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线娘和牛三成听见砰砰声都有些紧张,赶紧凑到楼梯处向下观看。牛五喝的大醉,店小二狗子又睡的很熟,直到擂门变成了砸门,狗子才揉着懵懂的睡眼,打着一盏灯笼从后院出来打开了门,七八名黑衣少年一拥而入。
“小子,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是不是里面藏着高句丽jiān细?”一个额角有几条刀疤的貌丑少年一踏进门,就推搡着狗子大声喝问。
“俺们掌柜的是正经人,你少胡说八道!”狗子一甩手,打掉了那少年的手臂。
“唉哟,小子,还敢耍横?兄弟们,给我打!”
“你们敢!俺家掌柜可是……唉哟……”狗子还没来得及亮出后台,就被三五个少年打倒在地。
刀疤少年上去踹了狗子几脚,从地上拾起灯笼,一挥手喝道:“上楼去仔细的搜!”
几名少年轰然答应,放开了狗子,跟在刀疤少年身后一窝蜂向楼上涌去。
狗子擦擦嘴角的血迹,爬起来就向后院跑去。
牛五袒胸躺在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狗子推搡了许久都不见他醒来,只急得在床边蹦跳却无可奈何。
刀疤少年一行冲上楼,就挨次踢开门闯进去,却发现房间里都空无一人,都开始骂骂咧咧起来——房间里没人,找谁勒索外快?
“二郎,这房内有人!”一名少年终于踢开了窦线娘的房门,马上回头对刀疤少年喊了一声。
几人一拥而入,牛三成把窦线娘挡在身后,晃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灯。
“你们是什么人?”二郎手中灯笼向前凑了凑,打量了下牛三成厉声喝问。
牛三成冷笑一声:“你们又是什么人?胡乱搜查可有官府书?”
“放肆!某等奉大将军府之命前来搜查jiān细,哪还需要什么官府的书?你这家伙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来啊,给某抓起来!”
窦线娘看着对方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獐头鼠目这个词儿,和这丑陋少年倒是完全相符!
女子?二郎眼睛一亮,带着女子的人,才更容易讨要好处啊!当下再次喝道:“你这女子藏头露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十有仈jiǔ是高句丽狗贼的jiān细!自己取下帷帽,免得俺亲自动手!”
“谁敢!”牛三成怒喝一声,握拳踏前一步。
“小子,敢动手的话,就是和大将军府作对!看你有几个脑袋!”
牛三成闻听顿时犹豫起来,这伙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明显有极大的后台靠山。既然不是官府的人,说不定真的和将军府有关系,若是泄露了身份,岂不坏了大事?
窦线娘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忽而捂住胸膛剧烈的咳嗽起来。
牛三成马上反应过来,拱手道:“俺是行商,这是俺患有痨病的妹子,俺们是来涿郡求医的。”
痨病!
几名少年闻听,不约而同退到门边掩住口鼻。
二郎也退了两步,忽而冷笑道:“若真的是痨病,那店小二岂容你们住进来?某倒要亲自看看!”说着大步上前,伸手推向牛三成。
牛三成无奈,抓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推。
二郎身不由己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倒在地,爬起来怒道:“给我打!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几名少年吆喝一声,顺手抄起坐凳门闩,冲着牛三成冲了过来。
二郎则绕开桌子,准备去掀开窦线娘的帷帽。
窦线娘和牛三成都很无奈,击倒对手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样一来势必要暴露自身实力。
就在犹豫间,二郎已经走到窦线娘身前,右手伸向了帷帽。
牛三成推开身前几名少年,闪身就准备阻拦二郎。
“让他看就是!”窦线娘阻止牛三成,抬手准备摘下帷帽。
帷帽掀开了一条缝的时候,二郎吓了一跳,趔趄着向后退了两步——窦线娘脸上的青肿,似乎真的表明她患了重病!
“他娘的!谁敢在俺的客栈闹事?”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头上水淋淋的矮胖子双手叉腰站在门边上,身后狗子提着灯笼怒视着几名少年。
“死胖子,找死啊?”二郎被吓了一跳,又不敢再去找窦线娘的晦气,不免把火气发到了牛五头上。
“他娘的,你说谁是死胖子?”牛五最恨别人说自己胖,刚才又被狗子淋了一壶冷水,也是满肚子火气,马上掳袖揎拳就冲向二郎。
二郎侧身一闪,一脚踹在牛五小腿弯处,牛五一骨碌就摔倒在地,脑袋砰地一声撞在了桌子腿上。
“老哥,你没事吧?”牛三成赶紧上前扶起他。
牛五揉揉脑袋,对着二郎怒吼一声:“小子,俺和你没完!”奋力挣脱牛三成,抓起桌上的水壶砸了过去。
“死胖子,还敢动手!”二郎躲开水壶大怒,顺手夺过同伴手中的门闩,一个箭步上前当头砸向牛五。
牛三成赶紧拉着牛五侧身一退,二郎更加恼怒,大喝道:“还不一起上,看你娘的个XX啊!”
