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二人同时使出孤注一掷的打法,却都在最后时刻不约而同的翻滚在地躲避,总算避免了当场两败俱伤,不过随即就在滚在地上缠斗起来。
罗成此前宝剑在手的时候占尽上风,然而一旦双方滚倒在地扭打起来,他依靠剑招jīng妙带来的优势一下子荡然无存。对手力气并不比罗成小,而且明显身子更加柔软,特别是那双长腿更是不容小觑,好几次都差点绞住罗成的脖子。如此街头青皮般的厮打,让罗成很是不适应,他衣衫上满是脚印,就连脸上也中了好几拳,左边脸颊都有些青肿起来。当然黑衣首领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脸上蒙着黑巾,鼻青脸肿的惨像被遮挡在后面而已。
这种看上去势均力敌的扭打并未维持多久,黑衣首领力气逐渐变得有些跟不上来,动作也开始变得缓慢起来。这时罗成再次侧身狠狠一肘击向他的前胸,他赶紧用尽全力向旁边一滚,不料尾脊骨很不走运的撞到了一根尖锐的枯枝上,顿时疼的身子一僵,翻滚的动作随之慢了一拍,眼看重重一肘即将落到自己胸前,勉强挣扎着向旁边挪动了半尺左右,同时腰腹一收,双腿使出最后的力气绞向罗成高抬起的左腿。
罗成这一肘瞬间落下,砰地一声击中黑衣首领的左肩,后者被一股大力撞得身子一翻,向侧翻倒下的瞬间双腿却绞住罗成左腿,俩人再次扭成一团。黑衣首领已经是强弩之末,整个左肩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觉,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罗成松了口气,暂且顾不得理会双方绞在一起的双腿,凑身上前扭住黑衣首领的手臂反绞过去,另一只手则去扯他的腰带,准备先把这个难缠的对手捆住再作打算。
黑衣首领见到罗成这个动作,忽然眼神慌乱地挣扎起来,忍痛向旁边挪去。不料因左肩无力,身子被扭得翻了过去,接着“嘣”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扯断或者脱落的感觉。
罗成手上一紧,没能解下黑衣首领的腰带,反系成了死扣。他只好放开腰带,手掌顺着对方的肚腹向上滑去,打算扼住咽喉,嘴里冷冷地呵斥道:“还不束手就擒?某若是想杀你的话,岂容你挣扎到现在!”不料话音未落,脸sè忽然一变,原来当他手腕滑过对方胸前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一团柔软!
与此同时,他听到黑衣首领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
双方扭打了这许久,罗成竟然未发现对方是个女子!不过这也不能怪罗成粗心大意,黑衣首领全身都蒙在黑衣里,武艺很是高明,使用的又是以招式威猛刚烈著称的斩马剑,着实难以让人觉察出是个女子!同时她前胸用布带紧紧束着,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异常,若非刚才躲避的那一下因左肩瘫软导致束胸的布条从肩头滑落,只怕罗成依旧被蒙在鼓里!
此时俩人的姿势极为暧昧,四条腿纠缠在一起,罗成左腿微屈着顶在黑衣首领的臀下,右手环着后者的脖子,停在左侧那团柔软上一动不动。而黑衣首领眉头紧蹙,黑巾下脸sè有些发烫,一时也有些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做什么,哪还有刚才的半点气势。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罗成正准备收回手腕询问对方来历,没想到黑衣首领忽然一个后仰头槌,碰的一声撞在他的鼻子上!
罗成鼻腔里顿时血流如注,眼眶里也满是泪水,右手不觉就松了一下。
黑衣首领趁机身子一扭,摆脱罗成之后向着长剑坠地的方向忍痛一滚,滚到四五步开外之后翻身坐起,右手用力一托左肩,轻微的一声脆响声中,竟然硬生生把脱臼的左肩还原。此时她浑身颤抖,全身冷汗如雨,黑sè的蒙面巾也完全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脸上。眼看罗成抹了把鼻血眼泪准备站起身来,她目光迅速在草丛中一扫,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抹寒光,上前两步拾起长剑,快步向树林中冲去。
黑衣首领头撞罗成再到拾起长剑遁逃,也就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罗成抹了把脸爬起身来的时候,她已经快步遁入了树林,脚步看上去有些踉跄。
“适才手感不错,看来还是个妙龄死丫头……算你狠!你三叔在某手中,看你往哪里跑!总有要你好看的时候!”罗成脸sè诡异、似笑非笑的嘀咕几句,目送那一抹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却并未动身追过去,取出一块丝巾擦干脸上的血迹之后,捡起地上的宝剑插回腰间,顺着林间的羊肠小道向树林外走去。
罗成穿过树林,顺着官道向西南方向走了不远,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片火把,不一会儿那群人就到了近前,正是前来寻找他的护卫以及二十几名郡兵。江德义也在人群中,看见罗成鼻青脸肿,全身上下沾满了尘土,衣衫上几团绿sè清晰可见,而且胸前和腰间还被撕开了几个大口子,看上去十分的狼狈。江德义缩缩脖子,赶紧向后退了两步,躲在胡六儿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胡六儿和那些郡兵们也都赶紧偏过头去,对罗成的惨状视而不见,生怕罗成迁怒到自己头上。
一名护卫上前惊呼一声:“少爷,怎么弄成这副摸样!”
