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宪出了薛悝的院子,望着满天的星星,踟躇道:“这会子哪里有车回城去呢?”旋又思道:“便是没车,我也要赶回去睡,免得被父亲发现又惹父亲生气了。”当下默默运转真气,片刻间,一股气流自胸口传入体内,顿觉神清气爽,他让那气流循行各穴,身子刹那轻盈了起来,走了几步,便已能凌空飞起,当下大步流星地往郡守府方向奔去。
云萝在长孙无宪起身离开后,便坐了起来。
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立刻坐了起来抓着大红鸳鸯绣花被裹住上身,却是薛悝和一个穿着素sè窄袖衫襦裙,头带帷帽用黑纱幕遮面的女子。云萝顿时脸sè苍白,跪在床上任由香被滑落hūn光尽泄。
薛悝看着云萝的秀sè情不自禁吞了口水,但突然醒悟旁边还站着一位,立刻惊了一身冷汗,忙急切问道:“你可问出来了?”
云萝低眉顺眼不去看他,只是不住浑身发颤,鬓角隐有汗渍流出,突然俯身磕头。薛悝见身边那女子也不说话,只觉两道锐利的光刺向自己,不由心中一颤,这个女人太狠了,还是小心奉承为好,脸sè变得yīn毒起来,恶狠狠地朝云萝喝道:“究竟有没有问出来?”
云萝秀发披散,没人看清她的表情,也不回答薛悝。
薛悝暗恨,但这个叫云萝的自己也管不了,两人不过都是身边这女人的棋子罢了。薛悝见她不说话,又急又尴尬。这时,薛悝身边那女子开口了,声音甚是悦耳动听,只是薛悝每每想起这女人的手段不由一阵寒噤。
云萝感觉女子的目光yīn冷,头更低了。
女子缓缓道:“既是没有问出来,那你便努力吧,只希望不要让我等得太久,明白了么?”云萝心里一时苦涩一时惊惧一时无奈一时绝望,等抬起头来阁楼里就只剩下自己了,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长孙无宪回到郡守府翻墙而进,看到府内各处都歇了,有些失望,他原本在路上还想着父亲会派人去找他的,不过瞧这样子父亲应该不知道他晚上出去了更不会知道他去了青楼了,心里又是一宽,径自从院子走过走廊,回自己屋了。
元济正坐在床上练习《三皇内》,听到声音猛然一惊,借着月光看清是长孙无宪的身形,见他没有发现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奇怪,长孙无宪这是去了哪里,但毕竟他还与长孙无宪不熟,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关心长孙无宪的去向不应该是自己的,当下沉浸心神继续练功。
走廊转角一片漆黑,月光找不到的地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长孙无宪回屋歇息,又自隐去。
长孙无宪回屋,小厮张恭忙上前急道:“三郎去了哪里,小的跟丢了,急了大半夜了。”想起这个长孙无宪就有些心烦意乱,偌大的郡守府就只有自己的小厮察觉到自己不在府内了吗?挥手喝退张恭,让他下去歇了。
丫鬟抱琴连忙迎上前来帮忙脱了衣衫,却嗅到一股脂粉香气,惊讶道:“三郎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衣裳这般香?”长孙无宪借着灯笼昏黄的光,看着抱琴俏丽的脸蛋,只觉还是云萝更胜一筹,想到云萝,心里又是火热,也不答话,匆匆睡了。
抱琴感觉今夜的三公子有些奇怪,但做下人的还是少打听做主子的事情,吹灭了灯笼关上房门也悄悄去睡了。
书房内,长孙伯侍立一旁,长孙晟站在窗前看着皎洁的月sè,突然乌云遮月,隐隐轰隆,狂风大作,呜呜作响。长孙晟喟然长叹,转身对长孙伯道:“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长孙伯躬身,隐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身影渐渐消散。
长孙晟见他去了,关上窗门,书房内顿时一片漆黑,他走到桌上烛台跟前,扭动了一下,身后书架吱吱转开,长孙晟在书架露在外头那侧运转真气按掌上去,一道金sè手掌光芒一闪而过,墙上轰然出现一道小石门,长孙晟一闪身便进去了,身后小石门又合上,看不到一丝痕迹。密室内,长孙晟手指轻柔抚摸着一件物事,暗念道:“这便是山雨yù来吗?”