其他少年如梦初醒,赶紧一起扑了过来。
窦线娘叹了口气,今rì之事看来难以善了了!正准备让牛三成动手,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大喝。
“都住手!”
“大哥!”二郎等人马上停了下来,回身亲热地打招呼。
窦线娘抬头一看,来人正是刚才在街上下令的矮瘦青衣男子。这人年纪并不大,长着一张柿饼脸,双眼细小,下巴上偏偏留着一缕鼠须,活脱脱一个贼眉鼠眼。
这家伙小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马上走进来对牛五拱手道:“哎呀,牛老哥,抱歉抱歉,某在后面有事耽误了下,没想到这些小崽子们就给你添麻烦了!”
牛五捂着额头叹了口气:“王伟,原来是你!”
青衣矮瘦男子名唤王伟,绰号王猴子。乃是涿郡城内最大的青皮头领,拥有赌坊青楼数十家,据传后台是将军府,城中胆敢得罪他的人屈指可数。
王伟陪笑道:“可不就是小弟我嘛。牛老哥,今儿这事某认错,该赔的没二话。”
牛五大奇:“咦?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死胖子,说什么呢!”二郎怒喝一声。
“闭嘴!”王伟一巴掌拍在二郎头上,“你们几个蠢货,还不快给牛老哥赔礼!”
几名少年见老大口风不对,赶紧纷纷出言谢罪。
“以后不许来sāo扰老牛客栈,否则打断你们的狗腿!”王伟声sè俱厉的斥责一番,然后对牛五笑道,“老哥,你看这事……”
牛五摸摸额头:“这事……要不就这么结了?”
“牛老哥就是大度啊!二郎,还不把钱袋拿出来,砸坏的东西不用赔吗?”
二郎取出一个黑sè的钱袋,一脸肉疼的递给王伟。
王伟掂掂手上的钱袋,递过来笑问道:“牛老哥,该赔多少,还请你说个数儿。”
“罢了罢了,也没损失什么,就这么算了吧。”牛五赶紧摆摆手,谁敢要你王猴子的赔偿?再说了又没损失什么东西,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老哥真是宽宏大量啊!”王伟嗖的一声收回钱袋,顺手揣到自己怀中。
王二郎眼睁睁看着自家钱袋没了,哭丧着脸却不敢讨要。
“牛老哥,小弟我是奉命协助大将军府搜查jiān细的,不知这二位……”王伟说着,目光投向了窦线娘和牛三成。
“放心吧,这位是俺老牛多年的老客,另一位是他妹子,绝对不是什么jiān细!”
“原来如此。小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窦线娘看着这伙人迅速离去,心头十分气愤——将军府竟然包庇利用青皮,由此可见,罗成小贼也必定不是好东西!
“王猴子今天古怪得很啊……”
“老哥,适才那些人是?”
“哦,都是城里的青皮。老弟啊,让你们受惊了,抱歉抱歉!没说的,明儿老哥摆酒赔罪。”
“老哥说的这叫什么话?若非你及时赶到,事情还不知怎么收场呢?酒要喝,不过不是老哥的赔罪酒,应该是我兄妹的道谢酒才是啊!”
“哈哈,老弟就是会说话!狗子,去看看那些家伙滚蛋了没,滚了的话把门关上。”
狗子出去后,牛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嘱咐二人早些安歇,也跟着退了出去。
牛三成感慨道:“没想到涿郡城中的青皮如此嚣张!”
窦线娘恨恨道:“有大将军府撑腰,也难怪他们嚣张了。”
“小姐,明儿还要出去打探消息,小的先去歇着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牛三成退出去后,窦线娘却毫无睡意,总感觉到王伟那伙人不像是简单地在搜寻jiān细。于是推门出去,来到走廊西面的窗户前,拉开一道缝隙向下望去,试图看出一些端倪。
那群黑衣少年还在一家家叫门,街道边上,王伟拉着王二郎正在低声询问着什么。
许是感觉到了有人暗中注视自己,王伟忽然抬起头四处张望。
窦线娘微微有些惊讶,迅速向后退开半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