去。

    轩连喝了几大口青衣人的烈酒,大声地咳嗽,抹了抹嘴,将酒递给应劭。应劭闻到壶口的酒味已是辛辣扑鼻,喝了一小口只觉无数把小刀在自己嘴中到处乱戳,正想将酒吐出来,轩道:“喝下去,不然冻病了在这种地方很难活下去。”说完站起身到一棵树下捡回几根较为粗壮的树枝撑在地上,将全身脱个jīng光,用力拧了拧衣服的水,挂在树枝上。应劭强忍住胃里翻腾呕吐的感觉,又喝了几口酒下去,也学轩脱了个jīng光把衣服挂在树枝上。两人重新背靠岩石坐下,看着天上正在散开着的yīn云,一时无话。

    青衣人提着两只兔子回来,见到两人jīng光的屁股和挂在树枝上的衣服,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将兔子扔在地上,拔出腰边的佩剑砍下两根枯枝,甩干剑上的水开始削枯枝上带水的外皮。轩和应劭这才第一次有机会用神打量青衣人,只见他约摸二十仈jiǔ岁年纪,双眉斜飞入鬓,眼睛明亮有神,鼻沟很深,下嘴唇较厚,在下巴上形成了一个明显的褶皱,使得他看起来给人以坚毅沉稳的形象。青衣人削去带水的树皮,拿过一块粗糙的石头,将较为干燥的枯枝内部刮成木粉。

    轩忽然道:“你的衣服为什么是干的?”青衣人指了指地上的兔子道:“运动了一下,自然就蒸干了。”轩顿了顿,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救我们。”青衣人将刮好的木粉聚拢成堆,拿出在一块火红的布中包的严严实实的火折子,放在木粉边轻轻一吹,木粉就慢慢烧了起来,道:“殉主的太子少师陈德是家父,少主可以叫我知行。为公,草民是洛淮子民,值此圣上被蒙蔽之时应当挺身而出;为私,草民子当承父志。圣上子嗣不多,而且年纪已老,太子以外更没什么能成大器的儿子,孙辈中目前看来以你最有可为,只要避过目前圣上一时雷霆之怒,将来圣上百年之时继承大统人选你并不是没有希望。洛淮的希望和家父的昭雪都在你的身上。”轩点点头,把挂在树枝上的衣服拿过来火边烘烤,道:“陈少师是人臣典范,对我父亲从一而终,如果能有机会,我决不会让他和家父蒙此不白之冤。只是知行叔叔,当时放箭掩护你的那些同伴呢?”

    知行将火堆生旺,把兔子去皮掏去内脏放在火堆上炙烤,伸出两手,扯下缠在手指上的数十根已经断了的鱼线,扔进火里,道:“只有我而已。我到新安已经有两天了,一直在借暴雨的掩护观察他们的岗哨安排,运气好的是领头的那个人这两天正好经常出去到城外办事,方便了不少。这两天我都在夜晚偷偷在东院外树木和高些的楼层处安装连环弩,目的是从东边窗口救出你们然后掩护你们从槽沟逃出墙外,但是怎么让你们相信我在我发动攻击后立即开始逃走和逃出围墙后再怎么带你们逃出新安却一直没有想好。昨天中午我看雨势有衰竭的迹象,暴雨停后一两天内巷子肯定要带你们赶路,那时大队人马护送而且失去暴雨的掩护我更加没有把握救出你们。所以我从下午起就一直躲在墙外一棵枝叶浓密的树上等待机会,打算实在不行也只有冒险强攻带你们从州府正门硬闯出去然后乘准备好的马车直杀出新安。”

    轩道:“那知行叔叔你为什么不直接带我们从东墙翻出去呢。”

    知行道:“那墙有两丈高,我一个人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带着你们中任何一个就翻不过去,如果把你们从墙上扔过去,一来我得两手一起全力才可能扔到足够的高度,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且无法发动弩箭掩护,二来从那么高摔下来难保你们不会摔伤腿,会大大降低逃走的可能。所以当时那个十五跟少主的话顺着风向吹过来的时候一下子解决了我一直没有把握的两个难题,我决心立即动手。天幸运气站在我们一边,应劭你的āo舟水平也不负轩所言,虽然叫你们吃了不少苦头,总算是成功了。”

    轩道:“知行叔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再叫我少主了,直接叫我轩吧,听着也亲切些。”知行用剑将烧好的兔肉切给两人,笑道:“既然轩如此谦逊待人,我恭敬不如从命。现在我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跑了一晚上也该饿了,来,先填饱肚子。”两人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接过兔肉放怀大嚼,虽然没有任何佐料,却连轩也觉得平生从没吃过如此美味。

    吃完兔肉后两人的衣服也烤得干了,填饱肚子后穿上暖烘烘的衣服,回想昨天一整晚的奔波和又冷又饿的感觉,两人都有了一点夫复何求的感慨。轩突然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知道芸妹妹怎么样了,希望他们不会为难她。”

    知行道:“巷子里的人虽然冷血无情心狠手辣,可是却从来不会杀没有意义的人。芸公主是个女孩儿家xìng子又柔弱,我们直接的抛下她显示她在我们心中没有可以要挟的价值,巷子里的人杀她就没有任何意义。太子和大皇孙已死,轩你又逃亡在外,太子虽然在圣上眼中谋反但多少总还有些父子之情,芸公主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太子唯一的血脉,巷子把她交给圣上是最聪明的做法。”

    轩眼神一黯,轻声道:“我知道这些,只是芸妹妹现在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还是会有些担心而已。”

    知行道:“多想也没有用,先好好睡一觉恢复体力再说。”到一个积满雨水的水坑弄来水将火堆浇灭,挖了个坑埋掉灰烬和兔骨头,又在附近设置了几个简单巧妙的示jǐng陷阱,缩进大岩石下,抱剑靠着岩壁睡去。应劭和轩这时放松下来,才觉得疲累如同山崩一样的袭来,闭上眼睛,不片时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