罗成冷着脸不答,对躲躲藏藏的江德义招了招手。
江德义打个哆嗦,情知躲不过去,在胡六儿等人担忧的目光中走上前来,点头哈腰地躬身行礼:“少将军有何吩咐?”
罗成忍住鼻梁的刺痛,冷然道:“说吧!”
“喏!”江德义不敢装傻,答应一声之后凑前两步,小声说了起来。
距离驿站五六里开外的官道上,一队郡兵打着火把在俩名护卫带领下,调头向驿站方向回转。
火把光消失不久,一个人影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了出来,正是此前和罗成缠斗的那名黑衣人。她脸上依旧蒙着黑巾,看不出脸sè变化,不过从她缓慢踉跄的脚步可以看出,身上的伤势很是不轻!当时俩人缠斗在一起互殴的时候,所受的伤都不重,这其中也有罗成对他们这一行人产生兴趣想要活捉的缘故。唯有最后那一下重重的肘击,使得黑衣人肩头脱臼不说,还严重伤到了筋骨,每次少少有点颠簸,肩头都会传来阵阵剧痛,看来十天半个月内,这条胳膊是别想再用力了。
她四处看看,然后走上一块大石头,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凑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像鸟鸣一般的声音迅速向四面传播开来。
不一会儿时间,数条人影就牵着嘴上戴了笼头的马儿,顺着声音寻了过来。当看到自家首领一副狼狈摸样的时候,这些人都大吃一惊,而且并未看到其他六个人,他们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并未有人出言询问。
黑衣人暗暗点了点人数,见其他人都到了,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轻声问道:“刚才那些郡兵们过来的时候,没什么事吧?”
一个身材瘦削,鬓角满是皱纹,看上去如同一个憔悴老农般的汉子躬身道:“小姐,我们都躲藏得很好,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就在近处!难道小五他们?”
黑衣人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次是我的错,没有查明驿站虚实就前去截人!驿站里不止有清河郡兵,还有涿郡少将军罗成!此人武艺高强的很,我远远不是对手!不但没有救出三叔,还害得小五他们也被捉了!都是我的错啊!”
她一番话中连续说了两次是自己的错,周围几人都十分惊讶——大小姐武艺十分高明,而且素来好强得很,这次竟然当着大伙儿的面主动开口认输,由此可见那位涿郡少将军武艺一定极其不凡!
瘦削汉子按耐住心中的惊讶,低声问道:“小姐,而今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黑衣人皱眉沉吟了一会,忽而问道:“牛三成,我记得你曾经做过行商是吧?”
瘦削汉子牛三成点点头:“小姐说的没错,小的五年前做过行商。对了,小的还去过涿郡城呢。”
“如此……”黑衣人眼睛微微一亮,“且先回头找个地方歇脚,然后再作打算吧。”
“喏!”牛三成答应一声,有些犹犹豫豫yù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小姐,既然遇见的是涿郡少将军,我们弄的那份行路牒只怕难以遮掩过去……而且他会不会派出兵马四处搜索我等?”
黑衣人沉思许久,缓缓摇了摇头:“他应该不会调兵搜寻我等!”说到这里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总觉得他似乎别有所图……”
“小姐,你说什么?”牛三成没有听清楚那句嘀咕。
“没什么!这样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连夜向南,在百里开外的那家驿站歇脚便是。牵我的马过来!”
“喏!”
那匹很是神骏的枣红马被牵了过来,看见走下大石头的黑衣人很是兴奋,踏前几步大脑袋亲昵地凑了过来。
黑衣人揉了揉马脑袋,翻身准备上马的时候肩头一阵剧痛,不禁低声呻吟一声,赶紧一把扶住马背。
“小姐!”其他人大吃一惊。
“无妨!”黑衣人咬牙爬上马背,牵了牵缰绳,枣红马掉头向着南面奔去。
牛三成等人面带忧sè,也都相继上马,带着几匹空下来的战马迅速跟了上去,一行人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官道远处。58xs8.com