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睡着了,还有多少人没睡着。
一夜过去,渐渐世界开始有了秋的萧索。烟雾朦胧,细雨如丝般静悄悄地下着,发出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朱红sè的院墙,像披着鲜艳的袈裟的老僧,垂头合目,受着雨底洗礼。
那háo湿的青石砖铺满了绿油油的青苔,一只灰sè的癞蛤蟆,在小院小池塘边有些湿烂发霉的泥地里跳跃着;在秋雨的沉闷的网底,只有它是唯一的充满愉快的生气的东西。它背上灰黄斑驳的花纹,跟沉闷的天空还有院墙外那光秃秃的枝杈遥遥相应,造成和谐的sè调。它噗通噗通地跳着,从草窠里,跳到泥里,再从泥里跳到小池塘里,溅出深绿的水花。
元济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个心思极为简单的人,认定要做好的事情就坚持做下去,从不言弃。这一早起来,如同往rì一般,洗漱、练武、吃饭、读书,有条不紊。长孙无忌有这么个恨得牙痒痒的榜样,不得不也勤快了许多。
仿佛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府内的每个人继续一如既往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长孙无宪昨夜这么一闹腾,睡到晌午才起来,问过丫鬟抱琴,知道府内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议论,放下了心,想起一夜的**心里又是火热,这念头一起,就在府内待不住了,也不唤来小厮,一个人出去了。
长孙无宪出了郡守府,虽然昨夜方是第一次去那里,但回来时一路曲曲折折居然记住了路线,他走过数间民居,从狭长的街道向前走去,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衣衫渐湿,不以为意只因心中火热,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路的前方一辆极为jīng致的马车停靠着,高大的骏马不时打着呼哧不时颠着马蹄,马尾轻扫,一个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只见她着了一身浅兰sè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sè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脸上薄施粉黛,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白皙滑嫩的手腕上戴着一只rǔ白sè的玉镯子,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正是云萝。
她俏颜嫣嫣,摇着纤腰,迈著莲步,朝着长孙无宪款款走长孙无宪只感觉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越来越光彩夺目,眼神被夺。
云萝见了他的痴态,抿嘴轻笑,道:“郎君可看够了?”长孙无宪被惊醒,情不自禁地抓着她的小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眼睛盯着云萝字字吐出:“一辈子都看不够!”
云萝被他这情话打动,晕红了脸,眼角湿润,忙不迭抽回被捏红的小手,嗔道:“你抓疼了人家哩!”
长孙无宪讪讪,云萝见了噗嗤一笑,拉着长孙无宪欢快地笑道:“呆子,跟我来!”余音未落,带着长孙无宪上了马车。马夫调转马身,奋力扬鞭,骏马吃痛,奋起马蹄,向前奔去······
马车内,香气逼人,长孙无宪痴迷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身旁娇羞的云萝,觉得自己快意幸福极了。
不知不觉二十多天过去了,长孙无宪和云萝多次痴缠,隐隐有些吃不消了,但在美人面前不好说出口,再加上频繁出府难免招人嫌疑,长孙无宪还弄不清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于是渐渐减少了与云萝的接触。
云萝知道有朝一rì真相披露之时自己再也不能享受到长孙无宪的恩爱了,于是很是珍惜和长孙无宪在一起的每一秒,每次都是抵死缠绵,近rì长孙无宪渐渐少出府了,她便开始有些思念。
坐在梳妆台前,云萝挽着秀发,瞧着铜镜里的红颜。
薛悝闯了进来,盯着那婀娜的身材心里火热,旁边一声冷哼,他顿时脸sè大变,忙谄媚地躬身侧过身,依旧是那个穿着素sè窄袖衫襦裙,头带帷帽用黑纱幕遮面的女子。
见到两人闯进来,云萝却不敢露出半点生气,反而惶恐不安。
阁楼里突然陷入死寂一般,女子犹如九幽里的鬼母冷冰冰的问道:“本座交代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云萝扑通跪下,躬身道:“小婢记得!”
“记得?呵呵,本座还以为你准备与那长孙三郎双宿双飞呢!要不,本座成全你们?”
云萝深知她的为人,这时哪里敢承认,小脸都吓白了,忙道:“小婢不敢,小婢万万没有这个心思,还请星主明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